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流嗜赌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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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这不是在造孽吗?
“再说吧,若是有庄家愿意收注,你们便下注吧!”她摇摇扇子,欲起身离开,突地听见后头传来挑衅意味浓厚的声响。
“赢大庄是输不起?”
“可不是?她明知道要是齐大官人上门提亲,她定会拍拍屁股坐上花轿,遂这事儿自然不能拿来赌注;毕竟她也作庄,买水府千金一定会出阁,表示一般姑娘家的心性都差不多,只要缘定之人上门提亲,肯定会与之共结连理。接下来,就换她要出阁了。”
“是谁说那齐姓的上门提亲我就定会跟他一道走?”她没好气地睐着那人,“天底下的男人就只剩下他吗?难道我除了他之外嫁不得别人吗?”
这是哪门子的说法?根本是存心惹恼她。
姓齐的是个官、是被封爵赐宅的大将军又如何?要她跟他走,也得瞧瞧他有没有本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然有时候很多事都说不准。”旁人开始在一旁搅和附和:“虽说你赢府在苏州一带也算大户,可人家是个官哪,能够嫁进官门可比飞上枝头当凤凰,你别说你从没想过。”
“想过又如何?”她倒也不讳言,“但与其给我荣华富贵,倒不如给我一座赌坊来得实在些。”
所以,他不提亲她反倒乐得很。
有他当挡箭牌,她可以推掉不少烦人的婚事,所以换个方向想,她还挺感谢他的;倘若他一辈子都不来的话,她更乐得逍遥。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要知道……”
“小姐、小姐!”
一干人正试图用激将法逼她就范,岂料她府上的丫头一路跑进亭子里,教众人不由得暗啐一声。
“怎么着?”她摇着扇子,一派潇洒,“曲江,你活似见到鬼般。”
“小姐,齐爵爷上门了!”这比见鬼还吓人哪。
闻言,众人莫不哗然。
赢莹随即收起扇子、敛起笑意,桃花般的细长水眸直睇着她,“曲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怎么着?
城东水府方有人上门提亲,怎么她也……啐,亏她还想着自个儿的逍遥日子可以持续很久哩。
“千真万确,确实是齐爵爷。”曲江稍喘口气,又继续道:“爵爷说,现下边关战事方歇,一回府知晓咱们府上送去的信后便赶过来,顺道要过三伏节;小姐,夫人要你回去一趟。”
“好玩了、好玩了,这下子就算赢大庄不作庄,肯定也有其它庄家有兴趣,咱们找他们说去。”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凉亭里的人便一哄而散。
赢莹挑高柳眉回头睇着空无一人的亭子,嘴角浮现苦笑,更不禁摇头;她自以为自个儿的赌性已经够坚强,想不到他们更甚于她,真是教她甘拜下风。
“小姐?”见她苦笑,曲江不由得偏着螓首问道。
敛去苦笑,她依旧轻摇着扇子,“走吧,让我去会会边关大将军到底是何武姿,究竟是什么德行。”
毕竟她听说他骁勇善战、建功无数,又听说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受尽宠爱和赏识,所以她想会一会他。
“想不到你长得一表人才,真是长大了。”赢老夫人双眼瞪得发直,挂在嘴角的笑意浓得化不开,简直是丈母娘瞧女婿,愈瞧愈有趣。
齐皇渊始终噙着笑,深不见底的黑眸则回睇着她。
“晚辈长年征战在外,现下才过府,还得请赢伯母见谅。”他说得合宜而得体,态度恭敬且自然。
“不打紧、不打紧,倒是我,居然不晓得你爹娘都已经走了,还直托人送信到府上,真是对不住。”说到好友已故,赢老夫人立即泛红眼眶,“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托人说一声?”
