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榕树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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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办了你不成!”
“这是报那天大冒险的仇!”
“管你报什么仇!勾起大爷的火,今儿非要拿你当女人来出出火气不成!”
说着两人像孩子似地在草地上胡乱打闹了起来。
黄昏时分,三姐妹才手拉着手走了回来,果然像贺军说的,她们眼眶都是微微红肿。林可琪走到贺军面前,有点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问:“这草都长身上了,你是刚打完仗?”
贺军上下一看,果然身上凌乱的,还沾满了细碎的绿色草屑,他轻描淡写的说:“噢,刚凌逸辰那小子不乖,我好好收拾了他一通。”
“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贺军扭头愤愤不平的瞪了凌逸辰一眼,后者挤眉弄眼的撇了撇嘴角。留意到袁若南手里只剩下线轴,刚才的蝴蝶风筝不见了,贺军好奇了:“风筝呢?”
“放飞啦。”
“放飞?啥意思?”
“放风筝不是有个习俗么。”林可琪微微仰起脸,望着天边慢吞吞悠下山坡的红红太阳,“把风筝放的很高很高,然后一下剪断线,让它随风飘走。这样子,在天上的那个人,或许会知道到她的想念。”
贺军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一副画面。三个女生,在碧绿田野上,蔚蓝天空下,把手中的风筝放的高高的。然后一下子剪断线,让风筝随风飘走。久久的,她们注视着天边,满怀伤感,泪泪满面。
周四,袁若南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下课后,班里一大票男生女生都围坐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说说笑笑。袁若南微微笑着,只推脱是自己重感冒,在家输液,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没来上课。一胖胖的女生用满是羡慕的口吻说:“什么感冒啊?居然一下子瘦了这么一大圈,快告诉我。”话音一落,围坐一圈的男生,女生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坐在中心的袁若南微微扬起嘴角,笑着,远远看着的贺军却有种直觉,她的笑容只是浮现在脸上,一星半点都不曾抵达心里。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走过,每一天都像是昨天的翻版。不同的是日渐繁重的课业压力,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脸色,这预示着曾经别人口中说的黑色的高三即将来临。而明年夏天那个唤作高考的坎儿,大都数的人,都无处可逃,只有硬着头皮捱过去。
高二学期临结束时前一星期,晚上第二节自习课。借用肚子痛这个冠冕荒唐的理由,贺军从学校大礼堂溜了出来,从厕所里出来后,他就没想过再回去。大礼堂正举行着高二年级升高三的誓师大会。对于那些领导或老师们自以为是的苦口婆心,贺军从来就兴趣缺缺。这个时间,高一,高三年级的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自习,贺军双手插在裤兜里,漫无目的地走在整个校园里,听得到微风吹过树叶浮动的沙沙声。他想了想,决定溜回教室去,看会儿从校图书馆里借来的那本《寻秦记》,他记得他看到了项少龙准备反秦离赵,而他心爱的女人赵雅又一次背叛他的情节,正看得贺军心痒难耐。幸好那会儿偷偷跟班长复制了一把钥匙,不然这会儿就溜不进去了。
贺军走到282教室门口,发现门居然开着,他忍不住猜想是谁跟他一样逃掉了傻逼哄哄的誓师大会?带着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贺军好奇的推门而入。天花板上白炽灯亮着,发出滋滋的声音,教室里放眼看去空空的,走到讲台上,贺军才留意到教室东南角课桌上趴着一个身影,披着校服的肩膀隐隐颤抖着。贺军慢慢走近,他听到咬着牙隐忍着的啜泣声,隐隐的传来。因为她的身体被挡在课桌上厚厚一摞的书本后面,他一进门时才没看到。
默不作声的,贺军坐在女生身旁,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掏出裤兜里的面巾纸,从中拿出两张递在她的面前:“若南,你没事儿吧?”她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了眼贺军,接过纸巾,垂下脸仔细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闷声闷气地回答:“我没事。”
袁若南的眼眶已经哭的红肿,贺军留意到她校服袖口上的泪渍。能让袁若南这样大咧咧的假男孩,躲在教室里哭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贺军忽然感觉一阵心酸,或许是体味到她内心无助忧伤的心情。贺军茫然的想找出什么话来好好安慰她,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手指在棕色纹理的课桌上滑动,问:“你,是想他了吧?”
被猝不及防说中心事的袁若南微微一愣怔,半响后,她看了贺军一眼,又垂下眼,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或许这么做是对的。贺军犹豫了半响,从兜里掏出手机,平放在课桌上,解开解锁屏幕,打开天天动听,他滑动着手指,找到那首歌;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点开了那首歌,单曲循环。
白炽灯照射下空到有些寂寞的教室,两个人并肩坐着的课桌前,躺着的的手机,传出了熟悉的男声:“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著,不平息,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姓贺的,混蛋你,放这歌儿,是存心想招我哭么?”袁若南睁大双眼狠狠瞪了贺军一眼,又立刻别过脸,她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现实的蓝色歌词上,忽然之间,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动了出来。
“我想,哭出来,你会好受些。”
“什么破逻辑!”袁若南边擦着眼泪嚷嚷着,扯着贺军的衣服把他拉过来,“肩膀借我一下啦!一点儿都没有绅士风度!没眼色的臭小子!”
