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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官途-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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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向东说:“偶尔会。”
  曼莉说:“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酒?”
  李向东笑了笑,说:“不是,有时候,闲得没事干,想吃点什么,就烤着解馋。”
  曼莉走了过来,说:“都烤黑了,能吃吗?”
  李向东说:“没事的。”
  他走开了,装着去关煤气炉。
  从厨房出来,他们又坐在餐桌前,李向东便把那烤香的尤鱼撕成条状。他说,他还是喜欢吃这个,那些什么开心果、薯片的,没有这种特殊的香。他说,是一种海的香腥的香。
  她说:“你总是时时都显示出你那小地方人的本色。”
  她拿了一条放嘴里慢慢地嚼。李向东说,嚼到一半的时候,让嘴里都是香的时候,再喝一口酒,再继续嚼,那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她就真的那么做了。她突然笑起来,说,如果有人知道,有人这么喝XO,会怎么样呢?
  李向东笑着说:“这就叫中洋结合。更准确地说,叫土洋结合。”
  他说,他那洋货不和我们的土货结合,不结合出一点特别来,我们这些土人就不会接受他那洋,他那洋就进不了我们的市场。
  曼莉说:“你让我想起了佛教。它就是这么在中国流传的。”
  李向东说:“书本上的东西,好多都忘了。”
  曼莉说:“跳舞还没有忘。”
  李向东说:“也快忘了。”
  曼莉说:“想跳舞了。”
  李向东笑了笑,发现自己掉进了她的陷井。
  很快,音乐充溢了整个客厅,光线也调暗了。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那酒,那舞曲,那光线,仿佛她为了他的到来蓄意已久。他不可能不搂着她跳舞。她在他的支配下进退、徘徊、旋转。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只有和你跳舞,才会显得那么随意,那么放任,自己好像不是自己的。”
  李向东说:“那是以前的感觉吧?现在,应该不一样了。”
  她问:“你有不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
  李向东笑了笑说:“至少,我得很认真,很专心地跳舞,怕踩了你的脚,怕惹你不高兴,怕你一发脾气,不知那笔款什么时候才能拨下来。”
  她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明天,我就批下去,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李向东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他们的瞳仁里便都映着对方。
  曼莉说:“还是不相信?”
  她说,开始,知道你在那地方,我曾想,只要你跟我提那事,我就把那款批下去。后来,我想,让你求我,让你知道我的重要,我才批下去。从你们那边回来,我突然发现,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其实,也不关你的事,所以就想,只要你敢来我这,只要你来了我这,我就马上批下去。
  李向东笑了笑,说:“好像很复杂,兜兜转转的,让我这当事人也搞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曼莉说:“其实,你不算是当事人,但有人把你当成当事人,好多事便围绕着你展开了。”
  李向东说:“我好像很无辜!”
  曼莉说:“更无辜的好像是我。”
  李向东便不说话了,他等着她说她的无辜。他想,这无辜是与自己有关的。他想,她只想把这无辜告诉自己,而且,要在一个特定的环境,比如,在她家里。而不是办公室或其他地方。
  曼莉问:“知道我丈夫为什么在外面养小蜜吗?”
  李向东摇摇头。
  她说:“因为你。”
  李向东的舞步乱了,踩了她一脚,幸好,他没有穿鞋。
  她笑了笑,问:“觉得很荒唐?”
  她说,我们没见面二十年,但每一次和他吵架,都离不开你,至少起因都是因为你。所以,这二十年来,我并没能摆脱过你。说真的,我找过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你。我只想看看,你这个人,怎么就影响了我二十年,不可避免的,还会影响我这一生。
  她说,你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我爱你,爱得要生要死。如果,真爱到那到那个程度,当初,我可能就会喜欢你。我承认,我对你曾有过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但是,我还是选择了他。当时,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比你更重要得多。
  她说,是他硬要把你拉进来的,无休无止地拉进来。你知道吗?我为什么突然转学了,就是因为他不放心我,他听到了一些关于我们的传言,后来,他认为,我们比传言里传言得还要严重。他便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把我转回省城,后悔不应该和我结婚。
  曼莉说:“他认为,他应该把我留给你,留给你这个小地方的乡下人。”
  李向东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清白的。”
  曼莉说:“说得清楚吗?说不清楚的。”
  李向东说:“陈坚可以说呀!整件事他最清楚。”
  曼莉说:“他不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吵,为什么闹?即使,他知道了,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她说,很多人都以为,是他背弃了我,只有他,一直认为,是我背弃了他。
  李向东问:“怎么会是这样呢?”
  曼莉移了移他轻托着她的那只手,试探式地搂着他的脖子。她问,可以吗?让我靠一靠。他示意可以似地双手扶着她的腰,她便大胆地搂住他了,把脸放在他的肩上,他便时不时地触碰到她那丰满的胸。
  他们已经停了舞步,只是随着节拍轻轻地晃。
  曼莉说:“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绝对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但是,他不相信,他说,女人的第一次,总会有血,我却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怎么别人都有,我却没有呢?”
