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诀-第4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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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且看被封在边镇的皇兄们如何打算再说。
封地在边镇的藩王们可就是怒气冲天了,眼下他们倒是还没来得及考虑自己在边镇是否能够一手遮天,也没考虑是不是夺个皇位来坐坐——毕竟兄弟们这么多,你敢第一个出兵夺皇位,必定会有第二个来夺你的——更何况大家的老爹都还在,而且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但是他们要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于内,削藩之议早就满城风雨,万一自己那个侄子在褫夺了自己的军权和行政权之后还要斩草除根怎么办?退一步讲,自己的侄子纵然继承了大皇兄的好脾气,只削藩不杀人,可边墙之外的鞑子却没那么好心哪!万一北边再闹个雪灾什么的,鞑子饿着肚子南下找吃食,自己手上没兵没权,不就等于成了鞑子盘子里的一碟菜?死,倒是一抹脖子就一了百了,可就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所有边镇藩王的心都想到一块去了,急切地希望能有一个带头大哥替自己争取点儿什么,在这种心态的指使下,边镇藩王们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燕王的身上。
无他,燕王半疯半傻,偶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好怪罪。何况燕王是实力最强的藩王,手下的战兵都是原来魏国公和青甸侯的大部,而且实战的经验最多,兵器铠甲最好,战马更是可以直接从草原上换到,平日里遇到的对手也都是鞑子这类凶残的货色,这支军队往北平一摆,对中原绝对有威慑。最关键的,燕王妃的后台够硬,这个,谁都知道的。所以,边镇的各藩王也早就纷纷派人探燕王的口气,谁知道燕王每每犯病,总是搅得大家不欢而散,没办法,不少藩王只能退而求其次,藩王中年纪最长的晋王拿主意了,藩王之间使节书信往来不绝,平白给天下增添了一道紧张的气息。
如此,朱元璋一道圣旨让藩王们进京,形势一下子变的复杂起来。削藩支持者和藩王们的支持者随着藩王们的到来立刻剑拔弩张,不但朝堂上弥漫着火药味,就连朝廷之外的酒楼茶肆青楼楚馆里,支持两派的读书人在吃酒嫖妓时积累下的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出来,出言讥讽算是轻的,大打出手已经是常有的事。事情闹大了就被捅到了宫里,很快,宫里就传来中旨,不论是削藩派还是挺藩派,都被劈头盖脸一阵臭骂。各打五十大板之后,果然消停了许多。宫里的几位管事的太监甚至直接放了话:虽然阉人干政者死,可大过年的谁惹万岁不高兴了,宁可掉了脑袋也要拉人陪葬。
这一番话传出来,各方各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有些中间派的士子甚至一下子觉得这些宦官可爱起来,关键时刻还是挺识大体的嘛!眼下什么最重要?万岁最重要!大过年都不让皇帝好生过日子,还是为臣之道么?还是为子之道么?笑话!
整个应天在胆战心惊中迈过了年关,万岁身子不行,这一年的各项祭祀等等都是由皇太孙代劳,好不容易挨到二月份,总该把这事儿拿出来议议吧?谁知道奏表刚刚递上去,就被宫中的中旨一顿臭骂。末了还来了这么一句话:国事可托者,青甸侯而已。
什么意思?难道让青甸侯日后辅政?那总得下一道明旨说一说青甸侯到底有没有罪吧?瞧中旨上说的,“青甸侯”,啧啧,也就是说万岁还承认青甸侯的地位,也就是说青甸侯没罪了?既然没罪了,你总得给青甸侯一个说法吧?合着人家一家那么多口人都白死了?一干二净地都推到胡惟庸身上?好歹下一封情辞恳切一点儿的诏书来吧?不过……你下了诏书,青甸侯也未必鸟你,这事儿放在谁头上都有足够的不奉诏的理由,反而自己丢了脸面。可你偏偏这么说了做什么?还要把国事托付给青甸侯?这是哪门子道理?所有人傻愣愣地咀嚼这这番话,直到半个月之后才有人恍然惊悟:没脸面当面道歉,又想请青甸侯来,却又怕他回绝而丢面子,万岁这是不好意思开口!想借群臣和藩王的口请侯爷回朝主持大局呢!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应该怎么做了,于是,从藩王开始,直到在京的各位大臣纷纷动笔。请侯爷出山的书信如同雪片般地飞向了青甸镇。也难怪,这么多年下来,跟万岁同一辈份的元勋老将也就只剩下青甸侯能撑住场面了。若不是那场变故,人家应该早就是国公了吧?其他的勋臣要么因罪贬斥,要么犯案伏法,要么被胡惟庸这一票人拉下水,要么岁数大了被老天爷收了去,要么死在了功臣楼,余下的几个还算“坚挺”的勋臣里面,也就只有这位侯爷分量最足了。
近百斤的书信用马车拉到青甸镇,云霄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束之高阁,回了一封让所有人都觉得难堪的信:“新纳歌妓两名,年十七,酷似亡妻,乐甚。”言下之意很明确,老子的女人死在应天到如今都没个说法,还想让老子回去?没门!
第六百一十四章 荒唐除妖
没办法了,应天诸人只得聚在一起商议:写信不够诚意,那就派人去请吧!谁去?燕王肯定不行,燕王之所以疯疯癫癫也多半是因为那一连串的事情给气的,燕王这般模样再去,岂不是跟让侯爷憋气?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了,黔国公沐英。可这一下又犯了难,怎么说沐英都是侯爷的弟子,可国公的地位却比侯爷高了一级,这一趟去,难道要让恩师给弟子行礼?这不是故意打脸么?众人一筹莫展。最后,咬咬牙,还是让黔国公去好了!大不了多道歉!
