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马丁从他身边走过去,走进了英奇的卧室。塔里克心想,该死的!局面这么快就失去了控制,他很惊异。他意识到,自己仅有五秒钟时间做出一个决定,该用什么手段杀了他。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枪杀。不过这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在荷兰,用手枪谋杀的案例几乎前所未闻。一个女孩插着注射器死去是一回事;不过如果是两具尸体在一起,其中一具身上还遍布九毫米弹孔,那就完全是另—回事了。那会被当作重案调查的。警察会问讯周围船上的主人,很可能还有人会记得他的脸。他们会向警察描述他的样貌,警察会将它转告给国际刑警组织,国际刑警会将它转告给犹太人。整个西欧的警察局和国家安全部门都会搜捕他。射杀马丁倒是可以干净利索,然而从长远看他却要付出代价。
他回头看看厨房。他记得炉台边的抽屉里有一把大号厨用刀。如果他用刀杀了英奇的哥哥,那看起来会比较像一起激情杀人案或是普通的市井凶杀案。然而塔里克却感到用刀杀人是极其恶心的。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很有可能无法做到一招致命地杀死对方。疾病已经开始损耗他的身体。他的力量和耐力都削弱了。同一位更强更壮的对手来一场殊死搏斗,那是他最不愿意陷入的局面。他似乎要看着自己的梦想就要为之破灭——破坏和平进程,战胜老对手加百列·艾隆,所有这些都将化作泡影,就因为英奇的哥哥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合时宜的出现。蕾拉选人的时候真该再精心些。
塔里克听见马丁在尖叫。他决定了,杀了他,用枪。
他伸手去拔腰带间的马卡洛夫,却发现消音器没装在枪上。消音器跑哪儿去了?在外套的口袋里,外套在客厅的椅子上。妈的!我怎么可以如此大意?
马丁从卧室里冲出来,面如死灰:“她死了!”
“你在说些什么?”塔里克说着,竭力保持着镇静。
“她死了!我说得还不明白?她用了过量的毒品!”
“毒品?”
塔里克朝外套一寸寸靠近。如果他能从口袋里抽出消音器,再旋在枪口上,下一步至少就可以无声无息地杀了他。
“她胳膊上吊着针筒。身体还是温的。多半是几分钟之前给自己打的针。是不是你他妈的给了她毒品,伙计?”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毒品的事儿。”他立刻意识到,在眼前的情境下自己的语气太过平静了。马丁到来的时候,他曾努力做出不慌不忙的样子,而此刻,对于他妹妹的死,他的表现太过漫不经心了。马丁显然信不过他。他怒号着,穿过客厅扑向他,举着双臂,握着双拳。
塔里克放弃了取出消音器的努力。他抽出马卡洛夫,拉动枪栓,对准马丁的脸,一枪射穿了他的眼睛。
塔里克动作迅速。他做到了一枪致马丁于死地,然而他也料想得到相邻的船上或码头上一定有人听见了枪声。警察也许已经在路上了。他将马卡洛夫塞回腰带里,抓起行李、花束、子弹壳,走出船舱,走上船尾的甲板。夜幕已经垂下来,雪花飘落在阿姆斯特河上。黑暗可以帮助他。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在甲板上留下了脚印。于是他边走边用脚擦去印记,最后一跃跳上岸。
他的脚步迅速,不过很安静。在岸边一个黑暗处,他将行李抛进河里。几乎听不见水花溅起的声音。即使警察发现了行李袋,其中也没有足以暴露他行踪的线索。等到了安特卫普,他可以新买一套换洗衣服和箱子。接着他想,只要我还能到得了安特卫普。
他沿着绅士运河向西穿过城区。有一刻,他想要放弃袭击计划,径直去中央车站,逃离这个国家。摩根索夫妇都是软柿子,政治价值也不高。凯末尔之所以选择他们,是因为刺杀他们很容易,而塔里克也可以以此给和平进程施加压力。然而此刻,由于船上的恶劣事故,被捕的危险戏剧性地增加了。也许取消一切行动是最佳选择。
他前方有一对海鸟从运河水面上飞升起来,振翅高飞,它们的鸣叫在岸边的房屋间回响着。一时间,塔里克仿佛又成了一个八岁的儿童,正光着脚奔跑在西顿的难民营里。
那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来了一封信,是寄给塔里克的父母的。信里说穆罕默德·阿尔·胡拉尼在科隆被杀了,因为他是恐怖分子——如果阿尔·胡拉尼家的幼子塔里克日后也成为恐怖分子,那他也难逃一死。塔里克的父亲让他去一趟巴解组织的办公室,问问这封信说的是不是真的。塔里克找到一位巴解组织官员,给他看信。巴解官员读了一遍,把信还给塔里克,命令他回家去告诉他的父亲,信里都是实情。塔里克跑着穿过肮脏的难民营回到家,一路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崇拜哥哥。他想象不出没有他的生活会是怎样。
还不等他到家,信里的内容已经在营中传开了。过去的几年里,其他家庭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妇女们聚集在塔里克家门外。她们的号哭声、喋喋的嚼舌声同晚间的坎火一并升腾在营地上空。塔里克觉得那声音很像从沼泽飞来的一群鸟。他找到父亲,对他说信里说的都是真的,穆罕默德死了。父亲将信丢进火里。塔里克永远不会忘记父亲脸上的痛楚,以及那种难以言说的耻辱——自己的长子死了,而报信的就是杀手本人。
不,塔里克一边想,一边沿绅士运河走着。他不打算取消袭击计划,也绝不会因为害怕被捕而逃跑。他已经走得太远,所剩的时间又太少。
塔里克来到豪宅近前。他爬上门前的阶梯,按响了门铃。片刻后,一个身穿女佣制服的荷兰女孩子把门打开。
他举起花束,用荷语说道:“给摩根索夫妇的礼物。”
“哦,好美。”
“挺重的。要不要让我来送进去?”
