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弃妃不承恩-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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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谨的妃子多半是朝中文武之女,事关清誉,不可马虎,这种事极得罪人的,我便推托自己身子不爽快便由肖婉菇直接掌管。
她是皇后,又是新任,自然做得极认真。
查明原来赫连赫赫入城后便将所有宫妃关押在一处,除宫女受辱外,宫妃们倒是没有动。
张妃性烈,且仗着自己会武功,便翻窗逃脱。
不想这却给她带来了灾祸,后来落了单反遭污辱。
而这一众宫妃除了被落胎的常绿蕊,倒是平安无事,那些没有受到宠幸的宫妃自然要接受处子验身,经检验的确清白才可允例侍寝。
而那些受辱的宫女有孕的一律打胎,再发放银两送出宫,另外送了新的宫女进来侍寝。
我私以为这是极好的,大凡老的宫女对这宫中熟了,便免不了结党效主,如此换新,便省得有人在身边安插耳目,互相算计。
春天的阳光温暖而美好,催得万物勃发,花木扶疏的连廊之下,我一袭新春的碧荷色刺洋番莲的绣裙,正立于书案前写字。书案上镇着新制竹绢纸透着点点的清香,和着新润滑的墨色,带来春的气息。
写了一会,小蝶便命我休息,因为这个孩子大家都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我累着了。
“娘娘还是休息一会吧,这么久站着,大约累得紧。”
小蝶铺开百子葫芦的铺被,放在美人榻上,又将一个苏绣的软枕移到榻前,体贴地说。
我不禁失笑:“哪里又这么娇贵了!”
不过还是拗不过她,只得去了外面的衣衫,只着荔枝红襦裙懒懒地倚在上面。
那阳光明媚的一痕照在雪脯上,更衬上肤色如雪。
都道春天易困,我不过卧了片刻,竟蒙胧地睡去。
朦朦胧胧之间,我感到脖颈间一阵酥痒,那柔软而灼热的触觉定是身侧的那个人,反手要拂开却被握住。皇帝在耳畔轻声笑道:“难道,你想违抗朕么?”说话间手已束拢过来,顺势将软香温玉搂在怀中,“妤是,本月末就是你的生辰,想要朕准备些什么?只要这普天下有的,不论多难得珍贵,朕都寻来给你。”
“臣妾在想,可不可以”我翻身面对着澹台谨,目不转睛的郑重看着他,忍笑说道:“可不可以多要几样?”
“都是朕纵容的你,越发胆大。”澹台谨伸手钻进被窝,恨恨笑道:“还以为有什么要紧话,却是在作弄朕,今天可绝不能饶了你。”
我生性怕痒,赶忙拉着薄纱绫被裹紧,“臣妾有身孕,皇上别闹了。”
“那好——”澹台谨嘴边笑意藏着一丝狡黠,那目光好似一张无形的网兜过来,俯身吻下去,含混不清的喃喃说道:“朕要好好的惩罚你”
“皇上”我一手护住腹部,那点反抗力气微不足道,“皇上别闹,当心压着臣妾的肚子”
澹台谨闻言停住动作,满眼笑意叹道:“祉儿这孩子,朕反倒要让着他。{}将来等他长大些,定要好好教训几下。”
“做父皇的人,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我掠了掠碎乱的发丝,“跟儿子吃醋的父亲,臣妾今日才算见识到。早说让你去皇后那里,她最近可没少操心,不然去常妃那里也好,她定然十分伤心孩子的事,再不然就去”
“好了,别说了。”澹台谨嘴角笑意闪烁,打断道:“别人都想着见朕一面,你却总把朕往别人怀里推,莫非半点都不想朕么?”
我侧头一笑,“臣妾也想做一代贤妃,岂敢整日拈酸吃醋?”
澹台谨定睛看着我乌黑的水眸,内中投影着他不真切的样貌,他似乎有万千话语要告诉我,但最终只是淡静声音微有起伏,“妤是,这后宫的女子个个都怕朕畏朕,费尽心思也不过是谋求于朕,只知道盼着自己独宠于一身。可是朕若真的这么做,这后宫和朝堂还能有一日平静么?她们哪个去做贤妃都可以,但是朕唯独不希望那个人会是你,朕不要你做贤妃!”
“皇上”我避不开那凝重目光,微微垂下头。
他万般纵容,千般宠爱,让人艳羡,他期许的神情让人微觉恍惚。可是前尘往事,又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我,反反复复被煎熬着,
时间是刀,感情是沙,经历是水,时间一刀刀的,琢出了轮廓,感情渐渐的,磨平了棱角,经历温柔的,养出了嘴角微笑的习惯,宠辱不惊。
情到浓时尤转淡,淡淡的,未必是薄情,也许早已看透了冷暖,情浓在心,所余的,不过是永远合宜的笑容,淡淡的距离。
“皇上每日为朝事忧心烦恼,臣妾只希望能协理皇后娘娘让六宫平静些,等皇上回来能够清静的歇息片刻。后宫嫔妃哪个不想见到皇上,不管冷落哪个都不好,岂能因私心让皇上日夜陪在身边?”
他微微不快地道:“可是你怀有皇子,当然要优待了。唉,朕总觉得,回宫以后,反不如从前自在了。在外面虽然经历了千般险,万般难,我们偶尔吵吵嘴,斗斗乐也是幸福的。现在却要思考这个那个的感觉,好生烦躁。妤是,以后不如无人时,朕便准你不尊礼数,没上没下,怎么样?”
