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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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你表现得这么没骨气,你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你?你还应该能吸引你周围的人?你不是说要与钟市长周旋吗?你还拿什么与他周旋?最起码的人格你都没有了。
杨晓丽越想越生气,就一直沉默着。
散了席,她跟在大家后面送那副秘书长上车回省城,又见李向东比钟市长还殷勤百倍,当副秘书长上车时,还伸出手护着他的头,担心他那头撞了车门框的顶。这还没完,还嘱咐那司机,路上小心点?因此,杨晓丽一上自己的车就坐在车里打电话给李向东。
她说:“我们去散散步吧!”
她想约他去那个城郊水库,想跟他谈谈,甚至想骂他几句。
虽然,杨晓丽反对他和钟市长闹不团结,也劝他多理解迁就钟市长,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李向东这边的。何况,从提高干部待遇的事件中,她发现,李向东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他在实施自己计划时,还是很有策略的,还是能够尽量避开钟市长锋芒不与他面对面接触的。
然而,李向东今天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
她想,不应该只是让她失望,还让所有帮他的人失望,你这不是要人家跟你冲杀,自己却躲在一边当好人吗?这种人,谁不鄙视?就是钟市长也会鄙视你,以后还会更加变本加厉。那时候,谁还会帮你?谁都不会帮你了!
李向东说:“今天就不去了。还有事要忙呢?”
杨晓丽问:“你还有什么要忙的?这省领导都走了,你还忙什么?”
李向东听出杨晓丽心里有气儿,笑了笑,说:“正是因为省领导走了,就该轮到我忙了。”
杨晓丽心里“咚”地一跳,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人家把省领导都搬出来了,把我压得都喘不过气来了,还不得意洋洋,还不欢呼胜利?这个时候,我就要考虑怎么还击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了。
杨晓丽有点反应不过来,问:“你是故意的?”
李向东说:“你说呢?”
杨晓丽就骂了他一句:“你这人好奸诈!”
李向东不无得意地说:“对付他那种人,有时候就应该耍点小滑头。”
杨晓丽说:“你可急死我了,气死我了,担心死我了。我怎么就觉得你怪怪的,觉得你不像平时的李向东的呢?原来你是在麻痹钟市长。”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问:“现在不急了吧?不气了吧?不担心了吧?”
杨晓丽说:“不是告诉你,以后想要干什么,事先跟我说一下吗?也好要我知道,有个准备吗?也不知道,我刚才对你的那些不满,别人有没看出来。”
李向东说:“看出来才好,才让人觉得真,认为我真被那个省领导吓得屁滚尿流了。”
杨晓丽说:“你别得意,你要为你隐瞒了我付出代价。”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哪里得罪你了?”
杨晓丽反问他:“没有吗?”
她说,你把我也当成一颗棋子了,当成麻痹钟市长的棋子了。如果,事先我是知道的,我们就是合作者,就是搭档,但是,你并没告诉我,你把我也玩进去了,也就是说,我被市委书记耍了。
她说,你说是不是得罪我了。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李向东说:“你这弯拐得太有点强词夺理了吧?”
杨晓丽说:“我不管,你这个市委书记说什么都在理,别人都要听你的,但是,在我这,你就要听我的,我觉得是就是,有就是有了。”
李向东也听出她那话多少有点耍赖了,有点娇嘟了,便知她不是真的气他,真的耍横,心里很乐意地说,好吧,好吧。我认罚。他说,我这市委书记,好像也只有你才能治一治了。再没人治我,我真就无法无天了。他说,有一点,我要声明一下,你也不准咬人。
杨晓丽没答他,把挂电话了。她才懒得答应他!她咬不咬他是她能控制的吗?每一次,她都没想咬他。每一次,仿佛都是无意识的,神使鬼差的。他不把那神那鬼弄出来,她会神使鬼差吗?
李向东早就跟老邝跟秘书长谈过五人组的计划,他要把这个计划纳入建立健全会议制度的一项内容。这项制度并不是李向东首创,而是因为这些年,前书记拥有的绝对权威,才令这个制度名存实亡了。
他要健全这个制度,把他与钟市长的分歧化解在五人组中。一则他与老邝与秘书长已形成铁三角,在五人组中占据了大多数。一则在五人组,他可以面对面和钟市长交锋。
五人组是班子的核心,在作出某一项决策时,是允许意见分歧的。不是不准搞一言堂吗?那么就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在意见分歧时,就要各抒己见,相持不下,再举手表决。五人组之间产生的分歧,或者发生什么不愉快,是很难流播出去的,即使流播出去,也很容易查到谁泄露了秘密!
钟市长就是一败涂地也不会傻到泄露会议秘密。
李向东一直在找机会找理由找说法恢复这个五人组制度。这次,他要顺着省政府副秘书长防止一言堂的教诲,建立健全这个制度。钟市长不是要借助副秘书长稳住阵脚,压制李向东,给他那些所谓的亲信吃定心丸吗?李向东也要借这个势再一次重拳出击。
这一拳可是连削带打了,不仅打了钟市长,那省政府副秘书长也跟着挨一家伙。
和老邝和秘书长碰过头后,李向东便打电话给地级市委书记。对方不接,李向东还打,直到他接为止。
书记问:“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电话骚扰!”
李向东笑着说:“这不是有急事向你汇报吗?”
