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逆风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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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他睡得不怎么舒坦。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长辈们还没醒来,他又开着车出去了。
清晨的太阳温吞吞的,如同他昨晚辗转反侧之后的情绪。
一股气憋在心口,那个难受啊!
他一路过了江,把车开进了腾跃的厂区内,才醒觉自己此举太无聊。今日是星期天,谁知道江湖会不会在厂里。
正好保安正在交班,见了他忙不迭打招呼,他摇下车窗问:“江小姐在不在?”
夜班保安讲:“在的。”
好,不算白跑一趟。徐斯下车,把车钥匙丢给保安泊车,他径直走到江湖的办公室门前。
徐斯敲了很久的门,江湖才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来开门,但衣服穿齐整了,头发也顺过了。
江湖一开门,一见是他就先吃了一惊,睡意全消。
她从来注意在这间工厂内的下属们面前的形象,但是她没有想到大清早来敲门的会是徐斯,大吃一惊之下,连睡意都跑掉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
徐斯动作灵敏反应迅速,用手格住了门,一扳,人一侧身就进了房间。他用力把门关上。
江湖往后退了两步。
一大清早,她的反应迟钝,思维也不清晰。她还没法明白这个大少爷为什么这时候出现,只是结结巴巴道:“你——你——”
徐斯一个箭步走过去,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对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江湖一动也不动。
昨夜回到工厂,她就一直在想,自己给徐斯的那个吻,是做得过火了。一时间乱掉章法的争锋好胜,想夺掉徐斯的主动权,想避开徐斯的正面交锋,想胜徐风一筹。但也许后果会很严重。
这正如日本那夜,她太懊悔自己这种不能自控的情绪让自己做出特别荒唐的行为。
滥用暧昧,有违初衷。有违初衷,也许会遭到谴责。她竟然在这条暗道上越走越偏差。
为什么不能像父亲一样,将所有的情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料想得到徐斯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徐斯一大早来到这里。他的吻带着清晨微凉的气息,仅止于她的唇。江湖紧紧闭着双唇,她害怕地盯牢徐斯。有些事情的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当年是如此,现今也是如此。
徐斯感受到了江湖身体的颤抖,她的唇甚至也在发抖。她没有他想象中胆子那么大。任性的大小姐,她所有的心机和任性,都有一定的心力承担的范围。
徐斯放开了江湖。眼前的人,且不说她是花容失色,但也基本接近这个状态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是他失态了,这是不应该的。今早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做他平日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江湖气息很急促,胸脯都在起伏。
他们两人都让事情失控在自己的手中。
而江湖说:“徐先生,对不起。”
是他吻了她,但她对他说“对不起”。
徐斯忍不住好笑。那么,江湖自己先承受不住,预备摊牌了?
她果真垂着眼睑,看都不敢看他,低声说道:“如果我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情,我想这都是我的错。”
一股浊气就这么从徐斯的心底腾腾生起来。
他原来是要开始自省自己是失态的唐突的发了神经的,但她有必要做出撇个干干净净,把一切当作错误全数承担的罪人姿态吗?
徐斯反倒笑了,干脆寻了那张舒适的办公椅坐下来,还跷起了二郎腿。他说:“江湖,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你吗?说真的,我的确是想追你。”
江湖把眼睛抬起来,好像在思索,也许在思索要说怎样的话来跟他周旋。他们这样真不像一早就发生过亲密关系,且刚刚还亲吻过的男女。
他不会给她机会就此糊弄过去。
徐斯接着讲道:“既然已经说白了,再装腔作势也没什么必要。你考虑考虑。”
他讲完,立起身来,不管还在发愣的江湖,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早晨的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徐斯再开回大马路的时候,遇到了早高峰的堵车,正好方便他打一个电话。
他对齐思甜讲:“明天我让律师把那层楼过户到你名下,算是提前给你的贺礼。就这样吧。”
齐思甜半天没有答话。
徐斯摁掉了电话。
很快齐思甜的电话回了过来,她说:“多谢你照顾了,好的,再见。”
徐斯回到家里,母亲已经起床,正同洪姨一起吃早餐。桌上放着莲子银耳羹,徐斯给自己盛了一碗。
洪蝶奇问:“昨晚回来睡觉了?这一大早又去了哪里?”
徐斯答:“跑步。”
洪姨给他加了一碗白粥并油条,说:“胡扯,这外头就是商业街,哪有地儿让你跑步?”
徐斯嬉皮笑脸说:“我开车去中央绿地跑的。”
方苹睨他一眼,“听说你又换了车?”
徐斯预备听训。
方苹没有拿正眼瞧儿子,“一个人的身份不是用车来表现的,当年你爸爸踩黄鱼车出的身,如今谁又能小瞧了他?只有那些没三没四不轻不重的二流子才会把钱砸在车上,开到大马路上去招摇。现在公司做大了,就更要矜持,要稳重。”
徐斯没有想到母亲和那江湖丫头会英雄所见略同,笑道:“妈说的都对。”
家政服务员进来送早报和信件,有一封请柬,用大红的信封装着,是给洪蝶的。洪蝶随手放在一边,也没拆开。
等到了办公室里,自己的案头也放了一个大红信封,同早上洪蝶收到的那个一样。Jane说:“利都百货高总寄来的。”
他拆开信封,是一封结婚请柬,新郎的署名是高屹,新娘叫海澜。
徐斯把任冰唤来办公室,问他:“高屹的婚宴请柬收到了吗?”
任冰果然是收到了,他以为老板不想列席,便答:“我购好贺礼,附上赠言吧!”