我正色道:“皇上错了,皇上是君,臣妾是臣,尊守礼数便是君臣的区别。而且君需要以此来保持威严和高度。更何况,皇上与臣妾不过是私下不遵礼数,但倘若真被有心人听到,告臣妾一状,只怕臣妾万死莫白。到时候皇上也有理说不清,反落人话柄,倒是不好了。”
他皱眉道:“朕只说一句话,你便数落一车子,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罢了,朕不让你为难了。不过有样东西,可是朕亲自画得样子命人做的,你且看看,喜欢不喜欢?”
他掌手一撒,一枚文彩辉煌,金光闪闪的东西立时逼得我睁不开眼睛。
定精一看,原来是一支精工镂金的三头凤钗步摇,那凤凰每支嘴里都衔着一株宝石,分为红蓝紫三色。
凤凰做工极精致,纹密理细,几欲振翅而飞,若是插在头上,随着行走,下面的宝石便随之摇动,摇曳多姿,十分生动。
“皇上,这”我拿着步摇,一时间不知所措。
澹台谨郑重地说:“这是朕亲自设计的步摇,凤凰乃永生之鸟,但须涅盘后方能重生,好比你我之间的关系。这三颗宝石便代表三生相约。朕希望下生,下一生都得与妤是永结同心。所以这枚步摇朕便赐名三生,你看好不好?”
三生,一句沉重的承诺,系在一枚小小的步摇上,又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一枚小小的步摇,又怎能承担起这真真假假,起起落落的承诺?
只是到最后,也许,终是戏假情真,不管习惯不习惯的,信或不信的,终是要留着它一生一世了。
我笑了笑道:“多谢皇上,臣妾一定好好保密它,皇上若变心了,臣妾便戴着它,提醒皇上。”
他这才高兴了起来,捏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就数你就刁钻,别人都是承恩了戴首饰,你反倒相反。”
两人又温存了一翻,澹台谨在此用了晚膳,我便催他去翻红头签,召幸别的宫妃。
不料他这一去,反倒惹出了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被重重的拍门声叫醒。
兰芷脚步轻松地进来,却被小蝶喝止:“什么人在外面拍门,娘娘还没醒呢?”
兰芷低声道:“是杨选侍,在外面哭得跟泪人似的,要见娘娘”
“什么急事要见娘娘,怎么不让她回皇后?”
“她不肯去,她说只有娘娘才能救人。”
我彼时已经醒了,微觉奇怪,便道:“怎么了?”
小蝶忙进来服侍我穿衣洗面,将事情说了,我看着铜镜中的她道:“杨选侍一向胆小怕事,又不得宠,怎么会突然天不亮就来访我,看来定有急事。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春寒料峭,赶紧让她进来吧。”
杨选侍进来,我在内室便听到嘤嘤发哭声,随手拿了一枚佛手菊钗插在头上,按了一按,走了出去。
只见杨选侍穿着一件半旧的夹衣,哭得粉滑融光,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不禁奇道:“这是怎么了?”
杨选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娘娘救救宋婕妤吧”
好端端的管宋婕妤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我手一抬,兰芷便扶她起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定心。
杨选侍捧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那眼泪却落在杯中,漾起一圈一圈的琏漪。
“昨晚,皇上召宋婕妤侍寝,谁知道后半夜就出事了。宋婕妤不肯侍寝,还,还用钗子扎伤了皇上,皇上的”
杨选侍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我讶然,没想到宋雪珍竟如此刚烈,但是难道她扎伤了龙根?
不禁失笑,也太大胆了。
不侍寝便已经是抗旨,又伤龙体,怕是死罪吧,怪不得杨选侍这么着急。
等等,宋雪珍好端端的为何不侍寝?
杨选侍为何这般着急?
往事闪电般在在脑海中划过,狩猎场上宋雪珍骑马的英姿,杨选侍崇拜的目光,枫林中一袭白衣舞剑,而杨选侍则是立树欣赏,及至被掳时杨选侍被打,宋雪珍以命相护,还有,昨晚的拒绝侍寝
一刹那间,我全明白了。
除了最初的惊讶,却是佩服和理解。
杨选侍的不得宠让她孤寂之极,而宋雪珍给了她依靠和幻想,或者,宋雪珍根本就不喜欢澹台谨,只是无奈被选入宫,所以才有这一段孽缘。
我静静地看着她,屏退了左右,才问道:“你喜欢她?”
杨选侍猛地一惊,手中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脸色慢慢地涨红,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
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女子,这种静谧给人一种怜爱的感觉,又有些委屈,好像一辈子的伤心,都是放在肚子里的,连一声抱怨,都咽下了。
我不语,只想听她说出心中隐忍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良久,她才低低地说:“娘娘慧眼如炬,什么都看出来了。”
似乎最艰难的已经说出,便无所畏惧,终于缓缓地说:“我自知姿色平常,便仍饶幸被选入宫,本是家门的骄傲。无奈却是入宫三年皇上并没有召幸过我。娘娘,你知道吗?最悲哀的一种分手,不是双方轰轰烈烈的吵一架,不是大打出手,不是对方移情别恋,也不是大家不能结合,最悲哀的分手是无声无息的分手。
是的,我的身份是帝王的妃子,但是,我却入宫三年仍是清白之身。
我的爱情,都没开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一辈子的感情,既不能厮守的彻底,又不能轰轰烈烈,偏偏,连遗忘的彻底都做不到,因为,我时刻要牢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走出这高高的宫墙。
于是,只能一点一滴,慢慢的,任这寂寞折磨着人的心,无声无息的,连眼泪,都没有借口可以流下来,我又能抱怨什么呢?”
她平静地说着,甚至连眼泪都没有一滴,看似她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平常的如同她的表情,静谧,又带一点点委屈。
其实,谁不是可怜的女子?比如我,不受宠时,心心念念地盼着他能看我一眼,及至如今的宠爱在身,却如蚕缚身,成了摆脱不了的束缚。
杨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