书记说:“你还用向我汇报吗?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就我行我素行了。”
李向东说:“我是牢记你的教导才我行我素的,不是不要我依赖领导吗?就也想我行我素一回。现在把事情都布置好了,有时间,就觉得应该向领导汇报汇报。”
书记说:“你别给我耍嘴皮。”
李向东知道书记是允许他汇报了,忙用最短的语言把五人组的计划说了一遍。书记口气松了,说,我就觉得你李向东怪怪的,如果不是有新想法,敢去见那副秘书长吗?他说,这事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给你任何指示,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李向东笑了起来,想地级市委书记已经想通了,不责怪他了,想地级市委书记,嘴上没答应他,却是默许他那么干了。
其实,钟市长也看出了李向东的反常。当副秘书长的车徐徐开出市政府大院,他看着李向东满脸微笑地向那离去的车招手时,脸上的肌肉便抽*动了一下。
李向东并不像那种什么都看不懂听不明白的人。他表现出的那种孱弱,那种唯唯诺诺,背后一定潜藏着某种阴谋。他没有前书记的硬朗,但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在彼此之间的对峙中,钟市长发现,他似乎更讲究一种谋略,更喜欢玩耍某种伎俩。
这会儿,看着李向东微笑时,钟市长心里产生了一种惧怕感,仿佛有一种对自己很不利的东西正向他扑来。
他打电话给老钱,问:“你有没觉得李向东有点怪怪的?”
老钱不示弱地说:“他从地级市赶回来,我就意识到了。”
他又问:“你说,他想要干什么?”
老钱说:“我猜不到。有一点是肯定的,肯定对你我都不利。”
第五七零章 慢慢瓦解大多数
他知道,由于在常委会上跟秘书长组织部长争辩后,李向东已经把他划入钟市长的阵营了,他要做掉钟市长,必然也要做掉他。钟市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你老钱算什么?如果不是我在这撑着,你老钱是李向东的对手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跟李向东作对?
他想,这李向东是不是也太狂了,省政府副秘书长才刚走,他就迫不及待了,连省领导也不放在眼里了。
他想,这李向东似乎是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取得一次小小的胜利,就不可一世了,他想,这或许就是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了。人最怕什么?就怕轻敌,就怕把对手看得无还手之力。
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他要老钱加强与其他常委们联系。那时候,他想,李向东不外乎还是使用那个少数服从多数的策略。除了这个,他还有什么更好的招数呢?
他自信,省政府副秘书长这次下来视察,一定让那些左右摇摆的常委们又偏向他了。他意识到,在常委中,互相都在争取的对象就是那个军队编制的武装部长。谁争取到他,谁就能在常委会上占据大多数。
钟市长要争取他,用他手里的经费审批权,给武装部更多的好处!
第二天,钟市长接到李向东秘书的电话时,有点搞不清楚李向东想要干什么。秘书要他到李向东的办公室去,说李书记有事要和他商量。他们之间,还有必要商量吗?
在这之前,钟市长只去过一次李向东的办公室。李向东和常委们单独谈话,最后一个谈的是钟市长。钟市长当然不能例外,也像其他常委们一样,主动到李向东的办公室谈。
那个办公室钟市长去的并不多,但对前书记的旧摆设还是有印象的,易主后,新主人调整了摆设,办公桌、沙发、茶几改了方位,调整了布局,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似乎觉得,新的摆设要更合理,更舒爽得多。
前书记身前身后的墙壁都挂满了字画,给人一种附庸风雅的粗俗,李向东却一幅字画也不挂,让那墙壁空着干干净净。听其他常委说,李向东要的就是这种干净和舒爽,说市委书记心境就是要干净要舒爽,办事要干净利索,干一件成一件。心情要舒爽,对下属舒爽,对上司也舒爽,绝不受委屈窝窝囊囊。
钟市长想,你干净舒爽了,难道要我郁闷要我窝囊?
他的车驶进市委大院,就见老钱刚从车上下来,他似乎也看见钟市长的车了,就站在那里等。
老钱问:“是到李书记办公室开会吗?”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能把钟市长从市政府叫过来的人,只有李向东了。
钟市长问:“你也是去他那?”
老钱便问:“到底什么事?”
钟市长说:“他的秘书没说。”
两人想,开常委会还要事先通报会议议题呢!李向东叫他们来却可以什么都不说。再想想,这也没那点不符合程序。他又没说要你来开会,只是说要商量事情。
进了李向东的办公室,见老邝、秘书长也在,正喝着茶,说着笑,气氛好像很轻松。李向东也没坐在他那办公桌的椅子上,只是坐一张有滑轮的移动椅子,在茶几前充当着泡茶冲茶的角色。
钟市长是很看不惯在办公室里摆放一具工夫茶茶具的。只要他到哪个单位视察工作,在基层单位领导的办公室里摆着工夫茶茶具,定要说,这像什么话?这是在上班还是在喝茶?想喝茶自己泡一壶喝不行吗?偏要搞这么多名堂。他说,知道喝工夫茶很浪费时间吗?这让老百姓认为,我们的干部清闲得上班时间都可以喝工夫茶了!
前书记离任,李向东还没到任的几天里,钟市长就曾要求各单位把工夫茶具都撤了。按他当时的想法,从主持市(县)的全面工作开始,到当市委书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刹掉这股喝茶风。这可是树立干部良好形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