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时间三部曲之二-出书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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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没在叫了。我们还好……不过你也许会想要看看外面。」
芮布卡太太往后退,去照顾艾沙克,把窗子让给丽丝。丽丝不是很有兴趣,不过还是看了一下。
窗外似乎没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只有一条积满落尘的路,就是昨天他们把车子驱策到极限一路开来的那条路。车子就停在原地,沙子在向风面却已堆成沙丘。它的辐射钢轮胎仍然鼓胀,和停在它后面成排可以遮荫的工业用重车的轮胎一样大。天色黯淡而且布满尘沙,不过她可以一眼看到南边几百米外的加油站路上空无一人,有几张面孔也从其外窗后往外看。没有任何动静。
不对……这话不完全正确。
「尘灰」在动。
庭院过去,在灰暗空荡的路上,她看到有个像是漩涡的东西开始成形。一片像是餐桌桌面大小的尘灰开始以顺时针方向打转。
「那是什么?」
站在特克旁边的杜瓦利博士说:「看着吧。」
特克把手搭在她左肩,她伸出右手去按住他的手。尘灰愈转愈快,漩涡中央凹了下去,然后渐渐变慢。丽丝不喜欢眼前的景象。很不自然、有些危险意味,或者这只是她从别人那里感应到的: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之前就看过了。不管是什么。
接着尘灰爆开来,像是一道间歇泉,往空中射出约三米高的尘灰柱。她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后退。
喷出的尘灰在风中变成羽毛状,最后融入空气中的浓密云雾,但渐渐散开时,明显可以看到这间歇泉留下了什么东西……一种闪亮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朵花。一朵红宝石色的花呢!丽丝感到惊异。花梗十分光滑,质地让她想到新生婴儿的肌肤。花梗和花朵也都是同样有催眠作用的深红色。
特克说:「这是最新的一个。」
这朵花开始弯曲扭动,将那凸面的头朝着某个没有旋律、也听不见的音调转去。丽丝慌乱的思绪自动跳出「花」这个词,因为它真的很像一朵花,有根巨大的梗干,还有由花瓣构成的花冠。她知道她想的是加州母亲花园里的向日葵,当它们要结实时也差不多是这种高度。
她说:「这种东西还有很多吗?」
「是的。」
「在哪里?它们发生什么事了?」
「等着看吧。」特克说。
这花把头转向旅馆。丽丝停住一口倒抽的气,她看到花朵中间有个看起来像是眼睛的东西。圆圆的,闪着水汪汪的亮光,里面还有一个像是瞳孔的东西,像黑曜石一样黑。有那么可怕的一瞬间,似乎是直直看着她。
「在火星上就是这样子的吗?」杜瓦利博士问苏丽安·莫埃。
「火星有无数光年远。我们此刻所在的地方,假想智慧生物已经存在了更久的时间。火星上长出的东西比较不活跃,外观也不同。但是如果你问我这是不是相似的现象,那么答案是:是的,可能是吧。」
有眼睛的向日葵突然不动了。被落尘掩着的巴斯提镇一片静谧,像是屏住呼吸一般。
接着,让丽丝大为惊恐的是,尘灰中有更多动静了,飞起的卷丝和阵阵落尘全都集中到花朵上。有个东西……几棵东西,以骇人的速度扑向花茎。它们不停地在动,她只能模模糊糊地说它们像是螃蟹、湖绿色、有很多脚,而它们对这朵花做的事是……
吃它。
啃啮它的梗,直到这扭动的东西倒下,接着就一涌而上,像是食人鱼对付一具动物尸体一样。当疯狂的大快朵颐之后,就没有任何残留的部分。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这就是我们不愿离开这房间的原因。」杜瓦利博士说。
第二十一章
接下来整个早上,特克都待在窗边,替那些从尘灰中长出来的怪东西分门别类。要了解你的敌人,他想。丽丝大半时间都站在他身边,问他在她醒来前看到些什么,问题简短而得体。杜瓦利博士打开那墨绿色、小小的电信接收器,收听来自麦哲伦港的零星报道。在特克看来,他至少在做有用的事,不像其他第四年期人什么事都不做,只是说话。没完没了、漫无目的地说着。特克终于发现第四年期人的这项缺点,他们也许偶尔还算睿智,但是他们却是无可救药地爱说话。
此刻他们在批评火星女人苏丽安·莫埃,她对于落尘知道得似乎比其他人都多,但是却不肯把所知告诉大家。芮布卡太太尤其坚持:「虽然你不想提起以前的事,但在这里不能有禁忌,我们得尽可能知道所有资讯。这是你欠我们的……至少是欠这孩子的。」
话听起来虽然温和,然而以第四年期人的标准来说,已经接近彼此挥拳了。
火星女人穿着一条过大的丁尼布长裤,使她看起来像个瘦得惊人的钻油工人。她坐在地板上,两手抱着膝盖。「如果你有问题,只管问。」她沉着脸说。
「你说火星上的落尘所造成奇特形体,是……」
「生命体,芮布卡太太。就直说吧。为什么不呢?」
「就像外头我们看到的那些生命体吗?」
「我不认得那些花,或是吃掉花的掠食者。就这一点来说,是没有相似处的。不过可想而知,厄瓜多尔的森林不会像芬兰的森林,但是两处地方都是森林。」
