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的异乡者-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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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大巫师却只是摇了摇头。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些被岁月刻下的痕迹如此清晰,但仿佛有丝毫都无法改变这个老人传承自先祖的洒脱。
“巫族和苗家的一切都是天数,咳咳您不必挂心,这一切原本就没什么对错可言”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带着某种风化的错觉,简直好像是墙角即将剥落的泥灰,只剩下了脆弱了颤抖却又透露出极端的坚定和信任。
“无论是巫女娘娘当年的选择也好,又或者这千百年来巫族的内乱也好,大概连老朽五十年前选择自损寿元护族而战也是。这一切或许年轻气盛时还无法看透,但直到今日,对老朽来说,这些事情都不过是天数,都是命中注定。”
火光摇曳,正像那残烛一般的生命。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但大巫师的眼睛却在这火光的照耀中慢慢亮了起来,像是洞见了某种难以言表的真理,又像是折射出时光交错的智慧。他用眼神制止了流影即将出口的话,然后再次摇头。
“就算当年您不曾来此,兽妖之劫却依然会发生,咳咳反过来说,若不是您挺身相护,这南疆巫族恐怕损失更是惨重至于圣女。她也是自愿之下才做了那等事情,而救下了您,如今看来不也相当于救下苍生吗?”
言罢,周围的火光又是一阵颤抖,这一次却是因为从流影本人身上散发出一阵强烈气劲,直让这焰火颤抖摇摆。但这堪称强劲的气息中却不带一丝杀意,反倒是连同那寒风中的夜鸦都传来阵阵悲伤啼鸣。
“我活着并非苍生之福”
若不是流影还活着,天下不会有如此多无辜之人身死。若不是流影还活着,“天人两隔”将永远成为天堑不可突破。若不是流影还活着,如今悠悠苍生,也不会还要经受着夜魇的劫难流影活着,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您何必如此看清自己。”
大巫师叹一口气,他几乎能从眼前之人的眼中看出凝成实质的痛恨与后悔,悠悠千年。他有太多的光阴却也犯下了太多的过错只是,也许总是站在这世界的顶峰,站在这古今的潮头久了,这一千年的时光,如今看来却不如他这拖沓百年来得深刻。
“您只记得自己犯下得错。却忘记了这其中的因果,更忘记了,这千年以来若不是您,天下又何来的太平日子世事皆是轮回,并非一朝一夕,一饮一啜如此简单,狐主不必烦恼。”
夜风旋过却是片刻沉默。
“不”
言及次,流影的声音却意外的坚定起来于他而言,千年光阴亦不算短暂,这一千年虽然还不能让他看透世事,却至少,让他有了自己的坚守。
“错,便是错了。”
流影起身,背向大巫师,然后一步一步,走下祭坛。
“流影无意掩埋自己的过错,更无意再论对错,其中代价便由我一人承受。”
跨步,狐妖的背影顿时湮没在黑暗之中。
正此时,天空中的火焰云彩越烧越旺,染红了整个夜空,如末世之像,天地俱灭,在这个南疆边陲,熊熊上演。
轰隆巨响,夜风炽烈,忽的一声惊呼,苗人战士的身后,喊杀之声大作。
众苗人为之失色,图麻骨脸色更是大变,七里峒这里易守难攻,只有一条山道通向山外,苗人向来重兵驻守,此刻竟然有人在不知不觉间攻了进来,难道
今夜难道是苗族亡族灭种的日子?
只是苗族称霸南疆二百年之久,图麻骨身为族长,惊惶之下,仍能镇定心神,大呼一声,当先向身后冲去,片刻后苗人战士纷纷跟上。
夜色如血,无数兵刃寒光,在瞬间纷纷亮起,划过半空,溅起了鲜红的血。
火焰燃烧,天地欲裂,那一群如魔鬼一般的战士,胸口有狰狞熊头刺青,奔腾咆哮,从黑暗中疯狂冲出。那眼中满是狂热,满是嗜血,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无比,**的上身伤痕累累,手持巨大石斧,纵横厮杀,所过之处,血流满地,哀叫四起。
苗人战士本以勇悍着称,但一来今晚事起突然,且犬神吠天,正是千年一遇的大凶之兆,苗人人心动荡,惊恐不已;二来黎族埋伏许久,突然杀入,再加上这二百年在南疆苦蛮之地锻造出来的勇力,以及不成功就要亡族的境地,一时之间竟杀的称霸南疆的苗人战士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图麻骨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此刻他已看清敌人模样,大吼道:“黎族!”
那黎族族长手起斧落,又将一苗人战士砍死。狞笑着向这里看来,“苗狗们,两百年的仇,今天叫你们全部偿还!”
话音才落,彷彿映衬着他的话语,黎族无数战士齐声嘶吼。如野兽吠月,带着无尽疯狂,纷纷杀上,苗人更是抵挡不住,眼看就要崩溃。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地这山谷之中,响起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如低语,如幽冥。回荡缠绕在七里峒的每一寸地方。
苗人战士瞬间喜形于色,精神大震,反观黎族这边,从那族长以下,都是面上突显惊惶之色。
自中原远来的来客,一步一步踏入战场,他的目光坚定,却不见杀意。他的步伐稳重,而带着无限威望。
蓝色的光芒。在漫天燃烧的火焰中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变大,以站在那个山间平台的大巫师为中心,向整个七里峒蔓延过去。所过之处,燃烧的火焰纷纷熄灭。
片刻之后,红光已然延伸到苗人与黎族厮斗的战场。从后而至,苗人在红光照耀下安然无恙,但蓝光末端,一个黎族健壮的战士触碰到这神秘的红光,忽地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却立时被定住身形无法动弹。
黎族中人大惊失色,纷纷退后,这些战士向来厮杀惯了,任何强敌巨兽在他们面前,要他们冲上敌对,只怕连眼都不眨一下。只是这等神秘手段,却向来是南疆族人最恐惧的力量,一时之间,人人面有惊恐之色。
黎族族长脸上也有忍不住的惊慌,苗人之中大巫师之威名他们多有听闻,但这般法术却难道不是更盛大巫师十倍!?大巫师之人黎族便人人畏之如魔何况这突来的白发男子,此时此刻,他们更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只是没有人下令撤退,那零头之人反而抬头看天。
那一片在夜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烈澎湃!
