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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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那么脱口而出的又是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见他目光闪烁，知他并非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也不迫他，反而翻身上马，轻喝仍愣着的追光：“还不上马？”
洛城只是宁丘城西面的一个普通之极的城镇，若不是它地理甚远，朝廷无暇顾及，也不会出现这种江湖势力林立的局面。但是，林立的势力只是江湖中人的事，这里的人们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逢五逢十，附近乡村的百姓皆来到城中用自己手上多余的东西来换取急需的物品。今天是十日，当青雨与追光赶到洛城时早市都快结束了。
城里热闹得紧，并不会因为一个帮派的斗争而有丝毫的改变。既然是这样，那么，江湖中人的你争我夺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影门洛城分舵位在洛城城南方向，隐在长而静的巷子中。
“终于到了。”看见一间普通的门户前，见上面有清楚地写着“无影门”三字时，很勉强才回忆起分舵方位追光如释重负，扭头向身后的青雨招呼道：“小师兄，这里就是分舵所在，终于可以进去歇歇了。”说完，还没有等青雨说话，就自己拍门嚷开了：“宋佑大哥、宋佑大哥，快开门，是我，追光。”
青雨松下缰绳，走上石阶，还未靠近大门，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细细看过去，见门环部位有一片暗红，微微凑近，果然是血迹。
他微微皱起眉来，习惯性地开始思考。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只听“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正在大力的拍门的追光收手不及，差一点一个踉跄跌进开门人的怀中。
“宋佑大哥，你开门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看清楚开门之人，追光抱怨道。
开门之人身手利索地往后一退，用手按住追光肩膀：“追光？”
听出了宋佑的怀疑，追光受辱道：“拜托，虽然我不是很经常跟大师兄来，可是好歹也过来慰问你几次好不？像去年你骚扰、哦、不是，是打击魁天帮有功，我还代表大师兄过来给你送了三车好酒，你都忘记了？”
“真是追光！”中年男子闻言，终于释怀，虎拳打了追光胸膛一下，惹得追光咳嗽连连：“宋大哥，我很瘦弱的，你这样捶会把我捶死的。”中年男子宋佑闻言，爽朗大笑。刚想说什么，眼神瞄到追光身后的清秀少年，警戒之色又起：“他是谁？”
追光一拍脑门，“都忘记介绍了，宋大哥，他是我的小师兄，小师兄，他叫宋佑，是无影门洛城分舵的舵主。”
“宋舵主好。”青雨拱手。
宋佑打量他的眼神没有停止，但仍是点点头：“先进来吧。你们两个帮忙把马牵到后院去。”
他转脸吩咐。话音落地，门后这才出现两个人，看服饰应该是普通的门人，脸色憔悴，眼中有防备，听到舵主的吩咐，又看了看追光和青雨，这才过来接过缰绳，将马往后面牵去。
青雨和追光刚将走进洛城分舵，身后的门就关上。往后看了一眼，青雨不留痕迹地将目光移到前面。
门后是一个很大的空地，两边置放着兵器架，但是都没有兵器了。四周虽有绿草长的茂盛，但是他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咦，宋大哥，小虎跟阿生呢？上次我来的时候他们一直说等我下次来他们要带我去逛逛洛城城内的，今天怎么都不在了？以前我有来都有见到他们在这里练功的。”
追光走进正堂，擦了擦椅子，招呼青雨小师兄坐下后这才自己找了个位子。四下打量了一下，疑惑地向坐在正位上的宋佑问道。
“他们……他们都死了。”宋佑神色黯然，半晌才道。
“什么？怎么可能？”追光跳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真的。”宋佑沉痛地说起那天魁天帮大举进攻，他们措手不及，仓促应战的结果便是洛城分舵超过七成的人死去。
这是一个惨烈的门派争斗。为了逼退魁天帮的来犯，洛城分舵的无影门人甚至不惜以死来拖住他们，使得他们只能停留的正堂前的空地上而不得前进半步，直到自己的舵主带领帮手前来这才安心闭上眼睛。
青雨端起门人送上来的茶，垂眸一口一口的抿下苦茶。
是了，一直觉得奇怪，那样整洁的空地为什么会有让他有不舒服的感觉，原来，是有鲜血的味道。而这种味道，一旦闻了，就再也忘不掉。
“还好那日我正在外面办事，否则，连前来相救的人都没有了。”宋佑痛道。
“那我大师兄呢？”
话音未落，就见宋佑一脸沉痛，追光一下子跳起来：“难道、难道大师兄……”
“门主失踪了。”怕追光说出不吉利的话，宋佑截下他的话。
“怎么可能？大师兄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失踪？会不会是被魁天帮的人给抓了？”
宋佑见追光一脸担忧，想要宽慰眼前的少年，可是眼下的情形的确是不容乐观：“不知道。当日魁天帮袭击分舵，幸得门主带领总舵门徒前来支援，终于将魁天帮的人打退。本来，穷寇莫追，可是当日，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门主就追了上去。唉，若属下当初拦下门主就好了。”可是门主的武功比他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门主早已经没了身影，想想就懊恼。
“那个人是谁？”一直在旁边静静品茗的青雨终于缓缓出声，可是却不是问宋佑，而是直直地看着追光。大师兄一向冷静自持，还在镖局走镖的时候，在路上要是遇见劫镖的人，他一般只是将对方打退便作罢，从来不会做这般不冷静的事情，而如今，能让他神色剧变到如此地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与大师兄有极大的渊源。
