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灵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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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魏怡君一指花园尽头处的阁楼:“我去藏书阁本想将人放走,不想遇见的是肖郎……”
肖郎?灵犀心中颤抖着,看向那雕梁画栋的阁楼,匾额上写着“藏书阁”,窗口处有个人影僵立着,肖赞,肖赞,灵犀大声喊了起来。
魏怡君一笑:“不急,过会儿就能见着。”
灵犀看着那人影,已是泪流满面。
魏怡君抬头看了一眼,扬唇一笑:“天意让我与肖郎相见,我不想再与他分开。肖郎他志存高远,灵犀可知?”
灵犀隔着泪眼看着她,魏怡君笃定笑着:“他注定要出人头地,可是,他没有根基,何日才能出头?若是我做了他的妻子,他将平步青云,若是灵犀……”
灵犀咬着嘴唇点点头,半晌说道:“你要对他好些。”
魏怡君诚恳道:“他是我的良人,也是我的天。灵犀,去见他吧。”
灵犀拾阶而上,门开处有人冲了出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埋头在她颈窝处,连声唤着灵犀、灵犀、灵犀……
灵犀轻轻将他推开看着他,他消瘦若此。
肖赞急急问道:“定是青山哥回家了,他可好吗?我的爹娘呢?”
灵犀心如刀割,看着肖赞道:“哥哥回家了,每日发奋苦读,准备三年后再考。肖老爹和肖大娘很好,身子硬朗,知道你要做护军府的女婿,他们都很高兴,我也替你高兴……”
肖赞打断灵犀的话:“我不会做她们家的女婿,他们将我抓了来,捆绑在这阁楼上,是怡君来了以后,才将我松绑,可也是内松外紧,我插翅难逃。”
灵犀笑笑:“我们坐下说话。”
肖赞却不坐,只死死盯着她贪看,她坐在绣墩上仰起头,缓缓说道:“原来,上京是这样的繁华,富贵人家是这样的威风,富贵人家的女子是这样的高贵美丽,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是梦无可梦。”
肖赞唤一声灵犀,灵犀笑道:“肖赞更适宜这里,而我,却想念桐城的小院。”
肖赞猛站起身来:“灵犀不信我?”
灵犀摇头:“我信你,可是……可是,我哥哥将我许配给了仲秋。”
肖赞大声道:“你哄我……我们这就走,我去求魏怡君,我给她下跪,求她放我走。”
灵犀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递了过去,肖赞紧咬着牙关,只看着她。
灵犀将玉佩搁在几上:“那香囊也快破了,就扔了吧。这次我来上京,是仲秋陪我来的,他找人借了不少银子,一路操碎了心,又险些为我丢了性命,我见你一面说个清楚,待回到桐城,我们就成亲。”
肖赞绝望看着她:“灵犀果真……”
灵犀点点头:“果真,仲秋会陪在我身旁,他会对我好,而肖赞,远得够不着摸不到。”
肖赞眼中有泪落下,梦呓一般说道:“灵犀可知,你小时候与仲秋要好,我心中常常气苦,仲秋喜爱你,是以陪着你上山下河玩闹淘气,我喜爱你,则是看到书中的毛毛虫,为了让你笑,假装吓得瑟瑟发抖,你叫我小夫子时总是笑得欢畅,我就在你面前收起所有的孩子气,更加苦读书本。后来仲秋走了,我曾窃喜,这样,陪着你的,就会是我……”
灵犀心中颤抖着,她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肖赞的脸,他美玉一般的脸上,此刻全是无奈绝望。
肖赞说着话,过来紧紧捉住她的手:“灵犀,回桐城等我,我会回去找你的,他们拿我父母的性命要挟我,我只能与他们周旋,所幸有怡君助我。
怡君,灵犀抬头看着他,那样明媚高贵的女子,与肖赞方是郎才女貌。
灵犀抽出手站起身来笑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她疾步走向门边冲了出去,肖赞追了出来,面前绿衣女子盈盈而立,隔在他和灵犀中间。
灵犀踉跄着跑下台阶,方仲秋跑过来扶住了她。
肖赞死死盯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大喊一声灵犀……
魏怡君握住他的手臂,柔声道:“你若再喊,招来我的父兄和卫兵,灵犀还怎么出去?”
