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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漂泊红颜-第34部分

小说: 漂泊红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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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福建人怎么样?”我问。
    “不怕你笑话,”她迟疑了一下,说,“你也在外边儿小十年了,外边儿的事儿都清楚。那福建人没文化,可有老婆,还不止一个。我能说什么呢?我问佩瑶你是咋想的?她说我啥都不想,就想赚钱。我试探她,问他有没有和老婆离婚的打算?佩瑶说‘这你怎么能问我呢?得问他呀。再说了,他离不离婚关我啥事儿?’你说这还叫个话吗?不关她的事,倒好像关我的事了。这佩瑶是个孝顺孩子,看我不开心,就跟我说,‘妈你就别瞎操心了,他离婚我也不能嫁他,他不离婚我也不能和他分开,这道理你怎么不懂呀?’还算不错,他经常往南斯拉夫发点货,利润对半分。刚去南斯拉夫时钱不够用,他也帮助了一些。隔一两个月他去一次,呆个十天八天的,看看销售情况,考察考察市场。唉,真是斯文扫地呀。话本小说上不是常有这么两句吗?明知不是伴,情急也相随。”
    她要回南斯拉夫了,我送她去机场,把一包东西交给她,说:“全是吃的,昨天国内来人捎来的。都是什么话梅、应子、牛肉干儿,给纳纳和佩瑶吃。里面有我的新手机号码,告诉佩瑶有事来电话。”
    这期间,黄文玉那里连续发生了两件对她来说不啻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变。
    第一件是她的哥哥黄文渝在上海病逝。
    那时,黄文玉已正式和老申同居。她曾要我为她预测一下这件事情的结局,并告诉我老申在无锡既有老婆又有孩子,而她却是头一次。说到这里,她羞怯地低下了细长的头。我不禁一笑,想起那位刻薄朋友的话来。
    老申不仅是好吃懒做,而是什么也不做。几年来都是这样。以前还有条来钱的路:有个香港来的骗子叫丹尼·陈,与老申很熟。这位丹尼·陈几乎骗遍了布拉格所有与其打过交道的中国人,其中也包括老申,至今还欠着他20多万克郎。丹尼·陈花钱买通了他所在小城的警察,可以为那些黑在捷克或因为违法犯罪被取消居留权的中国人办理绿卡。老申便做这样的生意,他认识许多作奸犯科之流,因此生意还不错。
    可惜好景总是不长——丹尼·陈嫌骗中国人利润低,就去骗捷克海关。不料东窗事发,与几个被他收买的海关官员一同锒铛入狱。老申不但顿时断了生计,更要命的是还有几本护照在丹尼·陈手里。护照主人天天追着老申要,把老申弄得鸡飞狗跳。
    要按黄文玉以前的标准,绝对不会看上老申这样推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没长进男人。小小的个子,一脸皱纹,满嘴黄牙,看着都难受。她以前喜欢另一个上海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初来布拉格时曾和黄文玉在一个市场里练过摊儿,后来他去捷克南部一个风光秀丽的城市开了一家商店,有时到布拉格上货,便到黄文玉这里坐坐。亲不亲,故乡人嘛。
    每逢小伙子要来,总是头一天晚上先打来电话。于是黄文玉便开始精心准备饭菜——她平时是极简单的,经常是一个面包一杯牛奶完事。但小伙子来就不能简单,她去买鱼买菜买蹄膀,使出浑身解数,做一桌地道的上海本帮菜。然后开始捯饬,涂口红、描眉毛、擦胭脂、画眼圈、染睫毛不把自己彻底弄成个恐怖分子不住手。小伙子除了惊愕一下也就不大在意了,说上一顿家乡话,吃上一顿家乡饭,开车就走——城市在二百公里以外呢。
    黄文玉不知道为什么就坚定地认为小伙子和她是郎情妾意,仅仅是心照不宣而已,而小伙子的每次到来,都可能是来宣布心照的。因此从一接电话便开始生机勃勃,仿佛是一株刚被浇了粪的喇叭花,灿烂在朝阳之下。
    但小伙子每次都没有宣布心照,说走就走。于是黄文玉便细细回忆他此番的一颦一笑一句欲言又止的话一个四目遭遇时仓皇遁去的眼神
    喇叭花萎成了一片枯叶。
    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小伙子又打来电话,说明天一早到布拉格来,但不是来上货,是要回国。而且,走之前有话要对她说。
    黄文玉激动得一夜未合眼。
    小伙子来了,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要回上海结婚了!
