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虐恋:千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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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缭绕、云雾弥漫,佛堂里的布置肃穆而庄严,太后到门口挥了挥手,宫人们便悄无声息的退下。跨门进去,听见自己衣裙摩挲的“簌簌”声,一步一步,走到了莲花蒲团前面。上前点上几炷檀木清香,虔诚认真的叩拜,“今有信女慕氏,祈求神明保佑膝下儿女平安,如有灾祸降临,情愿以一人之命承担……”
“姑母,原来你在这里!”
“月儿乖,别大声说话。”太后转身示意噤声,招手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师傅的话没有?”
“听了。”云枝压低了声音,往里瞅了瞅,“姑母,你是在烧香拜佛吗?”
太后微笑道:“对呀,姑母在佛主面前许了一个心愿,让菩萨保佑你的皇帝哥哥和湖阳姐姐,希望他们一切平安顺利。”
云枝忙道:“那我也要。”
“好。”太后对待小孩子一向温柔耐心,又点了几炷清香,交到云枝手里,细声嘱咐了她几句该有的规矩。
云枝小心的双手握香,跪在蒲团上脆声道:“天上的菩萨们,你们一定要保佑我的皇帝哥哥,还有湖阳姐姐,让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月儿以后一定懂事听话。”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叩了三个头,方才站起身来,踮起脚尖把香稳稳的插好了。
尽管云枝说得不伦不类,太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佛堂清净之地不便久留,默默站了片刻便带着人出去。回到内殿歇下,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晚上用饭也是懒懒的,胃口实在是好不起来,末了带着云枝上床歇息,一夜辗转难眠。
十六日,月圆之夜。
河畔哨兵探得苦水河对岸有动静,窸窸窣窣、绵延不绝,像是有什么妖怪在夜色中穿梭,一点点的蔓延壮大起来。桓帝早已下令,从各营中抽取两万最好的弓弩强兵,埋伏在夜色中的树林里,人数上虽然不足对方的一半,但是每人都准备了五筒箭支,敌兵阵脚一乱必定后退,等着他们的将是苏摩合王的部队。剩下的二十六万大军,全线压上前线,只待后方的战事消停下来,便就要乘胜追击霍连王主力军。
苏摩合王以逸待劳,等到霍连王和普尔敦王元气大伤,再加上燕朝的外援支持,也就有了足够脱离霍连的本钱,而同时,燕朝也就分化了霍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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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隐患。这是双方利益的共同点,也是友好合作的契机。
桓帝原本不需要参战,但他执意前往,云琅、凤翼等人都是苦口力劝,贺必元更是有负责圣驾之责,当场跪下恳求皇帝收回成命。桓帝不理众人劝阻,冷笑道:“朕的胞妹还在霍连做人质,当哥哥的岂能做个缩头乌龟?这一战,朕必须要完胜!”
众将商议之下,觉得主力前线实在太过危险,还是苦水河的埋伏安全一些,只要弓弩手的射击力度足够,对面敌军根本就不能踏过河来。最后,贺必元带领一万御林军保护圣驾,既能保护桓帝在树林后方观战调度,也能补充替换前面的伤兵。
韩密、凤翼等人在前线激战,杀生震天、火光四起,隐隐约约传了回来,而后方还在等待对岸偷袭者集结。月色清冷如水,映照在桓帝优美利落的轮廓上,因为身着玄铁鳞片铠甲,比之平时多了一份英武之气。对岸的马蹄声不断传过来,令他的心跳微微加剧,似乎连身体里的血流也都快了一些,像是随时就会喷薄欲出!