  她说,他便说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她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只离开过三年,去下乡,那时候,我还是小女孩,他说,我不可能有什么,三年后,他就回来读大学了,就又一直在他眼皮下了。他说,最有可能的就是我在外地读大学那两年。
  她说,我很漂亮。这个不是我说的,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这么说,所以,追求我的人一直都很多。这也是他最不放心的。他经常去学校看我,经常在学校和我手拉着手,做一些很亲热的动作,目的就是要让人家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是要让人家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说,开始,他还算是成功的。
  她说,后来,他就不能控制我了。他说,都是因为那个交谊舞比赛。他一直反对我参加那个交谊舞比赛,一直都反对我跳舞。他说,我就是因为跳舞和别人跳出感情了,而那个跳出感情的男人,就是你李向东。他说,你李向东就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李向东说:“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曼莉说:“你觉得荒唐,他却认为是事实。”
  李向东说:“你就没为自己申辩吗?”
  曼莉说:“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我会是那种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吞的人吗?但我申辩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说,他只相信事实,相信他认为的事实。”
  李向东说:“退一万步说,即使真是这样,又怎样呢?这很重要吗?重要的是彼此是否相爱!”
  曼莉说:“你可能认为并不是最重要的,你可能可以原谅,但是他不能原谅。”
  她说,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从小到大,从在学校读书,从下乡当知青,再被保送读大学,分配工作,举荐为第三梯……他都是最优秀的,所以,他的女人也应该是最优秀的,不仅是她的相貌,也包括她的一切。
  她说,然而,他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他认为,他的女人最最重要的东西却不是他的,却被别人偷走了,他最引之为荣之一的东西,竟是别人曾用过的东西。你想想,他会是一种什么心态?在这种心态下,他对我会是怎么样?
  她说,我是清白的,我是冤枉的。我被他这样冤枉,又会是一种什么心态?我当然不服软,当然不屈服,当然硬着跟干。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会是怎么样?别说幸福,别说舒服,就是想平平静静也不可能。
  李向东觉得曼莉比窦娥还冤。他李向东不也冤吗?当时那么老实,那么纯朴,真的一点坏念头都没有,竟让人家在背后不明不白地骂了二十年!
  他能说什么呢?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只是听着,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曼莉说:“有那么些年,他还不敢太闹。有时候,我凶起来,他还让我几分。他知道,后院起火,对他的仕途会有影响。所以,在人前,我们还算是恩爱夫妻,和睦家庭。后来,他出去办公司,赚了钱,就完全变了,什么都不怕了,经常在外面鬼混,说他几句,他就吵,就翻出这事来闹。”
  她说,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外面有人了,说他是那个小蜜的第一个男人,说如果我要和他在一起,他也可以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份上,看在女儿的份上,继续和我保持夫妻关系,但是,我不能干涉他,不能反对他和那小蜜在一起。
  她说,我能容忍吗?我能咽下这口气吗?他又是我的第几个男人?他说什么理由都可以,说我老了,说那小蜜年青,说那小蜜有了他的孩子……他说什么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这么说,不能污辱我。
  她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不跟我离,我也要跟他离了。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我要得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我要我的女儿,我要我应得的那份财产。他对我无情,我也不可能对他有意。
  她说,后来,他还厚颜无耻地说,不管我怎么毁谤他,他都认了,他说他无所谓,但考虑到我是政府部门的人,所以,一直给我守住那个秘密。
  李向东感觉到她哭了,那眼泪弄湿了他的脖子。他想,这世界,什么事没有?光怪陆离得都让人疲倦了。
  舞曲依然在客厅里飘溢,但那欢快的节拍却与两人的心情大相径庭。
  这时候,李向东感觉心痛,为曼莉心痛,为这个漂亮的女人,光彩照人的女人心痛。谁能想像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却隐藏着这么多的不幸,这么些年来,竟承受着这么多痛苦、煎熬和创伤。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有时候,离婚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你又可以重新开始,重新去寻找你新的生活。”
  她却说:“你觉得可以吗?你认为容易吗?”
  他说:“忘记过去是不容易的,但你不能总沉溺于过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
  曼莉说:“我能说什么呢?只能说,谢谢你!”
  她说,很多事是不能重新开始的。
  她说,我要去寻找一种什么样的新生活呢?重新再找一个人?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算优秀,但是,不能不否认,我的门坎不是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跨过来的,能跨过来的男人,却未必要找我这样的女人。
  她说,我现在不去考虑这些,或许说,现在还不是考虑自己的时候。我只想让我的女儿过得更好,只想不要因为我们的离婚,因为失去父爱给她留下太多阴影。我要尽我的能力,为她多做些事,让她得到更多,让她始终生活在阳光下。
  她说,我让她上最好的学校,让她受最好的教育,我甚至想,供她到国外念大学,不是那种普通的大学,不是那种半工半读的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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