“总是令人神伤的事,怎好意思徒惹伯母伤悲。”他轻勾起笑。
倘若他说他根本就不识得她、根本就忘了他娘有她这么个友人,她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光看容貌,他便猜得出她不是个性情温婉之人,再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将赌坊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赌坊是龙蛇混杂之处,加上大明律令规定百姓不得聚赌,而她开得了赌坊,就表示她和苏州县令交情颇好才是。
照这么看来,赢府千金大概也八九不离十,和她娘亲定是一个样。
这亲事到底该不该提?
甭提好了,虽说尚未见着赢莹,但还是先取消婚约要紧,要不等到见着她才反悔,说不准他已经被逼着签下婚约书。
“唉,既是神伤的事咱们就不提,先提眼前的事吧!”把眼泪抹去,赢老夫人正眼看着他。
齐皇渊一派潇洒地挑起眉,笑意不减道:“对了,赢伯母,我方才来的路上在城门外见着不少赌坊,还有不少人聚赌;倘若我没记错,大明律令上头记着除了元旦佳节外,百姓是不得聚赌的。”
知道她肯定会在这当头赶鸭子上架,他若不先把她们的底细摸清楚的话,她以为他有胆子上门自找死路吗?
“是吗?”赢老夫人陪着笑。
哎呀,她都忘了他是个官;虽长年征战在外,但好歹他也是个官,还是爵爷哩,心里头自然记着那些八股条文。
这下子该怎么部署好留下这女婿呢?
谁要他闷声不响地便上门来,害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是她托人送信去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一连催了三年,今年可真是教她千呼万唤给催出来。
然,不幸中的大幸就是她老爷子不在,待会儿曲江丫头要是把莹儿给唤回来,相信给莹儿一记眼色,莹儿该会知道她的用意才是。
赢老夫人微微宽心地扬笑以对,却突地睇见大门闪进一道身影。
她还来不及阻止,便见来人大喊着:“我的好女婿呀!”
齐皇渊一回头,便见着贴身侍卫潮兮教一堵肉墙给包围,而后还被狠狠地搂住;他不由得在心里暗呼一口气,庆幸还好不是搂上他,要不天候燥热得很,难保他不会受不住而动手。
他长年在边关驻守,几乎已习惯边关的天候,如今来到苏州,才知晓在三伏节时候前来真是愚蠢。
“你这个粗佬,还不赶紧放开他!”赢老夫人见状连忙拉开夫婿。
“你这婆娘,我见着我的贤婿搂个两下有什么要紧。”赢老爷子略微不悦地瞅住她,再睇向潮兮,“瞧,是名将军,身子骨就是不同,比寻常人壮实得多,无怪乎可以在战场上屡建战功。”
“不是……”潮兮有点不知所措。
“还什么不是。”赢老爷子放开潮兮,开始攀起关系,“有我这女婿在,往后咱们就不必再拿大笔银两送进官府了;女婿,你说是不?”
“你给我住口!”赢老夫人急得直跳脚。
说他笨又说他眼拙,他偏是不相信,如今倒好,全都露馅了,女儿的幸福也败送在他手中。
“你这婆娘今儿个到底是怎么着?”
“我真是被你给气死!”赢老夫人气得直想要给夫婿一个耳刮子让他清醒一点。
“气……”亭老爷子至今仍觉得莫名其妙。
“今儿个又怎么了?不是说家里有贵客来,怎么又在吵嘴?”赢莹摇着扇子一踏进大厅便听见双亲的叫骂声,不禁轻笑出声。
不过这倒好,倘若可把齐皇渊给吓走也是好事一桩,省得她再费心思。
赢老夫人抬眼见赢莹一身男装扮相,当场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爷女俩想气死她,她索性就不管了。
“不是我要找她吵嘴,是她不知道怎么着,自个儿找我吵嘴的。”赢老爷子重叹一声,“我同女婿搂两下,攀点交情也错了?”
“女婿?”
