妖猎手 原炼妖秘录-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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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漫天残影瞬间归于一点,那处的虚空再次出现钟道临的身形,冷峻的面庞上挂着一个诡异的森寒笑意,望着被法宝崩塌的山脊,已经全部被迫腾空而起,正气喘吁吁的众人,抚刀轻笑道:“真没意思,好端端的比比刀法也就是了,干嘛弄出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们这一用法力落雨,三百里山河之间蕴含的水灵气全部会被吸干,今后起码十年滴水不降,为了看看我在哪里,就要旱死那么多百姓,你们也忍心?”
法力降水与五鬼运财术是一样的原理,都是透支别地的某种东西,聚拢到某地达至集中的目的,有所得必有所失,一旦失衡,便会得不偿失,故而即时钟道临当初在西域大漠遭遇沙暴,也没有动用法力降水的念头。
因为正像他说的那样,一旦这样做了,法力降雨那块区域间的水灵之气,将会被瞬间抽空,此后雨云经过,必要先将此处的水灵气布满,等达到平衡后,才能再次降水,一日达不到平衡,就会一日干旱下去,绝难有例外。
这也是为何修法之人,求雨之时多是借助海洋与湖泊,通过把江河湖海的水间接引入而落雨,而决不轻易施法凭空降雨的原因,因为那会导致失衡。
大暑之后必有大寒,汉末灵帝时期,太平道张角得到《太平经》残篇后,便曾经为了盅惑教徒,强行施法在老家巨鹿郡与青州求雨,施法后的河北巨鹿郡与青州,因蕴含于自然的无形水灵被法力抽干,致使其后连续多年滴水未降,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干旱整整持续了十三年。
干旱致使百万人先后死去,没有粮食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青州起家的曹操甚至不得已抓活人制成肉脯肉腩当作军粮,可见一旦逆天而为,将面临的可怕后果。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就拿一个老百姓最容易接触的小术——风水来说明吧。
风水师,是百姓对于历代阴阳院玄空明师的称谓,风水之术本是方术中的小术,自祖师九天玄女以来,从秦汉黄石公、张良到南北朝的太乙、葛玄、郭璞,至宋跟本朝的赖布衣,择有缘之人代代相传,香火不熄
自古阴阳家晚年多隐居,起乾坤设位,日月悬象之卦,施相林摘星,龙虎风水之术,皆乃逆天而为,无论寻龙捉脉,遗体受荫,葬先荫后还是图宅术法,在改变他人命格的同时,往往自身会被自然之力反噬,火候修为不够者,一旦不懂得平衡消解之法,轻则暴毙,断子绝孙,重则魂飞魄散,永伦畜道,此为天谴。
卜筮不精,条于一事,技艺不精,毁于一物,药石不精,害于一人,地理不精,倾家灭族,在广袤的华夏大地上,黎民百姓常把超越自身认知的事物看作神迹,风水之术自郭璞起,因能立竿见影的切身改变常人命格,而多被世人所知,所神化,殊不知风水就像吃饭不饿,睡眠充足才能不乏一样,不过是顺乎天机易理的平常法门。
只要顺势而为,借势而不借力,风水便是道,一旦强行逆天便沦为了术,如果控制不了因施法造成的失衡,天谴转瞬即至。
就算是提出“风水”一说,鼓励世人借助风水而改运的郭璞,也终身强调阴阳院传人决不能轻易尝试逆天而为,否则法力反噬造成施法人自身损伤还好说,怕的就是连整块区域的平衡都给破坏掉,那样就是个生灵涂炭的局面了。
即使这样,古今只要涉及了“风水”的方家,一旦本领在手,没有几个能忍住不逆天而为的,这也是寻龙天师晚年多隐居,横死,后代多残障的原因,皆因有损天和。
如今,那道人为了借助雨水逼钟道临的分身现行,不惜施法将周围地域的水灵气抽调一空,加上这些人斗法所造成的伤害,今后若干年内,恐怕将以黄山为中心,形成一块面积极大的干旱区,滴水不降,赤地千里。
众人听到钟道临讽刺的话语,都有些不以为然,如果关乎生死的斗法中还要瞻前顾后,那不是自缚手脚了么?