「它的目的呢?」芮布卡太太说。
「我从小就开始研究假想智慧生物了,我听过许多相当有根据的臆测,但是我仍然无法猜到它的『目的』。火星上的落尘是独立的事件。它所产生的生命是植物性的,生命总是很短,时间愈久愈不稳定。在这种独立的事件中,能得出什么结论?非常少。」她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假想智慧生物,不管他们还会是什么,几乎可以确定不是行事谨慎的实体,只是众多彼此相连的过程整理配置的结果。换句话说,他们是一种生态环境。落尘可能是过程中一个平凡的部分,也可能是一种无意义的结果。我不相信它们代表任何更高意识的、有意义的策略。」
芮布卡太太不耐烦地说:「是的,可是如果你们的人了解够多,足以把假想智慧生物的技术带给人类……」
「你们也有这种能力。」苏丽安·莫埃目光直接看向艾沙克。
「因为那是万诺文给我们的。」
「我们在火星上的工作一向是纯务实的。我们能够从落尘中培养出标本,并且观察它们在细胞层次上与人类蛋白质互动的能力。这类观察进行了好几个世纪,才洞察出人类生物学可能被操纵的方法。」
「可是你们监造出你承认是假想智慧生物科技的东西。」
「你可以说是科技,或是生物。就这个例子而言,我不确定这二者的区别有没有意义。是的,我们在显微层次培养出外星生命……或者说科技,如果你喜欢这么称呼的话。因为这外星生命会成长、复制、死亡。我们能够挑选并且操纵某些素质以造成某些特征。经过许多年,我们造出改造过的培养物,延长人类寿命。还有其他的生殖细胞。其中最极端的一种,就是艾沙克还在子宫里的时候你用在他身上的疗法。在『你的』子宫里,芮布卡太太。」
芮布卡太太红了脸。
特克明白他们所讨论事情意义重大,就算很重要吧,但在这活生生的难题逼近之际,那些事似乎遥远得可笑。事实上,问题正在门外呢!走出屋外安全吗?这才是他们应该问的问题。他们迟早还是得离开这房间,因为他们的食物就快吃完了。
他向杜瓦利博士借来小无线电,把耳机塞进耳中,听点其他的东西,挡住那些爱抱怨的第四年期人的声音。
广播只能收到麦哲伦港传来的窄频。有两个当地媒体联盟的人宣读联合国的状况报告和最新的报道。此次落尘比上一次稍微严重,至少就重量和持续时间而言。城市南边有好几公里的房屋屋顶都坍塌了。大多数道路目前无法通行。有呼吸方面问题的人因吸入尘灰而发病,即使健康的人口里也吐出灰色的残余物。不过大家害怕的不是这些,而是从落尘中长出来的怪东西。广播称这些东西为「生长物」,说它们在城内随处可见,尤其出现在尘灰很厚或是落尘飘散的地方。换句话说,它们从尘灰中冒出,像是从铺在土表保持水分的护根中钻出的幼苗,虽然只能短暂存活,很快就重新被吸收进当地环境中,但还是有一些「像似树木或巨大覃类的物体」,会冲到惊人的高度。
这类报道听起来就像梦境(或者说噩梦):在市中心十字路口,有一个高约十五米的「粉红色圆筒」阻塞了交通。「根据目击证人描述,一个像是长刺的巨大泡泡,好像珊瑚的东西」从中国领事馆屋顶上冒出。关于这些会动的小生命体的报道,尚待官方进一步证实。
虽然这情况很吓人,但是这些东西不会伤人,只有在不巧的时间和地点才会有危险,比方说刚好落在人身上。不过,当局还是劝告居民待在室内,把窗户关上。尘灰已经不再落下,一阵吹向海岸的微风带走了最轻的尘粒,工作人员已准备好,等到可以动手,就要再次用水管冲洗街道。冲走「生长物」和其他「东西」吧,特克心想。
除非这情形一再出现,否则巴斯提就会恢复正常。可是这里位于一连串山脉的另一边,只靠几个目前已经无法通过的隘口相连,而这座城市必须依赖海岸那边供给物品,一如介于丘陵和鲁布艾尔卡里之间的每个公路小镇。这些隘口要多久才能通?几个星期吧,至少,特克猜想。上一次的落尘对这些城镇造成不小破坏,可是这次更严重、更稠密。那古怪的植物生命(不管它是什么),对于恢复商业营运必要进行的工作,也一定会有妨碍的。好吧,食物会匮乏,那水呢?不知道这些沙漠集居地如何供水、水源在哪里?打开水龙头有水,可是水库在哪里?丘陵上吗?水还能喝吗?这种状况还能继续维持吗?
起码车上还有食物和瓶装水,足够让他们撑一段时间。让特克坐立不安的是,车子停在旅馆停车场上,说不定有人会禁不住诱惑,要「分享」车里的东西。这可就不能不管了!他站起来说:「我要出去。」
其他人转过头,瞪大眼看着他。杜瓦利说:「你在说什么啊?」
他解释了食物的事。「就算没有人饿,我可饿了。」
「可能不安全。」杜瓦利说。
特克看到街上有些人用手帕绑在脸上蒙住嘴。其中有个人在一个「植物生命」从尘灰中冒出时,相距不到五米,不过这朵花并没有干扰这人,而这人也绝对无意去惹这花。这和新闻报道的麦哲伦港情形倒是一致。「只走到车子就回来,不过希望有人能在门口帮我留意。我还要可以当成口罩的东西。」
没有人有异议,让特克松了一口气。杜瓦利博士用一把小刀割下床单一角,特克把它绑在脸上,遮住了鼻子和嘴。芮布卡太太给了他车钥匙卡,丽丝自愿守在门口。
「别待太久。」她说。
「不用担心。」他说。
天空本来是蓝色的,如今却被落尘蒙上一层粉白。空气中有股酸涩、硫磺般的刺鼻味。不用说这对人的肺会有什么影响了。如果尘灰中含有外星孢子(所有谈论似乎都在暗示这一点),不就会在人体潮湿的内部生根吗?特克心想,它们似乎不需要很多水分,既然可以在这干燥的九月、在一个沙漠城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