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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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杀——”
乱军之中,几乎已经看不到巾帼英雄的身影,只有带着残酷的喊杀声,一次又一次划破雨雾。数百名青淀将士围攻一个女子,本是谁都引以为耻的事,可青淀军早闻冷星桓的厉害,这个曾经在霜华大军的围攻下最终抱着邢家之子杀出重围的女将,绝不是区区数十人就能对付。火马之上,霸风剑翻飞如银练,溅起的血花染红了战旗,声声哀号,声声凄厉。滚落的头颅,被马蹄发狂似地践踏着,没有人拾去领功受赏,冲上来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冷星桓满脸都沾染了敌人的鲜血,额上的赤星随着蹙起的双眉颤动,仿佛要与亡者之发出共鸣。没有人再敢妄自冲上前,不料身后有一人大喊:“她是对邢震洲死心塌地的女人,不用留活口,给我放箭!”
“是!大领大人!”
一声“大领大人”,冷星桓猛地回过了头,只见远处的蓝月旗下有一匹高大的五花马,上面坐着个看来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散发着凶狠的阴光。青淀大领秦子巍,就是那个人吗?她只恨自己身上没有带弓箭,否则定要一箭穿透他的咽喉。可就在众青淀将士回应下,她已无法接近秦子巍,对方的阵营中万箭齐发,电射而至。
“震洲,原谅我……今生今世,我们恐怕无缘做夫妻了。”冷星桓朝着城门的方向不舍地望了一眼,也许,这将对邢震洲最后一次的深情凝望。
“星桓?”大雨落下,邢震洲猛地打了个寒噤,城门“砰”地一声响,终于被擂木撞开了。他来不及多想,一马当先冲了进去,而眼前的一片景象,陡然令他全身的血液一阵抽空。
远处,隐约可见蓝色新月旗,雁口城中,却已变成了人间地狱。几只鹰在天空里低低地飞过,仿佛在为烈洛发出悲凉的哀鸣。邢震洲眼前,再也看不见碧绿的草地,只有焦黑和暗红,堆积如山、散发着腥味的死尸。西方的青淀,竟倒戈袭击烈洛?但雁口陷落,为何青淀军并没来占领,而是全军撤退?他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一切的一切,全都乱了套,心绪纠结如麻。
星桓呢?星桓在哪里?望着遍野横尸和破烂的战旗,他已没有闲暇去思考其中的原因,发疯似地喊了起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大妃!快找啊!”
将士们连忙骑马的骑马,奔跑的奔跑,遍地翻着尸体。奉胜昌、梓央改和洛猛尤其心痛,和邢震洲一起拼命寻找着冷星桓,可惜整整找了几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也没有一个人看到冷星桓的影子。只有受伤的战马“火麟”,蜷在灌木丛后的一堵墙根下,流出的血散发的气味,被邢震洲的“夜霾”嗅到。
火红的战马浑身是伤,已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道痕迹。邢震洲翻身下马,缓步走到“火麟”跟前,轻轻抚摸它的头,脸僵直着,仿佛变成了一座石雕。“火麟”的身子下面,压着一件染着血、破了三个洞的红斗篷,他将斗篷拾在手中的时候,却看见“火麟”眼中掉下了泪水。“夜霾”上前伸出头,一个劲摩擦着“火麟”的脸,像是在安慰自己的女伴,一边低低啜泣。
“星桓……我们的誓言,就这样化为泡影了吗?你在城外明明答应过我,你会等着我正式迎娶你为妻,为何城外城内只隔着一扇门,进得城中,一切就都变了?”邢震洲蹲在那里,紧紧抓着斗篷,泪水悬在眼底,竟无法下坠。
奉胜昌走上前,掀起邢震洲手里的斗篷一角,见那三个洞正在中间偏上的位置,心头一阵剧痛。冷星桓分明是被人三箭射中后心,周围到处是散落的羽箭,还不知除了这三箭之外,她还有没有受到更重的伤,不单是凶多吉少,如果被射中致命的部位,根本就是毫无生还的可能。他同样不相信自己的义妹就这样遇难,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他几乎想要像那时在烈洛一样,狠狠将邢震洲揍上几拳,可右手已经无力举起。
梓央改站在城墙边,愤怒地咬着嘴唇,砸向墙壁的拳头已渗出血来。“愚蠢的烈洛人,青淀暗里来袭,明知道区区数千人根本打不过,却还要瞎逞英雄!你们亡了国,关我师姐什么事?为什么连她的性命也赔上?要不是军令未下,我恨不得马上冲到青淀军营,将那些家伙碎尸万段!”