找到滞留京城的沐英说明来意,沐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毕竟干爹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而恩师对自己有救命授业之恩,这两个人闹翻了这么多年,自己夹在中间也难受得紧。而应天么,夺嫡也好削藩也好,本来就不关他这个干儿子什么事儿,若是能在干爹病故之前化解这段恩怨,就算自己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
就在沐英打点行装准备出发的时候,青甸镇来人了。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拿着的却是云霄的信物,落叶谷师门的玉玦。见到沐英之后,来人立刻行礼道:“王则见过师兄!”
沐英一愣,旋即想到了恩师收的那个关门弟子,当即含笑扶起王则道:“师弟免礼!一路辛苦了!不知恩师有何吩咐?”
王则直起身,对沐英道:“恩师说,应天的事情他老人家都知道,师兄不必为此劳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国事家仇他老人家分得清楚,只是如今应天的水本来就浑了,若是他再来,就得成一潭泥浆,谁都干净不了。”
“那恩师打算如何去做?”沐英想了想,恩师说得也对,这会儿恩师突然出现,虽然可以暂时压住削藩的议论,可这便会让本来还算清楚的两派之间突然多了一派,处理起来更麻烦。与其如此,还不如等待时机。
想到等待时机,沐英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这个“时机”指的是什么,这一天真的要到来了?当下,脸色有些阴郁地问道:“还要多久?”
王则一脸镇定地回答道:“恩师看过应天送抄录去的太医药方,又推算过八字看过天象,断言入秋之前……”
“入秋之前?”沐英苦笑了一下,“不到半年了……”
王则点头道:“是!恩师说,这最后的几个月师兄大可不必过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好尽孝道便是。人一辈子,错过了权势、错过了富贵或许还会有机会,可若是错过了尽孝,是要抱憾终生的。”
沐英想了想,答应道:“我懂了!你这便走么?何不小住几日?”
王则笑道:“恩!多谢师兄!恩师说,我虽粗通医道,可一直都是替青甸镇的乡亲们看看小毛病,没见识过什么疑难杂症,故而让我到应天来历练历练,两位师嫂精研毒术也擅长医道,正好可以指点一番!恩师特意交待,师兄如今钱多,打你几个月秋分无妨的……”
沐英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如此,欢迎之至!走,先去后院走两招,我要看看恩师的关门弟子有什么手段!”
王则正色道:“师兄,恩师还有一件事要师兄去做……”说着凑到沐英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第二天,原本焦躁不已的大臣们就从沐英那儿得知青甸侯即将南下的消息。这一下应天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揣度青甸侯的态度:是来兴师问罪还是解决问题?这次过来是以什么名义南下的?他支持削藩还是反对削藩?不会是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吧?按说圣旨上透露了将来让他辅政的意思,他必定会考虑削藩来维护朝廷威严;可谁都知道,他的两个女婿都是藩王,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婿吃亏了?抑或是,这次来,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三月春光无限好,且不说各家各院都是姹紫嫣红开遍,单是大街上熙熙攘攘人群中都弥漫着一股花香。不论男女,在这春光里簮一朵花于鬓发,将这春色插满头。
或许是出自于商贾天生的敏锐嗅觉,开春之后前往应天的商队陡然多了起来。运来卖的东西倒也不是什么紧要的物事,不过是大量的香烛纸扎、祭祀器皿。布匹也以白色麻布为主,也间或有些喜庆的东西一并运进应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商家是在为大明朝第一次政权交接做准备了。开国皇帝驾崩,自然是天下皆服丧,新皇登基,自然也是普天同庆,这个节骨眼上不组织好充足的货源也实在对不起“商贾”二字。每日上下朝的官员们看着到处都是押送着丧葬器皿的汉子,心里也是不免一阵叹息:一个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自己将何去何从?是站在藩王一头,还是新皇一头?
“呔!妖孽!往哪儿跑!”
入暮时分,燕王府里正在准备晚饭,众人庆幸,今儿这一天燕王没太闹腾,大家的脸面还算过得去。可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升起,燕王的一声怒喝又传了出来,庭院外的仆役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苦笑摇头,咱们的主子又犯病了,这个时候犯病,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朱棣披着一身道袍,一手持着一把桃木剑,一手持着一只铜铃,从房内追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丫头进了花园。一路上,但凡看到这个场景的人纷纷躲闪,唯恐避之不及。
“王爷,奴婢不是妖孽……”丫头一边逃跑一边求饶道,“求求王爷放过奴婢!”
“大胆妖孽,居然要本仙徇私枉法!”朱棣睁大眼睛,一路追赶,怒喝道,“还不快快停下受缚!念在你未犯天条,本仙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说话间已经追到了庭院中间的假山旁。丫头无路可走,倚在一块山石边瑟瑟发抖。
朱棣看着浑身发抖的丫头,嘿嘿一笑,扔掉手中的桃木剑和铜铃,一下子扑过去,搂住丫头,往山石上一按,双手伸进丫头的衣服里就是一阵乱摸,嘴在丫头脸上乱拱一阵,气喘吁吁地说道:“妖孽,本仙可怜你这点道行来之不易,伏诛实在可惜,不若从了本仙,本仙耗费几百年法力成全你个金身……”
丫头早就唬得脸无人色,连颤抖都忘记了,如同木头一般挺挺地杵在那儿,任凭朱棣肆意妄为;不远处听到这番对话的人都不免摇头叹息:又一个丫头遭殃了!燕王什么都好,就连发疯的时候砍人都是用木剑,可惜了口味比较特殊,怎么就喜欢这个调调?还不挑地方!
“够了!”两人头顶传来一声娇叱。朱棣抬起头看到徐妙云冷着一张脸站在假山顶上的亭子里,朝两人低喝。当下,朱棣立刻松开丫头,整顿衣衫,行了个礼道:“小仙拜见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