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长风沙-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母亲每次回巴黎都会给杨婆婆带礼物,这回说是让我去取一件衣服。我母亲自辞去总设计师后,向来喜欢一些在小地方挖一些千奇百怪的设计,这次说是要我去一个叫chance的地方取一件衣服,还再三叮嘱,我替她亲自上门答谢才显得重视。
去之前我便认真做了工作,一个网络时代的小公司,主打女装,郊区一栋小小楼房的一层,以网络渠道销售,自负盈亏,就是如此。我上网看了看,偶尔一两件让人眼前一亮,其他的也并没有多特别,倒是那公司的女老板,在网上人气火热。
那地方实在有些偏僻,我绕了好半天才找过去,没想到女老板亲自接待我,和照片视频里一样年轻漂亮,聊了会天,这姑娘说是自己经营的只是一个服装加工制造厂,她只是挑选好的设计再买下再通过自己网上影响力进行网络销售。结果讲了半天才尴尬地解释说那件我母亲看上的设计出了些小小的问题,设计打版样衣都还在人家的设计室没拿过来,所以还不能交货。
其实我也理解,我母亲是多精益求精锱铢必较的人,我要给她交一件设计都得反反复复倒腾许久,便也不说什么,只要了那设计室的地址、名称和联系电话,再开车去找。那地方更加偏僻,我开着导航加上拿着那美女老板画的歪歪扭扭的地图,终于在一个窄的遇到对开错车都得靠技术的巷子里转了半天才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卷帘门,刚停下车,一辆飞驰过来的摩托车直接擦到我车身。还没来得及下车正想解安全带的我一抬头整个都懵了,就看着连车带人摔下去。
我脑子一空,很快下车想把那人扶起,脑子里还是一片茫然,我见他只死死抓着垂下的右手像是很痛,才想起问他:“还好吗?”他抬头看我,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干净,看见我以后一咧嘴笑得很无害,像是我们认识了许久,开口便是一句:“你回来啦!”
我愣在原地:“我们认识吗?”
他倒是很自然地接一句:“不认识。”然后俯身把脑袋蹭到我肩头,声音闷闷地很是委屈:“手好像断了……”
我条件反射地一躲,但看见他疼着眉唇也有些发白了,我真的有些吓到,手忙脚乱扶起他,立刻注意四周看有没有人能来帮忙。他坐在地上依然能看出有一米八左右,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想靠着我,我伸手握着他的肩膀,避免他靠太近也顺便支撑着他。这里偏僻得一个路人都没人,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再见他耳鬓冒着细汗,我虽然对陌生人有些戒备,但他疼成这样实在不像装的,刚刚那一摔我也看到了是实实在在的,于是只好咬咬唇说:“我载你去医院看看!”他疼地皱着眉还一面甜甜地笑,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车,忽然就停住傻乎乎回头看着我,我真是被他一出又一出的性子吓得不轻,问:“怎么了?”
他默默看着我擦掉漆的跑车,半天才憋出一句:“赔不起……”
我松一口气,便推着他上副座,一面怕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面不停地解释:“不用你赔,先去看医生。”
他好像很疼又好像不太严重,额头上开始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可一路上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时我脑子都是晕的,开车这么久,我连红灯都没有闯过,现在撞到人,我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赶紧带他去最近的医院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什么大碍,又怕太急躁在路上再出什么乱子,更加全神贯注开着车,全然没听清他在旁边说什么。
停下车火急火燎拉着他去就医,检查确定右手粉碎性骨折的时候我就听见胸腔里砰砰跳,只觉得自己手臂都在钻着疼,也没想到顾忌什么,只问医生:“严重吗?需要怎样治疗?能治好吗?会有后遗症吗?”
直到医生说要住院做个小手术,问我是不是他的家人,我才又反应过来,不知如何回答:“不……不是……我是……”
躺在一旁的少年看我支支吾吾,倒还没心没肺笑起来,接过话:“是我家人,医生,手术费贵吗?”
他这样说我便稍微镇定了些,说:“马上安排手术吧,在哪里签字给钱,我来就好。”
那少年扬着声音对医生说:“盛辞,盛大的盛,告辞的辞,19岁,医生您可别写错字儿了。”
我听着心里很是感激,他的手肯定是疼的,还在这些小细节上处处顾及着我,虽然我没说什么,但心里确确实实更有了愧疚,只默默去忙着办一些手续。单子填着填着我又觉得不对,我刚刚没立刻通知他的家人,一来不知道严不严重,二来也存了些私心,虽然他看起来十分友好,可我也实在有些害怕他的家人来了会责骂我,怕我自己不知如何应对。但现在看来虽然不是多大的手术,但也不是小事,按理应该通知他家人来守着才对。于是打点好这边又去和他商量,他只推推嚷嚷了半天才给了我个电话号码便又被带去检查、照片、化验。
我自己在医院走廊里打着电话,一个女生接的,声音大大咧咧问我是谁,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她劈头盖脸把我一顿大骂:“你就跟那混账说老娘没钱,有种给他哥打电话去,不然让他自己死医院吧!”然后“啪”就把电话挂了,我愣愣看着被挂断的屏幕忽然想起什么,把包里那女老板给画的地图拿出来,右下角有一串小小的号码,再一对,和刚刚打的号码完全一样。我瞬间明白盛辞应该也是那个工作室的人。
我心里彻底凉了也彻底吓蒙了。
那叫盛辞的少年还在房间里等待手术,看见我进去灿烂地一笑,那时都下午了,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我的事也没办,可他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晶亮晶亮的眸子看着我,像我是他完全可以依靠的人一般。我实在不好直接问他关于衣服的事,更不忍心把他一人丢这,我坐在他的病床边,咬了半天唇,最后还是轻声说了句:“别怕,我帮你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团队,没事。”
他不说话,只是笑容瞬间蔓延到眉眼皆是,我这才发现,他是多么好看的少年。那一瞬间我就有些怕他满眼期待地问我刚刚有没有联系到他的家人。不管他家里什么事,此刻我都不想将他的明媚冷下去。于是又起身走出去。
再次拨通那个电话,我沉住气尽量平缓地问:“请问盛辞的哥哥电话号码是多少。”
对面愣了几秒,刚刚那个女声快速报了个电话号码就挂掉了。我赶紧记下,对着那串号码看了半天,确实有些紧张,还是按了拨号。嘟嘟嘟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我一遍又一遍打过去,都快怀疑这号码是不是假的了,可我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放弃,第十二遍的时候,终于听到电流的滋滋声。
我尽量柔声细语:“请问,是盛辞的哥哥吗?”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嗯。”
我有些不知所措,组织好的语言都忘了,只说了句:“您弟弟出车祸在医院需要手术,您能过来一趟吗?”
