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酒仙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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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婚约都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迟迟等不到段家人给个交代,他们到底是何用意,彼此心知肚明,压根儿不用把话说白;况且也不能让他真把话说白,而让女儿的青春虚度,更让水府真成了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这老狐狸!分明是要赶鸭子上架,若不是方才见过水凝香,他真想立刻走人。“水老爷,你何不先等我把话说清楚?”
“要谈婚事的细节?”
“呃……”可恶的老狐狸居然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该要庆幸自个儿已经改变初衷吗?
他若真要毁婚,只怕还逮不到机会开口,便糊里糊涂地成了新郎倌。
娘也真够狠,居然要他前来毁婚……既是多年故友,她岂会不知水老爷的性子?分明是要先将他拐到此地,再任人“宰杀”。
“等等,那些琐事咱们稍后再谈,你现下先呷点酒,消暑气。”水老爷也不穷追猛打,适时打住教段巽乾生厌的话题,他接过身旁奴婢递上的酒,斟上一杯。“尝尝吧,这味儿在其他地方是尝不到的。”
段巽乾情非得已地接过手,举杯凑在唇边,他先是嗅闻气味。
“嗯……这味儿没闻过。”这是酒吗?闻起来芬芳甜腻,压根儿不似酒,若说是枣汁,他还信他三分。
“快尝尝。”水老爷催促他。
他依言浅尝一口,蓦然挑起浓眉。
“这是……”
“青杏。”
“青杏?”他疑惑地蹙起眉。“怎么会想到拿青杏造酒?”
水府在苏州城里有数家酒楼,而水府原本就自个儿酿酒,不须额外再向人取酒,但他压根儿不知道他们居然还私酿了这般奇异的酒。
“滋味如何?”
“这……不像是酒,反倒像极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香醇润口、唇齿留香,这不似茶,更不是一般的凉水,也不像冰镇梅茶,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味儿。”
说是酒总觉得太过,说是茶又嫌不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酒,是我家丫头自个儿酿的。”水老爷子说得眉开眼笑。
“令千金?”他愣了一下。
他以为她只会牛饮,原来她还会酿酒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长得清秀可人,一双水灵大眼看起来迷迷蒙蒙的,粉嫩的唇瓣还漾着教他心头一震的笑……让他在一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我家那丫头从小就爱在酒场里玩,看着看着,也学着开始酿酒。近几年来,她更是大胆起用数种生果下酿,成效都很不错,如今这青杏酒,可是除了龙涎酒以外最为热门的了;不过青杏酒可不是日日喝得到的,现下唯有这种三伏时节才尝得到,你如今正巧可以品用。”
段巽乾勉强扯出笑脸,脑袋里兀自盘算着。
酒这玩意儿肯定是能做的生意,而且绝对不会退热,尤其刚喝下的青杏茶,饶是一般女子也容易入喉。
段巽乾又呷了一口,缓缓饮尽,水老爷又自动为他斟上一杯,他报以一笑,又一口饮尽。
确实是容易入喉的酒,不苦、不辣又不涩,香甜滑润,又没有冰镇梅茶的酸味,在这种酷热时节,若是封在冰窖后再取出饮用,相信在杭州城会一样畅销。
原先改变主意是因为她的长相极俏,教他有些心动,如今知晓她有这么一门好功夫,可以替自己开拓财源,再加上水府在苏州一带的名望……他自然没有道理再把她往外推。
“贤婿,不是我这个做爹的自夸,我家丫头确实不差,倘若嫁人你府里……既能持家又可开拓财源……”水老爷寓意深远地道。
“我知晓。”同样为商,彼此的心思都知晓。
只是……他尚在盘算细节,毕竟尚未接触她本人,不知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性子的姑娘。
“凝香这丫头,窝心又孝顺、乖巧又伶俐,个性温柔婉约,向来不撒泼使野,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刁蛮无理;而且她没有半点主人架子,老和丫头们玩在一块儿,好似姐妹来着。”水老爷仿若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发问便先开口。
闻言,段巽乾只是报以一笑。
要他说什么呢?水老爷都说成这样子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商贾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说自个儿的东西差,更不会说出缺点,通常只会挑好的地方说。
倘若水凝香不是苏州第一酒仙的话,说不准他还会为她着迷,毕竟……一个姑娘家居然饮酒无度,还同人当街比赛,甚至还拔得头筹……这一点教他犹豫不决。
“再喝一点吧。”
水老爷热情地再为段巽乾斟上一杯青杏酒,脸上堆满了笑意,仿佛真对他这个乘龙快婿满意极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东西还挺容易上口的,一旦上口,便不容易停。
倘若拿这东西回杭州卖,肯定会热卖……换言之,他若抱水凝香迎娶回家,就等于娶了一棵摇钱树。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确实不讨厌她。
撇开酒仙的封号,她娇小的身段惹人怜、柔媚的粉脸惹人爱……或许这真是个好主意,虽然兴他一开始的打算大相径庭,不过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横竖他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况且她又会记账,又可以帮娘打理府里的杂事,正是一举两得呢。
若是找上其他姑娘,就算会持家,也不一定能在生意上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再喝一点吧。”水老爷热情地招呼。
他的酒杯一空,水老爷立即又替他斟上,热情得恰到好处,压根儿不强求,态度又和蔼得很,倘若有他这般好的岳人,倒也是好事一桩……怪了,他的眼怎么好似有点花?
“怎么了?”
“没事。”微晃了一下,段巽乾振作起来。
自己醉了?笑话!不过是几杯甜酒罢了,他怎么可能会醉?
