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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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一年?这么长的时间,她将见不到他?本来今夜是浪漫至极的美梦,现在却变成了恶梦一场。
“好,我等。”她强颜欢笑,指尖微微轻颤。
“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他握紧她颤抖的双手,深切与她对望。
“我相信。”她硬生生扬起笑,要很忍耐、很忍耐,才不致让泪水决堤。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掉泪是不吉利的。
弼尔雅可以深刻感觉得到分离带给她的痛苦,或许这对两人而言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但若让她落入违背伦常道德的无情批判中,那份折磨会更加惨痛。
“把这个留着。”他脱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轻轻搁在她的手心。“等我回来接你时,你再还给我。”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够使她安心了。
善月一低头,泪水自眼眶泛滥而下,滴落在玉扳指上,她仍在极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善月……”看着她无声啜泣,肩膀无力地抖颤,他的心一阵阵抽痛着。“你想哭就哭,不要这样忍着。”
“我今天是新娘子,今夜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不能哭,那是不吉利的。”她忍得声音都发颤了。
弼尔雅无奈地轻叹。对未来太了若指掌了,所以他根本不信吉不吉利这一套,也许善月对命运的无知才是幸福的吧?至少这次的分离,他比她更早以前就开始尝尽了分离的滋味。
这一夜,两人无法入睡,弼尔雅自她背后环抱着她,相蜷侧卧着。
“王妈和李妈是我特地挑来照顾你的,她们守寡多年,为人十分和善,我知道她们会尽心尽力照顾你。”
善月安静枕在他的臂弯里,眼泪无意识地流着。
“雪薇是王妈的女儿,是个没有心机的傻大姊,她可以与你作伴,陪你说话,你的生活不至于太冷清。”
思念的感觉竟然如此痛苦,他明明还抱着她,她却已经开始思念他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不会有人敢欺负你。闲着无聊时,你可以去镇上的市集找你认识的姑娘走走逛逛,不要一个人闷在家里,好吗?”
她无力地点点头,静静地流泪,泪水濡湿了她枕在脸颊下的衣衫。
“我把钱都留下来了,收在王妈那里,你要用钱时就找她拿。”
善月觉得心口好痛好痛,像有一双无情的手在用力拧绞着,痛得她几乎没法子喘息。
弼尔雅用他极其轻柔悦耳的嗓音,低低在她耳边叮咛着一些琐碎小事,她脆弱得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害怕一开始,她就会整个粉碎……
天亮了,他依然抱着她,无言相拥着。
“饿吗?要不要起来吃东西?”阳光愈来愈炽,他贴在她耳畔哑声轻问。
她摇头,用力抱紧他的手臂,生怕他就要放开她。
“我离开后,你要懂得照顾自己。”他温柔地梳理她的发丝。
她不应不答,死死咬着唇瓣,眼睛已经干得流不出一滴泪。
“他们来了。”他缓缓松开手。
善月惊跳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他。
“善月……”他痛苦地闭上眼眸,看她强忍情绪的不舍神情,他的心便狠狠揪成一团。
大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善月受惊了似地仰起脸,眷恋地凝视他的容颜。
“我必须走了,相信我,我会尽快回来接你。”他避开目光,压抑着胸口奔腾的情潮,再多看她一眼,他的痛苦就加倍。
“圣旨下!”
这一声宛如石破天惊,震开了恋恋不舍的两个人。
弼尔雅火速跳下床,一路整理衣衫,一路大步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她的视线。
善月颓然跌坐,仿佛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马啼声嘶,往东方渐行渐远而去。
“弼尔雅--”
她抱着留有他余温的薄被,彻底崩溃地哭出声来。
尾声
“弼尔雅,你怎会是四大奇人?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紫禁城干清宫内,皇帝一见到入宫见驾的弼尔雅,当场惊讶得步下龙椅,来到他身前。
“皇上,臣没有死,只是被藏起来而已。”弼尔雅恭谨地答道。
“是你阿玛把你藏起来的?”皇帝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他。
“是。”
“因为你身怀异能的缘故吗?”
“是。”
“你不是还有兄弟?朕记得曾经去你大哥的葬礼拈过香。”皇帝还记得七、八年前的往事,当时他仍是皇子身分。
“是,微臣的大哥意外坠马丧命,小弟则是落入荷花池中淹死的。”这些往事是弼尔雅最不愿再提起的。
“他们的死与你有关吗?”皇帝警戒地盯着他。
“所有的人都会对此心存疑虑,所以臣父才会将我藏起来,并且对外宣称我也已经暴毙身亡了。”他面无表情地垂望地面,美化了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
“那么你可知道朕为何抄了你的家?削了顺承郡王爷的爵位?”
“因为一颗出现在臣父书房中的先帝印玺。”他平静地答。
“你能解释先皇的印玺为何会出现在你阿玛的书房里吗?”
