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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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上多少人都信奉着霓月大神,可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呢?那位每天都吃着百姓香火的霓月大神好像并没有慈悲之心,相反正是他挥舞着宝剑,从霓月公国建国开始便埋下了战争的种子。九国战乱历经百年,亦难换来真正的和平,人们早已被战乱麻痹,明明有人可以站出来平息纷争,却始终缺少那份违抗神意的胆量,全都麻木地生活着。坚守着自己的领土,以为就能置身事外?龙兄,世间的污浊很快就会蔓延到烈洛这片净土,你不想面对都不行。”
龙骏彪闻听此言,暗暗惊愕,他努力在心中说服自己,邢震洲的话是故意想打破他坚持的信念,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因为那番话绝不是凭空捏造。
“龙兄,你我都能看到,此刻的烈洛仍是风和日丽,百姓生活闲暇舒适,但骝陵城外又是什么景象呢?战火,刀枪,军人们接二连三地倒下,百姓生灵涂炭、苦不堪言。我知道你是爱好和平之人,可你就只能为烈洛守住领土,而要眼睁睁看着桃源之外的人堕入地狱?如果你还是坚持你的原则,我没有任何办法,但我这个人就不相信什么神明,更不相信命运,我依然会睁大双眼,在这乱世的沧海桑田之间把一切看个清楚。人只有直面这个世界,才会明白,要成为战胜者才可以让生命得到延续,若然觉得置身事外就能解决问题,最终不仅不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还会让他们和你一起倒在血泊之中。你看我儿子定天,不就是险些在战争中丢了性命,最后却拼命活了下来的人么?”邢震洲仰天叹了口气,垂下头缓缓闭上了眼。
第二十九章 蓄势待发(二)
龙骏彪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无论多么不愿和梵灵结盟,率领烈洛将士们杀上战场,事实也无法允许他逃避。父亲龙骧的影像浮现在脑海,他记得父亲年轻的时候,额上就偶尔能看见皱纹,鬓边也时常会添上几丝白发,或许在父亲内心深处,同样在为乱世中的烈洛感伤吧。剑可以轻易出鞘,但要重新收回鞘中,恐怕非得染上鲜血不可。
“那么……邢兄准备何时需要我的帮助,对霜华、巨鹘联军进行反击?”
“多谢,反击是一定会,但绝不是现在。”
“你的意思是,即使有我们烈洛的援助,你依然会等上更久的时日?话说回来,你若是能等上个十年八年,我倒真会对你彻底地刮目相看。”
“若是情势需要我等上十年八年,我一定会等到那个时候,不过一旦出手,就得要齐淮信和司徒杭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咦,天儿笑啦?连你也觉得,爹应该这样做吧,真是乖孩子……”
邢震洲低头亲了亲孩子软软的小脸,眼中流露着无比的疼惜之情。龙骏彪却不知自己心中多了种什么滋味,这个邢震洲,竟然可以在天真无邪的小儿子面前笑中带泪,用如此温柔的声音说出那种要将敌人赶尽杀绝的狠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大领大人!”
正在这时,洛猛从远处策马飞奔而来。
“大人,雁口城中有人来报,城外来了一个红发银眸、抱着个孩子的小伙子,说是要面见大领大人。”
“红发银眸的小伙子?还抱着孩子?他表明了身份吗?”邢震洲觉得奇怪,他从懂事开始就从没见过这种怪人,更不消说还认识这么个人,但洛猛是个粗人,绝对不会撒谎。
“那小伙子说他叫梓央改,是从巨鹘都城大墚长途跋涉了两个月才来到雁口,看他的模样,似乎真的很累,但是没经过您和龙大领的同意,谁也不敢放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巨鹘人来和您见面。属下曾问过他好几次,要见您的原因是什么,可那小子死活都不肯说。”
邢震洲还在思索,龙骏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邢兄,依我看,咱们还是到城前去看看好了,听洛将军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想瞧瞧那长相怪异的小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跟在两人身后,洛猛歪着头摸了摸下巴,他似乎看出邢震洲之所以故意犹豫不决,无非就是在等龙骏彪开口。然而,邢震洲接下来的话,却着实震撼了他与龙骏彪。
“龙兄,你在城上观看就好,我想亲自到城下去会会那小伙子。”
“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万一那小子是个影破,要行刺您怎么办?就算您要到城下去会他,也得让属下陪在您左右!”洛猛拱手拦在他前面。
“不,我要独自会他,谁都不得阻拦。”邢震洲说着将定天交给洛猛,翻身上马,“夜霾”一声长鸣,飞也似地朝城口驰去。
“大黑马……二叔?”
梓央改怀里的定邦远远望见了“夜霾”矫健的身影,虽然孩子只有三岁,但打从会叫爹娘开始,邢震英就对他说过骑着大黑马、长得有点像爹爹的人就是二叔。这孩子一路跟着冷星桓和梓央改来到烈洛,两个人不过哄了他一次,说他爹娘都去了很远的地方,要他先跟着二叔,他竟然深信不疑,连闹也没闹腾过。
“小公子,我可不知道那边的人是不是你二叔,等我弄明白了再把你交给他,现在你乖乖地别说话好吗?还有,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提你桓姨,否则会被大野狼吃掉喔!”
定邦半懂不懂地眨着眼睛,看到梓央改扮鬼脸,好像有点怕怕的。但他始终是个听话的孩子,梓央改叫他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圆圆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很快就使劲地点起头来。
“小伙子,就是你要见我?”邢震洲纵马上前,看到梓央改的红发银眸,在秋天的阳光下颇是惹人注目,的确有些惊异。
可是,还没等对方看清他怀里孩子的容貌,小伙子已经扬出左手,一条铁线“呼”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邢震洲面门。
“好家伙!”