☆、046
贺军苦笑着坐直身体,袁若南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贺军试探性的,轻轻搂住了她因为哭泣而颤动的肩膀,袁若南并没说什么。过了好一阵子,贺军感觉肩膀上一阵润湿,袁若南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拿起纸巾擦了擦脸,脸上慢慢回复了平静,慢慢坐直了身体。贺军适时收回了搂着她的肩膀的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掌,而一旁的袁若南倒是一脸的落落大方,神色如常。
袁若南转过脸,注视着贺军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贺军,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小琪。要是再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她是我的人,我当然会好好对她。”
“最好,你记得你说过这句话。其实,一开始,我强烈反对你们在一起,也承认那时候做了很多阻碍你们在一起的事情。后来也一直不怎么看好你们,因为,我怕小琪收到伤害。小琪,看起来很坚强,其实脆弱的要命。”
“那现在呢?有看好一点么?”
“没有。”
袁若南毫不犹豫的回答到,贺军愣怔了一下,才摊了摊手掌,无奈地说:“好吧。”
“你,很有讨女生喜欢的魅力,聪明,会照顾人。可是,你身上有一颗不安分的炸弹,一不小心就会爆炸,尽管有时候那不是你能控制的。可是,该怎么办呢?小琪偏偏就喜欢上了你。以前我不理解这种喜欢,飞蛾扑火,傻得要命,可是现在,我想法改变了。如果怕受伤,不能勇敢的去爱的话,那幸福永远都会擦肩而过的吧。就算最后是伤害,爱的时候尽情享受了,也没吃亏,不是吗?或许,就是这样,有多痛就有多快乐。”
贺军扬扬眉毛,有点讶异的打量着袁若南的神色,微微一笑:“你好像变了很多。”
“嗯,他的离开,让我想了很多。你知道,到现在,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贺军摇了摇头,眼前浮现了叶枫的脸,那小子憨厚的咧着嘴笑,两颗小虎牙就像金子一样在阳光里一闪一闪的。
“从来没有,对他亲口说过,我喜欢你。”袁若南仰起脸,靠在身后的课桌上,她的视线落在头顶天花板的某一处,“我知道他了解我的心意,我总想着日子还很长,有一天,总有,我会自然而然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可是,以为那么长的日子一下子消失了。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了,他听不到了。”
贺军侧着脸,视线落在袁若南的眼眸里,他看到一汪浓郁的伤感。这种伤感瞬间触动了他的心脏,他似乎能体会到袁若南所难以释怀的那种无助。半响后,贺军微微一笑,他拍了拍袁若南的肩膀,注视着她的双眼。
“若南,有时候,人听一些话不光是用这里。”贺军拿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扬了扬眉毛,笃定的说,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有些话,是用这里听的。”
袁若南吸了吸鼻子,看得出来,她是努力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忽然间扑哧一笑,开朗的笑:“原来,贺军你也不仅仅是个虚有其表,毫无内涵的人,我以为你就会扮酷打球贫嘴呢。”
“意思你现在看我,有了内涵了?”贺军得意的问。
“想什么呢。”袁若南伸出食指摇了摇,“现在,我发现你还会装文艺小年青咧,酸溜溜的要命!”
贺军笑着拍着桌子大声抗议:“喂,不带这么损人的你!”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因为一年后的高考,缩水到原先的三分之一。看来这个炎热暑季,大半时间都会闷在令人窒息的教室里。相对于其他同学的怨声载道,贺军倒是觉着无所谓,反正咬咬牙挺过这一关就好了。想到有林可琪的朝夕相伴,憋闷难熬的高三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贺军乐观的想。
想到林可琪,卧室里坐在电脑前的贺军嘴角郁闷的塔拉下来。已经是第三天了,不能见到林可琪的日子,贺军是一天天数过来的。一放暑假,林可琪就跟随父母去了农村的姥爷家,因为她的姥爷忽然生了重病,虽然不情愿她走,贺军也没办法。
贺军的手指百无聊赖的随意敲打着键盘,吧嗒吧嗒的敲击声清楚地回响在十来平米的卧室里,他转过脸看向窗外,被高耸楼房分割成不规则几何图形的夜空没有一颗星子,像一幅奇怪却让人忍不住驻足的油画,背景色是瑰丽深蓝色颜料里混淆着神秘莫测的黑,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相邻的楼层房间里亮着或浅黄的光,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
眼前渐渐浮现林可琪浅浅微笑着的容颜,贺军眯起双眼忍不住想,这个时候的林可琪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刚好她也在想我呢?这么想着,他嘴角的弧线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起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贺军的思绪,该不会刚好就是林可琪打来的吧?贺军趴上床,一把抓过手机。在看到来电的号码后,贺军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臭,他接起来电话,不耐烦的嚷嚷着:“你丫的有完没完啊?找死是不是?没事儿打毛线骚扰电话啊!信不信老子灭了你丫的!”
“贺军,是我。”
电话那头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传了过来,他嘴里嚷嚷着正起劲儿的三字经戛然而止,愣怔了片刻,贺军脸上的神情像是突然被诡异的咒语给封印了,僵硬无比,他咽下一口唾沫,听到自己跟个机械似的啊了一声。
“明晚你有空吧?”不是询问,更像是是熟络的通知。
“那,六点钟我在府西街的东苑餐厅等你,不见不散噢。”像是那些彼此分开的时间不存在似的,对方轻松的说,贺军沉默着,只是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电话那头像是在等待贺军的回应,片刻之后,传来一阵轻笑声,听起来就像以前她笑的声音:“你不是乐傻了吧?记住,你不来,我可会一直等下去的。”
话音一落,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