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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个帝国的生与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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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

种世衡令人严刑拷打,酷刑用遍,王和尚说没有的事我不会承认。

最后,种世衡令人放下已经打得只剩半条命的王嵩,并脱下自己的衣袍给他披上,说真汉子也,我有一件天大的事,可以交给你去做了。

很快王嵩就接到了这个不平常的任务。

在野利的帐营,野利兄弟高规格接待和尚,问种将军那边有什么安排,俺们什么时候率部投诚。

光信和尚不语,只是交给了野利兄弟一根枣树枝、一幅乌龟图。

野利兄弟没啥文化,给搞蒙了,问光信,光信说种将军就让我带这个来,其他一概不知。

这下野利兄弟没招了,不知道种世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元昊在野利部落设有耳目,第一时间知道了北宋那边派人,于是派人向野利兄弟要密信,密信没有,野利兄弟只好把光信和尚交给了元昊。

元昊严刑逼供,使尽党项十大酷刑,光信和尚均不受,打死咬口说没密信,就是一根零树枝、一幅乌龟图。

正在元昊没了耐心的时候,审讯工作却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光信招了,拿出了种世衡给野利兄弟的密信。

信上种世衡热情地向野利兄弟发出召唤,说来吧兄弟,北宋欢迎你们,夏州节度使的官给你们留着,月薪比帝国的宰相收入还高十倍。

这好像正是元昊和野利兄弟所希望的结果,但光信的表演却让事情起了质的变化,如果真是按部就班,光信和尚又何苦唱这出戏?

元昊觉得不对劲,莫非他们假戏真唱,莫非野利遇乞知道自己和他老婆没藏氏有了一腿。

做贼心虚的元昊决定背着野利兄弟派出自己的使者李文贵。

作为野利的使者,李文贵在青涧城同样遇到了高规格的接待,这次种世衡和李文贵约定了双方起事的时间地点。

李文贵回来对元昊说,野利兄弟恐怕是真要反了,大王上他们的当了。

元昊大惊,立即把野利旺荣抓起来砍了头,把野利遇乞打进了大牢。

种世衡听说野利旺荣被砍头的消息,带着人到青涧城外烧黄纸哭拜祭奠野利旺荣,悼词情真意切,哭诉上苍无眼让野利旺荣兄弟死得如此凄惨,我种世衡还没与你功成名就把酒言欢你怎么就走了!种世衡的哭声自然又传到了元昊的耳朵里,这一哭,把大牢里野利遇乞的头也给哭掉了(当然,野利遇乞那漂亮的老婆应该也是他脑袋落地的重要原因)。

砍掉手下两个大将后,元昊拍拍脑门,说等等,当初我们是想做啥——哦,演苦肉计,计赚青涧城,完了,完了,上当了。

等元昊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夫人,元昊赚了一个(没藏氏),但大将没了。

吃了哑巴亏的元昊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解的动作,他下令放出关押在牢中的光信和尚王嵩,好酒好肉压惊。

王嵩也不管,死也做个饱死鬼,等他酒足饭饱,他听到元昊口中说出了两个字——求和。

从此宋夏双方进入了谈判阶段,经过反复的讨价还价,最后终于达成和约,北宋人再次获得了以金钱换取和平的机会。

种世衡兵不血刃,除掉了西夏两员大将,取得了宋夏开战以来最大的战绩,这也是北宋人为与西夏人和谈取得的最大资本。

庆历五年(公元1045年),种世衡奉命筑细腰城,城成,世衡病逝。

种世衡在西北战场上呆的时间并不长,领兵不多,官职不高,可帝国的文人在评价西北战事时,一致评定,西北战场上,战功最高的武将,狄青、种世衡也。



种世衡是不幸的,由于他在西北刚打下种家军的名头时就撒手西去,没能享受后来如狄青般出将入相的荣光,但他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有几个好儿子,在西北接过了他的指挥鞭,把种家军的旗帜牢牢地插在了西北。

种世衡的三个儿子,种诂、种诊、种谔,都没有离开过西北这片土地,时人称为“西北三种”。

大儿子种诂在年轻时的理想并不是做一名杰出的将军,他更向往的是自己的叔爷种放于未发达前在终南山过的那种隐士生活,并一度被人们称为“小隐君”。

在种世衡死后,种诂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投身西北,成为种家将的一员,最初做天兴尉,后来陆续做了原州、宁州、镇戎军、鄜州、隰州等地的军政长官。最大的政绩是在任期间修筑了镇戎城,并与其弟种诊一起进击过环州的羌族。

二儿子种诊也先后知环州、镇戎军,与其兄种诂一起进击羌族。

幼子种谔则是第二代种家军的领军人物,种世衡死后,他生前的杰作——青涧城交给了种谔。

种谔注定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并不满足于在父辈的荣光下过一生。

他要北宋帝国军界记住种谔这个名字,而不仅仅因为他是名将种世衡的儿子。

治平四年(公元1067年),北宋帝国第六个皇帝宋神宗赵顼登基,这位充满理想和激情的年轻皇帝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富国强兵。

很显然,他不愿再沿承父辈祖辈的轨迹,对契丹和党项人和颜慈眉,用金钱换取和平。

年轻皇帝需要做的事很多,需要激励需要信心。

这时候,种愕送给了他一座城,西夏人占据的绥州。

收降绥州可谓是一波三折。

治平四年,镇守青涧城的种谔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西夏绥州城守将嵬名山的弟弟夷山。

夷山说西夏国主凉诈多病,国内是梁皇后专权,我哥哥也不愿再为凉诈和那个老女人干,有归降宋人之心。

尽管这和二十多年前野利兄弟派出三个白痴诈降有些相似,种谔还是凭他的直觉和经验作出了正确的判断,给了夷山很多金帛让他回绥州城做动员工作,同时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朝廷。