“那……咱们要谈细节了吗?”水老爷笑着问道。
段巽乾眯起眼,睇着他那酷似黄鼠狼般的狡黠笑脸,觉得头昏沉沉的,像是醉了一般,他又甩了甩头。
他的酒量不是顶好,但也不差,怎么可能因为几杯青杏酒便醉了?
“水老爷,不如这样吧,我先以这把扇子作为订亲信物。”他喃喃说着,总觉得好似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成!”水老爷立即接过扇子。“关于下聘的事,我倒是主张一切从简,省得你还要再回杭州张罗,浪费时间。”
“也成……”怎么连头都晕了?
段巽乾努力地想要坐直身子,却发觉自个儿似乎连四肢都发麻了,光是要他坐好,便已耗费了许多气力。
“贤婿,你是怎么了?”水老爷依旧笑着。
“我……”总觉得有诈,水老爷不至于在他酒里下药吧?“我先走了。”
段巽乾一站起身,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水老爷赶在开阳之前扶住他。
“要走去哪儿呢?你都是我的女婿了,干脆在我这儿住下不就得了?何必住到外头的客栈,显得和我生疏多了!”
“可是……”话未完,他双眼一合,莫名其妙地醉倒梦周公去了。
“爷?”开阳微愕地睇着他。
“你家主子八成是醉了……”水老爷轻叹一声。“我方才忘了先告知他,青杏酒是甜的没错,但后劲可猛得很,他不知晓就一杯接着一杯喝,这一醉……照我看来,倘若不出个一天,肯定是不会醒的,你们今儿个便在这儿歇下吧。”
第二章
“爹,你何必留他?”
“爹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你还说这种话?”
隐隐约约、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听见一男一女的低喃声。
男人的嗓音有点低哑,肯定是水老爷那黄鼠狼的,而女子的声音则显得圆润多了,虽然没瞧见人,便觉得声音好听得救他心动。
难不成是水凝香?
段巽乾浑身无力,连想要睁开眼都倍感艰辛。
“我不嫁!”
女子的嗓音虽然圆润低柔,却夹杂着一丝微恼,好似有些不悦。
“你今儿个都已经是多大岁数了,再不嫁,岂不是甭嫁了?”
“那就一辈子陪在爹的身旁。”女子的口气一转,改为撒娇的口吻。“况且三年前他没来迎亲,让我被当成笑柄,我都不以为意了,如今就算一辈子都不出阁,我也无所谓,爹,要他回去吧!”
“那怎么成?人家都来了!”
“来了又怎么着?我不出阁,就算他请来八人大轿,一路把我从苏州迎到杭州,我也不去。”女子的语气仍带着淡淡的责怪。“这三年来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我已经认了,就要他回去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都已经下聘了,这事已经退不得了。”水老爷似乎有点着急。
“下聘?我怎么没瞧见东西?”女子的声音突地拔尖。
“不就是在这儿?”
突然安静了一下,正当段巽乾以为他们都走了之际,忽地听见水凝香忿忿不平地大喊——
“我不嫁!三年前段府的人不来迎亲,肯定是想毁婚,既是想毁婚,如今又来做什么?区区一把扇子便想要我出阁?门儿都没有!”
“凝香,由不得你说不!”
“我不管!”水凝香火大地吼着,脚步往段巽乾逼近。“他凭什么当我的夫君?他是什么东西?”
段巽乾徽恼,原想一鼓作气地瞪大眼,然而他仅是微睁开眼,不一会儿又无力地合上,他只觉得瞧见了绝世美人,晶亮的美眸像是快要喷出火焰般,发火的神情是凭地魅惑众生,似乎与稍早的她不太相同,但她同样教他心头一震。
“凝香,你太不懂事了!居然在这儿大吵大闹,难道你不怕把他吵醒了?”
“吵醒他又怎样?我等着呢!”
“你!”
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水老爷的怒骂声远去过后,又静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段巽乾原是想要张嘴喊人,偏偏嘴唇动也动不了,总觉得头昏沉沉的,眼皮也重得再也睁不开。
不一会儿,他又昏睡过去了。
到底过了多久了?
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段巽乾狐疑地环视厢房内的摆设,再睇向外头点点的灯火。
现下到底是什么时分了?开阳呢?
该死!头昏得很,身体也欲振乏力,该不会真被下药了吧?
“爷,你醒了!”
砰的一声,门被粗鲁地打开,开阳的声音随即传进他耳里,他一抬眼便瞥见他还有水老爷,他不禁揪紧眉头。
“贤婿,你总算醒了。”水老爷热情地喊道。
这该死的老狐狸,究竟在他的酒里下了什么药……
疲惫地敛下眼,段巽乾连同他寒喧的气力都没有。
“怎么,身子还好吗?”水老爷凑到他身旁。
“总觉得使不上力……”不!该是说,浑身不对劲。
总不能要他说,不过是喝了几杯酒,便觉得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后脑勺酸麻不已。
只是喝了几杯水酒,怎会醉成如此?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这是当然。”水老爷笑笑地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解解酒吧,咱们既然酿了酒,自然也有醒酒药方,你喝下吧,待会儿便会觉得好了许多。”
段巽乾勉为其难地接过手,犹豫着要不要喝下。
这老家伙之前给他喝的酒一定大有问题,这所谓的解酒药方,天晓得是不是又加进了什么!而这个笨蛋开阳,居然还傻傻地放任这老狐狸对他意图不轨……
“咱们酒场里所酿的青杏酒就好比一般的冰镇水酒,容易入喉,一旦喝上瘾便不容易松口,猛然连饮数杯,饶是一般汉子也都会承受不住而大醉一天……”仿若看穿了他的心思,水老爷自顾自的解说:“我家那丫头贪嘴,打从小时候就开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