“央改,你冷静点!星桓遇难,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比你好受,但星桓之所以冒险进城,全是为了让我梵灵军顺利通过雁口城,前往银桂,要是跑去青淀为她报仇,不是会误了大事?我想星桓在另一个世界,也不愿看到这种情况,不是吗?”奉胜昌用力拉住他,好容易才把小伙子从马上拽了下来。
梓央改扯着他的衣襟,痛哭失声。他无法原谅那些烈洛人,仅凭一股所谓的英雄气概,为了守护那可笑的荣耀,将多少无辜的人拖入了地狱。而冷星桓明知道这样的战斗是去送死,还要跟着那些战士一同上阵,就为了给梵灵军通过雁口争取时间,她似乎已不再像从前了。
第四十二章 覆雷魔王(四)
“大人,雁口城已经没有了阻拦,咱们还是快赶路吧,这毕竟……是大妃的心愿。”洛猛强忍着伤痛,伸手去扶蹲在地上发呆的邢震洲。
“不,我们暂时不去银桂了。大家先进驻雁口城,歇息一晚,明日我自有安排。”
半晌,邢震洲才说出一句话,回头之际,众人不约而同惊呆了。他苍白的脸全然失去了血色,眼里没有了从前的威武和振奋,有的只是无比的阴暗,蕴藏着深深的恨。
烈洛西面的边城翔州,是青淀军驻扎的地点。秦子巍正在营中与众将饮酒,席间更有美女表演着歌舞,逗得男人们一个个心花怒放。而角落里蹲着的同样是一群女子,却是手脚都被捆绑着,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正用恐惧的眼神望着那些粗鲁的男人,好像看到了魔鬼。
“大领大人,您瞧,她们在哆嗦呢!这烈洛姑娘模样是生得不够漂亮,不过身体够结实,烈洛男人个个都三大五粗的,像咱们青淀人,起码可以十几个人跟一个姑娘玩个够吧!”一个满脸麻子的副将色迷迷地盯着那些被抓回来的烈洛姑娘,舌头在嘴唇上舔了又舔,似乎已经等不及,要将她们尽情蹂躏一番。
秦子巍冷笑着冲他啐了一口:“麻子,你也说烈洛女人是淫娃荡妇,小心马失前蹄、精尽人亡。”
麻子先是愣了一下,大嘴突然又咧开了花:“大人,您是在为某人觉得可惜啊。如果那冷星桓不是邢震洲的女人,属下保证您绝不会乱箭射她,更想要了她吧?唉,那个女人虽然额头上有颗灾星,论容貌仍然是极品,遗憾,属下真为大人感到遗憾。”
“少说废话,我问你,那女人真的死了吗?”
“当然死了,她被我们的大军困在箭阵里,我亲眼看见她背后中了三箭。咱们这箭头上喂了毒药,别说是射中后心,就算射到手上腿上,中箭的人也必死无疑。”
“也对,冷星桓死在我们手上,邢震洲那小子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肯定已对我们青淀畏惧三分。昨日探子回报,他们已经出发前往银桂,避开我国和西南的朝光,分明就是想捣进京城先威胁那个小昏君,再来解决我们。”秦子巍摸着下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麻子听他这话,翘起大拇指,“大人英明,那小昏君恐怕死也想不到,我们青淀奉旨讨伐梵灵,偏偏从西边的后山飞马直下先突袭烈洛。只消梵灵军一进银桂国境,咱们就和朝光那边一同出动兵马,从背后给那小子狠狠插上一刀,到时邢震洲得死,银桂玉家也得灭亡,天下就改姓秦啦!”
