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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部分

妖刀记-第290部分

小说: 妖刀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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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恶佛跨出第二步,地面轰震,花树乱摇,余波所及,不远处「哗啦」一响,烧毁的半堵院墙轰然倒塌。聂冥途嘿嘿狞笑,专对阴宿冥,连血甲灯笼都似乎上前了些,漱玉节持剑不动,背后的左手无声地挽住炫子。

耿照眼角一直盯着鬼先生。比起力大如象的恶佛,鬼先生的刀法毋宁是更可怕的杀着,耿照始终不信这人会袖手旁观,除非杀他并非是鬼先生的目的。

恶佛深吸一口气,便要踏出第三步。以前两步的威力判断,这回地陷的龟裂将直接蔓至媚儿脚下,冲突一触即发。

轰隆一震,地面的碎裂如蛛吐四散,直至南冥恶佛身后。他第三脚这才回身踏落,两股震波将地面夹出一堵矮墙似的嶙峋峰突,不住挤高、碎裂的土墩「喀喇」震响,仿佛是两柄巨铲所为,终于,地面的沙土石板垒到了头,余力却仍在僵持,抽空的劲力径直对撞,土蜂「砰」一声炸裂开来,地面露出一个两丈方圆的陷坑!

而冲击的双方各自立于陷坑两头,南冥恶佛挥开软软掉落的土粉石砾,但见对面一名身披缕甲的高挑女郎,手持金杖,裸露的一双玉腿极其修长,已到不可思议的境地,酥白滑腻的肤质分外耀眼,玉足踩在前低后高的露趾硬底鞋上,滑润的长腿曲线除了女子胴体的魅力,更透着矫健的肌肉线条,宛若白鹿昂立,堪称力与美的结合。

「玉面蛸祖!」

鬼先生及时跃出地陷范围,站上墙头,见天罗香的灯笼还搁在檐角,俯身喝道:「蛸祖此举,算是什么意思?」

雪艳青拄着金杖回头,焚风吹散她一头淡金色的柔亮浓发,清秀的面上微蹙着蛾眉,神情十分认真。「你要玩什么游戏,我本无意见,鬼先生。」

平伸藕臂,纤长的雪腻指尖指向耿照,斩钉截铁地说:「但我还有话要问这人。今夜,谁也不许杀他!」

雷奋开负伤在林中行走,捣在胸间的手中触感温腻,热血逐渐渗出扎巾,鬼先生的随身佩刀既细且薄,外观直如钢片,原是为了配合他那神出鬼没般的刀法,对雷奋开而言却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一刀透胸而出,实已重创他的右肺叶,所幸刃薄锋快,雷奋开拔出断刀的手劲又拿捏得分毫不差,创口不过寸半来长,短短一道缝眼儿,叠起一块豆腐似的方巾子按紧了,再以撕下的衣摆长条扎将起来,堪堪支撑至今。

风火连环坞易守难攻,周围并没有许多出路,这一条是大太保仗着绝顶轻功及强横掌力硬「走」出来的,越险破关,迳于半山腰的密林间横着迤俪数里,才循林隙较疏、坡降略缓处下山。

雷奋开忍着胸口的剧痛来到平地上,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越过了河湾,风火连环坞被阻在山岭之后,难以看清,只余霞一般的残映照亮水面,但山后的熊熊火势似有趋缓的现象,不如先前凶猛。

芦苇丛生的沙岸上无有舟楫,以他目前的伤势,一旦入水感染,伤口化脓,光是高烧不退便能要了他的老命。雷奋开在岸边坐了一会儿,稍稍揭开胸口的方巾一看,血渍里满满的都是浓臭黄浆,转头啐了一口:「妈的,越老越不顶用!」

食促间手边没有酒浆炭火等消毒之物,而伤后最需要的安养歇息,对此刻来说偏又太过奢侈。

他叹了口气,正要回头找些残株之类,抱着渡过江去,忽听一声熟悉的号响打上半空中,灿烂的烟花散成鹰飞般的赤红。(是指纵鹰!)雷奋开取出最后一枚炮信点燃,鹰焰掠空,不多时江上撑来一叶小舟,持篙之人一身赭色劲装,头覆皮兜、身披皮甲,下摆绣了头五彩斑斓的振翼之鹰:覆面赭巾早已揭了开来,露出一张约莫四十出头、黝黑精悍的国字面孔,却是指纵鹰翼字部的统领叶振。

