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百年好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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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隐之紧握钢笔,听见有人低声催促,他垂眸注视著合约,旁人等候著。相较王刚喜悦的表情,谭隐之显得落寞忧郁。他签字,盖章,完成合并程序。
合约交回律师手中,首席律师审阅,忽然“啊”了一声,望住谭隐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有问题吗?”谭隐之困惑。
律师惊讶地问:“谭先生,苏晓蓉是谁?”
谭隐之震住,猝然心紧,意识到他刚才犯了个要命的错误,他……他该不会是签了她的名字吧?
谭隐之即刻道歉,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冷汗涔涔。他的部属上前交涉,助理请饭店人员重印合约,在等待的时间里,谭隐之窘得想立刻消失。
他怎么会犯这种错?他从不犯错的啊?何况是这么荒唐的?
王刚望著谭隐之跟部属窃窃私语,谭隐之能感觉到王刚质疑的眼神,仿佛在怀疑他办事的能力。在这空档,谭隐之身心备受煎熬,他的部属更是噤若寒蝉,他们为老板的失误感到羞愧,他们不了解这平时做事缜密的谭隐之,怎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出糗?
重新印好的合约送来了,放到谭隐之面前。
“谭总裁——”王刚自认幽默跟隐之开玩笑。“您要是再签错名字,就签我女儿的名字吧,她叫王素云。”
霎时大家轰然笑起,他们哪里懂得谭隐之揪住了心肠,哪懂得他心里的挣扎?他的苦痛?不,微笑的他们都不知道他的伤心。
谭隐之重拾钢笔,签了“谭”——想起自己靠著她睡到天亮的往事;他敛眉,又签了“隐”——想起晓蓉带他吃火锅,那晚他们舍不得走,直待到老板打烊;他签“之”字的第一划後打住了,紧握著笔,手心流汗,突然胸闷心躁,怔在桌前。
大家等著,妤几分钟过去,谭隐之竟只是握著笔,怔在桌前。
“谭先生,合约有问题吗?”律师问。
“谭总裁?这合约可是你之前都看过的。”王刚提醒。
谭隐之掷笔,众人诧异了。忽地,他撑著额头低低地笑了。他输了,输给小儍瓜,输给小红帽,他没有按自己的脚本走这出戏,苏晓蓉改写整个剧本,原来她不是他的临时演员,她是他谭隐之命里的主角。
“对不起。”谭隐之合上契约书,目光坚定,向大家宣布。“信毅退出合并案。”
顿时整个会议室喧哗声起,王刚错愕,律师团儍眼,王刚的部属忿忿不平,谭隐之的下属面面相觑。
就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谭隐之嘱咐下属办理後续动作,他起身走出会议室。他整个人轻松起来,脚步轻盈起来,他精神奕奕,计划著归途。他要回家,他微笑了,彷佛已望见苏晓蓉。
他招了车,坐入车内,离开上海长乐路——
这里荣华富贵,这里前程似锦。可是这次,他想寻觅心中乐地,想在那双爱笑的眼睛里,也当个爱的儍瓜,做一次儍事。
@@@
台湾——
“咱穷没关系,但是要有骨气!”苏瑷跟女儿演讲做人的道理。
“是是是。”晓蓉趴在地板上,唰唰唰地翻阅各大报。
“妈已经找到房子,既然分手了,就不要赖在他的地方,我们穷没关系,但志不能穷,越快搬越好。”
“是是是。”没有?晓蓉进攻下份报纸。怎么可能没有?应该会报导啊!
苏瑷疑惑。“干么一直看报纸?”
“工作需要。”晓蓉答得简洁。
“你的工作要读报纸?财经报你看得懂啊?”苏瑷欣慰。“开始想进修啦?”
“唉呀,你别管啦!”奇怪,晓蓉回望墙上日历——没错啊,他今天结婚。那时的报导说他和王刚将在喜宴上宣布合并案,但财经报怎么没刊登这消息?
苏瑷继续唠叨。“乖女儿,你真的跟他分手了喔?没骗妈妈吧?你如果跑去当人家情妇——”
“妈!”晓蓉跳起。“分了分了,你别再说!我烦死了!”她跑回房间,甩上门。
她失眠,躺在床上思绪不宁,想得快发疯。
有没有可能他没结婚?他改变主意?!
