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已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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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雅洁说：“月姐姐，陈少恩是真的不错。你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句话几乎成了姐妹俩一段时间以来见面的必谈话题，林月心底明白，一方面唐雅洁部分低承担了说客的角色，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希望她能有一个靠谱的归宿。于是林月答：“陈少恩是不错的人选，我也一直在考虑。只是感情这样的事情，连我自己也很难控制。你知道，马驰原始终欠我一句再见，我不甘心。”
　　“消失十年还不能诠释再见吗？”
　　“不一样的。”林月摇头，“我需要他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直面我的灵魂。”
　　唐雅洁说：“每个人活着都有不可言说的苦衷，马驰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在他那样的家庭里，或许他本身并没有更多可以选择的自由。”
　　“我原谅他退出，不原谅他退缩。若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我心底的那个位置上，放着的，永远会是他的名牌。”
　　唐雅洁笑着叹气：“哎，这就是冒着傻气的初恋啊。有人说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现在看来时间还不够长。”
　　林月忽然觉得内心痛苦极了，她明白爱而不得的悲伤，心底里不忍心唐雅洁跟她承受一样的痛苦。而实际上，摆在唐雅洁面前，一定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赵世。如若说出真相，或许唐雅洁方能死心，可是她又答应过石磊为他保密。林月在亲情和友情之间来回摇摆，最后她说：“雅洁，如果石磊结婚了，你会放弃心底的这份期待吗？”
　　“或许。”唐雅洁说：“他单身一天，我就有一天的希望。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为他让自己变得更好而已。”
　　林月苦笑，举起杯子在面前晃了一下，说：“干杯。”
　　唯有干杯，千杯不醉。
　　唐雅洁继续痴缠林月：“月姐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好久不见，想看他有没有为我变得更帅一点儿。”
　　林月想了想说：“这样吧，我现在去电台找石磊，我跟他谈，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唐雅洁听到此话，双颊微红，娇嗔道：“哎呀，月姐姐，我也不是非要有一个什么程式化的结果，我只想静静在他身边坐一会儿而已，你懂我的啊。”
　　林月站起来说：“我是很懂你，所以才要亲自去找他谈啊。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要有关于他的消息，唐雅洁就无比满足。林月走后，她一个人在茶馆坐了很久很久。自从毕业回到S城，加盟到老板徐欢的团队中，工作方面除了忙碌已经无任何技术层面的障碍。唐雅洁名义上的工作是婚纱设计，实际也只能算得上一个技术熟练工而已。S城的婚纱市场不需要设计，只需要模仿。但凡国内国际展场出了新潮爆款，唐雅洁随即就能根据图片画出精准草稿，客户需要，亦可随时打板制作。在业务方面，她承认自己已经堕落，可是整个行业大环境如此，她一个人又能做何改变呢，除非她有能力让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国际走秀的舞台。
　　显然不能。
　　至于生活其他的方面，唐雅洁依然毫无压力。虽然傍身铭文国际，并没有像外界所传那样得到股份分红，可是林铭文早在唐雅洁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已经把东城一套大四居转赠到她的名下。再加上这些年老板徐欢对她不薄，除了工资外年底总能给予不少的奖金，存折上的数字也着实可观。所以唐雅洁把人生所有的追求都投放到她对爱情的想象里。
　　“可是，石磊为什么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唐雅洁正想着，石磊打电话过来，他在电话里温和地说：“雅洁，在哪呢？我们见一见面吧。”
　　“哦，好。我……我还在茶馆呢。”
　　“好，我去找你。”
　　石磊迅速挂断电话，开车驶往熟悉的老地方。
　　唐雅洁点了一壶新茶，忐忑不安地坐在藤椅上看着石磊走进来，她扬起手，摆了摆说：“嗨。”
　　“嗨。”石磊也笑着回她。
　　好像两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表面的自然温和掩盖了彼此内心的汹涌。石磊自然是紧张的，决定在唐雅洁面前袒露内心的隐秘，他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无法切入正题，只是问：“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你呢？”
　　“我也还算顺利吧，不过你也知道，网络媒体的冲击，电台的日子不好过。幸好我也没有更大的追求，只想安静地守着一个自己想做的节目而已。”
　　唐雅洁心里想说：“我也没有更大的追求，我只想安静地守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可话出口却是：“这样很好。”
　　两个人彼此沉默对坐。石磊喝了两大杯菊花茶，方才说：“那个，你看过电影《蓝宇》吗？”
　　“多年前看过，很美的爱情故事。”
　　石磊急促地说：“我就是那样的人，我跟他们是一类人，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喜欢。”
　　唐雅洁出乎意料地平静，她笑着说：“哦，是吗？有什么关系呢，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石磊长长叹气，他说：“所以我真诚祝福你，希望你早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谢谢。”唐雅洁粲然一笑：“所以，我们以后可以成为好朋友吗？那种偶尔一起出来坐坐的朋友？”
　　石磊一愣，继而笑说：“可以啊，当然可以。”