「指纵鹰」分瞬、觜、拳、翼、尾五部,各部统领以下设有两名副手,什(十人)有什长、伍(五人)有伍都,编制严密不逊于镇东将军麾下。「瞬」为鹰目,专司侦察:「觜」为鹰喙、「拳」为鹰爪,都是擅长战斗的单位,「尾」是指鹰的尾羽,在飞行间导流顺向,尾字部精于构筑工事设立据点,或担任行动先遣,早一步前往布置,或支援后勤,供应诸部之所需。

而「翼」字部顾名思义,麾下的脚力为五部之首,万里神行若等闲,负责居中策应,联络各部消息。

指纵鹰五部既有职司,彼此任务不同,但各自又都是一支独立完整的部队,瞬字部除了打探捎息,亦可投入战斗,觜、拳二部也都有自己的后勤支援系统……凡此种种,便于雷奋开调遣应用。

小舟压着苇丛冲上岸来,叶振手撑竹篙,突然闷着头栽下舟首,「啪!」

跌进了浅水泥泞。雷奋开忍痛跃起,从水里将他捞了起来,赫见叶振腰间染红,刀痕宛然,显是受了重伤,一路苦撑至此。

难怪指纵鹰毫无声息,雷奋开心想。原来是负责传递联络的翼字部出了事。「大……大太保!」

叶振抓着他的手臂,挣扎欲起,可惜力不从心。他腹间的刀创甚深,才被浅滩泥水冲去血污,转眼渗出大片深渍,难以消停。「谁干的?」

雷奋开面色阴沉。叶振正欲开口,蓦地泼啦一响,一人破水而出,口里咬了柄匕首,赭衣被江水浸透,深浓如墨染,竟是追着小舟,从对岸一路游过来的。为求轻便,他入水前只来得及褪下皮兜皮甲,甩掉靴子,湿漉漉的头发覆着苍白瘦削的面孔,本就年轻的相貌看来更小了几岁,宛若少年。

「高……高云?」

雷奋开微眯着眼,浓眉紧皱,一下子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云是翼字部的副统领,今年才刚满二十四,乃指纵鹰十位正副统领中最年轻的一个,甚至多数的什长、伍都要比他年长得多,但高云坐上这个位子,指纵鹰里有意见的却不多。

雷奋开去年要擢升他,来取代不幸殉故的副统领林风时,其实是考虑过一阵子的,犹豫处却非高云的能力或资历。讽刺的是:他始终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冲太狠、太想证明自己,居然为此感到踌躇。倘若再年轻十岁,雷奋开会非常喜欢这样的家伙吧?但如今,却只觉得刺眼而已。

最后他还是选了高云。要比武功比手段、比舔血不皱眉的狠劲,高云都是非常优秀的指纵鹰,几乎无可挑剔。

他望着衔匕而出的苍白少年,扬声喝道:「高云!这是干什么?」

「大太保!」

高云取下匕首,不住喘息,吊起的双目犹如狼顾。「他……是叛徒!」

光着脚踩水而来,身子摇摇晃晃。

这么多年来,指纵鹰从未出过叛徒,稍有不服的,也早让他给杀了。雷奋开并未颟顸得以为手底下人永远不会有贰心,然而多疑总能有效地除去败苗,防患于未然。他定定望向面色苍白的年轻副统领,神情漠然:「是你杀伤了叶统领?」

「是……」

年轻人突然意识到危机——比起奄奄一息的叶振,自己看起来毋宁更像是叛徒……呛咳几声,喘息道:「大太保!莫……莫给他令牌!他……我听见他说……」

叶振稍稍恢复神智,从怀中掏出一块翼状令牌,颤声低道:「高云……要抢鹰符。我……没给他……」

鹰符是指纵鹰独有的令牌,母牌在雷奋开手里,五位统领各持子牌,任一子牌与母牌相嵌合,引动其中机簧,便会「喀喇」一响,从背面弹出一块铁简。除开日常的管理训练,要调动麾下的百人队执行任务,非有这铁简不可,指纵鹰徒众认简不认人,便是本部统领也一样。

