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渡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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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傅遇风之后,仿佛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终于姗姗来迟地涌上心头,汹涌澎湃地将她几近淹没。她偏着头,侧脸在傅遇风的手心里猫一样地蹭了蹭,摩擦中些微的刺痛感像是被放大了数倍,比被划伤时还要疼上许多,瞬间逼红了她的眼眶。
而她随后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乖地将脸贴在他的掌心里,眼中雾蒙蒙一片,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心像是被这样的雾气氤湿成柔软一片,傅遇风叹了口气,轻声问她。
“疼吗?”
疼,特别疼。纪千羽用力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将头埋进傅遇风胸前,抱着他的腰,用力缩进傅遇风怀里。傅遇风没有推开她,她将头深深地埋进去,带着些哽咽声音闷闷地透出来。
“抓破我脸的人,我掰脱臼了她的手腕,围攻我的人,现在还蹲在隔壁房间。我一定要在这里等到明天,校长亲自来把我保释出去,照片的事情不算完,这口气我咽不下。”
“可是这里好冷啊……又冷又疼,我睡不着……”
“不跟我回家?”傅遇风问。
纪千羽摇摇头,却没有放开他:“我想听《G小调前奏曲》,听完之后就上战场打仗去。”
“你说想听我就带来了。”傅遇风低头,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副耳机给纪千羽戴上,按下了播放键。
“不过这个时间不适合,先听首别的吧。”
《平均律》的乐音规律地响在耳边,流畅平和,让人的心也慢慢静下来。傅遇风解开大衣的扣子,将她包裹进更熨帖的一层,大衣在她眼前轻柔地盖住,带来一片温暖的黑暗。
“我还在念书的时候,睡不着时就会听《平均律》。规律,有序,永远十二分平均工整。钢琴有很多复杂的变化,但最基本的东西永远不变。”
“而音乐能理清生命所不能理清的一切。”
“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理清了生命所不能理清的一切。——奥托·贝特曼。
手机码字码了很久,感觉自己码了有五千字!(虽然并没有
巴赫的《平均律》听过的人很多吧?强迫症福音,我非常喜欢,比心
我也想要一个傅先生TUT
☆、21 窗边的恋爱
尽管达成了「在明恋对象的怀里入睡」这种幸福的成就,但是实话实说,姿势的确比较艰难。他们将就着这么睡了一晚,在清晨稀薄的日光中醒来时,纪千羽游魂一样迷茫地闭着眼睛探出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睑下边就被傅遇风抬手摸了摸。
“你看上去很憔悴。”他说,拇指在她的眼睑处轻轻摩挲几下。
不用他说出口,纪千羽也知道自己脸上一定已经现出了青痕。她身体素质不错,就是很容易显得疲惫——午夜场的兼职或是通宵之后,往往精神还很清醒,脸色已经憔悴得像鬼。
看上去似乎是很让人心疼的体质,不过没人心疼的时候,这种憔悴就像是身体的示弱,令她无比厌恶。
大抵是在乱七八糟的家庭里养成了令人讨厌的富贵病,人没觉得如何,身体就先一步开始抗议了,纪千羽暗自咕哝。
她有点起床气,现在不是很想说话,闭着眼睛仰着脸接受拇指温和的摩挲,在傅遇风的手离开后才挣开眼睛。
傅遇风看上去一切如常,根本不像是熬了整夜的样子。见纪千羽盯着他看,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我还好。”
“一直有点失眠,这一晚其实和在琴房或是蓝调,也没有太多区别。”
其实并不只是有一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靠药物与钢琴捱过所有漫长孤独的夜晚。之前从没有刻意说起过这个话题,但他知道纪千羽从搬过来的第二天起就心里有数。
从前他并不挑开戳破,保持着这样的心照不宣。而今主动提出来,只想无声地保持着基本的距离安全。
纪千羽安静地看着他,半晌后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沉默地坐直身。
傅遇风若有若无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她笔直地坐着,看着窗外一点点明亮起来的日光,心慢慢往下沉。
明明昨晚已经离得那么近,枕着他心跳的声音陷入沉眠。结果醒来之后又是这么一副温和却疏离的样子。她知道傅遇风心里有一堵很难越过的墙,一直心知肚明,也努力靠近至今。路是自己选的,她也并不会因为傅遇风的态度而就此放弃——
说出来可能显得太过矫情,但她的确无可抑制地感到一丝委屈。
这份奇异的沉默保持到张校长来保释她的时候。学生间的嬉笑打闹不太能直接传到校长耳中,虽然事情闹得有点大,但早睡早起的老校长还是在今早才知道这个消息,片刻不停地赶来,办完手续后三人走出来,老校长欲言又止地拍着纪千羽的肩膀,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上次那起校领导震惊的校园暴力事件之后,他给了纪千羽自己的私人电话,承诺再有事请必定亲自处理。而今刚过了不到一年,在这个学生身上居然又出了同样的事情,连主要冲突对象都没有变——按纪千羽的性子,这一次恐怕也无法善了,而她成绩优异的留学生身份,让校方任何处理决议都要三思而后行。
对于纪千羽家里的情况,张校长一知半解。但他非常清楚杜若晓的背景,在心里觉得另一边显然更难办些。张校长为难地站定,看了纪千羽半晌,试探地问:“纪同学,这次的事情你准备……”
纪千羽抿唇,分毫不让地看着他:“希望得到校方公正公开的处理,如果得不到的话,我就自己去维权曝光,不管哪种解决方式,我都奉陪到底。”
果然是和预想中一模一样的回答。张校长报以无奈的苦笑,一转头看到站在一边的傅遇风,顿了顿,忽而有些疑惑地问:“这位先生是……?”