可众人内心也都知道钟道临所言不虚,尽管心中不怎么在意,却也有意无意间避开了钟道临冷冷的目光,多少有些惭愧。
钟道临方才不过是打算与这些人玩玩,如今失去了玩得兴致,自然不愿意跟他们再耗下去,正当他提刀在手,准备了结这段尘缘时,忽然从山下斜冲出一人,猛地飞到钟道临面前,拉着他的双臂哭喊道:“临哥,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临哥”
来的这个哭哭啼啼的道士,正是龙虎山天师玄机子。
钟道临看着眼前哭喊着的玄机子,眼神中厉芒一闪,又忽然迷茫起来,紧跟着红芒大胜,又被那种诡异的赤红色血光布满,冷喝道:“看在那小子的份上饶你一命,怎么还来纠缠,让开!”
“不,你不是临哥!”
玄机子闻声,惊恐的睁大双眼,又忽然悲哭起来:“不,你就是临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醒醒吧临哥快醒醒临”
“滚开!”
钟道临忽然脸容扭曲,剧烈的挣扎起来,眼神中满是矛盾与嗜血的红芒,不停的变幻。
“啊!”
钟道临昂首发出一声怒啸,手中的虚无之刃脱手而出,凌空漂浮在身旁,他自己则双手抱头,痉挛颤抖不止,猛然紫发一甩,通红的双目恶狠狠的瞪了面前的玄机子一眼,沙哑道:“快滚开,不要逼我。”
“临哥,你不能再杀了”
玄机子紧紧抱住仍旧颤抖不止的钟道临,大喊道:“要杀你就先杀了我!”
“不要逼我!”
“嘭!”
钟道临拉着玄机子的头发把他给拽开,紧接着一掌直接轰在玄机子胸前,后者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回,被两个从旁掠来的和尚一把扶住。
“噗!”
玄机子体内无处宣泄的异气,碰到外者的介入,决堤般汹涌而出,俩和尚只觉地一股阴森的寒气灌胸而来,体内血管似乎要被冻僵,忍不住同时喷血跌飞。
异气外泄而出的玄机子,顾不上缓口气,也顾不得为了救自己而差点丢了小命的两位大和尚,再一次凌空飞到钟道临面前,泪流满面地决然道:“临哥,你要是我的临哥,你就一定会醒过来,你要不是临哥,就把我先杀了吧。”
钟道临双手抱头,痛苦的甩着脑袋,狠掐入肉的指甲把脸皮都抓出了道道血痕,仍旧毫无所觉,只是不停的嘶吼道:“你快走开啊别逼我别逼我啊滚快滚开”
“临哥,我知道你还在,看看我,我是猴子啊!”
玄机子发觉了钟道临内心的挣扎,大哭大叫道:“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去抓野鸡,反而让熊瞎子给一路追回村了么,我装死还被熊瞎子坐了一**,要不是临哥你跟铁柱哥用石块把熊瞎子怒火撩起来,转去追你们,我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滚开”
“还记得那年冬天么,那场雪可真大啊,全村的路都被封了,粮食也不够,风好大,天好冷啊,明明把裤脚都塞鞋里了,可那刺骨的寒风还是一个劲地顺着脚脖子往上钻,咱们抱着取暖也不行,最后为了取暖,还差点把你家房子给点了”
“闭嘴闭嘴”
“临哥,你回头看看,你最疼的妹妹小蓝儿也在哭呢,临哥快醒醒吧,三馗当年为了要背媳妇,连他家最舍不得下蛋母鸡都给炖了,可蓝儿还是只让你背,你醒醒啊临哥,你忍心看着蓝儿哭么”
“别说了别说了啊”
“想想,临哥,想起什么了么,峨眉山,你师傅,大哥当和尚了,小弟也出家了,咱们三个一起找僵尸的晦气,结果被花灵儿那个狐狸精给涮了,临哥啊”
玄机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那把原本漂浮于半空的虚无之刃,忽然砍在了他的右膀上,鲜血迸溅,整条臂膀瞬间从身上飞出,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翻滚着朝深涧落去。
玄机子顾不得捡回断臂,甚至连朝那条越落越远的胳膊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尽管疼得冷汗淋淋,却仍旧捂着断肢处朝钟道临不停哭喊:“我的临哥啊,醒醒吧,为什么只砍一条胳膊,干嘛不直接杀了我,你弟弟我还有一条胳膊,你也砍了去吧,砍啊砍啊真的感觉好疼啊心疼的紧啊临哥”
“啊—啊—啊—”
双目通红的钟道临在玄机子一声声哭喊中,四肢剧烈颤抖,眉心那个金黄色的星图越来越亮,当见到玄机子鲜血淋淋的断臂处,再也忍不住了,凄厉的怒吼起来,身体猛地朝对面的斜崖撞去。
“嘭嘭嘭!”