赢莹顺着她爹的目光望去,见到虎背熊腰的潮兮后轻点着头,不怎么觉得意外。
他和她猜想的模样相差不远,长相是挺粗犷,身形(奇*书*网。整*理*提*供)也是上上之选,身为一名将军,他的身子结实得让她可以想象他如何在沙场上建功。
至少,她并不厌恶他。
第二章
“你不要听你爹在那边胡说。”赢老夫人终究还是受不住。
“我又胡说什么了?”赢老爷子回头瞪着自己的内人,“难道他不是我未来的女婿?”
“我何时说他是我们的女婿?你究竟是哪一只耳朵听见的?”赢老夫人不禁气结,“他不是齐爵爷,他是齐爵爷的贴身侍卫。”
“咦,那……”
“这位才是。”她指了指坐在厅堂上的齐皇渊。
赢莹顺着娘亲所指的方向看去,见着一个身穿白袍、笑容可掬的男子。
他是名将军?不像,一点都不像,若说他是身旁这男子的军师,她倒还愿意相信。
“在下齐皇渊。”齐皇渊站起身,目光自始至终都未从赢莹身上移开。
好个俏娃!好像挺有趣的,看来她并不像关外令人索然无味的女子,眼神还在他身上打转。
“你真是齐皇渊?”赢莹微蹙起眉。
看他浓眉大眼、唇红齿白,身形又梢嫌单薄,倘若她说他像名女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虽说他的身形颇为颀长,然,瞧起来就像是个白面书生。
他真能上沙场打仗吗?他该只是个擅于兵法的军师罢了吧!
“你可是赢莹?”他反问,唇角泛起笑意。
看她束起头发、素脸不沾胭脂,又是一身男装打扮,然而他却可以想像一旦她身着女装,她的体态会是恁地婀娜多姿;倘若将檀发放下,该是恁地诱人心魂;倘若轻点胭脂,该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美颜。
美物人皆爱之,他自然也不例外,但内在与外表,他倒是对她的内在起较大的兴趣。
“我是赢莹。”她依旧打量着他,“你真是齐皇渊?”
“正是。”他漾起了笑,“何以这么问?”
“因为你像名女子。”
她此话一出现场立即响起抽气声,就连文风不动的贴身侍卫潮兮也不禁面露惧色地睇向自个儿的主子。
“怎么,我有说错吗?”他真的像啊,倘若不像,她会说吗?
潮兮诚惶诚恐地睇着已隐去笑意的主子,并做好准备,要是主子一动手,他便迅速舍身救赢姑娘。
主子最恨人家拿他的脸作文章,同袍若提起,定是当场动起干戈,所以虽说从没听过女子在他面前提起这事,但若是女子提起,也不见得能逃过一劫。
可潮兮运足气等了好半晌,却只听到——
“听说赢莹姑娘豪气万千,向来直率无忌,现下一瞧,果真如此。”齐皇渊突地再泛起笑意,然而却不怎么真心。
有趣,确实相当有趣。
在他身旁的女子尽管有此想法,却未曾在他跟前提起过,就怕惹他恼怒,可她是一点儿都不怕他。
他有多久没遇见不怕他的姑娘家了?
真是名有趣的女子,让他想要好生整治她。
“好说,我是快人快语,若是说错还请见谅。”赢莹尽管知道自个儿说得太无忌讳,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向他打个招呼而已。
她天性如此,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听说赢莹姑娘经营了几间赌坊。”
“没有,是谁在胡说八道来着?”不等赢莹开口,赢老夫人已抢先一步反驳:“贤婿,你可千万别听人胡说,莹儿长得秀丽、知书达礼,姑娘家该会的琴棋书画和女红,她全都上手得很,所以有太多人想要上门提亲,但碍于莹儿的婚约不得不放弃,因而怀恨在心,在外头传些不实的流言,你可别真信了。”
“娘,直说何妨?咱们家是真的经营了赌坊藉以维生,这说不得吗?”赢莹轻摇着扇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赢老夫人闻言立即刷白脸。
好女儿,她的好女儿呀!她这个为娘的如此努力替她掩饰,她居然还自掘坟地硬往里头跳。
“赌坊有趣吗?”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