邀请傅遇风演出是许镜一手敲定的,他们二人之前倒真没见过。纪千羽正打算充当中间人,为两边介绍一下,傅遇风看了她一眼,先她一步开了口。
“她现在由我照顾,我们住在一起。”他平静地阐述着非常令人误解的事实,波澜不惊地点点头,“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太让人误会了?纪千羽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惊愕地看向傅遇风,一时拿不准他这么接话的用意。校长倒是在错愕过后精神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救星般握了握傅遇风的手:“您好,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有些关于纪同学的情况,想跟您谈一谈。”
也好。傅遇风点点头,两人果真向旁边走了几步,开始轻声交谈。不过时间颇短,纪千羽脑内的第十二个猜测还没有成形,就见两人已经结束了谈话,校长站在原地,傅遇风朝她走了过来。
看起来像是一场不欢而散,校长的表情并不好看。纪千羽最后看了一眼校长后转过身,和傅遇风朝停车的方向走,跟在他旁边饶有兴致地追问:“刚才你们谈什么了?关于我的吗?我想我有权知道,你也在奥地利生活过,在我的家乡没有为了谁好而隐瞒真相的说法——”
“没打算瞒你。”傅遇风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进去,“你们校长把情况给我全面陈述了一下,包括事情闹大的风险与弊端,你的履历表,成绩单,奖学金,保研推介表,优秀毕业生等所有一系列荣誉,都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化为泡影。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背景不容小觑,你的人身安全可能也会受到威胁。”
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合情合理,无需置疑。纪千羽一时无话,只得点点头,而后耸了耸肩:“差不多吧。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问他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
“知道。”纪千羽声音低了两度,说得不太有底气,却也没有瞒他,“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对我来说,比不上自己的尊严和傲气重要。”
“我知道。”傅遇风应了一声,平视前方,纯黑色的英菲尼迪轻巧地划了出去,“所以我跟他说一切看你的意思。在学校没出结果之前,你可以不去学校上课,先在家里待着。”
“不过说实话,我有点生气。”
气你活得这么肆意张扬不管不顾,看着淋漓畅快实则暗亏无数。偏偏自己还这么不在乎,一路张牙舞爪,结果路越走越窄,生生倔到把自己逼到了一条绝路。
他只说了那么一句,随后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安静沉默地开着车,眉眼比平时更带着两分霜冷。
而纪千羽却在片刻的怔忡过后,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刚刚初醒时的焦躁与委屈顿时都通通抛到了脑后,托腮看着窗外,翘起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他们到家之后,傅遇风为纪千羽的脸做了简单的处理,伤口不深,拉的口子却颇长,日后要是不能好利索,简直与毁容无异。纪千羽对此却毫不在意,处理好伤口后也不去睡觉,拖了凳子在琴房坐下,抽出本书架上的书看,隔一会儿就看看在旁边弹钢琴的傅遇风。
他在弹她之前想听的《G小调前奏曲》,节奏清跃昂扬,微低着头,视线落在钢琴上,指法中带着难得的激昂与铿锵。纪千羽捧着本书云里雾里地看了几眼,大部分时间都在歪着头专心欣赏傅遇风清俊的侧脸。视线又一次落回到书上,纪千羽敷衍地看了几秒,视线又不自觉悄悄溜了过去。
结果傅遇风弹琴的手没停,忽而转过头,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纪千羽吓了一跳,与他的视线定定地对看了几秒之后,缓慢地眨了眨眼,脸上慢慢生出一丝红晕,像是生了锈的机械一样,将脖子僵硬地向另一边扭。偏偏面上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虚张声势得太过浮夸,傅遇风善良地忍了几秒后,还是笑了出来。
连带着钢琴声也停了下来,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去重新弹起:“想看书的话就好好看,不想看就回去睡觉。”
我不想看书也不想睡觉,我想哄你啊!纪千羽把书扔到一边,暗搓搓地溜了过去,将傅遇风的右手从钢琴上拿下来,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将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叮叮咚咚地弹了起来。
视唱练耳已成本能的钢琴家下意识听了一下:“克莱德曼的《窗边的恋爱》?”
“是啊。”纪千羽点点头,认真地在钢琴上按着琴键,“怎么样,我弹得好听吗?”
“不怎么样……弹错了。”傅遇风又听了一小节,严谨地回答,左手在琴键上给她做着示范,“节奏有点不对,有些音符也记错了,应该是这样……”
恩恩,纪千羽点点头,虚心听讲,右手不停,在傅遇风的示范中弹完了整首。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纪千羽坐在一半琴凳上,头向□□,靠在傅遇风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错了。”她轻声说,“不生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生气好不好呀傅先生~以后你管着小羽毛不让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本章BGM克莱德曼的《窗边的恋爱》,非常欢快的曲子,这本书写到现在这么欢快的我还没用过……以后会大量使用的大家相信我!
我今天更新得好早啊!这么早!!虽然理论上我的更新时间就是固定的零点左右,但我这本书基本没零点正点更新过!
因为最近真的太忙了。
今天去隔壁省参加了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