叶振跟了他二十几年,知道这面鹰符比生命还重要,为保不失,宁可挨高云一刀、拖命撑船过江,也不敢丢了翼字部的符牌。

雷万凛目光一锐,抬头厉声道:「高云!你为什么要抢鹰符?难道不知道,非统领而执鹰符者,唯死而已!」

高云从怀里掏出一柄似钳非钳的黝黑物事,急道:「大太保!我在他行囊里找到这个……」

往前一抛,那物事落在雷奋开脚边的软沙里。「我从榆西镇就开始留上了心,他……他沿途找铁匠,问能不能不伤机簧,把鹰符撬开,取出铁简,那东西……就是用来开鹰符的!」

雷奋开匆匆一瞥,不确定那物事是否真能撬开鹰符,但就形状看来,的确是开剪之用,转头森然道:「叶振,你好歹也跟了我二十年,真要走,交代一声就是了,何必动鹰符的脑筋?」

叶振勉强睁开眼睛,咳出一串血沫子,挣扎道:「大太保……我何必……是那小子……」

一动牵扯伤口,嘴角溢出血来,雪奋开仍是冷冷睨着,丝毫不为所动。叶振莫可奈何,苦笑道:「大太保,二十几个年头,比不过一个嘴上无毛的小鬼头么?」

手一扬,鹰符「噗通!」

一声掉落水底。

高云变了脸色,一扭身跳回水里,片刻才又骨碌碌地冒了上来,手里牢牢抓着那块翼状鹰符。雷奋开冷眼看着,薄唇绽出一抹扭曲似的森寒蔑笑:「看来你很想要是么,高云?」

从怀里摸出那块犹如八卦盘的母牌,淡然道:「倒不如,把这块也给你算了。你想拿去给谁?」

高云脸色惨白,呆怔片刻,才死命地摇头。「我不是……大太保!不是我……真不是我……」

微颤着倒退,双手分别捏着匕首和鹰符,辚峋的指节绷得死白。雷苗开见他慌张的模样,本还有三分不信,这下也不再怀疑,忽见高云眸光一狠,咬牙道:「我杀了你这贼厮鸟!」

虎吼扑前,手中匕首挥出一道带水银虹!

「大胆!」

雷奋开骤然发怒,单掌劈得他头颅迸碎,血人似的向后弹飞,扑通一声摔入江流,旋不知被卷至何处。他随手封了叶振几处大穴,缓止失血,拍拍他肩膀道:「好兄弟,是我误会了你。」

叶振面如淡金,只是软弱地摇着头,并未言语。

雷奋开上下打量他几眼,将他放入舟中,撑篙一跃而上,篙尖探入水底一点,小舟立即滑出沙滩,箭一般向对岸而去。船至中流,雷奋开随手将母牌与翼状鹰符一合,倒出一枚滑顺光洁的铁简把玩着,将还合着母牌的鹰符递给叶振,笑道:「男儿大丈夫,不会这么小气吧?」

叶振低头笑了笑,犹豫片刻,才伸手接了过去。本要取下母牌交还,谁知转得几转,母牌却丝毫未动,又看不出有什么机关暗榫,抬头笑道:「大太保,这雄牌我看你弄了十几二十年,总是一扭便能取下,莫非有什么机关?」

雷奋开背向他撑篙,片刻,才笑着反问:「打听清楚了,才好向买通你的人交代么?」

叶振的笑容僵在脸上,浑身冰冷,一时说不出话来。

雷奋开恍若不觉,抬头悠然道:「这就是我不喜欢高云的地方。年轻、冲动,没一点儿耐性,又受不得人家冤枉,随意挤兑一下,就上了你的当,是不?」

叶振太了解他了。雷奋开一向能忍,但并不是个好涵养的人,忍下的每一丝每一毫,都要十倍百倍讨回来。舟行之间,逃都没得逃,他强抑心惊,颤声道:「大……大太保!你……你开得什么玩笑?」

「他以为我信了你,又气又怕,于是想和你同归于尽,那句『贼厮鸟』不是骂我,是冲你叶统领来的。」

雷奋开回头笑道:「到高云的尸身落水时,我才看见他背后有伤。那伤口很深,差一点没穿过胸膛,那小子在水里游得太久,创口泡得死白,流到没血可流了,连站都站不稳,脑子也不潸楚。

《“文!》「但只有被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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