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前方的幸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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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跟任何一个人密谈。
网路世界里聚集著成千成万个寂寞的人,我没有兴趣和他们分享我的心事。
我只想让自己有片刻抽离的时间,独自排遣并不代表我跟他们有著同样的寂寞。
我不寂寞至少不去碰触。
因为,假如你将手指戳进一块黏土里,第一次戳的时候,黏土表面可能只陷入一点点;你再戳一次,它就会陷深一些。如果你不断地戳它,那个被你戳出来的孔就会愈戳愈深,直到它穿孔而出,侵蚀掉整个灵魂。
寂寞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所以坚强的人不会去碰触它。
网路是个虚拟的世界,一切形象与感情皆属虚构。
这个世界里找不到真心真情。没有真实。
霸王可以是个虚拟世界里的人物,楚歌却得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所以霸王跟楚歌严格算起来,并不是同一个人。
听起来好像有点人格分裂,但我觉得这很正常。
霸王在这里只是个旁听生。
这是我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这里的言论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午休时间,市尘居里却聚集了不少人。照理说这个聊天室的高峰期是在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间,除此之外的其它时间会出现这麽多人,只证明了一件事现在的上班族都挺会打混,不怎麽专心上班。
聊天室系统通告:霸王进入聊天室
跟以往一样,霸王进入市尘居後,便沉默地站在一边。
聊天室里,几个熟悉的人名中断了原先的谈话
美代子:“霸王进来了,你好,安安啊。”
痴情过儿:“今天霸王会说话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当个沉默之王?”
龙女:“过儿,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道明寺:^_^
我好玩地看著这些网客的对话,猜测真实世界里的他们可能会是些什麽样的人?
他们你来我往、兴高采烈地交谈,令我有些纳闷。
我不懂为什麽只凭一些言语上的交流,就能建立起这样热络的交情?
他们彼此相识吗?或者只是来自某一个被遗忘的角落的寂寞灵魂,利用这种方式来排遣?
西门悄悄对霸王说,“嗨,午安。”
一个叫做“西门”的网客,使用密谈找上了我。
我看了一眼,不打算回应。
原想他会知难而退,但没过多久他又传讯过来。
嗨,午安,呼叫霸王,你掉线了吗?
我抿嘴一笑。是的,就当我掉线了吧,我不理你,你不要怪我。
在这里,我习惯旁观,不习惯涉入太深。来来去去的网客那麽多,没有一个让我有开口的想望。
“哔”的一声从电脑里发出来,通知我程式里出了些问题,需要修正。
我收回心神,正打算关闭聊天室视窗,将注意力摆回我的程式里的时候,一名闯进聊天室的新客人不知怎地让我眼睛一亮。
聊天室系统通告:别姬进入聊天室亮红色的大字闪烁著。
别姬?
乖乖,其他网客的反应比我还快。
美代子:“别姬安安,用过午饭吗?”
美代子一向热情,像是市尘居的招待员一样。见有客人进来,便头一个打招呼。
其他人也暂时中断了本来的谈话,对这位新成员好奇起来。
龙女:“别姬,霸王别姬?”
龙女一发言,我才联想到真的是“霸王别姬”,好巧。
痴情过儿:“别姬安安,你跟霸王有什麽关系吗?”
美代子:“是啊是啊,好巧喔。霸王,你的别姬出现了,你是不是该出来讲几句话了呢?”
呃?要我发言?没那麽容易。我端坐电脑前,静观其变。
道明寺:^_^
道明寺在这里是一个“微笑”的存在。这世上也是有这种人的,谈笑看世情,何其爽落。
西门:“呜呜,都没有人理我,我要走了。”
聊天室系统通告:西门离开聊天室
世上奇怪的人很多,在网路上,你尤其容易见到平常不在人前出没的怪客,这也是其中一个怕寂寞的西门。
大夥儿等了很久,这位别姬连声招呼也不打。
美代子对别姬说:“是掉线了吗?”
龙女:“令天系统好像有点怪怪的……”
道明寺:^_^
77:“潜水中……”
啊,又浮上来一个。一个来聊天室练习浮潜的数字。
至於别姬,还是不说话。
语言是性格的外衣,不说话比较容易隐藏自己。
痴情过儿:“看来我们这里又多一个沉默羔羊了。”
龙女:“霸王没先说话,别姬怎麽敢开口?要夫唱妇随呀。^_^”
夫唱妇随?没这回事。
我看著萤幕里聊天室访客的一长列名单,霸王在最末端,恰巧与在最前端的别姬遥遥相对,在漆黑的背景颜色里,发出莹蓝色的柔光代表性别是“中性”的蓝光。
这位别姬感觉上有几分神秘喔。不知道她为什麽不开口?
虽然不知别姬的性别,但我直觉该是个“她”。
电脑又传来“哔哔”长声,催促我该关照关照它了。
我没有退出聊天室就直接关闭视窗。反正,霸王是否真的存在於那里并不很重要。
回过头来,把市尘居抛在一边,我开始检查起刚刚跑过的程式。找到问题,做了一些修正後,午休时间也已经结束了。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别姬的真实纪录。
就不知道别姬是不是跟霸王一样,在一片众声喧哗当中,选择以沉默为语言?
※※※
六点下班,怕被小刘逮到,我早早便设定好防止机密资料外泄的密码,锁了电脑,只等时间一到,便捉起随身肩包,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电梯。
电梯从顶楼慢慢降下,在十三楼停下,电梯门一开,我立刻跨步进去,电梯门关,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在确定小刘没有跟来,我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跟在身後进来的几个同事见我一个人搭电梯,一名女性网页编辑好奇地问:“今天没有约会呀?”