　　隐秘就像一道轻薄的幕帐，幕帐落下，两个人的世界从此融为一体。其实对于这种可能，唐雅洁也有过自己的猜测，喜欢真的是一种异常个人的情感体验，纵使石磊正面告诉她所谓的真相，她对他的好感依然不减。她只是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
　　随后的交谈就变得相对轻松愉悦，两个人一起回忆了十年前的美好青春时光里，那些酸楚的甜蜜的种种瞬间。唐雅洁快要被融化在一种幸福的错觉里，好似一叶孤舟终于靠岸，多日的疲惫在甜蜜的依靠中烟消云散。唐雅洁还是忍不住问：“那么，你觉得我漂亮吗？”
　　“很漂亮。”石磊认真的说：“那时候，你和林月是我们学校里最漂亮的一对姐妹花。我很荣幸能常常陪伴在你们左右。”
　　唐雅洁撒娇说：“可是我们之间总是隔得很远，很远。”
　　“抱歉。”石磊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产生误解。”
　　“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吗？”
　　“林月有跟我讲，可恨我当时年少无知，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所以就刻意冷淡你。”
　　“原来如此。”唐雅洁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
　　石磊看着唐雅洁，不觉动情地说：“如果我喜欢女生，我会娶你为妻。”
　　“真的吗？”
　　“真的！”
　　“你确定是我而不是林月。”
　　石磊认真地说：“是你。我和林月之间太过熟悉，她是我妹妹。”
　　苦爱终于得到某种回应，唐雅洁开始掩面抽泣，多年来压抑的委屈在这顷刻间喷薄而出。在这一刻，她也完全释然。相爱可以有很多种共处的方式，结为夫妻不是唯一的一种。
　　石磊也不哄，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她哭够了，才端起茶杯递给她。而唐雅洁要的，也恰巧只有这么多。这个时候的唐雅洁，完全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爱情里，她微微仰起头说：“石磊，若是到了四十岁，你我都依然单身，我们就结婚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3

　　我们结婚，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这句话，唐雅洁对着石磊说过，陈少恩也对林月说过。陈少恩说：“林月，我知道你心底的那个位置一直放着某个人的名牌。恰巧这个名牌是我不介意的。那个人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自私是每个人身体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林铭文夫妇来说，陈少恩是乘龙快婿的最佳选择，而对陈少恩来说，林月也是贤妻良母的绝佳标配。至于未来，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控制，就让我们都活在当下吧。
　　林月坐在S大图书馆阅览室想了整整一个下午，最终拨通了陈少恩的电话，她说：“见一面吧，有事情想谈。”
　　“好，我去接你。在门口等，不要乱跑。”
　　从内心来讲，林月很享受这种被呵护的感觉，有时候她会微微闭起眼睛，假装电话那端是内心等待已久的那个人，可是显然不是，她无法蒙蔽自己的感觉，可是偶尔又有念头从脑海瞬间闪过：“不如就这样吧。
　　”
　　是的，不如就这样吧。
　　陈少恩坐在林月对面，说：“林月，你真的想清楚了？虽然这个决定表面上看起来荒唐无聊，仔细想起来也不过是一桩交易。可是我还是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你我都能完全遵从内心的想法。人活一世，万万不可委屈自己。”
　　“我想的很清楚。”林月顿了一下说：“如果生活状态的改变能让父母从此安心一些，为何不去做呢？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我们两个人再细谈。”
　　陈少恩明白林月所指，笑了笑说：“我会在我们确定婚姻关系之前做好所有的公正文件拿去公证处公正，即能确保你们林家的财产不受损失，也能不枉我全身心不计后果地为铭文国际付出。”
　　“这样很好。”
　　林月抬头看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身影，不觉有些恍然，什么时候她也能如此淡然自若地交易一份婚姻合约，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十年前那个白裙飘飘的单纯少女她去了哪里？
　　林铭文听说林月和陈少恩决定订婚的消息，连连说：“这样好啊，这样好。我铭文国际也总算后继有人，如此一来我也可以安心退居二线，多年的心血不致付与流水啦。”唐娜也从手抄诗经里抬起头，兴奋地说：“那我是不是要开始准备订婚宴了，这是林家的大喜事啊，不可怠慢。”
　　“是啊，正好新的楼盘要开盘，也是销售造势的绝好机会。我这就安排公司办着手去准备。”林铭文说着就掏出手机拨号。
　　“不要啊。”林月光脚从二楼冲下来，阻止道：“我跟少恩已经商量好，一切从简。再说我不希望我的个人感情跟公司的业务沾染上直接的联系。”
　　也罢。林铭文合上手机，尴尬地笑笑说：“小月，都听你的。”
　　唐娜附和：“是啊，年轻人不喜欢这些，订婚宴就取消，等到结婚的时候大办也不迟。”
　　林月动了动嘴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把心底的那句话说出口，只说：“谢谢爸爸妈妈包容理解，求你们不要再为我多操心了，好吗？”
　　唐娜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肢说：“等把你完全交给少恩，我还真的是不用操心了。少恩这孩子做事细密又体贴，让人放心。”
　　“别说是小月，就算是把整个铭文国际交给他，我也放心啊。”
　　林月笑笑转身上楼，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还是愚蠢的决定，就算是愚蠢，只要能换得爸爸妈妈的顺心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回到房间，林月打电话给唐雅洁：“雅洁，我决定跟陈少恩订婚了。”
　　“恭喜，恭喜。月姐姐，看到你能走出这一步，我打心眼为你高兴。这样吧，婚纱我包了。”
　　林月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只是订婚。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穿婚纱的机会。”
　　“怎么会没有呢？”唐雅洁说：“我看陈少恩也算是对你死心塌地，只要你点头，他还不是分分钟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