秦子巍端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是啊,自从我爹惨死在龙骧箭下,我们青淀国土虽大,却始终在霓月九国中抬不起头。如今一战,我秦家定要扬名立万,挡路者,全都要死!”
“大人威武!大人万岁!”众将尽皆举杯端碗,和秦子巍大笑对饮,仿佛天下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中。
酒过三巡,人们似乎都有些醉意,秦子巍的身体也摇晃起来。他放下酒坛,歪着头朝角落里的烈洛女子们笑了笑,就势搂过两个,朝着手下哈哈直笑:“兄弟们!咱不能再喝了,得留点儿精力跟烈洛姑娘们玩夜战呢,呐,我要两个,你们一人一个,亏不了大家,尽管抱走共度春宵吧!”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啦!”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闯进大帐,拜伏在地。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没见老子美人在怀吗?鬼叫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秦子巍用力睁着朦胧的醉眼,没好气地见酒壶朝那士兵扔去。
谁知传令兵还没来得及回话,忽然惨叫一声,一支锋利的箭已经从他的后颈穿出,顿时鲜血飞溅,应声倒地。
士兵一死,秦子巍的酒意猛然被吓醒,就听见帐外传来一片喊杀之声,出去一看,险些被一阵浓烟呛得晕倒在地。梵灵的黑月战旗在火把的光焰下若隐若现,四处的鸟儿被惊吓得扑棱棱逃窜,麻子回头一望,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天啊!我们的粮仓!”
秦子巍万万没想到,探子带回的消息竟是假的,梵灵军表面上故意进军银桂,却在他们大设庆功宴之时,杀了个大大的回马枪。他恼羞成怒,连忙跨上战马,不顾抢救粮草,率军迎敌。然而,大将、副将们全都喝得醉醺醺的,即使因为惊愕而醒了酒,力气却还没恢复,冲在前面的麻子还没举起兵器,就被飞马奔来的奉胜昌一鞭击中头顶,脑浆迸射。
霎时间,浓烟滚滚,烈火熊熊,秦子巍负隅顽抗,却不料敌人放的火越来越猛烈。不仅是粮仓,整个营地几乎都已被大火包围,青淀战士的哀号声接连不断。一场深夜突袭,竟将前不久才灭了烈洛的三万青淀军一下子逼入了绝境。
“传令!只要是青淀人,全数斩杀,不许留下一个活口!”
邢震洲高举覆雷剑,目光如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尽管有人觉得喋血的方式太过残忍,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将刀枪刺进了敌人的胸膛,为了替冷星桓报仇雪恨,邢震洲已经完全豁了出去,哪怕变成恐怖的魔王,也在所不惜。
第四十二章 覆雷魔王(五)
前日雨停,无疑给擅长野战的梵灵军创造了绝佳的作战天时。邢震洲一手挥舞着覆雷剑,一手擎着方天画戟,仿佛化身为咆哮的猛兽,飞马冲到了大帐前,直取被数名先将保护的青淀大领秦子巍。就听见“唰唰唰”数声,先将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带血的戟尖已指到了他面前。
秦子巍从前只道邢震洲是因为身边有冷星桓和几员猛将,才会有如今的成就,断不知他本身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他慌乱地举起大刀去迎,谁料邢震洲猿臂一抡,画戟横扫,一道白刃之光划破了黑夜,秦子巍胸口一阵剧痛,喷涌直出的鲜血,在火光中仿佛一道死亡的虹。
“为什么……为什么冷星桓死了,你不但没有惧怕青淀,反而还……回头来杀我?”他圆睁着双眼,大刀落地,他却仍不甘心地想知道原因。
“你就那么想知道个中原由么?好,秦子巍,你既然活不成,我也让你死个明白。你满以为我是因为有了星桓,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我的敌人,愚蠢就愚蠢在他们都不清楚我真正的脾性。告诉你,我邢震洲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个是咬牙能忍椎心之苦,另一个,就是有恩不一定都还,但有仇必报!”邢震洲剑眉一蹙,回手一剑,“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