坚硬的岩石被流行坠地般疾冲而来的钟道临,撞得整个从中炸开,烟尘滚滚,乱石纷飞,不知道撞碎了多少岩石,不知道撞飞了挡在空中的多少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钟道临忽然悲嗥一声,直挺挺的从空中摔落下来,带着呼啸风声,一头扎进山谷。
由于刚才入魔后的钟道临表现实在太可怕,二次陷入疯癫状态后,即使自己朝山崖上转的时候,也没忘了把挡在身前的人给撞飞,此时看到这疯狂的魔头昏迷落崖,除了玄机子跟抱着蓝月牙尸体的小蓝儿紧跟着追去,其他人居然连去看一眼,确认一下凶人是否真的昏迷都不敢。
最终,还是第一个对钟道临出手的那个净土宗空寂,口喧了一声佛号,挥舞着已经被劲气撕成碎缕的破僧袍,首先从空中朝深谷降去。
在净土宗空寂禅师的表率下,深知除恶务尽的数人,先后尾随着大和尚的声影朝下落去,更有一些人趁此机会,二话不说便以极快的速度转瞬飞远,眨眼就不见了。
等众人忐忑不安的随着空寂和尚降入谷底,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紫发的魔头,正一脸悲怆的抱着蓝月牙的身体,无声的跟他对面的玄机子对视着。
这些从空中陆续降下的人,见到眼前一幕,无不暗叹一声:完了,这魔头居然没昏。
是否昏迷过已经不重要了,面目憔悴的钟道临抱着蓝月牙的身体,冲玄机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正紧张兮兮,离远望着自己的正道人士,苦涩的摇了摇头,沙哑道:“得罪了!”
一句话出口,听得这些人全愣了,还是空寂首先反应过来,单手问讯道:“施主一声得罪了便能”
“小玄!”
钟道临冲那些人说了句话,便扭回头来,空寂究竟说什么,他也没有心情理会,只是冲着玄机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抱憾的神色,苦笑道:“你这是何苦?”
“呜呜——临哥!”
玄机子见到钟道临明显的清醒过来,痛哭失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么?”
钟道临低叹一声,酸楚的泪滴从眼眶滑落:“红尘一座炼丹炉,童炼丹,炉炼童,也许我本来就从未曾离开过!”
“小玄”
钟道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开口,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只是深深的看了玄机子一眼,便抱着蓝月牙尸身腾空飞起,穿云奔日而去,连第三句话都没有留下。
冲云而上的钟道临朝下望去,脚下的黄山花草枯萎,山崖崩裂,处处死尸,成了修罗场一般,生机已然断绝。
暴碎飞溅的法宝,斗法造成的法力外溢,将使得黄山方圆三百里之内的今后起码数年滴水不降,颗粒无收。
想到此后的民不聊生,钟道临顿感自己罪孽深重,盘坐到天空云层之上,割开双腕,催动血脉真元,任喷出的鲜血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