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逆风去-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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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片废墟。
江湖很快就到了东京。
来到东京也只不过是白天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逛,不知去向何方。她责怪自己头脑发了热,跑来这异国他乡,把每一道景,都看成一种思念、一种渴望、一种幻想。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她在想念徐斯。
江湖会把对徐斯的情愫反复与对高屹的比对。她同徐斯明明只有不算长的一段相处时间,甚至双方并非实心实意之余,还有许多的隔阂和算计。
她呼气,是的,算计。
徐斯这么一个惯于享受生活也惯于精细算计的男人,在和她交往的那段不算太长的日子里,为了她是有改变的。
她也在变。
当时并不知道,在矛盾迸发后的那几日,她才感受到了这种痛楚,仿佛是不知不觉之间,心内被凿开一个小洞,突然就空了。
这同她对高屹的愧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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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是什么话,江湖不太记得了,只是到最后不得不承认,徐斯已不知不觉侵蚀了她的心情,他带给她的影响力超过自己的想象范围。
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甩脱这样的感受。江湖尝试与别人交流,坐在六本木的广场上,用英语和蓝眼睛的外国小朋友聊天,进了老张馒头店,坐在曾和徐斯坐过的位置上,吃着一人份的小笼包,越吃越孤独。她听到有人用中文聊天,便很自来熟地加入了他们。
因为那样,就能让自己忽略心内的小洞。
人糊涂一点,会更有勇气面对未来,然后继续活下去。
是的,这样才能支撑自己继续把路走下去,不能栽倒,只有前行。
腾跃已经近在眼前,相隔一年,既熟悉又陌生,江湖把车开到大门对面,才确定工厂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厂区口竖了一杆旗杆,飘扬着大大的印着腾跃标志的司旗。
工厂的大门敞开着,保安正指挥运货车缓缓开出来。应该是提货的经销商,接连开出来四五辆。
江湖摇下车窗,往外探了探,可以看清厂区内一片繁忙,工人们正帮忙搬运货物。
这世界确实是不会因少了某个人就停止运转。没有了她的腾跃,似乎越来越繁荣。
江湖鼻头一酸,把窗摇起来,踩下油门,掉转了车头。
这时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所以马路上没有什么车。开过两个路口,江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车后不紧不慢跟着一辆老式的别克,不紧不慢跟着她又开过两个路口。
她的手心慢慢沁出了汗,不听使唤地把方向盘往另一个计划外的不知通向哪里的路口转去。
后面的车子跟着她转到这个路口来。
两辆车从宽阔的国道公路开到满是灰尘的建筑工地,又穿过一片田埂,再度开回宽阔的公路,上了桥,又下了桥,又穿过一片工地。这片工地不太平坦,一路颠颠簸簸,差点把江湖的一颗心震出来。
终于开过了工地,就是过江大桥了,她想也没想就开了上去,加了加速度,风驰电掣一般“飞”过黄浦江,可气下桥的时候遇上了拥堵,又被别克不紧不慢地追上了。
好不容易等前头的车一辆一辆开走,江湖紧跟着开过一个路口,又掉转车头,重新开回到大桥上,等到下了桥,再转个头,就是临江的滨江大道了。江湖把车停了下来,她摔门走了出来,准确无误地走到跟着她停下来的老式别克车边,对着车门重重踢了一脚。
里头的人把门打开。
徐斯已把头发剃成容易打理的板刷,身上一套再普通不过的纯黑西服配白衬衫。他一出手就扳住江湖的手,双眼紧紧盯着她。他的眼睛像深不可测的湖底,不知蕴藏了怎样的情绪。
她拼命要挣脱,可是他的力气很大。
江湖终于嚷了出来,“徐斯,你干什么?”
徐斯蹙住的眉头松了一松,说:“兜了快三个小时,都能从上海到苏州了。”
江湖放弃自己的挣脱,“我喜欢上海一日游。”
徐斯撇了撇唇,“好吧,那么接下来去吃晚饭吧,我饿了。”
江湖又开始挣扎,“我没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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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气。”
徐斯猛地拉近了她。
江湖看到了他的眼底,深不可测的湖底似有波涛,她似乎有预感他会做什么,在他要俯下脸之前,说:“好吧。”
徐斯放开了她,抽了抽唇角笑了笑。这是在嘲笑他自己的不够冷静。
一年多的工夫了,他以为时间是最好的滤瓶,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滤淡,然后逐渐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轨道上。
在一开始,他确实因为她的离去而冲动和焦虑,托了莫北寻来私家侦探,去了解她的行踪。
他知道她失踪的那天直接去了哈尔滨,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漠河县,接着又回到哈尔滨直飞北京,在北京住了才两天,就报了旅游团去了日本。
徐斯没有请私家侦探再查下去。
他在她去日本的时候,把腾跃和小红马的专柜开到了哈尔滨,也为腾跃谈下了法国的代理商。
母亲己不认为他是决策失误,他也成功执行了跨行业的集团发展的策略。徐风集团内部的新老交替正式开始。
可是江湖依旧杳无音讯。
徐斯把曾经送给她的令箭荷花和竹节海棠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海棠是她走之前带到办公室存放的,她还请保安特别注意浇水护花。
在江湖去了东京,但继续两三个月及至半年的杳无音讯之后,徐斯开始晒笑自己的态度真可算痴汉的自作多情,低级错误一个接一个犯下。
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要斩断一切联系的态度,连商务场面上的一封辞职信都欠奉。他怎么就看不透了呢?他何必用尽心思地紧追不放?
