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渡-第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呆呆看着他,一股冷意不由自主袭上心头,我勉强笑着说:“你开什么玩笑……重渊明显不认识那个家伙,就连隗泽也说了……”
“他说的是‘吾主并没有彻底清醒’。”关朔原打断了我的话,“你是不是最近脑袋被门挤了?这么多明显的异状,你都看不出来?”
他猛地转向重渊,冷声问道:“我记得,你是在太古铜门外战死的。那时候你亲眼看到妖魔分食了你的躯体,对不对?”
重渊一直安静地看着我们争吵,眉目之间淡淡的,似乎说的不是他的事一样。哪怕是听到这样残忍的问话,他也只是略一点头:“不错。”
“那你可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
重渊微微蹙起眉:“我那时已经没有意识了,怎么会知道?”
“我来告诉你吧。”关朔原深吸了一口气,“我曾在地落窟的一册书卷中看到过,妖魔之中一直有这样的传闻……那些最强的大妖魔,都被关在了太古铜门之外,无法进入大荒。他们在那里彼此之间不断战斗着,胜者会吞噬失败者的躯体,然后把失败者变成他的一部分。有时候遇到好的躯体,他们没办法完全吸收的时候,也会被那具躯体反噬……总之,最后留下来的总是强者。”
“那又怎么样?”重渊脸色不变。
“那又怎么样?”关朔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躯体被他们吞噬了……这意味着那些妖魔之中最强的一个,很可能已经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或者更糟糕,你现在这幅身体,根本就是个妖魔的躯体!”
屋子里静了很久,我才勉强地说道:“没有那么夸张吧……”
关朔原冷笑一声:“你忘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太虚观多少阵亡弟子,有几个像他这样回来的?”
“可是重渊是变成邪影回来的啊,他是因为心魔未了……”
话说到一半我就顿住了。没错,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邪影本就是心魔和怨念的化身。可是……重渊现在分明已经有了实体,他能吃饭有体温心跳甚至还能和一个普通太虚弟子一样使用法术……他这个身体是怎么来的?
我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关朔原的猜测,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你是说……”
“他这副身体,大概就是那个‘吾主’的。”关朔原总结道。
重渊平静地抬头与他对视着,我愣愣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看着,许久才听到重渊和缓的声音:“那又如何?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人,是我,我很清楚自己是谁。我是太虚观的弟子,我宁死都不会背叛太虚观。”
关朔原冷笑起来:“哦?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忠诚吗?你之前是靠心魔归来的,你的心魔是什么?别告诉我……就仅仅是这个蠢货而已?”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太虚观的弟子,我也是太虚观的弟子。我兵宗弟子,生而战,死而守,无论发生了什么,太虚观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你做出任何威胁到太虚观的事情,我一定会手刃你!”
重渊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清绝冷艳,他微笑着偏过头看向我,目光里透着丝丝冷意:
“这话还真是耳熟呢……当年锦川也曾这样对我说过。若是死在她手上,我心甘情愿。要是你的话……呵,一个任性得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出来乱跑的兵宗弟子,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67
那天的谈话最后是不欢而散。重渊和关朔原两个人仿佛是天生不对盘,剑拔弩张地互相嘲讽了一会儿,最后谁都没说过谁,重渊一脸傲慢地带着我走出了房间,刚关上门身后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这家伙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
重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明显变化,可我也能感觉到他现在并不高兴。默默走了一会儿,我试探着开口:“刚才……”
“一派胡言。”
……我明明想说的是让他别介意关朔原说的话。
虽然内心是不相信那些话的,可是重渊这样断然否认的样子反倒是让我不放心起来。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问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重渊这次没有急着否认,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若是真的,你会杀了我吗?”
“……若你真的威胁到了太虚观,也许我会的。”
重渊失望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让我一阵刺痛,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当然会尽力想办法解决的,可是若真的无法可想,我……我不愿再看到前些日子那样的场面了。”
不愿再看到同门死在我面前,而我却只能挣扎在绝望中。所以,哪怕是重渊,我也……
他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我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等到清醒过来已经在太虚观里。包括之前流光城的事情,我说的也没有半点掺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能确定的,只有自己的心思。”重渊注视着我说道,“也许那人说的是真的,可是锦川,你要信我。我绝不会做出半点伤到太虚观的事情。”
“我当然信你。可是你说你也不知道……”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这次我们可是要回太虚观的,万一真的和关朔原说的一样,那个妖魔在太虚观内苏醒了……你难道要我看着大家把你杀了?”
“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就亲手把我杀了好了。”重渊直勾勾看着我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来的本事把你……”
“很久之前,我还是跟在你旁边的邪影的时候,我记得游鹤真人给过你一道符咒。”
“……”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在我刚刚(自以为)召唤出红烧肉的时候,我师父怕我到时候无法控制邪影,曾经给了我一张符咒,只要我沿着符咒描一遍就能生效,可以销毁召唤出的灵兽。那时候我刚发现红烧肉不对的时候还曾经画了一半……不过,重渊可不是我的召唤灵兽啊?