晓蓉抬起左手,盯著发光的表面。房间黑暗,只得表面吐露一汪蓝,氲亮她眼瞳。她失神地看著指针移动,他消失後,她开始留意时间,从不知道一天二十四小时,原来能过得很慢很慢。她像电影抽格,像电脑坏轨,像张毁损的唱片,不断在回忆里跳针。
她过不去啊!
晓蓉眼红,鼻酸心痛。像被谁抛在世界外,彷佛只有她的时间过得和别人不同,彷佛她的一秒,是别人的三、四秒;她过一天,别人已过了三、四天,是这样吧?她恍惚想,所以他才消失四天,她却觉得长得好似过了大半个月……是这样吧?她才会镇日恍惚,像活在梦里。
儍儍望著他赠的表,望著望著,想起他说的,两列相撞的火车……她喉咙一紧,泪盈於睫。
明知一切已结束,她却还躲在回忆深处,像只鸵鸟,埋在沙堆,管不得世界已经改变。仿佛一直想他,他就没走。仿佛一直挂念,他就会心电感应,他就会舍不得,他就会回来哄她……
真儍,唉!
她早夭的爱情呵,恋上不属於她的人。谭隐之岂是她可以绊住的?他目标远大,总一副想掌握天下的高傲样,他岂可能为了她牺牲理想?
可是——
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抱著希望,除非亲眼看到他结婚的消息,否则她不死心。他分明爱她,他真舍得?
晓蓉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趴著睡,又变成侧睡,她大字躺,一下子又卷成虾状。唉~~睡不好,那一汪蓝陪著她一起失眠。
她迷迷糊糊,意识恍惚。这些天老觉得自己梦游,有时走在路上她会忽然顿住步伐,仿佛听见熟悉的嗓音喊她名字,转头,看见的只是一张张陌生面孔。
有时下班,不自觉地又回到他住的饭店,在附近徘徊,仿佛他不曾离开。
有时手机响,她惊心动魄,仿佛那会是他的低沈嗓音,那嗓音总是饱含笑意地嚷她儍瓜。
是,她果真儍。他已走出她世界,她却还儍在他们共拥的回忆里,找不到出路。她还骗自己一切没结束,她自认戏还没演完,她不离场,他的结束,不代表她的结束。他们的句点不该是这样的……
晓蓉合眼,静静淌泪。她听见外头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风儿低吟,似潮浪拍打屋墙。她又翻身,又紧抱枕头,又一次回忆他,想起他在她手腕拙上他的表,而她却扫不紧他的心。她想著想著,既然不能一起,只好趁著夜深,把温馨时光都偷出来想一遍。
想到第一次的抱拥,她微笑。想到临别的信,她哭泣。
晓蓉往右翻身,再翻身,嗯,找不到舒服的睡姿。再翻身,嗯,怎么躺都不舒服。她将枕头牢牢抱在怀里,用棉被紧紧盖住身体,把自己藏在被里,逃避空虚。
他叫她忘记他,谈何容易啊,隐之……
呜呜,又来了,今晚又不争气地哭不休。怕妈咪担心,晓蓉窝在被里痛哭,她有一点呼吸困难,回忆凶猛,似恶鬼追逐她。她狠狠哭泣,又一个翻身——
“啊!”她痛叫。
“怎么了?”苏瑷第一时间杀进房里,然後错愕瞪著地上那一团棉被。“晓蓉?!”
苏晓蓉在团住的被里挣扎著,终於露出脸来,喘了好大一口气。
“妈咪~~”
一看见女儿憔悴的脸,苏瑷心痛。“我的心肝~~”怎么又哭肿眼睛了?
“妈咪……”呜呜,晓蓉觉得自己好惨啊!
苏瑷冲过去抱住女儿。“我可怜的女儿,我的心肝,呜呜……”母女俩抱一起哭。
苏瑷触动伤心事。“哇,我们的命真苦,哇~~”
“就是啊,哇~~”晓蓉飘泪。
叮~~叮~~门铃忽地在此际响起。
母女俩怔住,瞪著彼此。大半夜,是不是听错了?
