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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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他却像在渴望着什么。转身看了看对面床榻旁边的兰格,她正哄着定天入睡,可那神态和动作看来始终有点别扭。他不禁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低声道:“还是我来抱着儿子好了。”
兰格眨了眨眼睛,拍着孩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将孩子交给邢震洲。“大人,真的很抱歉,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不喜欢我身上的草原气味,还是你这个亲爹抱他,他才会安心入睡。”
邢震洲轻轻摇着孩子,微笑道:“要你帮我照顾定天,是辛苦你了。不过你也别太烦恼,再过几天,洛猛就会送孩子去梓京,交给他外公。”
“你是说……归冕大领连长韫?你上次不是说天儿是继承人吗?怎么又要把他送走?”兰格不由惊讶。
“因为定邦回来了,我就应该履行和去世的大哥以及连大领的承诺,让定天改姓连,成为归冕的准继承人。”邢震洲平静地说着话,凝视着儿子的目光异常温柔。
兰格沉默了片刻,她不是不知道原本邢家的大领准继承人是定邦,但她不明白自己应该对邢震洲此举而感动,还是该为定天感到遗憾。
“大人,你可要想清楚才好,定天一旦改姓连,他就等于只是你的半个儿子。你曾经失去过一个儿子,现在又要送走定天,你真舍得这份父子之情吗?还是你明明舍不得,却故意要在我面前装作没事?”
邢震洲伸出右手,轻抚着她的脸,“你是个善良的女孩,自嫁给我之后,我只想单纯地疼惜你、照顾你,实在不愿将你也卷入政策和战争的恶风险浪。我明白你对定天的好,可身为父亲的我又何尝舍得我唯一的儿子?当年我和彬瑶的结合,本就是出于政策需要,在归冕逢难之时,是梵灵伸出了援手,却从连长韫手中夺走了彬瑶。如今彬瑶去世,梵灵陷入困境,你以为连长韫会那样轻易就出兵援助我们吗?如果不送出定天,他不但没有理由与我们联合,恐怕还会倒戈相向。兰格,事态就是这么严重……”
第二十九章 蓄势待发(四)
兰格心头一阵酸楚,她还从未看过邢震洲如此愁苦和无助的模样,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将心里的悲哀压抑了那样长的时间?一席倾诉,他几乎连儿子也抱不稳,将孩子放在床上,垂下头黯然神伤。
“大人,也许……我给你生了孩子,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吧?”她突然抬起头,两道异样的目光正对着邢震洲的眼睛。
“你说什么?”
“我想……真的很想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不,要两个、三个……我不要让你再尝到骨肉分离的伤痛,再也不要了!”她扑到他怀中,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眼角的泪簌簌而落,染湿了他的衣襟。
迷乱而疯狂的拥抱,终于将邢震洲的理智彻底击溃。也许是因为冷星桓的关系,自从和兰格大婚以来,邢震洲与她虽然常在一起骑马、游玩,却不曾与她有过真正的男女之亲。而定天出现在他俩的世界里,已然不知不觉加深了二人之间的感情,热情善良的兰格见过邢震洲的骄傲,也看到了他的脆弱,或许连她自己也没能发现,她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今夜的邢震洲是狂乱的,浑身犹如燃烧着烈焰,仿佛要将兰格席卷起来,掠夺到某片天堂中去一样。兰格感觉到那种力量,虽是初次与男子这样接触,女人的本能却被自然催发,她将身躯紧紧贴上他健硕的胸膛,好像能感觉到他内心滚烫的温度。
“兰格,你会讨厌我吗?如果只是因为同情我的处境,现在就立刻推开我,打晕我也行……”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姑娘的樱唇已将他的唇封住了……
夜风轻拂,帐篷里的两人却丝毫没感觉到凉意,身畔环绕着灼热的余韵。许久,邢震洲才放开了兰格,心却暗暗跳动,还好这一次他叫的不是冷星桓的名字。看着睡着的兰格,能闻到姑娘身上那透着青草味的芬芳气息,他笑了笑,欠起身子半卧在床塌上,从帐篷的缝隙里看夜空中的星星。自和连彬瑶成亲开始,他便已不再那样怨恨和仇视女人,也许能和兰格生下孩子,对身为大领的他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师姐,为什么我一到这里就看到这种事呢?难道只是巧合?”