“能。”他微微抬起头,直视着皇帝。“前年,皇上登基不久,曾命内府大臣清点编辑先皇收藏的画作,内府大臣石衍范暗中将重华宫内百余幅没有先皇御题和钤宝玺的画作偷偷渡出宫,交给内阁侍读学士葛天成,葛天成再到南半截胡同找了一个精于篆刻的老师傅,盗刻了一枚干隆皇的御览宝玺,悄悄盗印在偷出来的画作上,准备时机成熟之后,再高价转卖给黑货商人,不料那盗刻先皇御玺的老师傅日日担惊受怕,无意间将此事说了出去,葛天成知道东窗事发,不找人顶罪下成,便趁着与我阿玛饮酒赏画时,暗中将先皇御玺放进了我阿玛的书房中,再由内府大臣石衍范奏报给皇上,因此,这整件事情我阿玛便成了无辜的替死鬼。”
皇帝听到此,早已惊怔不已,脸色发白了。他在干清宫内来回踱步,将整件事情思了又思,想了又想。
弼尔雅把人、事、物都交代得极为完整,他只需派人去查,便能知道真相,想起葛天成匆匆奏请外放云南这件事,明明就是做贼心虚的铁证,他就愈相信弼尔雅所言不假了。
“倘若这是事实真相,你不恨朕冤杀了你阿玛吗?”皇帝的喉咙梗塞着。
“阿玛的死,臣早在五年前就预见了,只是没有人肯相信罢了。是臣无力阻止命运之轮的滚动,没什么人可憎恨的。”弼尔雅云淡风轻地说。
“朕即刻将葛天成押回京来受审。”
“这倒可不必了。”
“却是为何?”皇帚讶然。
“因为他昨日已经死在上任的途中了。”
皇帝彻底呆住,震慑于弼尔雅的力量。
“你的能力实在令人生畏呀!”
弼尔雅脸色微寒。
“皇上若畏惧臣的能力,又何必将臣宣召进宫?”
皇帝微微一怔。
“你生气啦?呵呵……”皇帝不介怀地笑说:“朕宣你入宫,是因为你的能力对朕有帮助,你的异能若用于救国救民,朕有何惧?高兴都来不及了。”
“臣只怕皇上过于高估臣的能力了。”即使他能看透大清皇朝的命运,也不能够把眼中所见的合盘托出,那将会造成人世间可怕的动荡不安。
“弼尔雅,你是肤幼年时曾一同游玩过的同伴,实不瞒你,朕接掌皇位才短短两年,各省竟然不断传出天灾人祸,国库一日比一日空虚,朕心中着实胆怯,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祸事发生。你既然能预见未来,可否告诉朕,大清会不会葬送在朕的手里?”皇帝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不会。”但是大清皇朝气数将尽,最多也只剩下一百多年的寿命而已。
“有你这句话,朕就安心多了,总不能让祖宗留下来的大好江山断送在朕的手里。”皇帝放心地叹口气。
“大清未来五十年会风调雨顺,皇上不必太忧心。”
“那五十年后呢?”
“臣那时候恐怕已不在人世了。”他淡淡一笑。
皇帝一听,也跟着笑了。
“弼尔雅,朕立刻下诏,将郡王府归还于你,流放的家人奴仆全数迎接回来,顺承郡王爷的爵位由你承袭,并世世代代袭爵受封。”
“谢皇上。”
弼尔雅回京之后的生活,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中。
他开始整顿郡王府,首先,将阿玛两位侧福晋安置在离王府十几里外的僻静宅院中,安排十个男仆、十个婢女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另外又亲自为阿玛的八个小妾说亲事,将她们一个一个都嫁往南方的富贵人家。府里的百名奴仆,他也分别给了一百两银子,把他们一一遣送出府。
当初王府财宝古董全被搜括一空,他费了不少功夫,才一一追寻回来,在他为了王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时,皇帝又几乎天天宣他进宫一趟,频频追问他南方的水患如何?各地粮仓是否足以应急?
他每天几乎累得没有力气想别的事,只有偶尔心血来潮时,会望着西方极目远眺,寻找幽静宅院中那一抹美丽的身影。只有看见善月,他孤寂疲惫的心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不管他看见她在做什么,就算只是喝茶吃东西,只要看着她,他对她思念的心情就得以舒展一点。有时候,她看着他写去的信,脸上会露出甜甜的微笑,他也会因此跟着开心,最怕看见的是她抱着棉被思念他而悲伤哭泣的可怜神情。
他知道她想念他,她常常一个人对着他的玉扳指出神,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只是他能随时看见她减轻思念的痛苦,但是她却不能,她看不见他,思念的心情必然更为煎熬。
为了缩减两人分离的时日,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处理着府内繁杂的事情,旧的人遣送走了,还得添上新的人,新的人如何在偌大的王府宅第里当差?又该安置在何处?王府里的财物该如何分配管理?除了这些事,他还得应付皇上的随传随到,实在累得疲于奔命。
时光倏忽之间已过了五个月,就在某日夜里,他独坐窗前,习惯地远望西方那一处优雅恬静的宅院,他看见善月独自在屋内解下衣裙,准备净身沐浴。
看着她洁白光滑的背脊,柔美地裸裎在他眼前,他的视线顺着来到她微翘的臀部,体内的欲火渐渐被这片美景点燃了。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抱过她了,看见她散发着珍珠光泽的丰润身子,他无法不去想象那身肌肤曾给他带来的美妙触感,下腹引燃的火苗一发不可收拾了,他开始担心自己该如何宣泄这种狂烈欲念。
但是当善月一转过身来时,他震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看见善月的腹部隆起,不敢相信她竟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善月有了他的孩子!是男孩?女孩?他竟然无法知道。
剎那间,他终于领悟到,对自己无法看见善月的未来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惊喜,以及惊喜所带来的奇妙感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大半的时光几乎都花在凝视善月这上头,看着她脸庞洋溢着喜悦的幸福,他的心就漾满了暖意。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察觉到善月的脸色不太对,似乎是在隐忍着腹部传来的痛楚,这是他第一次对无法预料的感觉产生强烈的不安。
弼尔雅的不安是正确的,善月已有早产的迹象。
幽静的院落此时不太平静。
“少奶奶,产婆来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王妈见善月惨白的脸色,急得满头汗水。
“肚子好疼……”善月痛得只挤得出这句话。
“才受孕八个多月,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