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之大容天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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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别人都信不过,就信他一个。”青瞳估计将声音拉长,“花笺,萧瑟人在安州,离京都可不近啊。你这千山万水去投奔他,他有没有感动?”
花笺却没有预料中地脸红,表情淡淡的,声音还很落寞,“我没到安州,当时和姚公公两个不慌不择路的,盘缠也没有,马匹车两也没有,怎么可能一直走到安州?不是我找到的萧瑟,是他找到我了。”
“哦?”青瞳十分惊讶,坐直身子,“你找到他不稀奇,想打听相国在哪里多容易?可他怎么能找到你?你在逃亡啊,这小子神了!”
“也没有什么,开始的时候我是怕人追杀,一路尽捡没有人烟的小道走,昼伏夜出的,也不敢出去打听消息。后来。。。。。。没什么可怕的了,就索性回城里走,于是在城中看到九殿下称帝发的公文,说你死了,我一进忘形,大呼小叫。萧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早就知道我逃出来,一时密切注意沿途动向,我一表现异常,他立即就找到我了。”
花笺花得很简单,青瞳却觉得很是心痛,将她抱在环中靠了一会儿,花笺静静地一言不发。
青瞳不愿意气氛这么伤感,想起一事,笑道:“花笺,恭喜你了!你这番奔波没有白费,萧瑟终于知道你的好了!”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两行泪水骤然从花笺脸上淌了下来。青瞳一惊,直觉终于觉得不对,她用力抓住花笺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很久,花笺才很轻的声音道:“青瞳,他不是知道我的好了,他是知道我不好了,他要承担一个不需要他承担的责任,只是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哪里是我们的感情更进一步呢?”她把整张脸都埋进青瞳怀里,寻找着最温暖的地方,小声道,“我逃亡的路上,不敢走大路,一直在荒山野岭走。。。。。。后来。。。。。。遇到了一个匪徒,我和姚公公,我们都没有力气赶走他。。。。。。所以。。。。。就没跑成。。。。。。你明白吗?他算是有良心的了,没有杀了我。。。。。。算是有良心的了。。。。。。青瞳,你明白了吗。。。。。。”
一块热得烫人的水迹从她眼睛贴着的部位,迅速在青瞳刚刚换上的方小声道上蔓延开来。
她的声音也变成受伤的呜咽:“我的运气挺好,他不是坏人,没杀我,算是良心的了。。。。。。青瞳,你明白了吗。。。。。。明白了吗。。。。。。〃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青瞳反而把头靠在花笺身上支撑,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现在只觉得头沉得太不起来,眼睛红肿的已经失去了视力,什么也看不清,还要靠花笺不停地给她擦眼泪,不停地安慰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生无能,好生无力,离非,周远征,阿苏勒,母亲,花笺。。。。。。挣扎了这么久,想保护的人一个也保护不了,想要的人一个也留不住。
“你在哪里遇上的那个人?那个人什么样子,你说,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花笺轻轻笑了,“你看你,萧瑟就没有你这么冲动,上哪儿去找啊?天下这么大,你上哪儿去找这么个人呢?现在我能说出来,能让你去找,如果他杀了我呢?岂不是一点儿危险也没有了?我若让你去找,岂不是让日后遇到这种事的人,都以此为戒,都要灭口?〃
青瞳打了个冷战,心中十分恐惧,花笺死在荒山野岭中,她可能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
花笺轻轻叹了一声,“萧瑟这个人啊,他立即就说想娶我。他是认真来讨好我呢,我看他已经用尽了他的本事了。他还像阿苏勒一样,在窗外唱了三个晚上的情歌。”花笺嘴边含笑,“青瞳,说实话你别嫉妒,他嗓子可比你的阿苏勒好听多了!唱起歌来,连风都没声音了。他样子也比阿苏勒好看,月光一照,就像神仙一样,你虽然没有看到,也可以想想,是不是很好看呢?”
本应该十分幸福的场景,可不知为什么,青瞳竟觉得心酸无比,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下来。花笺说他唱歌,这才想出来,萧瑟原本也是西瞻人。她们姐妹两个,倒和这草原缘分不浅。
“青瞳,我求你一件事。”花笺轻轻地道
“什么事?”青瞳哽咽着问
“萧瑟在和你提成亲的事,你就说不行,不同意,省的他诅咒发誓地缠着我。”
“花笺,这件事,既然萧瑟不放在心中,你也别这样了。。。。。。〃
“不是因为这个,那不是我的错。”花笺轻轻地道,“但我不愿意嫁给他”
“为什么?”青瞳抬起红肿的眼睛,花笺喜欢萧瑟,瞎子都看的出来,为什么不愿意?
“我不愿意,至少现在不愿意。他如果不接近我,我还看不透,还幻想着只要能接近他的人就能接近他的心。可这段日子相处,我终于看明白了,萧瑟还没有真正喜欢的人,我对于他,的确和别人不同,却还没有喜欢到绝无仅有,仅此一人的程度。他自己也未必明白,他的心还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完全张开。”花笺道,“青瞳,你知道离非不爱你,就不惜彻底斩断连接了二十年的思念,知道自己不能放开阿苏勒,就宁愿斩断任平生的一点可能,你既然不肯将就,就应该明白我也不愿苟全。”她轻轻叹息,“我喜欢等着。”
“花笺,可是,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明明白白的确定,今后人生要和我一起走的时候!只要他确定,天上,地下,水里火里,我都跟他走!”
青瞳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有一句不忍出口如果这一天,永远也等不来呢?