“谢谢你。”
女孩闪出道路让塔里克通过。她立刻关上门挡住寒风,一只手还扶在把手上,等塔里克将东西放在门厅的桌上后,好开门送他出去。他将东西安放好,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抽出了马卡洛夫。这一回,枪口早已旋好了消音器。
女孩张开嘴,不等她喊出声,他对着她的咽喉射了两枪。
他将尸体拖出门厅,从洗手间拿了条毛巾,擦去血迹。接着,他坐在昏暗的餐厅里,就等待着大卫和辛西娅回家来。
'1'Oui:法语中肯定问句的肯定答复。
20
巴黎
沙姆龙命加百列第二天早晨去杜伊勒里花园做一次简单的会面。加百列看见沙姆龙早已坐在了一条碎石小径旁边的长凳上,身边环绕着一圈鸽子。他脖子上围了一条瓦灰色的丝巾。丝巾两端齐整地塞在黑色外套里。如此一来,他的秃头就很像是安装在一个底座上。他站起身,摘掉一只黑皮手套,伸出右手同加百列握手,直愣愣的动作犹如举着一柄军用刺刀。加百列发觉他的手非同寻常地又湿又热。沙姆龙朝手套里哈了一口热气,迅速地重新戴好。他不适应寒冷的气候,而巴黎的冬天令他压抑。
他们快步走着,不像是两个在公园里谈天的男人,倒像是两个急着赶路的男人——在杜伊勒里,在碎石小径上,穿越寒风席卷的协和广场。他们走过香榭丽舍大道旁边的林荫辅道,一路上,枯树叶敲打着他们的脚。
“我们今早收到一份志愿特工从荷兰的安全机构里发来的报告,”沙姆龙说道,“塔里克在阿姆斯特丹刺杀了大卫·摩根索和他的妻子。”
“他们怎么能确定?”
“他们不能确定,但我能。阿姆斯特丹警方发现了一个女孩子死在阿姆斯特河的一艘船屋里。她用了过量的海洛因。她的哥哥也死了。”
“也是海洛因?”
“一颗子弹射穿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女孩邻居的说法,几周前有位阿拉伯女人搬到了船上,她在几天前离开了,又搬进来一个男人。一位法国人,自称名叫保罗。”
“所以说塔里克事先就派了特工打前站,在阿姆斯特丹安置好住处,找到打掩护的女孩子。”
“等他用完了她,就哄她打了一针海洛因,剂量大得足够杀死一只骆驼。警方说那女孩有吸毒和卖淫的记录。显然,他认为可以把场面做得干净,就像一场吸毒超量的事故。”
“她的哥哥又是怎么死的?”
“船屋是他名下的财物。根据警方的说法,他一直在鹿特丹承包建筑工程。也许他是在塔里克谋杀她妹妹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事先没打过招呼。”
“有道理。”
“事实上,这个理论是有证据的。有几个邻居听到了枪声。如果塔里克事先有杀死她哥哥的计划,他大可以使用安静些的手段。也许他当时吃了一惊。”
“他们有没有对比过杀害其兄和刺杀摩根索夫妇的弹头?”
“完全吻合。同一支枪杀了四个人。”
一对瑞典青年夫妇正在摆姿态照相。加百列和沙姆龙猛地改变路径,走上了另一条路。
加百列说:“还有别的消息?”
“我要你在伦敦谨慎行事。有位中情局的哥们上礼拜向我打过招呼了。美国人也得到线报,知道塔里克参与了巴黎的刺杀。他们希望能逮捕他,送到美国接受审判。”
“受制于中情局是眼下我们最最不愿意遭遇的事情。”
“依我看,事情还在恶化。来自兰利'1'的那位爷撂下了不太客气的警告,提醒我们不要在某些国家擅自动手,否则会有不良后果。”
“他们知道什么具体情况吗?”
“我看未必,不过也不能太过绝对。”
“我回到了机构,希望不会害得我在英国被捕入狱。”
“只要你遵守纪律就不会。”
“谢谢你对我的信心。”
“你找到她了吗?”沙姆龙换了个话题。
加百列点点头。
“她愿意干吗?”
“我花了些工夫说服她,不过她同意了。”
“我的孩子们为什么都那么不愿意回家?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父亲?”
“还好,只是有些过于苛刻。”
加百列在香榭丽舍的一座咖啡馆前停下来。杰奎琳就坐在窗户后面,戴着大墨镜,读着杂志。他们进门时她瞥了一眼,随后继续盯着杂志。
沙姆龙说道:“看见你们又在一起工作了,感觉真好。这次不要再伤她的心了。她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
“你得在伦敦给她找个工作作掩护。我认识一个人正在招聘秘书。”
“我比你早了一步。”
沙姆龙露出了微笑,走了。他融入了香榭丽舍大道的人群之中,不多时就不见了影踪。
朱利安·伊舍伍德一路走来,穿过梅森场潮湿的墙砖。此刻是下午三点半,他刚刚吃完午饭,正在赶回画廊的路上。他醉了。直到走出绿林餐厅的那一刻,他才突然觉察到自己喝高了,于是深深吸了几口冰冷潮湿的空气。氧气复苏了他的大脑,警告着他的身体,他知道了,自己又一次灌了太多的红酒。共进午餐的伙伴又是那个矮胖子奥利弗·丁布尔比,他又—次提议要买下伊舍伍德的艺术馆。这一次伊舍伍德保持了镇定,理智地谈了谈条件,不过还是得依仗两瓶桑塞尔白葡萄酒为他助阵。他心想,一个人要是不得不讨论如何肢解自己的生意,借法国好酒来麻痹一下自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