对面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依然低沉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回了句:“不能。”
我当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急得快速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也表示了我会承担所有的费用让他不用担心,只希望他能来守着弟弟手术,结果我一人噼里啪啦说了半天以后,对面没了回音,我拿着手机看了看也没有挂断,我“喂?”了几声,也没有听到他回话,我有些生气又无可奈何,便自己挂断了。
我一个人在走廊站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盛辞被推进去做手术,我一个人坐在走廊上一动不动等他。才进去没十几分钟高跟鞋声音朝我这边来,哒哒哒十分刺耳,我抬头看见三个人跑着急匆匆往这边赶,最前面那个马尾短T牛仔裤高跟鞋的女子跑得最急,一面喊着:“盛辞你给老娘出来!”一听便是刚刚电话里那个女声。
我赶紧迎上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一个护士也过来,冷漠地说着在医院请不要高声喧哗,我便轻声对那马尾姑娘说:“你别急,他在手术,应该快好了。”
她身后跟着的两人也跟过来,一个和她长得有些像的女生拉着她为难地说:“姐姐你别闹呀,这是医院。”
她也不理那姑娘,回头看到我,压不住一些怒气就上来了:“我说门口怎么车倒在地上人没了……”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上前一步拉着她,淡定着说:“别把气往人姑娘身上撒,你家那好弟弟什么毛病你不了解?还指不定谁撞谁呢!他不讹人家就好了。”
那女生回头瞪他:“敢情不是你家的?”但好像也消了些气,回头拍拍我肩膀声音缓和了些,“没事儿,我刚刚就是一急,谢谢你送他来医院啊!”
我少与陌生人说话,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才。看着他们三人又在那为盛辞争执了起来,三人都很年轻,不像那少年的长辈,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便自己默默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低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想着我要是能有谁可以叫来就好了,至少不用这么尴尬也不用这样不知所措。可我想来想去,最好的朋友不在国内,曾璐现在店里正忙,叫姐姐肯定不可能了,家里家务叫过来不知会不会闹得母亲父亲不开心……我想了半天,只觉得要是段乘风在就好了,小时候都是他站在我身前护着我,想着想着竟然觉得十分委屈,站在一旁更加觉得分秒都好长。
好不容易挨到他手术做完,等医生将盛辞送出来同意我们进去了,才到病床前,见他手上的固定器,看着都很疼,不过听医生说手术做得挺好我还是松了口气,认真记着术后住院点滴吃药的情况,仔细询问认真记住后送走医生,才围去看他。没想到那女子凑过去就一脚踢在床上盛辞的肚子上,还骂到:“没死啊?没死老娘就走了,老娘还有工作呢你倒好成天惹事!”
盛辞脸有些苍白,也不恼依旧无害地笑着:“谁要你管我了,你们都走吧,我哥呢?”
“你又怕他,还想他来?他要来了不弄死你才怪。”那斯斯文文的男子没好气地说。
“那不是吗!”盛辞挑挑眉狡黠地笑,“我就问问他万一来了我就赶紧跑呗。得了你们也赶紧走吧,N。L那么多订单要弄,有你们忙的,赶紧走吧走吧,这个姐姐留下来照顾我就成。”他抬抬下巴示意我。
那女子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哎?我说你还真讹上人家了还是咋的,人家送你来医院给你付医药费,还要在这照顾你?我……”
我怕她又凶他,下意识上前一些挡在病床前,只说着“没关系没关系、交给我就好。”那女子皱着眉放下脚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我,我便硬着头皮又接着说:“那个……你们是N。L工作室的吗,其实我上午过去是想要为白槿女士取一件叫plan的衣服,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真的非常对不起。但是白槿女士也很急着要这件衣服,不知道你们可不可以先让我取一下?嗯……另外今天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照顾好他的,这个请你们放心。”
“plan?”那女子皱着眉想了会,“不知道……陈晨你知道吗?”
那斯斯文文的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半天,镜片后的丹凤眼贼亮贼亮地摇摇头。
“淮淮呢?”
一旁那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也摇了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