肖赞紧紧抿住了唇,过一会儿低低说道:“我想和仲秋说几句话。”
魏怡君俏脸一板:“若我父兄看到我将男子带入二门,我会如何?你是想害死我吗?”
肖赞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方仲秋和灵犀越走越远。
魏怡君扶着他道:“你大病初愈,强撑着见了灵犀,再伤心一场,真是是雪上加霜,急死人了,走吧,与我回去。”
进屋看到几案上的玉佩,魏怡君拿起来为肖赞系在颈间。
肖赞呆愣愣任由着她,魏怡君为他倒一盏茶:“你定定神,我有要事要说。”
肖赞却不去接,魏怡君手一扬,一盏茶尽泼在他脸上,看他惊诧的神情,恨声道:“你这样儿女情长的,何时才能摆脱这樊笼?若前些日子一般,绝食抗议?人死一了百了,只有活着,那怕是受尽屈辱,也要活着,才能去做想做的事,去见想见的人。”
肖赞看着她,魏怡君拿出丝帕,为他擦去脸上的茶水。
丝帕上有淡淡幽香,肖赞一时神情恍惚。
魏怡君轻柔说道:“是以,只有你我成亲,成亲后就可走出这护军府,到时封了官,你就请求外放,一旦外放,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吗?”
肖赞苦笑着喃喃说道:“灵犀就要和仲秋成亲了,我再忍辱负重又有何用?”
魏怡君看着他:“如今情势,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你若与灵犀有缘,定会相见,你若自暴自弃,就见无可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亲
灵犀在方仲秋臂弯里,被他半扶半抱着,出了护军府。
方仲秋来到府门外,将灵犀放进何超驾着的马车,何超一打马,马车飞驰而去。
方仲秋笑着问门人,门官是哪位,门人不敢怠慢大姑娘的客人,将远处坐在树荫下眯着眼睛的人指给他看。
方仲秋谢过了,骑马回到客栈。
何超过来低低说道:“灵犀在房里坐着呢,有卓芸和玉容陪着。”
方仲秋点点头:“带卓芸来,还真是对了。”
何超问道:“怎么?可能救那位肖官人出来?”
方仲秋叹口气:“本来尚抱着一线希望,可那魏怡君着实厉害,我软硬兼施,她只说一句话,我就再无话可说。肖赞被她相中,不知是福是祸。我宁愿灵犀伤心,也不愿看她被魏怡君欺辱。”
何超看一眼方仲秋,他脸上平静无波,测不透他想些什么,只叹口气道:“仲秋稍坐,我出去逛逛。”
方仲秋笑道:“我倒不想让何大哥闲着,可能找些门路借些银两?”
何超一愣,方仲秋笑道:“那天衣阁的布匹确实精美,我想买一些回去,卖给一品斋掌柜,好还了那一百两银子的债。”
何超一愣,昨日在天一阁那般惊险,他尚能想到这些?
