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行歌-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相爱的人依偎在小我的世界中,终至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承熙一贯的敦厚,转成了强烈的占有心,反是催情之剂,涵娟不由得柔情涌生,急切说:
“不,你根本不必有妒意!那些学校的男同学尽管高谈阔论,骄傲不可一世,但他们都没有你的气度和魄力,一点都比不上你的!”
“真的?”他不信,“即使我没念大学,学历不如你,都没有关系吗?”
“你不会不如我;也一定会念大学。只要念了,你就比任何人都强,我有信心厂她以向来的鼓励口吻说。
“你的信心,正是我最害怕的事……”他眉头依旧深锁,“你总是对我期望太高,但有时事实就是事实,念大学对我而言比登天还难,因为家人需要我……娟,如果梦做不下去,你真会放弃我吗?我真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怎么办?”
她仿佛初次看到他似的,由方才在球场的愤怒,到此刻揪心的脆弱,一种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引出了女性最柔软的心肠。
他因爱她而痛,她则因他的痛而更痛。
若是从前,她必然又义正辟严教训他一番。但那些话竟出不了口了,曾经是他逃避的主题,今天竟也让她不想去面对,怕真会破坏眼前的美好。
于是她轻轻说:“放弃什么呢?想来也好笑,你为余恩生气,我却为章立珊而难受,她一副你女朋友的样子,你就不会把她赶远一点吗?”
“章立珊?”轮到他不解。
“好像章立纯第二。还记得那次生日事件吗?今天看她霸着你不放,相同的感觉,怒气又来了。”她说。
“天呀,章立纯或章立珊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恍然大悟说:“你……你不会也在吃醋吧?”
“对爱情,没有人是宽大的,我也会猜忌多疑,患得患失呀!”她细声说。
承熙突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多年来他苦追在涵娟身后,总没信心,而这是第一次千真万确感受她的心意,不禁激动说:“你是在意我的,真的在意我!”
她陷溺在他的眼眸里,暖暖如煦夏潭水。突然他的手臂收紧,将她环住,唇轻柔试探着,那么小心,又那么深情。
保守的年代,男女牵手拥抱已,是很慎重了,承熙和涵娟因为年纪尚小,真正坦白心意的四年,也很少逾矩。
但毕竟成长了,眉目或小手传情已无法再满足,吻就自然发生。
吻,激发更多的欲望。男孩感觉女孩特有的柔软清香,天生的征服欲便出现;女孩呢,由初初的惊愕,很快就接受爱的探索,进而自己也沉醉在那从未有的销魂天地里,甚至飘浮……
飘浮……喔,不只是飘浮,还有呜呜呜像天崩,轰隆隆似的裂;脚都站不稳哩!涵娟睁开双眼,除了热情的承熙外,竟还有远远而来的一具庞然大物,她本能惊叫:“火车来了!”
他们立刻跳开。很快的,火车卷起狂沙旋风,扑向他们玫瑰色的年轻脸颊。
涵娟惊魂未甫,承熙却兴奋地对车窗乘客挥手大叫:
“各位,祝福我们吧!愿我们的爱轰轰烈烈、长长久久!”
火车回应般呜起长笛,向着绚烂晚天而去,恍若青春昂扬的承诺。
坐回脚踏车,承熙神采焕发有如御风而行。涵娟则在一种沉静中,像所有被爱人吻过的女人,如历经一场仪式,灵魂慵懒不再浮扬,接下去就会认定和认命。
她身旁的女性,老的少的不都如此吗?最后不都走向顺服男人的命运吗?
但她不会的……脚底的地或许震动过,但涵娟终是涵娟,仍会坚持目标。
MadebyanUnregisteredversionofeTextWizardV1。95
第7章
白费了,又白费心了……
涵娟望着小桌上那一叠讲义书本,全是她辛苦收集的插班资料,事到临头,承熙打定主意不肯去报考.为此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她满心的“gonewiththewind“,就如五年前的那一夜,但爱情纠葛已太深,怎么也无法再任性说出。
“拜托关灯了吧?以前联考不睡,现在没联考也不睡,电费一点也没省!”金枝的声音隔着一层帘布唠叨着。
涵娟未回嘴,只伸手熄灯。这苦读的空间已伴随她许多年,本以为会给宗铭使用,结果政府实施九年国教,废除初中联考,让十二岁的他平白多出一大段快乐童年,比起从前她煎熬的小小身影,是太幸福了。
一直以来盼望长大,认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一切问题必然迎刃而解;但真的长大了,才发现世界也跟着变大,人一样渺小,对未来仍充满无力感。
这一年来承熙忙着毕业前的实习课程,常要待在工厂;她则大学课业加重,常需要窝在图书馆,两人的时间渐凑不到一块。而好不容易见面了又是争执,往往喜悦没了,还徒增伤感和寞落。
就像四天前,他们坐在榴圳的桥头,垂柳在月下青青,明月映水中盈盈,夜色幽幽浮浮的,不知满载多少人间悲喜。
插班事是一桩悲,涵娟生气说:“我真希望这一刻根本不存在,榴圳消失,花草消失,星月消失,世上没有我。
也就不会有种种恼人的事了厂
承熙试着缓和气氛,顺着她的语气玩笑说:“没有墒公圳,也就没有我了,我们叶家可是沿这条圳才下得来喔。嗯,你其实最希望世上没有我,对不对?''·
“对!对!”她不顾他的笑脸说:“因为你是骗子,老背叛我们的梦!你既然没有念大学的决心,为何还虚情假意,害我为你奔波,满怀期盼?”
“我并没有虚情假意。”他说:“我从头到屋都表明过我的困境,只是你不愿面对事实。娟,我不是不念大学,而是现在时机不对,我必需先服完兵役再赚钱,等安顿好家才能想自己……”
“不要再说了!”她捂着耳,“每次都这样,初中、高中、大学每个关卡都出问题,永远令我担心受怕,承诺永远实现不了!”