叮~~叮~~
“门铃!”两人跳起。
“那么晚,会是谁?”苏瑷神情紧张。
“我去开!”晓蓉光著脚就冲出去,会是他吗?是他吗?
铁门猛地推开,晓蓉尖叫。“啊~~”扑过去,抱住来人,又跳又嚷。“隐之!隐之~~”她眼泪狂飙,埋他怀里。
他微笑,抱住思念的小儍瓜,她激动的反应,害他眼眶酸涩,把她搂得很紧。
“啊~~”苏瑷冲过来,拉开晓蓉,瞪住谭隐之。“你还来干么?!”这个混蛋!爱情骗子!
砰!行李堕地。隐之望住她们,从外套口袋掏出方盒,拿出戒指,拉住晓蓉的手,戒指套进她的手指。
“嗄?!”晓蓉喜极而泣。
“你干么?”苏瑷抓住女儿的手,硬是摘下戒指。“你不是要娶别人?”她护女心切。
“伯母,请把晓蓉嫁给我。”谭隐之微笑,表情诚恳。
“好。”晓蓉答。
笨!苏瑷敲女儿的头,朝谭隐之吼:“不行!”
晓蓉揉著头。“妈咪,你别管我们的事啦~~”
开啥玩笑?她管定了!苏瑷瞪著谭隐之。“臭小子,你给我进来,我有话问你。”她掠下狠话,气唬唬地进屋去。
谭隐之没即刻跟进屋里,他先拉住那久违的小手,直到这刻心才踏实。
他微笑地望晓蓉。“我没结婚。”
那双含著泪灿笑的眼睛,也望著他的黑眸,哽咽地说:“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知道!”
“哦?”他一把将她抱起,环在身前。“你什么都知道啊?”他暖暖的鼻息在她颈上激起一阵愉悦的轻颤,而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唉,她对这个男人一直没抵抗力啊!
“所以你舍不得我喽~~”晓蓉望住他,她微笑,可是眼泪却一直掉。
他问:“高兴吗?”
“嗯!”她用力点头。“这样才对!”
他猛地仰头放声大笑,是,小儍瓜在教他呢!
他欢快的笑容令她瞧得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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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底要不要进来?
“厚~~”苏瑷泡好茶,坐在椅上,等了好久,他们才手牵手进来。
咳咳!苏瑷瞪女儿一眼,清清喉咙,板起面孔,一副准备开堂问审的样子。晓蓉和隐之互看一眼,两人笑著在沙发坐下,手握著手。
“过来!”苏瑷将女儿揪过来跟她坐一起,开始质问谭隐之。“我问你,你真要娶我女儿?”
谭隐之诚心道歉。“对,很抱歉,这阵子让晓蓉伤心,又害你烦恼。”
“哼!”苏瑷不领情。“我警告你,我们不贪你的钱,我女儿美丽可爱又善良,温柔贤淑又懂事。她不是非你不可,你去打听打听,外面一卡车的人追她——”
“妈~~”晓蓉尴尬。“哪有,你别乱讲。”
谭隐之低笑。“是是是。”既然来了,早做好挨骂准备。“伯母放心,我会对晓蓉很好,绝不会再让她难过。”
“唔……”苏瑷还有疑虑。“你本来要娶那个王什么,为了合企案和什么王的开店——”
“妈!”晓蓉糗得推推母亲。“是合并案,合并案。”
“喔,合、并、案!”苏瑷更正,谭隐之憋住想笑的冲动。
晓蓉忙帮隐之说话。“妈~~都过去了,你不要再说了。”
苏瑷坚持。“不行不行,我要问清楚!”她继续审。“那个……嗯,王素素……”
“王素云。”晓蓉大声更正。
“反正就是什么云啦,谭隐之,你为了要跟王什么开店,所以跟那个云结婚,还甩了我的蓉!你记不记得?你太过分了你……”
晓蓉听得满脸黑线条,谭隐之在肚里闷笑得快胃出血。
苏瑷拍桌嚷:“你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谭隐之赶紧承认。“是是是。”忍住,忍住,不可以笑!
苏瑷又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