    他匆匆赶往机场。
    黄文玉把一张工笔画般精心勾勒的脸哭成一片狼藉!
    以后,她还有过一两次感情投入。但对方或是不理不睬,全无反应,或是虚与委蛇,不接话头。黄文玉恨得牙根儿痒痒,她断定男人都是伪君子,是她的美震撼了他们卑贱的心灵,他们自惭形秽,便在她面前装圣人装傻瓜,或者他们干脆就是性无能患者。想到这里,黄文玉才心潮稍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恶气。
    就老申吧,聊胜于无。
    自从被陈妮娜驱逐出境,老申在布拉格就没有碰过女人——不是他守身如玉不想碰,是女人不让他碰。布拉格的中国女人让你碰的最重要条件是你能改变她的生存状况,而老申自己的生存状况还急着想让人改变呢,所以,他只能“旱着”。
    老申与黄文玉的同居,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从中得到的好处。
    对于黄文玉来说,老申不是伪君子,不装圣人和傻瓜,而且也不是性无能。她的第一次是个白天,老申急吼吼地要和她Makelove,手忙脚乱,“性”趣十足。
    对于老申来说,黄文玉可以养着他,替他交房租,交电话费,交汽油费,交所有乱七八糟的费,而且是个处女。
    老申不离婚,老申在同居之前已经向黄文玉说明了这一点。黄文玉叹口气,说实话,她也不想有这样一个Husband吧。
    既然达成协议,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双方又都从这种关系中得到了各自渴望的利益,那就痛痛快快的过吧。
    老申回了趟国,——是黄文玉的无私资助使他成行。老申后来对我说,他曾专程从无锡到上海瑞金医院去看望黄文渝,黄文渝面无人色,瘦得已经脱了形儿。他向老申打听布拉格的情况,问陈妮娜最近干什么呢。说谢谢你来看我,我准备过两个月就回布拉格去。
    两个星期之后,老申的机票到期了。他提前一天赶到上海,找个旅馆住下便直奔医院。推开病房的门,见黄文渝的床空着,还以为他被推去做检查了,便坐在床上等候。一会儿护士来了,问你来看什么人?老申说了黄文渝的名字。护士说早晨刚刚死了,你要看就去太平间看吧。
    老申飞回布拉格,先宣布了噩耗,又把黄文玉姐姐们的信交给她。黄文玉大哭一场,才展开姐姐们的信,知道为了给哥哥看病,家里花完了最后一分钱不说,还欠下了十几万元债务,嘱她想办法向陈妮娜要些钱来。
    二人便商量怎样去找陈妮娜要钱,还是老申比黄文玉多吃了小二十年米,他说要想从陈妮娜那里要到钱,只有一个办法——严密封锁黄文渝的死迅,就说病情见好,最后需要动一次手术,急需费用若干。黄文玉夸他脑子好,他得意地一笑,说秘不发丧,古已有之,说着就拉开架式要从头儿讲起。黄文玉急忙喝住,说也不看时候。又邀他同去与陈妮娜交涉,老申不敢去,便编了一个他去反而不好的理由。黄文玉听了以为对,就自己硬着头皮去了。
    她们约好在一个酒吧见面,陈妮娜点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加冰,又替黄文玉点了一杯卡布其诺咖啡。
    她详细询问了黄文渝的病情,为他的好转由衷地高兴。黄文玉以为成功了,然而陈妮娜马上进入正题,说她现在手上没钱,等有了钱再说。说罢她看看腕上小巧的劳力士满天星,说对不起,我还有个约会,先走了。
    黄文玉目瞪口呆的傻在那里。
    一个克郎没要到不说,还替陈妮娜付了酒钱。
    黄文玉气愤的对我诉说:“我哥哥给她当牛做马好几年,一文钱没得到不说,还让她骗走30万呢!”