但是两个人何等熟悉,不用她说,花笺也能从她心里读到这句话。她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移话题,“青瞳,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觉得缘荷怎么样?”
青瞳抬起泪眼,不知道为什么花笺现在说起这个,她好好想了想道:“聪明、机灵、识时务、如有机会,能成大器。”
花笺轻笑;“我也觉得她比我强得多。”
缘荷和花笺远比和青瞳熟悉,当日她头上一颗珍珠,最终竟引致皇权的更迭,事后好长时间没有人有暇顾忌她。而她本是容嫔特别挑选出来,准备凭借她的容貌和滁阳回来的杨妃争宠的,原本不是宫里的人。结果几天之后,景帝都自身难保,谁还顾得上她?她的地位立时变得无比尴尬,流落宫中出不得进不得,几乎衣食无着。
大位落定之后,花笺的身份猛然间拔高,这个宫人的安置问题就有人来请示她了。花笺对这个舞跳得好得不得了的女孩子记忆深刻,问清楚她宫外已经没有亲人,便做主将她留下了。她是受到专门训练的,当真给花笺帮了不少忙,不然凭花笺自己,绝对没有本事将宫中大小事宜打理清楚,所以花笺对她十分倚重。之后青瞳事情越来越忙,花笺一人越来越无聊,和这女孩也就渐渐亲密。
因为在荷花池中认识她的,花笺想了半天,决定给她取名缘荷。自己觉得名字起得十分得意,特地叫来青瞳谦虚的询问意见,青瞳说荷字任然俗气,不如叫缘何。缘何?听名字就有些荡气回肠,能给人无限遐想。花笺撇着嘴把她大大贬低了一通,引得青瞳最后发怒,道:“你都有了老主意,还问我干什么?就等着我夸你啊,偏不,这个名字很难听,一点也不好!”花笺也抢白,“你起得那才叫不好,跟着我想的,没创意不说,还耍小聪明,越改越难听!”
不管好不好,这个宫女还是叫缘荷了。
她们斗口的时候缘荷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因为花笺敢于这样和青瞳说话而大惊小怪,也没有误以为自己今后也可以这样讲话。只凭这一点,青瞳给她的评价就很高,更别说她满腹才华,雅擅歌舞,人又十分会看颜色,比之花笺机灵了一百倍,贴身服侍的活花笺已经很少做,大部分由这个缘荷接手。
花笺点头,“既然你也认为不错,青瞳,等你回京都之后就由她在你身边伺候吧,我已经把你平时爱吃什么爱用什么都告诉她了。其实有些我也没有太过注意,说不定把我爱吃的也混着告诉她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告诉她,她机灵着呢,管保一次就记得牢牢的,反正你也皮实,慢慢适应就好。”
青瞳大惊,一把拉住她道:“花笺,你什么意思?你不在我身边?”
花笺微微一笑,道:“你们要打回京都去,我不想看了!这一折腾,又是多长时间的纷纷乱世?又得有多少有人烟的地方变成荒郊野外?又得有多少人要逃亡?有多少人和我一样遇到坏人?你们的雄图大志不是不好 ,我明白,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再看了。”她瞄了青瞳一眼,笑道:“你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干什么,我没打算失踪,一定让你能很容易找到我就是。我不走远,也许就在关中,也许就靠近晋阳,选个我喜欢的地方,安静地住下来你别担心,等有了具体的地方我一定马上就告诉你,不让你着急。我五岁就进宫了,几乎等于没有活过一般,我很想试试像我们这么大的姑娘,别人都是怎么生活的。青瞳,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样的人,留下也没什么用处,你就让我轻轻松松吧。”
青瞳怔忪,无言以对,只得松开了手。
那一夜两个人彻夜倾谈,谁都没睡。第二日清晨花笺就静悄悄地动身了。她只拿走了几百两银子,青瞳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穿过关内侯府的池塘回廊,消失在假山的那一边,心中似乎破了一个洞,不停有东西漏出去,可她又说不出到底什么漏了。
萧瑟拄着手杖,也在一丛树后面静悄悄地看着花笺离去。他的表情同样怔怔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却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不见了。从那以后,他经常会时时停下来,露出这种表情,怔怔地想一想。
十几天后,花笺就写了第一封信来。她在渝州平乐郡郡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兑下了个小饭馆,雇了几个伙计,自己兼做记账和老板,日日都要忙到深夜,可惜经营大概不很得法,至今仍然亏损,花笺为此烦恼,正在想解决办法云云。
此时的青瞳已经被另一件大事牵扯了全部精力,几乎忙得日夜不停,却立即放下军报,拿着这一封写满鸡毛蒜皮小事的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
萧瑟兰城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怜花句。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处。
重阳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五 纠结
大苑朝堂百官现在很纠结。
他们认为已经死了、已经昭告太庙的先帝——武仁帝苑勶,居然平安回国了,还在四十万关中军的护卫下,发来一封正式安定民心的诏书。
短短几个月来,大苑朝堂接二连三被大消息轰炸,承受能力大大增加,这个重磅炸弹砸下来,居然没有引起滔天巨浪。相反,本来活跃无比的百官,却不约而同变得安静下来。
一双双眼睛全都盯在显宗皇帝的脸上,观察着他的反应,每个人对他的态度立时恭敬了很多,大家看他的目光再也没了嘲笑和不屑,九皇子要到此刻才享受到一国之君该有的待遇。
政治是个很奇怪的玩意儿,身处京都的显宗皇帝本来已经到了几近山穷水尽的地步,无数只手正在齐心协力推他下台,可是能让他下台的最有力的一拳来了,这些人却又不约而同伸手去支撑他了。
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