“我知道又让你失望了,但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应该也最能体谅我的苦处……”他拉下她的手说。
“你不也最了解我吗?你很清楚我不想困在这里。”
她抗辩说:“你明知一切也是为你好,为何不顺着我呢?”
“我的人生不都一直顺着你吗?但我不能再违背我父母的意愿了。”他说:“如果你想出国留学,我绝不阻挠,而且会耐心等你回来的。”
“不!要去就一起去,一个人落单又有什么意思!”
她听了逆耳说。
“就这一句话,我们彼此都离不开对方,根本不可能分隔两地。”他充满感情说:“娟,你有没有想过,人生有很多条路,除了一起出国外,也可以一起留下呀。我当工程师,你当老师,我们的未来已经比上一代好太多了。”
“我不想当老师!”她否决说:“你的志向就只那么大吗?你曾有的野心魄力呢?只要你肯,世界都能掌握在手中,不该轻言放弃的!”
“暂时的放弃,并不代表永远的放弃。”他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对我的期望,我已经试着在能力范围内做最好了;能力之外的,就要慢慢来了,请相信我!”
以前是她主控局面,如今轮到他要说服她,以爱情为名。
爱情,的确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但这沧海会不会也误了她的一生?承熙已长大成人,不再是看她脸色的憨傻小男孩,也不再是为她一句话而哭的青涩少年,他变成坚定而有主张的男人,想用自己的方式成就疆土领地。
她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多年的感情连皮带骨的,已不懂如何抽身;就仅仅是几日的冷战,就有着撕裂的痛,绵绵不绝。
还是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一件事未完成。在父亲鼾声大响后,她悄悄下楼。
“要去哪里呀?”伍长吉突然问。
“肚子饿,吃个宵夜。”她回答。
不见月亮,星儿皎皎如钻。她横过无人的马路,来到临网球场的椰子树林,推开隐密处的一块大石头,露出一个不深不浅的洞,果然放了几朵花,都是人家墙院伸出的朱槿黄蝉,表示承熙随时随地,即使走在路上,都会心念着她。
这习惯是从高中开始有的。那时她常晚自习迟归,承熙天天到榴公圳站牌等她回家,有时人无法赶来,就约好在大行头下留个讯号,花叶或书信都可以。
后来他去打工或实习夜归,她也会等,若碰不到面,也在大石头底放个信息。
朱槿和黄蝉虽然半枯萎了,仍是令她感动得想哭。
世间千万人,有谁能像承熙一样,和她心贴着心,如连体婴般共存呢?
不舍就必有不舍的理由呀。
拍拍身上的泥,走出椰子树林,救火车鸣笛尖锐地划破夜的宁静,很快的大红灯疾闪而过。涵娟往回家方向走,又是另一辆救火车!
然后起自四面八方的响声,迫她朝后一看;比夜更黑的浓烟已在内巷冒起。
承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内巷失火并非首次,但还不曾发生在深夜,人若熟睡了怎么来得及逃命呢?涵娟花一丢,拼命往内巷跑,人烟愈来愈多,吵闹声也愈来愈大。
内巷口已被救火车封锁住,地上布满水管,规定只准出来,不能进入。
“我的朋友在里面……”涵娟唇齿打颤说。
“爸妈在里面都一样,走!走!别妨碍救火厂有人大声吼她。
涵娟和一群看热闹的人被警察赶到两条街外,不得靠近。陆续的,还有人逃出火场,形容极狼狈,惊惶得有如世界末日。
内巷区域广大,并不清楚火由哪儿烧起,火势已遮住半边天,烟呛人鼻眼。而这儿房屋密集街道狭拐,救火车进不去,也只有眼见火舌无情肆虐了。
“阿娟,你吓死人了,我们一直在找你,也不知你人在哪里……”伍长吉由人堆中伸手拉女儿说。
“爸,承熙,还有叶家……”她一出声就发抖:“你看到他们人了吗?”
“没有,他们住在巷子的巷子里,真不好逃。”伍长吉看着天空说:“火像是在他家那一带,也可能不是。”
她极力在黑暗混乱中梭寻,眼睛累得快分不清真实或幻像,但都没有她一心盼望的至爱脸孔。
谣言四起了,有人说火没烧到大广场,有人说已蔓延到废墟小庙……总之都是通往叶家的路,句句惊心。
不知过了多久,人潮散去,只留下失去家园的人无助地坐在马路上,眼中尽是茫然,包括等待承熙的涵娟。
一条薄被披在她身上,是曼玲,“伍叔叔要你回家休息。”
“承熙不会有事吧?”她喃喃问。
“当然不会,他可是英雄,再危险也跑得出来才对!”
曼玲乐观说。
骇人的火焰渐小,才发现东方已露曙光,呈现近白的浅蓝。一种很恍惚的感觉,如一场乱世,他们一南一北,大火横亘在中间,不知生死,无法触及,连最锥心的呼唤也传不到彼此,就此注定要失散了。
比起来,平安不就是大福吗?
如果承熙有什么意外,她一定宁可生命停留在四天前那珍贵的相守。她绝不会同意“希望世上没有他“这可怕的话,更不会争吵未来计划或升不升大学的事,两人就静静依偎着看墙圳流到永远,不是最美好吗?
一路走来,他们都很努力了,再奢求下去也许真会折福,甚至折他的寿呀……
有救火车已驶离,几处散飞的乌烟诉说着一夜的惨况。她起身,想进入那犹自焚热的内巷,突然有人在远处喊她的名字。
“涵娟……”
是承熙,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承熙!她无法动弹,直到他人奔过来了,眉眼对眉眼,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