谁也不知道,这个瞬间,梓央改刚好从外路过,好奇心促使他朝里面望了一眼。此刻的冷星桓应该重新出发回了大墚,可自己又该给她写一封什么样的信?他为师姐感到不值,却仍只能怏怏地走回自己帐中。
翌日,梓央改摘来些药草敷了敷眼袋,照例去见邢震洲。
“大人,真是对不住,我好像……不,是属下来晚了。”小伙子发现自己的敬语、谦称用得实在很生涩。
邢震洲没有责备他,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笑道:“央改,在我军中不要拘束,不习惯的事别去做,我需要的将领不是要对我毕恭毕敬,而是要有真才实干。”
梓央改淘气地摸摸头,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大人之所以找我来,一定是想问关于巨鹘、武兆康和新式武器的事吧?”
“你果然是聪明人,相信你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听说我要把我儿子定天送去梓京的事了。”
“嗯,听说了,但归冕是保护梵灵和烈洛联军的第一道屏障,您把小公子送去那边,就不怕敌人突袭?万一连大领和厉将军的军队抵挡不住,小公子岂不是危险?”
“不,定天在梓京,不但不会危险,还会比在这里更安全。”
邢震洲脸上始终没有褪去那丝笑容,梓央改莫名地从其中感觉到了诡异。
“我们会在敌军完全懈怠后发动攻击,但我们并非要通过归冕直奔鹤平。”
“大人想迂回作战?”
“不是迂回,我决定和龙大领商议,等时机一到,便从鹰野山麾军,进攻酆阳城。”
听了邢震洲的话,梓央改不禁一惊。酆阳隶属巨鹘,其城池所在之处正好是巨鹘与霜华东西分界线上,而鹰野山脉刚巧就延伸到那里。只要军队算准时日沿山路而行,即使不经过中部的归冕,也能到达酆阳,因此本来应该是第一道屏障的归冕变成后军,定天身在梓京,原本面临最大的危险,反会能变得最小。
“若能成功占领酆阳城,霜华与巨鹘的联盟阵线就会被切断,错开齐淮信与司徒杭两军联合的时间。到时只需先发动军中最精锐的队伍,将马匹换成可以翻山越岭的烈洛马,加上烈洛出色的弓箭手们配合我梵灵步兵的野战优势,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而回头对付巨鹘,关于巨鹘的情报,就要依靠你的力量了。”
邢震洲的表情甚是严肃和郑重,有力的右手拍到梓央改肩上的一刹那,小伙子分明感到一股惊人的魄力。这位大领竟会将绝对的信任交给才相识一天的他,那个眼神和带他抱起定邦告别父亲时的冷星桓太相似了!他终于明白,师姐为何会那样在乎此人,冷星桓与邢震洲即使分开两地,隔着千山万水,仍有一种特殊的感应。真正的爱情,大概就是如此吧,不,这二人的感情或许不仅仅是爱,还凝聚着某个无法形容但异常伟大的梦想。
“多谢大人对央改的信任,央改定会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日内将新武器全部研制成功,不仅要替我军夺下酆阳,还要将武兆康的奇阵全部击破!”梓央改一拱手,微显稚气的声音和眼神中,透出了罕见的男子汉气魄。
“我果然没看错人,央改,可以把你的新武器先和我说明一下么?”邢震洲让他进入帐内,遣散了近侍和丫环,只留下了奉胜昌在身边。
梓央改坐下喝了杯奶酒,拍着胸脯对二人道:“其实新武器的制造,只有想不到,从来没有做不到的。大人,奉将军,我所要制造的新式武器,并不需要太复杂的原材料,只要四样东西——硫磺、硝石、木炭和最小型的罗盘。”
“仅仅是这些生火和指示方向用的东西,就可以对付武兆康的强兵和奇阵?”奉胜昌疑惑不解。
邢震洲却饶有兴趣,“央改,你继续说下去。”
梓央改点点头,脸上露着胸有成竹的神情。“大人,其实早在央改和师傅觉先大师学艺时,私下里就有将火器充分用于战场的想法。目前我正在研制一种火器,名叫烈火神鸢,其原理是将硫磺、硝石、木炭混合成火药,装在小铜管中,再把铜管安置在木制的鸟身内部,外接一根导火线。另外,鸟身外会安放罗盘,只要事先将罗盘调好方向,对准目标,在引燃导火线之际,木鸟就会以风一般的速度飞向目标,然后爆炸。若火药调配的比例合适,烈火神鸢必定能引发最大的力量,即使是武兆康的铁甲战车,也可以被炸得七零八落,人就更加无法抵挡!”