有笑声,轰然传出,带着轻蔑与敌视。
漫天云彩,瞬间明亮,燃烧的火焰像是突然透明炽热,在半空化作恐怖巨兽。风助火势,火更高涨,风云变幻不停,如奔腾的大海咆哮不止。
云彩前头,赫然有人现身,如神人一般,周身上下尽是火焰,从半空中俯视下来,如高傲的神祇。
只见他在半空中手臂挥舞,做了一连串诡异动作,片刻后如有神秘力量在他身后嘶吼一声,顿时满天火焰腾起,云彩疯狂流动,只听得巨大爆响,刹那间从天空中落下无数火球,带着熊熊火焰,冲下人间。
刚才只落下一颗火球,威力已然如此之大,这无数火球一旦落下,七里峒这个地方怕是立刻就化做火海,再也保不住了。
常人都能看得出来,苗族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山谷之中的红光几乎在同时亮了起来,远远望去,虽然仍看不清苗族们的脸色,但那些身影在威力惊人的漫天火焰下,却显得格外单薄。
然后,那步步步下祭坛的白发身影微微抬手,一片迷蒙之中,那无边火焰顿时一窒,却是突兀停滞半空,仿佛时停一般。然而纵然如此,却也无法停住双方厮杀了!
黎族中人突然骚动起来,无数战士在瞬间红了眼睛,黎族族长,那位巨人更是一声大吼,彷彿带了两百年深深不尽的仇恨。
夜在烧,人正狂!
苗族战士拚死而战,但面对着疯狂了一般的黎族战士,他们渐渐失去了战斗的勇气,逐渐后退。
七里峒里的那条河,渐渐红了,更多更多的火球倾然落下,长河之上倒映着天空飞落的无数火球!
蓝光暴涨,再次向天而起,迎着那些巨大火球,形成一道屏障,笼罩在七里峒上空。
无数的炽热火球,几乎在同时间撞到帷幕之上,巨大的爆炸声回荡在群山之间,炸起了一团团巨大的红焰。
不杀,不侵,亦不愿再添孽障。既同是巫族后裔,又到底为何要在这里厮杀不断?
流影只守不攻,却是为了保下这巫族最后的数只血脉。但纵然如此,通天法力却也无法阻止对方心中不灭的恨意火焰,如此下去局面早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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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
苏茹一急,当时就要御剑赶去,可此时情景颇为诡异,田不易明明上得祖师祠堂。此刻又怎会在通天峰下现身?
水月大师眼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欲言又止,便在此刻,忽地从旁边传来一声轻响,在场众人都是道行高深的人,几乎立刻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有人。”阳长老迅速判断出了这个声音竟是来自那个被打断的巨大供桌背后。
全身无力的苏茹猛然一惊。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站直了身体,叫道:“不易,是你么?”
早有弟子跑了过去,合力将供桌翻开,那供桌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祖师传下来的,巨大厚实,沉重无比,那几个弟子虽然也有些道行。但居然也要几个合力,方才吃力的将桌子翻开。
翻开之后,果然在瓦砾碎屑之下,现出一个身影,同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众人大喜,围了上去,但片刻之后却又是一怔,只见此人却并非田不易。也不是青云门掌教道玄真人,而是那个一直在祖师祠堂中守灵的龙首峰弟子林惊羽。
只见他半边身子衣衫都被血染的红了。显然也受了伤,且伤势不轻,看他脸色也是苍白无比,似乎仍在昏迷当中,对此刻跪在他身边呼唤他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茹面上喜悦之色慢慢消失,随即被更大的担心与焦虑所代替。水月大师站在她的身边,柔声安慰着。阳长老脸色铁青,环顾四下,青云门祖师祠堂乃是青云门中首屈一指的重地之一,几可与幻月洞府相提并论。此番竟沦为这等景象。实在是千年来从未有之事,而更重要的,还是青云门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似乎随之而失踪了。
“萧师侄,”阳长老转头望向萧逸才,道:“你确定掌门师兄是在这里吗?”
萧逸才望着那昏迷不醒的林惊羽,脸上神情慢慢镇定了下来,沉吟了片刻,道:“是,这一段日子以来,恩师的确是只在这祖师祠堂里,平日弟子有什么事情请教回禀于他老人家,也都是在这里的。”
阳长老显然有些心烦意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萧逸才咳嗽了两声,慢慢走近阳长老,压低了声音,轻声道:“阳师叔,此事不宜拖下去,这么多师弟聚集此处看到圣地祠堂受损,有害无益。而且听苏茹苏师叔所言,恩师与大竹峰的田不易田师叔似乎还有隐情,只怕也与这里发生的事有些干系,不如先让他们退出去,我们再一一决断,如何?”
阳长老醒悟,连连点头,随即道:“这些事我也不大做的来,掌门师兄一向相信你,平日里也是你打理一切,如今你就临机决断吧!”说罢,摇头叹息,走到了一边,与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