“嗯。”我低著头说。
另一个人笑。“年轻人啊,天天约会终於也吃不消了吧?”
“是啊。”我没有天天约会。事实上,我这个月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次不小心没推辞掉小刘的邀约,周末的时候跟他去看了一场电影,又恰巧不小心被公司里的人看见,谁知道从此谣言飞满天。
另一名已婚男性工程师深有体会地说:“天天腻在一起也不见得好,小别胜新婚呀。”
“嗳。”是是是。
天气很热,通风口直对著我的脑门吹,头有点痛,我下意识地往後站,不确定自己想躲开的是直吹脑门的冷气,还是众人的误解。
下班时间的关系,电梯有很多人,我从没费心去注意过有谁和我搭同一班电梯。而且电梯大多时候都很拥挤,我只想仰高脖子,多吸进一些新鲜空气好抵抗令我头重脚轻的晕眩。
我好羡慕长得高的人。
身高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我,在今日营养过剩的台湾社会里,算是娇小的。糟糕的是,我又不喜欢穿太高的鞋,因为高跟鞋总是害我腰椎酸痛。
羡慕高的人,是因为我觉得高一点的地方,空气好像比较新鲜。
这种想法跟科学无关,就跟吃东西的时候,老觉得别人碗里的食物比较美味是一样的道理。
这样渴望自己所没有的,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病?
“小姐,终点站到了,你不出去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唤醒了我。
我怔愣了半晌,看清楚现实。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孔,一个穿著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他的手指正按著电梯的开关键,而所有的人都已经步出电梯,走向地下停车场。
刹那间,我有些恍惚,不自觉喃喃道:“这的确是终点站了不是吗?”
可是我不应该直接到达这里的。
有时候,终点并不是在旅程中的人想去的目的地。
我没注意陌生人的反应,只抬头说:“抱歉,我想我还得搭回一楼。”我错过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替我按了一楼後,便迳自走出电梯。
这回我没再错过楼层,顺利地走出了这栋承租给各家企业的综合办公大楼。
斜照的夕阳依然有些刺眼,天空是带著灰蒙蒙的蓝。
不必判断方向我也知道该在哪一个街角转弯,但人潮汹涌的瞬间,我总是不自主地停下脚步,淹没在人群中的感觉令我无由地忧伤。
我一直回过头,想看清楚一些我不知道是什麽的物事,它一直就存在於那里我知道的,但我每次回头,却只是更无法往前走去。
※※※
接近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床头上的电话一直响著,我迷迷蒙蒙地接起了电话,纳闷这种时间怎麽会有人打电话来扰人清梦?真不识相。
“喂……”我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作声。
我困惑地又“喂”了一声,这时从话筒里传来的粗重喘息声顿时令我愣了一下。
还没意会到这是什麽情况的时候,就听见粗嘎的声音自话筒传出
“你想不想做爱?一个人很寂寞吧,你穿著红色的蕾丝小裤裤吗?它湿了没有……”
变态!
我吓了一跳,用力地挂上电话,瞌睡虫全给这通电话吓飞了。
惊魂未定之际,电话铃声又刺耳地响起来。
我差点没吓得跳起来,抓起电话才听到“嘿嘿”两声便又立刻把电话给甩上。
回头一想,不对,我飞快地拿起话筒搁在一旁,以免那个变态又拨进来。
天啊,在半夜接到这种电话真的会吓死人!
尽管已经拿起电话,确定不会再有人打进来,但那个粗嘎的“嘿嘿”声却仿佛还残留在耳边纠缠著,不肯轻易散去。
床前大片的落地窗令我不安。
厚重的窗帘在我入睡时就已经拉上,窗户也上了锁,但户外冷凉的空气似乎仍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引起我全身一阵阵战栗。
很少在这样接近清晨的黑夜里醒著,入睡的城市笼罩著诡谲的氛围。
住宅区里,大部分的灯光都暗著,只有远处少数几扇窗还透著光。而在那些亮著的窗户後方,彷佛隐藏著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和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暗室里回响,不觉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中,我坐在床缘,睡意全消。
犹不能置信我会遇到这种事。
突然间,我有些忿怒起来,而忿怒中还夹带著从刚刚延续到现在的惊恐。
为什麽我必须要面对这种令人作恶的骚扰?为什麽我得承受这样的恐惧?只因为我是个单身女子,一个人独居在外、平日生活检点?
这不公平!
我伸手扭开床头柜上的小灯,懊恼地耙著头发。
心里有些气、有些害怕,两种情绪不时地困扰著我。我想要尖叫。
被搁在一旁的话筒发出急促的嘟嘟声,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忽略。我拿起话筒,用力挂上。将整具电话抱在胸前,渴望能有人陪在身边。
也许我可以打一通电话给谁,我迫切地需要知道此时此刻,我不是一个人既孤单又无助。
可是,要打给谁?
在这种时候……
犹豫了一会儿,我将电话放回原处,站起来在奇Qisuu。сom书卧房里四处走动,等我意识清醒地发现到时,我已经打开电脑,坐在电脑桌前,连上了我的避风港市尘居了。
三点五十七分,这种时间,聊天室里应该不会有人了。
但我还是进入聊天室。
意外的,一抹莹蓝色的柔光清清冷冷地出现在那里。
别姬?!
她在线上。
整个聊天室里,只有霸王与别姬。
其他网客最後离开的时间是两点十九分,发言人是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