徐斯说:“高屹做得倒是很周到,连我婶婶都请了。也没见他们聊过几次。新娘子你认识吗?”
任冰是知无不言,“高屹的母亲过世了,他也基本没什么亲人了,这回请了不少商界的朋友,搞得很热闹。”
徐斯十分意外,其中故事千丝万缕,他完全可以想象,但他忍住没有再把问题问下去。他只是想,江湖认不认得这个新娘呢?
他决定亲自出席高屹的婚宴。于公于私,都似乎是有这个必要。
但是,高屹会不会也请了江湖呢?
其实,江湖得知高屹结婚的事情,还是从齐思甜那儿听说的。她是要同齐思甜谈一个合作。这一步棋,对腾跃极之重要。
她预备在国内先借媒体用怀旧风把腾跃的概念炒热,用手绘比赛来推出腾跃的新品吸引眼球,然后搭一搭齐思甜那部可能获奖的片子,将腾跃鞋同中国功夫挂个钩,从国外炒到国内来。而且最最巧合的是,东京电影节期间,在东京有个国际鞋业展览会,天时地利俱全。
如今就差人和了。这需要齐思甜的配合。
江湖先是请岳杉出马同齐思甜方面洽谈,被打了回票。
从初中开始,江湖就知道齐思甜是一等难缠的角色。她若是求你办事,必定千好万好,若是反之,则效果也相反。当年红旗盛大的时候,齐思甜为了争取到拍一支自由马的广告,没少在江湖身上下工夫。当然,她现在也有权利拒绝一支收入也许并不是十分丰盛的广告代言。
这些人情冷暖,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尝遍了。
江湖想起一段旧文,徐斯请齐思甜拍广告,可是送了一辆跑车呢!也许这年头男色加财色才会更吃香。她苦笑。
不过齐思甜毕竟懂人情世故,打了个电话同江湖打招呼。她说:“老同学,经纪人对我的代言管得严,本非我所愿。”
江湖讲:“没关系,可以理解。”
齐思甜问:“什么时候见面聊聊?好几回和你在一个场合内碰头,总没空说上话。”
江湖只是苦笑。也许是因果循环。在父亲在世的时候,是她从来不主动与这班别有用心的同学们攀交情,到如今,轮到她自己别有用心要攀附交情了,也是同样这般的难。不是没有一点点的自怨自艾。
齐思甜又说:“也许很快就有机会了,听说海老师和高屹结婚了,你会不会参加婚宴?”
江湖没有愣很长时间,她是这样答的,“哦,是吗?大概会去吧,看我的时间。”
挂上了电话,江湖愣了很长时间。
她就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不注意,窗台上的仙人掌已经长了老大一圈,针叶繁盛。
她从来不养植物,念初中时上生物课,老师布置同学们养花作业,她选择最不用费心的仙人掌。她把种着仙人掌的花盆放在鞋柜上,高屹每个礼拜会来家里给她辅导功课,顺便从江旗胜手里领取家教报酬。他进门时习惯用一只手撑着鞋柜,用另一只手换鞋。
江湖想用仙人掌来扎他的手。因为他总是不理她。
多幼稚的恶作剧。江湖骂自己天真无聊。
发这一阵呆,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岳杉每天七点半下班,下班之前会来找江湖聊聊。这天她同样准时来了,手里拿了一叠资料,随手放到了江湖的办公桌上。
两人交流了一阵公事,岳杉把所有报告都讲完,才递出一份资料,“这是利都百货五楼运动城的专柜租赁合同。高屹手底下的人送过来的。”
江湖猝然一惊,早已平静的思潮开始翻涌。
岳杉说:“他给了个五楼最好的位置,价格也很公道,很符合你计划里的直营店发展的策略。签与不签,你看着办吧。”
江湖很唐突地问岳杉:“如果是爸爸,他会不会签?”
岳杉考虑也没有考虑,“你爸爸讲过,人在市场上,就算被对方插过两刀,只要生意可做可发展,仍然可以合作。他去廉政公署指证过你爸爸,但这份合同我研究过,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这是让江湖会痛彻心扉的取舍,她说:“可是,高屹他——”有太多话难以启齿了,忽而眼内蓄满了泪,嚷,“我不想——签。”
岳杉眼前的江湖,又回到几个月前那副迷惘又痛不欲生的模样。这是最令她心痛的。她感同身受。
她难过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江湖放在书架上的镜子,倒映出自己的面容。两鬓微斑,面染沧桑,的确是不年轻了。
几番沧海浮沉的苍老身躯,愿意重拾斗志,站到这个女孩的身后,是因为从她的背影看到了另一个背影。
岳杉以为可以再次见证另一个王国的建立。
但江湖毕竟年轻。她有她父亲的心机,但却又有更多年轻的羁绊,那些无谓的羁绊,在江旗胜曾面临的困境面前不值一提的羁绊。
这些羁绊让她糊涂,让她软弱,让她痛苦到无法保持清明的头脑。
岳杉说:“傻孩子,你怎么还把高屹看成是你爸爸的对手?你太不了解你爸爸了,以他的见识和手段,怎么可能败在籍籍无名的小辈手里?凭他高屹,就算让你爸爸那些投资失误了,那又能怎样?江旗胜就算是做错了,也是有本事反败为胜的。”她握住江湖的手,“你别小看了你爸爸。”
江湖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痛苦的当初,怎么都解不了的心结狠狠捆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都困难。她只是拼命摇头,现时现刻没有办法做其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