邢震洲一惊,连忙一个“蹬里藏身”,避过这一突然又凶狠的袭击,右手立马拔出了覆雷剑。剑锋一横,梓央改疾射而来的第二条铁线正好缠住了剑身,他收剑的瞬间,梓央改的铁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竟然无法拉回,反而连人也险些被拉下马去。好在他还有一双铁拳,右拳硬生生地将左手的铁线砸断,才发现自己的玩笑似乎开得有点过头。
“不玩了!不玩了!我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大领大人还不行吗?”小伙子拍马后退,左手一个劲摆着,那副像小孩一样闹脾气的模样逗得城楼上的人都发出一阵阵哄笑。
邢震洲没有追上去,只觉这小子的反应太奇怪,刚才突然发狠用铁线袭击他,已经显示出不凡的身手,此刻竟立刻就变成了天真的大小孩,仿佛在跟他做游戏一样。莫非这小子想耍回马枪?他思索着,一边抬头望着梓央改的脸,厉九霄当初早就跟他提到过巨鹘军的新式武器,要是自己贸然上前继续和对方打,那古怪的小伙子会不会还有更危险的杀招?
正想着,就见梓央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说了声“参见大领大人”,一面将孩子放到地上。
“二叔!”
孩子一声天真的呼唤,令邢震洲顿时又惊又喜,他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举过了头顶,好半天才放下,紧紧搂在怀里。
第二十九章 蓄势待发(三)
“定邦,真是二叔的定邦吗?孩子,你还活着……还活着呀!”
定邦不知邢震洲见到他究竟兴奋到了什么程度,但二叔泪如雨下,把他的小脸也打湿了,他连忙伸出两只小手,轻轻拍打邢震洲的脸。梓央改在旁看到这对久别重逢的叔侄,都差点感动得掉泪,心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能向冷星桓交待了,他仰望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
三人进得城中,直到去了邢震洲的帐篷,安顿好定邦,梓央改才将父亲梓博鸿的亲笔书信和齐淮礼留给定邦的一块金锁片交给了他,并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唯独隐瞒了冷星桓的事。想起去世的兄长和被齐淮信押回朔芳、不得不与儿子分离的大嫂,邢震洲不禁泪落涟涟。
“央改,也许千言万语也难表达我对梓将军和你哥哥央真的谢意和惭愧,若你不嫌弃我这个落难大领,就做我军中将领,直接归属我的主力军吧。如果我军可以一举反击,我一定会亲自将令尊和令兄接到鹤平封赏。”
“谢谢大人的好意,央改如今得以重返故国军中,必定会那个什么……肝脑涂地为梵灵尽忠!只是依目前的情势看,大人您和龙大领还不能对霜华、巨鹘联军轻举妄动。”
梓央改的话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然而不过一会儿,大家全笑出声来,人人都在怀疑这小子到底是个幼稚的孩子还是成熟的大人。听他说话的口气,没一点可靠,而邢震洲却要封这种怪人为将。
洛猛清了清嗓子,“小子,照你这么说,以梵灵、烈洛联军目前的兵力,加上归冕都不是敌军的对手?”
“洛将军,看你壮壮的身板儿,就知道你身经百战。可即使是你像这种强健得跟山一样的将军,也难保不会被武兆康老头儿的联弩射成刺猬,更何况是虾兵蟹将?”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洛猛头一次遇到了比他这粗人还难搞的家伙,这个毛头小子,不仅嘴毒,行为还乖张得要命,一开口就听得人一肚子火。
梓央改朝邢震洲那边望了一眼,见他没说话,摆手笑了笑。“拜托,洛将军,你刚刚不就想说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可对于武老头儿,你又有几分熟悉?武老头的师傅是百年前在霓月九国都被称为怪才的牛鼻子老道——无极真人,行兵布阵全得了那妖道的真传。现在巨鹘军中不单有联弩队,还有重铁甲战车队、方刀队、金壁银钩队和暗野队,梵灵和烈洛要是不研制新武器,还用破铜烂铁跟他们打仗,迟早大家都得一命呜呼。我啊,还没满二十,可不能就这样跟着你们大伙儿一同掉脑袋。”
“喂!”洛猛实在受不了他的臭脾气,捏着拳头就要站起来,恨不得跟这臭小子单挑。
邢震洲将折扇在桌台上轻轻磕了两下,“罢罢罢,猛子,你三十几岁的汉子,干什么非要跟个孩子家较劲?”
“大人,这小子才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分明就不是真心投靠,从一开始没把我们的军队放在眼里!”
“是吗?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曾听爹跟大哥说过一句话,他说男孩子就是要嚣张,要喜欢挑衅、喜欢打架,将来才会成为真正出色的武将。而央改骨子里就有这种天份,难道不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他若像你所说,不是真心投靠,那么定邦又如何能毫发无伤地回到我身边?”
“大人!”
“都退下吧,央改,你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早晨来帐中见我。”
“好的,大人,我一定会尽量不睡过头!”
直到告辞的时候,梓央改的语气还是那样惹人发飙,洛猛骂骂咧咧地背着双手走出帐去,回头还不忘递上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梓央改想起冷星桓的话,总算没有冲上去和他动手,但这种忍耐法似乎也太折磨人了,手心里握出的两把汗居然流到了地上,就差还没把地皮烫得翻过来。小伙子暗暗叫苦:“师姐啊师姐,武将的生涯怎么远远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除了大领大人,军队里是不是就只剩下了妖魔鬼怪呢?”
只有在夜里,邢震洲的帐篷里才会变得安静。没有臣子进进出出,也不用接待烈洛盟主们,他觉得轻松不少,但另一方面,他却像在渴望着什么。转身看了看对面床榻旁边的兰格,她正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