他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一样,轻轻笑起来:“我能感到……属于邪影和你的召唤契约还在。若是我真的到了那一步,只要你用那张符咒,就能让我消失掉。”
我无语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这对你来说不是太残酷了吗?”
他握着我的一只手轻轻吻着,眼睛看着我说道:“这是我的幸运……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能再回到这里已经是万幸,何况还得偿生平夙愿。与你相遇后的每一日,于我都已经是恩赐了。若有一日真的葬身于你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他说话的语气极是平淡,完全不像是认真的模样。可那些话听到我耳朵里,却像是一根炽热的针狠狠扎到了身上,从脸颊到脖子都迅速窜起一阵灼热的燥意。
“你……你是重渊?”我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不可能你一定是假扮的!我的大师兄才不会这么情话满分啊啊啊啊你还我重渊!”
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嘴角弯起了一个笑:“原来……这就是情话啊?你喜欢这样的?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你快给我闭嘴啊啊啊啊——”我臊着一张脸扑过去用力把枕头盖到了他脸上。
流光城的事情整顿完之后,我们终于是踏上了回太虚观的归途。
与来时不同,这次八大门派没有同行。因为各自损失都不小,所有人都忙着赶回自己门派处理内事,就连凌祈这种话唠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思。他匆匆和我拥抱了一下,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一定会来太虚观找我玩,然后就跳上了弈剑听雨阁的飞剑,一群人凌空而去了。
我和太虚观所有弟子默默仰望着乘着云彩远去的云麓弟子和坐着飞剑跑远的弈剑弟子。
“我记得……我们太虚观也是有仙鹤的吧?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走路回去啊?”
“因为我们的仙鹤要吃东西。”关朔原在一旁冷冷说道,“行军的时候谁有精力喂仙鹤?要怪就怪太虚观没有祥云飞剑这种不需要饲养的东西吧。”
……西王母!你家为啥就不能开拓一下节能交通工具的市场!
抱怨太虚观先祖并不能给我们的状况带来任何改善。我们这帮苦逼的太虚观弟子只能拖着沉重的躯体和心情踏上了步行回家的道路。
然而不知是不是祸不单行的原因,这次的回程之路和来时比起来简直不顺到了极点。我们连续遭遇了几波袭击。虽然来的时候也遭遇过妖魔袭击,可远没有现在这样的频繁,前来进攻的妖魔简直就像是中了邪一样,一个个悍不畏死要冲入我们的部队。整体实力和来时相比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若不是重渊已经不再是那个混混沌沌的邪影,以一当十挡在前面,我们这些残兵余勇恐怕早在抵达太虚观之前就挂在半路上了。
不过这样一来,本来还怀疑重渊是妖魔奸细的那些人也都纷纷闭了嘴,开始相信他真的是那个完美卓绝的大师兄重渊了。
好在路途虽然艰难,我们终于是回到了太虚观。
再次站在白云观山脚下,那条窄长的山路上的时候,我感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作为一个之前从没有离开过太虚观的萌新,这次离开三个月对我已经是史无前例了。更何况这三个月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山路上的每个台阶都没有变,然而当初踏着这些台阶一起离开的人,却没能再一起回来。
原来物是人非可以发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来沧海桑田也许只是三个月。
我踩着通往白云观的长长台阶慢慢往上走,大家都很安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茫然看着周围渐渐涌起的云雾,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真的走在了登仙之道上。抛下的是至亲至爱,凡俗眷恋。
作为太虚观的山门,白云观里面为上门求道的百姓留了一部分厢房,我们到达白云观的时候为时已晚,这时候再回太虚观可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大家稍作商议,就决定先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太虚观禀报掌门。
已经暴露身份的重渊自然不可能再被我窝藏到自己的房间里了,鉴于路上在抗击妖魔中的给力表现,重渊重新收获了一群脑残粉萌新师弟。他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往男弟子厢房走去,临离开前还哀怨地扭头看了我一眼。
呃,这次可真的不是我不帮你,你说我们都到了太虚观山门了,要是让我师父知道你和我没定亲就睡在一处,非提着剑从太虚观冲下来剁了你不可……
我无奈地对着重渊耸了耸肩,摇着头跟着一群师姐师妹离开了这里,准备到那边的女弟子厢房休息。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平时经常能看到的扫落叶的几个老道士都已经进了各自的厢房休息。我们鱼贯路过后院的时候,我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在院墙那边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太虚观的小道姑,她身上披着一件外衫,大概因为在女弟子厢房院内,所以也并么有太在意穿着。可能是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的,她站在院墙旁边,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空中的月亮。
我是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有些眼熟的小道姑是谁的。她叫杜晚容,之前我也曾见到过,但是并没打过招呼。但是这次不太一样了……
看我在那里停了很久,走在前面的师姐轻声问道:“洛师妹,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