“应该有两万了。”云琅估着这对岸的人数,低声道。
桓帝没有做声,目不转睛盯着对岸扭动的巨型黑蛇。大概是怕被发现,普尔敦王的部队并没有点火把,训练有素的向两边快速扩散,给后面部队让出整理的空地来。晞白在旁边握紧了剑,也是一脸凝色,大约又过了六、七炷香的功夫,云琅再次低声,“快有三万了。”
时间一点一滴溜走,众人都是屏住呼吸凝神等待。
“四万。”云琅说完这两个字,桓帝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普尔敦王的部队挤得密密麻麻,河岸已经有些站不下,先行部队开始下水,今夏水流并不深,此地又是浅滩,才刚没过霍连高头大马的腹部。云琅已经摸到了最前面,待到敌方队伍走到河中央,当先连射三箭,三名普尔敦王的兵士应声落水!普尔敦王部还没反应过来,树林已有无数箭支随后飞射出去,密如蝗雨一般,箭鸣声很快被敌军的落水声、惨叫声所淹没!
一连几波强势的箭雨之后,普尔敦王的人马受损严重,前面的尸体堆积起来,阻挡打乱了后面部队的步伐。有人大喊了一声,“别慌,退后!退后!”但骑兵都是紧挨着往前而行,后退谈何容易,况且马儿也听不懂人话,一时间调转马头也是来不及。如此磨蹭了小半刻,已经又有数千人中了冷箭,退伍这才开始徐徐后退,一时哭喊怒骂之声不绝于耳!
眼看就要超出弓箭的射程范围,桓帝突然跳下了战车,从小卒手里夺过旗帜,向后持旗振臂高呼,“弓弩手!!”众人见皇帝亲临阵地指挥,都是血脉贲张,一个个都是胀红了眼睛,恨不得将霍连人碎尸万段!
在桓帝的调度下,前排的弓箭手整齐退后,换成了两人一组的强弩手,一次三发利箭飞射,距离足足比弓箭的两倍还要多些,等到普尔敦王部撤到岸上时,又是一大片的伤亡!后面的重盾部队慌忙赶上来,在河岸竖盾牌为墙,强弩的射程已经差不多达到极限,即便到了,也被盾牌纷纷挡落下去,普尔敦部总算得以稍作喘气。
有的兵士杀得忘情,几欲冲出去,桓帝却下令道:“穷寇莫追!继续射箭,逼迫他们往回撤,一旦撤回小路峡谷,立即过河封堵住逃脱的退路!”
此时的苦水河里,留下了数万匹膘肥体壮的霍连马,埋足在滚滚血水当中,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骚动不安。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当初计划就是射人不射马,一来马儿不容易射杀,二来霍连马体型甚好,留下的马匹也可以做为军需补充。云琅带领刀枪兵冲上前去,将躺在水里呻吟的霍连伤兵解决,再让有经验的骑兵跟上,一人一马朝对岸逼近。中间的空路留了出来,刀枪兵们纷纷涌了上去,在骑兵的掩护下,渐渐冲到普尔敦部进行近身赤搏!
山河变色,天地动容。
眼前杀声震天、血肉飞溅的一幕,深深烙在了桓帝的脑海里,如果一辈子都蜷缩在深宫大院里,就永远无法体会战场上的悲壮凄美!
此次战役很顺利,普尔敦王部被大燕弓弩强箭重创,死伤一万余人,刚刚推出峡谷就遭遇了苏摩合王的部队,重伤病残之下,最后差不多算是全军覆没。而前线也传来了好消息,因为大举二十六万重兵压上,加上凤翼、韩密指挥得当,逼退霍连王部足足退出数十里地!苏摩合王自然不肯就此罢休,桓帝也不允许霍连人喘息过来,早下过命令强攻,因此一路围剿霍连王和普尔敦王残部,直至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青州的捷报很快传回京城,此战燕朝大胜!