方仲秋期冀看着他,何超笑道:“要有门路,我们去护军府也不用费尽周折了。这些年,我攒了些银子,加上马爷赏的,也有一二百两。”
方仲秋摇头:“还是少了些。”
何超正凝神想着,卓芸的车夫王二喂了马走了进来,何超喜道:“对了,卓芸定带了不少盘缠。”
方仲秋摇摇头:“何兄知道,我不能与她扯上任何瓜葛。否则,纠缠不清。”
何超点头笑道:“知道,算我没说,这样,我出去走走,说不定就有奇遇。”
何超出门后,方仲秋一日在楼下闲坐。
眼看日头西落,他出了门往护军府方向走去。
到了护军府外的一处树林,已近傍晚,他躲在一棵大树后,凝神看着打护军府方向来的行人。
终于来了,他冲着来人疾步跑了出来,那人冷不防,被一头撞倒在地。
方仲秋脚下使劲,将那人踢得翻了过去,一手揪着衣领往上一拎,一手紧紧捂在嘴上往树林里拖去。
拖到树林深处,往地上一扔,那人嘴上一空,就大声骂道:“何方的小贼,敢对你爷爷下手,这可是护军府附近,爷爷是府上的门官。”
方仲秋不说话,卯足了劲拳打脚踢,门官初始还嘴硬喝骂,被打得鬼哭狼嚎,又打了一阵,声气弱了下来,不住告饶:“爷爷,饶了小人吧,身上的银两,爷爷全部拿走就是,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方仲秋又踢了几脚,门官哭泣道:“小人今日喝凉水都塞牙缝,午后大姑娘出来,小人跑过去只问一声有何吩咐,大姑娘突然就恼了,说小人大不敬,总是不怀好意偷看大姑娘。小人冤枉啊,小人知道大姑娘貌美如花,就算心里想,也不敢啊。小人就这样被辞了,小人没了饭碗,可怎么活啊……”
方仲秋心下不由对这魏怡君生了钦佩,灵犀见肖赞时,他只不过略略说了几句,魏怡君当时不置一词,没想到事后她会如此。
方仲秋住了手,门官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沓东西往他脚下一扔,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方仲秋为防备门官叫人,捡起地上的东西,往相反方向跑去。
此时天已黑透,林子里更是漆黑一片,方仲秋兜兜转转,怎么也出不了林子,心下明白是迷了路,此时月初,天上无月亮指引,他苦笑着坐了下来,听着风声虫鸣,竟慢慢睡了过去。
直到天光亮起,啁啾鸟鸣将他闹醒。
他坐起身揉揉眼睛,怀里竟是一沓官交子,拿起来数数,正好一百两,他哈哈一笑,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
昨夜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本打算将那门官舌头割下,可他既让护军府撵了出来,日后也再难有出头之日,没了饭碗的人,就算了。
想到叶青山,随意择个方向,黯然出了树林,一路打听着,回到客栈。
一进大门,正碰上卓芸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满脸都是泪水,瞧见他一把揪住衣领,气呼呼说道:“好个方仲秋,你和叶灵犀合起伙来捉弄我,你们既要成亲,说一声就是,何苦瞒着我,骗着我跟你们来到上京。”
方仲秋不知她在说些什么,想扒开她的手,可她攥得死紧,不停哭骂。
方仲秋无奈,冲着楼上喊了声玉容。
哗啦一声门开了,玉容急急跑了下来,边跑边说:“二哥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方仲秋一把捂住卓芸的嘴,问道:“怎么了这是?”
玉容唉了一声:“昨日灵犀姐姐回来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跟芸姐姐陪了一日,夜里好不容易睡下了,一睁开眼,灵犀姐姐正看着一封书信,一行哭一行说。”
方仲秋好不容易将将卓芸摁坐楼梯上,示意玉容接着说,玉容抹抹额头上的汗:“我又劝说好一会儿,灵犀姐姐才睡下了,可芸姐姐起了好奇心,悄悄将书信从灵犀姐姐枕头下抽了出来,一边看一边哭,连连摇头说真可怜,可看到最后,就傻呆呆得不说话了,就那么僵坐着,我以为入了魔障,跑出来找何大哥,何大哥也不在,估计寻你去了。”
“我只好推醒灵犀姐姐,灵犀姐姐忙问芸姐姐怎么了,不问还好,一问芸姐姐来了气性,竟把那书信撕了。”
“灵犀姐姐也急了,一把推开芸姐姐,抢过书信就哭。芸姐姐也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骂,听不清骂些什么,两个人折腾到这会儿,我两头劝不住,这会儿刚消停些,灵犀姐姐正拿浆糊粘信呢,芸姐姐听到门响冲了出来,一看是二哥,就又……又发作了。”
方仲秋蹲下身,手扶在卓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