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顾来时惜今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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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在这儿住,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成惜奈突然说了一句,乔忍终于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了,“二楼有浴室,用品都在房间里,衣服等一下会有人送过来。”
“哦,好。”
成惜奈站起身,抽了张纸巾擦手,然后上了楼。
乔忍心里有点失落,不知道是怪自己的一时语塞,还是怪他把太过周到,周到到封杀了一切交谈的必要。
她把果盘收拾了,然后翻着他刚才在看的《华尔街日报》,什么纳斯达克、道琼斯指数、IPO项目,她根本看不懂,不过其中一篇关于王氏投资集团的报道她还是看懂了一点的,好像说是身为GD的重要股东,王氏代表将要参加GD在下月初举行的高层会议,本来是挺平常的一件事,只是因为那个会议关系到GD服装公司的高层洗牌云云。
乔忍看着看着就犯困,门铃突然响起,把她吓得一惊。
小张拿着一个服装袋,递给乔忍,笑着说:“乔小姐,这是先生吩咐给你准备的衣服。”
乔忍接过来,又听见他说:“乔小姐,帮忙嘱咐我们先生按时用餐,我就先回去了。”
“好,谢谢你啊。”
原来他身体需要那么谨慎小心啊,看来是真的不怎么好,那他是胃不好还是其他什么病呢?乔忍边想边拿着袋子上了楼。
楼上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乔忍进去之后看了一圈,桌子上放着全新的浴巾浴袍睡衣牙刷等,连浴帽都有。
她打开服装袋看了看,睡衣有,明天穿的衣服有,贴身衣物竟然每个型号都有。
乔忍气馁地坐在椅子上,用品这么齐全,那她还有什么借口去跟他说话啊?
成惜奈从浴室出来,看见手机显示未接来电,也不管乌黑的碎发还滴着水,擦干了手便拨了过去。
“陈伯,怎样?”
“……两个都有?纯黑色?”
“我知道了,你那边先让两个人去中山路六号XX小区看着,如果是他们的人……”他皱了皱眉,“都拦下。”
3
冲完凉出来,乔忍擦干了头发,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看着已经十点多了,打开房门,从小小的缝隙里往外看,程惜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是在工作呢?还是已经准备休息了?
乔忍踌躇着、犹豫着、徘徊着,就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可以去敲他房门呀!最后她鼓足勇气要去说一句晚安的时候,却看见他房间已经没有光透出来了。
乔忍心里懊悔不已,又不好过去打扰他,只好乖乖关灯睡觉了。
另一间房,黑暗中,成惜奈靠着床脚坐在地板上,一腿屈起,垂眸把玩着手机。
他知道程家永远都摆脱不了堂口组织的纠缠,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之前的所有计划都不得不推翻重来。
最让他自乱阵脚的是,在这个时候把她牵连进来。
若他孤身一人,一切皆可被抛。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功亏一篑。
可现在,最好的办法,却是要伤害她——一个让他开始想要认真生活的人。同时还要违背自己的原则——一个他坚持了二十几年的原则。
程惜喜欢纯粹的东西,喜欢干净地活着。从不愿意尝试的父亲的活法,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跌入黑暗的一天。
成惜奈的长指不甘地穿插在自己的碎发间,手背青筋突起,眼底的墨色破碎成点点星光。另一只手在手机通讯录上寻找着,闭眼,拨通了一个联系人。
“喂,哪位?”
“程惜。”
“惜儿?!”
“是我,叔父。”
…………
夜色凉进他的骨髓里,他知道,成惜奈一直藏着护着的那个程惜,从这一刻起,再也不能干净了。
乔忍,乔忍,我为你跌堕,我为你立国——如果这一切之后,你我安然无恙,而你还能原谅我,我会选择告诉你。
夜半醒来,渴得不行,乔忍开了灯爬起来去倒水喝。
黑漆漆的走廊,她担心开灯干扰到程惜,便借着月光摸索着。但其实在她打开房门的时候,成惜奈就知道她起来了,他从床脚旁站起来,在她倒水的时候出了房间,转而进了书房。
乔忍捧着一杯温白开回来的时候,路过他的房间,停下来,静静地在他房门外站着。
程惜,你今晚会做梦吗?你的梦是什么样子的?跟我有关吗?
乔忍看着他房门,心绪杂乱无边,言语堆在灰色地带,为什么呢?连“晚安”都说不出口。
成惜奈的书房就在走廊的尽头,他没关门,屈腿坐在书房桌脚旁,一双风华无双的墨眸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她,如皎月般美好,如狡兔般聪明,带着他最干净的那部分记忆,有点傻,有点冲动,就这么站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这一切都值得吗?比这双手还值得吗?
成惜奈把双手摊开在膝盖上,低头看着,看见了那年它们被皮鞋碾在水泥地上的一幕。
他立刻收起手掌,缩成双拳,心里的无力感却瞬间变得更巨大,差点把他湮没——因为他的这双手……使不上力。
乔忍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久久地入不了眠,翻来覆去,往事压抑不住,时不时地挠着她的心门,让她辗转难眠。
明明跟程惜离这么近了,为什么还是看不见光?为什么还有熟悉的伤悲涌上来,叫嚣着要把她吞没?
难道连程惜都救不了她了吗?救不了罪孽深重的乔忍了吗?