这委实太屈尊了。
在所有失望和气馁主宰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徐斯坚信时间会让一切平静,届时再回想种种,也许只是一段模糊回忆。
就这么过了一个冬季,徐斯是在开春的一个企业家年会上投资国营餐饮集团的风投公司老总同人闲聊时,听到了她的名字。
对方讲:“没想到江旗胜的女儿确实很有些家学渊源,我已聘来做开发副总了。”
对方对她的敬业称赞了几回,徐斯就再也没有在这场年会上听进去任何话了。
看起来,她是下定决心又找到一个新的起点,重新开始了。但是,她既然已经回来了,且还在这个市场上混,那就总有见到的一天。可如果见到了,他会跟她讲什么呢?她又会跟他讲什么?
徐斯没有结论,于是下意识就回避了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今天,他去腾跃视察,开车出大门时,看见眼熟的红色保时捷Cayman正在掉头。
他的动作比他的意识的反应更迅捷,他立刻就跟着保时捷驶去的方向开过去。一路跟着她过工地上桥掉头再上桥。
现在她就站在他的面前,擦去了他几乎模糊的念头。他锁了车,一路拖着她的手走到她的车前,拉开她的车门,把她塞到副驾驶座。再绕过车头,在她反应过来要锁车门之前,钻进车里。
“你没车吗?”
“去了趟‘苏州’,没油了。”
江湖赌气别过脸。
徐斯在发动汽车之前打了个电话,吩咐他们公司的司机来这里取车,接着就发动了车子,一路又过了江,钻入熙熙攘攘的车河里。
许久许久,两人都没有讲话。
他说:“去博多新记吃饭?”
江湖没什么意见。
他们在路上开开堵堵,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已经天黑了。小饭店的生意依旧很好,排队排了十来分钟才轮到他们,竟然还是他们原先坐过的那只小小的两人位。
徐斯点的还是那些点过的招牌菜,菜很快就上来,沙姜鸡依旧鲜嫩美味。
他们都低头吃着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徐斯问:“怎么不说话?见到前男友也不至于这么陌生吧?”
他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以往那种戏谑或者玩笑的味道。江湖直板板道:“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斯说:“那就说工作吧!”
江湖递上来一张名片,她的商务态度开始了。
这是徐斯最熟悉的她的态度,她曾经用这个态度和他周旋了大半年。
他不想打断她,心想,让她说这些也比两人都无话说要来得好。
他问:“怎么想起来入这行了?”
江湖就把这几个月的经历讲了一遍。也许发觉之前讲得太过简略了,不够杀时间,故而又增加了很多细节。
徐斯一直听着,时不时插句话问两个问题,她就会耐心地给他解释。
这样说了两个小时,饭也吃了两个小时。
在江湖的眼里,徐斯还是当初的那个徐斯,他的一切,除了剪短了头发,外形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对,他的眉宇之间有淡淡的疲倦。
不管是任冰的口中,还是莫向晚的口中,江湖所知道的是,徐斯在这年多是辛苦的。
她有隐隐然的心疼。
徐斯是不会知道的,她刚才自他一开车门,重新看到他那张脸,整颗心脏似被一股极微弱的电流击过,其中的震颤和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这是江湖第二次坦白承认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巨大影响力。
她说到最后,把头慢慢低了下来,不再看他的脸。
徐斯招来服务生结账,领着江湖走出饭店。他说:“我没车,送我回浦东吧。”
而江湖说:“送你去地铁站吧。前面到静安寺就可以换二号线去浦东了。”
他说:“不好。”
径自去把她的车开了出来,叫她上车。
江湖坐到车上又重新说了一遍自己的建议。徐斯沉着脸不做声,一路把她的车开到他浦东的别墅。
这一路顺畅极了,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车就停在他的别墅的外头,他们在车里沉默着坐了一会儿。
徐斯把手放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都没有动。他转过头来,发现江湖正看着他。
这一年多来,江湖也有了一些变化,她的发留长了,外形更接近他最初认识的她,只是人清瘦了,眉形却更坚毅。
徐斯伸手过去抚摸她的发,江湖没有反抗。
他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她的眼睛转了过来,他们互相凝望着对方。
并不久远的往事毫不意外的侵袭让他们各自的心头都颤了颤。
徐斯终于倾身俯下,吻住江湖。
久违的缠绵,让他们的身体里潜藏已久的潮水顷刻淹没理智,只愿用更亲密的交缠来倾诉自己的内心。
江湖在半夜里悠悠醒转,望着枕畔的男人望了很长的时间。
在日本游荡的时候,她已经清楚意识到,自这个男人身上,她所经历的她所付出的,和任何一位前男友都不同。她是自高屹的泥淖抽出,魂魄尚未归位,又陷入了徐斯的泥淖,再度失魂落魄。
拖泥带水,是会终受其害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徐斯。
江湖悄悄翻身下了床,轻手轻脚把衣服穿好,再回头望一眼徐斯时,悄悄印了印眼角的湿意,再悄悄出了门。
外头凉风一吹,她快速跑入自己的车内,翻出手机,翻到“败类”那条联系人,用最快的速度发了一条短消息——“徐斯,再见。”
她把车启动起来。她想,她要离开此地,速速。
这天以后,徐斯没有来找江湖,连个短信的回复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一个终结的结局,他们藕断丝连了这一阵子,终于寻到一个最合适的告别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