    原来,黄文渝曾经让两个姐姐出资发了一个集装箱纺织品,说好利润三家分的。可是卖了以后,不但利润没分,连30万人民币的本钱也让陈妮娜独吞了。姐姐们跟黄文渝要钱,他不敢惹陈妮娜,就说亏了。姐姐们说亏也不能把本钱也亏得一分不剩吧?还要。妈妈急了,说你们再提要钱我就跳黄浦江!
    “能对我哥这样,真毒啊!”黄文玉感慨地说。
    其实,这还不能算毒,要说毒的事儿,还在后头。
    
     
   
第二十五章 疯狂


    第二个大事变是老申突然陷入一起轰动布拉格的凶杀大案,并荣幸地成为警方锁定的犯罪嫌疑人。成天被警察传来传去,接受迅问,一次比一次严厉。老申本来就胆小,这回更是六神无主,灵魂出窍,惶惶不可终日。
    事情要从两个中国人被杀害说起。
    在布拉格以及整个欧洲,华人之间相互残杀的恶性案件层出不穷,我们早已见怪不怪了。1998年春天,捷克电视台及所有媒体都报道了两名中国人在布拉格四区奥巴道夫自己租住的公寓里被人杀害的消息。我认识其中一名死者,叫张建军,我们曾经是好朋友。另一名死者叫朱复军,从未谋面。
    这个案子能把老申牵连上,全因为那个陈妮娜。
    杀人案一出,早有了解个中情况的中国人通过中国驻捷克大使馆向捷克警方报告了线索,直接点出了疑凶的名字——上海人吕辉。
    举报人是我的朋友,也是上海人,叫惠中阳。这人平时脑子好像有点毛病,但对这件案子的叙述和分析都有条有理,丝丝入扣,不由你不信。以下是惠中阳的叙述:
    “我不认识张建军,但我和朱复军很熟。朱复军是无锡人,在布拉格九区西班牙超市门口练摊儿。你知道的,很多中国人都在那里练摊儿。其中有个叫马富华的,两人要好得很,不但在一块儿练摊儿,还在一块儿拼住,分担房费。这个马富华有个坏毛病,好吹牛,满嘴跑火车,到处吹他生意做得多么多么好,赚了多少多少钱啥的。全是吹牛皮,根本没有的事。别人不信,可绑匪信了。
    “有一天晚上,马富华从外面喝老酒回来,哼着小曲儿刚进屋,突然从朱复军住的房间里冲出几个绑匪来,三下五除二把马富华摁倒在地,用胶带纸封住嘴,手和脚都绑住,塞进一个练摊儿装货用的大编织袋里,抬着下了楼,扔进汽车后备箱,开着就走。
    “敲诈三万美金,马富华乖乖付了,光棍不吃眼前亏——不付就要往伏尔塔瓦河里扔呀!
    “马富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回来就报了警。把朱复军也告了,说他勾结绑匪。警方立刻采取行动,绑匪早已逃散,只逮回来一个朱复军。
    “朱复军在拘留所里给陈妮娜写信,求陈妮娜为他找律师辩护。所需费用让她找朱复军的家人要,并说已经给家里写了信,希望陈妮娜快点同他的家人联系。陈妮娜于是专门回了一趟国,与朱复军的家人见面,大包大揽,拿了两万美金回到布拉格。一回去,马上找了律师,又给朱复军捎话:放心好了,上下都打点停当,开庭就得放人。
    “开庭了,法官问朱复军:绑匪为什么会从你的房间出来?朱复军说他们那么凶,我敢说什么?法官又问下楼后把马富华放到了谁的汽车后备箱里?朱复军说放到了我的汽车后备箱里。法官又问然后呢?朱复军说我就开车在前边走,他们在后边跟着。法官又问为什么你在前边走他们在后边跟着?朱复军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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