第三十章 深入虎穴(一)
◆灾星的命运可以改变吗?这个世上曾经有过因后天发愤图强而改写的命运,但也有更多是凭单薄的力量无法改变的。也许,人在某种程度上的确不能违背神明的旨意,可是,人心始终渴望挣脱宿命的束缚。我不想毁灭别人,亦不想自取灭亡,所以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实现那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不论成,或是败。◆
冷星桓戴着斗笠,在大墚的街道上迈着与往常不同的缓慢步伐。
十天前,她接到梓央改的飞鸽传书,知道他一切尚好,正在继续研制烈火神鸢,不由欣慰。然而,得知邢震洲与兰格的种种,她只能一笑置之。霓月九国百年战乱,南方的银桂贵为天子之国,也不过是个空壳,各诸侯领国大领在历史长河中轮番称王称霸,皆以子嗣众多、家族庞大为荣。如今邢震洲与兰格能走到需要生下孩子的一步,她或许应该高兴才对,大草原出身的姑娘个个都有健康的体魄,生育能力必定很强。
昨天夜里,她给梓央改回了信:“不要为我感到惋惜,你身为梵灵武将,应该祝福大领大人和惠夫人。尽管你可能还对感情的事不甚理解,但我必须告诉你,男人和女人之所以在一起,原本就不该单纯地判定为一时冲动或者空虚而产生的错误。新的生命会来到世上,大领家族的血脉就是这样才会得以延续,直到百年、千年,这是大领家族的一种责任,比任何事都要重大的责任。”
搁笔的瞬间,她感慨万千。她曾亲眼见过连彬瑶悄悄躲在后园以泪洗面,第一个孩子的夭折,已让她痛苦万分,而第二个孩子诞生后,她却无缘再得到丈夫的补偿。或者,邢震洲是把对连彬瑶的一片忏悔之情,倾注在了兰格身上,二十四五岁的盛年,这个时期的男人无疑会越来越想要孩子。就算他拥抱着新夫人,仅仅是把她当作可以为自己生育后代的女人,谈不上太浪漫,但仍然可以从梓央改的字里行间看出,兰格亦是把对曾经她那种荒唐的感情转到了邢震洲身上。另外,定天被送去归冕,她已明白其中含义,然这个赌注的结果不得而知,她觉得似乎还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在云来坊门前停下脚步,她沉默了片刻,才跨进门槛。
“梓伯父,是我,星桓。”
她在卖香水的货架前找到了梓博鸿,老人正坐在桌台前记帐。
“我猜得不错,你果然还是回到了这里,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梓博鸿抬起头,对她微笑,额上的皱纹看来却比第一次见面时深了不少。
“您最近经常去看央真少爷?”
“没有,央真……自尽了。”
“因为阿荣换定邦公子的事?”
“不,他恨自己身子太弱,活在这世上也不能为梵灵出力。他的遗言中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