举国上下都是一派欢腾气氛,皇宫里也是喜气洋洋,妃子们猜着皇帝不久就要凯旋而归,各自面上都是掩不住的期盼喜悦。不过,太后却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皇帝在青州认识了一名年轻女子,姓韩名姜,乃是青州大将韩密之女,二人来往颇为密切。吴连贵说了个大概,继续回道:“另外还听说,在苏摩合王交换人质的时候,结果出了一个刺客,差点伤到咱们十公主,还是多亏了那位韩姑娘,公主殿下才得以没有受伤。”
“有这样的事?!”双痕惊道。
吴连贵赶忙补道:“娘娘放心,公主殿下平安着呢。”待太后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好像皇上很担心那位韩姑娘,每天都要亲自过去看望,所以奴才想着……”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太后和双痕都已经明白过来。
双痕小声道:“照这么看来,那位韩姑娘多半是要到宫里来了。”
太后抿嘴沉默,良久才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后宫里怕是又要闹腾一段日子,不过这种事情哀家也是管不了,还得看佑綦是怎么想的。”
其实,太后得知的消息并非真实情况。
当日交换人质的时候,桓帝正在和妹妹湖阳公主重逢说话,苏摩合王的队伍里突然冒出一名刺客,径直刺向桓帝!刚巧韩姜走了过去,结果被刺客一刀砍在背上,桓帝反应甚快,立即抽出晞白的佩剑挡住刺客,几剑过后,等到云琅等人制住刺客时,桓帝砍掉了刺客的一只手,自己的手臂也负了伤。
后经查实,那名刺客乃是普尔敦王残部的人,立了死志而来,打算刺杀桓帝以破坏整个大局。未免军心动摇,云琅当即封锁了现场消息,对外只说韩姜救公主受了伤,故而才会有太后听到的那些话。韩姜因伤口太长流血过多,几近昏迷不醒,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在军医面前袒露身体多有不便,好在苏拂刚从沧州赶了回来,快速的帮她做了救治。
眼下大战结束,霍连已经被分了三部,普尔敦王龟缩在西边死撑,霍连王固守中央都城范围,苏摩合王则拣了一个大大的便宜,成功夺得北边最为水草肥美之地。对于燕朝来说,这也是最最令人满意的结局。毕竟霍连地广人稀、人烟稀少,随便往那个角落一躲,燕朝也不可能天涯海角的去追,要想彻底消灭实在不大现实。
云琅等人正在准备回京事宜,桓帝也趁此得以休养几天,恰如吴连贵所言,近几日的确每天都要过去探望韩姜。韩姜尚未出阁,每天有一个年轻男子过去探望,并不是太适宜,但桓帝是天子,谁也不敢犯帝怒多嘴什么。况且,两个年轻人互有情意,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仅此一条理由也就差不多够了。
苏拂私下与晞白说到此事,却不乐观,“韩姑娘是个直爽性子的人,若是真的对皇上动了心,那么势必要回宫册妃,恐怕她未必能适应那种拘束的生活。”
晞白想了想,“应该没事吧,总归有皇上会护着她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苏拂反诘,“你也不想想,皇上身边能只有一个女人?即便现在皇上还是少年,就已经有一位皇后、两名妃子,今后还不知道多少莺莺燕燕,韩姑娘又能分到几杯羹?再说,如今后宫的这几位都是世家女子,身后势力非同一般,韩姑娘拿什么去跟她们抗衡?就算单说韩姑娘的性子,也不合适。”
晞白被她问得语塞了片刻,为难道:“这,我也说不好了。”他的生命历程简单而纯净,从来不曾想过,身边有几个女人该怎么办,末了微笑,“反正,我是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嗯。”苏拂收起了一贯的伶牙俐齿,眉梢浮起一痕温柔的神色,“晞白,我刚才在想……”说了一半,又止住,“算了,我们去给韩姑娘配药吧。”
此时桓帝正在给韩姜倒茶,不知道还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将茶盏放在床头,温和问道:“今天好些了没有?”见韩姜想要坐起来,抬手止道:“别乱动,当心把伤口碰坏了。”
韩姜抱怨道:“那人真是不长眼睛,砍哪里不好,伤在背上动都不能动,还不如在腿上切一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