4
天还未亮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早上洗漱完下楼去的时候,乔忍看见阿姨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了。成惜奈从外面走进来,乔忍立刻说了声“早安”,然后竟然感觉有点局促,站在沙发旁看着他。
成惜奈看她一眼,回了句“早”,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晨报。
乔忍内心欢欣,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回应她的“早安”,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稍稍近了一点?
吃早餐的时候,乔忍发现程惜吃得很少,好像他晚餐也吃得特别少。见他放下餐具,乔忍忍不住问了句:“程惜,你不多吃点?”
“我不饿。”成惜奈起身往吧台走去。
乔忍“哦”了一声。他穿着休闲的纯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长裤,俊眉修眼,冠玉之肤,模样看着比学生还年轻,但是气质寡淡,身板也有点单薄。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飘飘摇摇,要把心都淋湿掉。
成惜奈在吧台边拿杯子倒着水,背对着乔忍,换上了比平时更冷漠的面具,说:“等一下我助理会送你去公司,这次之后,乔忍,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乔忍喝着牛奶,听见他最后一句话,牛奶呛进喉间,引发一阵猛烈的咳嗽。
咳过之后,她转头看着他背影,“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成惜奈依旧背对着她,语气淡漠,“像你一样喜欢我的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望你能清楚,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
“仅止于此?”乔忍不可置信地站起来,走过去的时候连脚步都有点浮,她扳转他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成惜奈垂眸看着她,神情如覆冰霜,却突然嘲讽地笑开,他慢慢凑到乔忍耳边,字句清晰地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们的关系,仅止于此。够清楚了吗?”
像炸弹,像天地倾覆,像宇宙毁灭。
乔忍退后两步扶住吧台边沿,她承认自己感到剧痛,心在瞬间碎成千万片。
“你不是程惜!你不是我的程惜!你把他还给我!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冒充他?为什么!”乔忍抓着他的衣襟愤然质问道,话还没说完却开始哭了。
成惜奈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撕开,疼得要命,疼到他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你说啊,你为什么可以凭空消失?又为什么要顶着这张脸出现?为什么!”乔忍脸上的泪汹涌而下。
看着一直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从不过问一切的人终于哭着问了出来。成惜奈把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襟上一根一根地掰开,墨色的眸冷凝着看她说:“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程惜。”
快要窒息了。
成惜奈强忍着心口喷薄而出的疼痛,把眼前的泪人拖到门边,“不要靠近我,谢谢你。”
乔忍挣扎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不肯出去,“不!我不要!程惜,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成惜奈紧抿着唇,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车旁的助理小张。小张犹豫了一下,赶紧跑过来,扶住乔忍纤细的手臂,借着成惜奈的力把她带出了门线。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程惜,程惜!”乔忍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成惜奈关上门,反锁,背靠在门上,听着她的伤心至骨的哭声和拍门声还有外面的倾盆大雨声,心被撕开一道道口子来,比当年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还痛。
乔忍被小张护着带到车旁,又挣开小张,冒着雨水跑回去,使劲拍着门,泣不成声,“程惜,程惜,不要推开我,我求你、我求你!”
过往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一一闪现,那是她抱在怀里五年的宝物。
拿着画笔被她撞到的程惜,翻着她的书看的程惜——“这是你的吗?批注写得比书的内容还精彩。”
美术课堂上挽着袖子调颜色的程惜,站起来帮她解围的程惜——“老师,她是旁听生,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的。”
夕阳下站在公交车站,双手插在裤兜里的程惜——“乔忍,我喜欢你。”
带她买书、带她逛小吃街、帮她补习的程惜…………
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乔忍蹲下来,放声痛哭。
隔着一扇门的成惜奈背贴着门,仰头,闭上眼。
先离开我,谢谢你。
5
美国旧金山的一个华人聚集街区里,旧式又不失奢华的四合院里,程博空看着堂下的几个儿子孙子,花白的胡须都气得发抖。
“你们这些人,几年的时间,连惜儿是死是活都没搞清楚!有什么颜面面对程家祖先?啊?”他手中的拐杖一下一下顿在地上,稍稍平复了情绪说道,“我不管你们各自手上现在的恩怨纠缠,既然现在惜儿需要,就统统给我听候他差遣。”
下面的人都没敢出大气,谁都知道程博空在黑道上能有今天的势力,全靠程惜父亲当年的能耐。而程惜这么多年下落不明,偏偏在这时候冒出来,也没什么可怨的,顶多心里不平衡一下。
程博空老了,这些年心里只有一件事,想着当年没能在政府手里救下程惜的父亲,想着流落在外或已遭不幸的程惜。
而如今终于有了音讯,他恨不能把自己拥有的全部给程惜。
让手下人拨通程惜的电话,“喂?惜儿,我已经让一些人先回去了。”
“谢谢叔父。”电话那端的声音平淡,又像在压抑着什么。
“黑焰堂的势力主要纠结在中国大陆,我今晚就动身回国。”
“不用了叔父,我人已经在机场了。”
通话结束之后,程博空看着庭院里的花草,他还记得以前总是抱着个画架在观察花花草草的那个小男孩,那时候看着程惜早慧又干净的双眼,他曾以为,那个小孩,永远都不会跟自己这些人走到同一条道上。
那现在,是因为被阴魂不散的堂口组织找到了,这才不得已来跟他取得联系的吗?
如果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