可是，可能吗？大师兄是个孤儿，自自己记事时起，大师兄就一直呆在镖局中。或许他的性格爽朗大方，在江湖上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可是，他的根还在威武镖局中，能够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的，应该是镖局的故人吧？而镖局的故人在两年前已经都死光了，不是吗？连青衣、连青衣……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用力，连青筋都有些暴出来，追光颜色游移，不敢回答，一旁的宋佑却面露异色：“是追风。”
是追风。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宋佑却很艰难地才吐出来——他是门中的老人，自上一代无影门主在世时他便是这洛城分舵的舵主。无影门有一个规矩，除非事有紧急，每年年末，。各分舵舵主都要上总舵去汇报分舵的各项事务，也因为如此，他了解老门主膝下除了最为宝贝的女儿、现今的门主夫人，还有一个，便是那天出现在眼前的唯一的儿子追风了。听说追风自幼体弱，老门主为了锻炼他的体质，特意将他送到好友所开的威武镖局那里，让他学习武功和走镖，以便将来继承衣钵，成为无影门主。可是，两年前，威武镖局惨遭灭门，追风便下落不明，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众位门人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追鸿的继任，所以那个时候，江湖中甚至传出是追鸿杀了追风夺了门主的位置。
宋佑又看了青雨一眼——这个少年面容清秀，神色淡雅，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戾气，只是被隐藏得很好。此时的他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大师兄一直要瞒我的事情。可是，二师兄还活着不是很好吗？又为何不让我知道？”
宋佑暗暗心惊青雨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连忙出声：“今天已经很晚了，追光，你和你的小师兄先住下来，明天我们再出去找门主。”
追光正愁没有名目转移话题，一听这话，忙说：“就是就是。小师兄，我们先休息好不好？”
青雨瞥了一眼追光，看出他明显的讨好，眼中的神色慢慢缓下，应了声：“好。”
——他不着急。既然出了遗忘竹林，那么，两年前的事情，他会慢慢查出来是怎么回事的。
☆、引路
当晚。
暗牢中，伸手不见五指。角落中，隐约可见有一个身影。
哗啦啦。一桶凉水浇下。身影的头终于缓缓抬起。不盈尺的窗户漏进的月光照在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那样的面容，分明是追鸿。
“牢中的滋味好受吧？”坐在牢门外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眉目锐利，却波澜不惊。他看着牢中那个满是伤痕的男子，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谄媚的人。身旁的人正在邀功：“二当家，这个无影门主屡次跟我们魁天帮作对，今天他落在我的手里，我就好好就招呼了他一下。”
追风淡淡地说了声：“你倒是忠心。”
以为这个素日里不假辞色的男子是在夸他，这个魁天帮洛城分舵的舵主更是得意起来，但还是适当地拍拍马屁：“那是二当家的领导有方。”这个二当家是两年前刚刚加入的，一副书生的模样，却在短短的两年内运筹帷幄，使得魁天寨在短短时间顺利转为魁天帮并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而大当家这些年已经都藏起来不理帮中俗事，因此，只要讨好了二当家，指不定他有朝一日还能当上三当家，这也是为什么他听从二当家的吩咐关了这个无影门门主却隐瞒了大当家的原因。
追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好地掩饰起来。他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追鸿：“大师兄。”
大师兄？这个追鸿是二当家的大师兄？那那日二当家设陷阱将这个无影门主抓住投入他的牢中，只是要他好好呆在牢里吗？那他自作主张地用刑……
洛城分舵舵主神色惊疑地看了追风一眼，见追风神色不变，看不出喜怒，暗暗冒冷汗。
黑暗中，追鸿斜倚着墙角，动作拉扯到身上的伤，他微微咳嗽，讽道：“我怎么敢作你的大师兄？你以为那件事后你我还能做师兄弟？”
追风神色不改，只是将脸转向漏进月光的小窗，沉默半晌后才道：“那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我都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是啊，你不敢不忘记。你杀了师父，杀了小衣，杀了威武镖局所有的人，如果不忘记，夜里怎么睡得着觉？”
听出了追鸿语中的淡嘲……这个，还是昔日爱护师弟、心无芥蒂的大师兄吗？追风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给我扣的帽子可真大啊！杀师父，杀小衣，我还真有点害怕。”他的声音低下去，“小衣……你明明知道，要我杀小衣，我宁可杀了自己。”
顿了顿，他冷道：“这两年，你已经杀尽了魁天寨的人，取代了我作了无影门主。如今你的势力已经是首屈一指了，还不够？你还有什么没有得到？”
“有，”追鸿缓缓道，目光直直地看向追光，“你的命。”
“我的命？”追风意料之中地重复道，眼中有几可不见的悲哀，“真没想到，昔日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就因为如此，所以你要这样待如儿？你是在报复吗？”
“……既然她是我的妻子，那么，该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到。”迟疑了片刻，追鸿最后吐出这句话。追风敛眸，刚想说什么，突然有颤抖的声音响起，魁天帮门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有无影门的人杀进来了。”
“敢进来？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分舵主一脚踹开报信的人，摩拳擦掌：“二当家，我先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