上面的反映却很淡漠,从他的直接顶头上司延州知州陆诜到朝中的那些重臣,对缓州城都不感兴趣。陆诜说,如果嵬名山真有投降的意思,就带兵去和国内的同胞们火并(真把别人当猪了),不然带兵来归谁知他真降假降,绥州城或许就是党项人安下的陷阱。陆诜深知种谔的脾性,多次劝诫种谔没上头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文彦博、司马光等人更是极力反对,司马光说西边党项人不来惹麻烦我们就阿弥陀佛了,哪能主动挑起事端呢?边事一起,得利的是边塞那些武将,而不是国家本身,帝国可不想再出一个入阁拜相的武将。

所有反对的声音在新皇帝赵顼面前都显得苍白,这项计划成为治平四年最吸引赵顼的军事话题,他力挺种谔,并拨给了他六十万贯的专项经费用于招降嵬名山。朝中那帮老家伙反对,那就不通过他们,从种谔到陕西转运司薛向再到神宗皇帝本人,三人形成单线联系。

有了皇帝的给力支持,种谔开始大胆实施他的招降计划。

但久等不见夷山那边的“好消息”,嵬名山虽有降心,但举棋未定。

时局变幻,种愕决定不再等,他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奇袭绥州,迫降嵬名山。

嵬名山部不料北宋会突然发难,更有夷山及其他被买通的人做内应,种谔的军事行动相当顺利。嵬名山也没有作反抗,顺水推舟地投降了宋人。种谔收其部首领三百、人口一万五千户、兵一万余,牲畜十万余头,一时震惊朝野。

西夏人听闻绥州失守,派四万大军来夺,均被种谔打了回去。

很快,种谔在绥州筑起了一座坚城。

绥州的收复让赵顼大喜,从而更加坚定了他富国强兵的治国方略。在对西夏的整体战略上,赵顼接受了种谔、薛向、王韶等人提出的开边熙河、夺取横山的两大对夏战略方针,从此由被动防御改为积极进攻。

种愕计降绥州,成为了宋夏战史上的关键转折点。

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宋神宗派大将王韶出兵熙河地区,一举收复熙河六州,实现了开边熙河的战略目标。

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西夏国主秉常被梁太后监禁,国内大乱;而经过十多年的改革,北宋帝国的经济军事实力渐增,此消彼长,赵顼认为是该对西夏人算总账的时候了,于是发兵三十万,大举伐夏。

西征军兵分五路,时任鄜延经略安抚副使的种谔作为第二路大军主帅率五万四千鄜延军和三万九千禁军共九万三千兵出征。

元丰西征声势浩大,但却未取得赵顼想要的一举解决西北边患的结果,后世提到这场战争也以北宋帝国惨败来形容。

对比其他几路大军的劳而无功,种谔的表现非常惊艳。

种家军从绥德出发,首战告捷,斩夏兵千人。随后种谔直奔米脂城,在米脂城种谔围而不攻。

他一直在等,等西夏人的援军。

三天后,西夏兵到了,八万铁骑,阵势很吓人。

宋夏战争史上最激烈、参战人数最多的一场战争在米脂城下展开。结果是种家军在米脂寨大败夏军,斩首八千,攻克米脂寨。

随后种家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克银州、夏州、石州、盐州等地。

种家军的脚步最后在盐州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停下?五路军西征的目标不是灵州吗?

第一,种家军的进展速度太快,其他几路军跟不上他的步伐;第二,他只是侧攻,虽然他是二路军的主帅,但他必须听制于一路军主帅王中正——一个太监。主攻任务不由他来完成。

战场外的很多事,是种愕无法决定的。

虽然再无西夏部队敢和种家军过招,种谔在盐州却等来了他这次西征的真正敌人——西北的严寒和粮食补给的缺乏。

最终,这支部队在严寒和饥荒面前败下阵来。首先是非嫡系的三万余禁军受不了饥寒交迫逃跑溃散,种谔无奈回师。

西征军败了,但种家军没有败。

赵顼倒完全不必为元丰西征的结果而大受刺激,虽然没能一举平定西夏,但通过此战,种谔的二路军一举收复了银、夏、石诸州,横山地区半数归宋人所有,种家军在西北更是找不到对手,完全消除了宋人对西夏人的畏惧心理,对西夏人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神宗朝初年订立的开边熙河、夺取横山的两大战略基本实现。

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如何巩固这两块根据地。

对于经营横山地区,种谔向赵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应在夏州、乌延、兴州、盐州各战略要地筑建要塞,逐步蚕食西夏人。

赵顼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既然一口吃不下西夏这个胖子,那逐步蚕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派专人到西北考察,那个人叫徐禧,职务是给事中,官不大(正四品),权不小,是皇帝青睐的革新派代表和心腹内臣。

徐禧考察回去后,朝廷很快批准了在西北横山地区建立军事要塞的项目。但拿到项目建设批准书后,种谔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自己当初的建议是在夏州、乌延、兴州等地筑堡建寨,怎么一下变成了只建一个大型边塞永乐城了?

徐禧说多处筑城太麻烦,不如就在银、夏、宥三州交界的永乐川修一大堡,成为横山北宋军队的基地。

种愕说要建也不能选址永乐川,此处无水源。

徐禧说那还不简单,附近有水。

种谔兵遇到秀才(其实徐禧也不是科考出身,北宋文臣云集,不知道神宗皇帝身边怎么蹦出个这号人物来),怎么也说不清了,他的抗议无效,就把眼光放到了时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的沈括身上——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北宋第一科学达人不会不知道永乐川建堡的种种致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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