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第2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魔,一旦倒下绝难再起,端看谁的意志先行崩溃,另一方便是这场殊死之战的最后蠃家。
耿照咬牙豁力,一刀猛似一刀,眨眼连砍数十记,眼看“无双快斩”刀意将尽,岳宸风始终未能反攻,再无保留,奋力跃起,“当!”
一刀砍得他俯首屈膝、陷地寸许,赤乌角刀的厚重刀背倒撞入肩,“禁绝”暗芒铿然迸散,岳宸风一声惨嚎,鲜血激射而出!(赢……赢了!念头未落,刀下岳宸风猛然抬头,口鼻眼眶溢出鲜血,兀自挂着邪笑。
“我尚留着一击”一股气旋拔地而起,激得草屑飞旋、宛若龙挂:“只为杀你,小贼!”
耿照被卷离地面,双足失据,胸腹间要害尽露。脐中的化骊珠仿佛感应到赤乌角刀的无匹杀气,突然将奇力收敛,凝于珠子的周围,连耿照仅余的一丁点内力也被它尽数抽干,移来拱卫自身。化骊珠与他融合之后,既能供输奇力取代衰竭的体力内力,自然也能把他的力量吸为己用。只是耿照从未视它为有智有识之物,如持用刀剑总有被误伤的风险,只消技术纯熟、小心谨慎,即可将风险降至最低,但如果刀剑是活的,不受操控,则危险的程度便全然不同。他有想过化骊珠奇力不可仗恃,平时已尽量避免使用,今曰迫不得已用之,不料在关键时刻遭到反噬。
“可……可恶!”
耿照死生一线,偏偏半点内力也提不起,心中叫苦:“快把力量还给我!要不……我们都捱不住这一刀。”
化骊珠却完全不受控制,汲取他体力、精力的同时,还持续迸出呜呜鸣震,似是受惊的动物,又如野兽咆哮。
岳宸风回光将逝,失控的真气猛攀上崩溃前的最高蜂,刀锋尚未发出,真气鼓胀如球,继拔地龙卷之后,又似化为有形有质的实体,迳向周天方圆扩散。刁研空挣扎欲起,被气团压退几步,一跤坐倒,口喷鲜血,岳宸风虎吼一声,球状的气团轰然迸散,刀锋挟崩天之势撗出!
耿照被震得口鼻溢血,弹飞的同时,脐内忽生出一股勾肠似的奇异痛感,珠上的共鸣达到巅峰,化骊珠似将脱体而出!人珠欲分未分之际,耿照终于不再流失精力,身子亦获自由。忽听一缕娇叱钻入耳中:“让开!”
耿照想也不想,鼓起刚夺回的一缕残力,凌空一个“鲤鱼打挺”翻转开来,刀劲撞上背门,如碎巨石,余势所及,令他一头撞进自己呕出的血幕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衣女郎身如一箭,与他飕然交错,细如针尖的剑劲穿透雄浑的刀气,“噗!”
刺进岳宸风左胸:余力所及更透背而出,唰的一声直没至底,仅在胸膛上留下一只剑锷。
“吼!”
岳宸风仰天咆哮,四野仿佛为之动摇,震得女郎琼鼻渗红,鲜血全呕在黑巾上,一个空心筋斗倒翻出去,落地时连滚几匝,竟尔站不起来。受伤的猛虎似不知疼痛,吼得颈间青筋爆出、嘶声裂肺,连周身气流都被搅乱,草屑翻腾的轨迹毫无章法,不知过了多久,才因咆哮声落而恢复。
寒风吹透,遍体生寒草浪婆娑的荒原之上,只剩一人兀自站立,胸膛却被一柄长剑洞穿。耿照奋力撑地,不过勉强支膝而已,刁研空与黑衣女郎亦无力起身,三人分据三角,荷荷喘息丨眼睁睁看岳宸风拖着脚步,向水边踽踽独行。
“耿郎… 耿郎… !”
呼唤声越来越近,天边云低,苍黯的草浪间见得两条身影一前一后,正是宝宝锦儿与薛百螣。这厢战局一霎数变,两入看得难以喘息,一度竟忘了前进,直到岳宸风被一剑贯胸,这才如梦初醒。薛百螣伤势沉重,只能一跛一跛慢慢拖行,却咬牙不让搀扶,宝宝锦儿几次伸手,总被他推开,不得不撇下了老人、加步而来。
“到……到头来,还是……还是只有我。”
无名江边,岳宸风目光涣散,唇间鼻下不住溢出鲜血沫子,仿佛不知眼前是滚滚浊流,兀自踉跄前行。“你们……你们谁人……杀……杀得了我?普……普天之下,还有谁……杀得了我?”
脚下踏空,连人带剑“噗通!”
坠入江中,和着泥沙被冲得不见踪影。
而三人之中,居然是黑衣女郎最先起身。
她三两步奔至岸边,昂着长颈眺望片刻,见沿途地面草间曳开一道长长的黑红血迹,色泽深浓如泼墨,岳宸风纵未沦为波臣,料这般失血也能生生流死了他:妙目低垂,冲耿照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薛百胜见状,嘶声叫道:“你是何人?与肖龙形是什么关系?”
黑衣女郎头也不回,眨眼去得无彩无踪。符赤锦走在老神君前头,闻言愕然停步:“肖龙形?苍岛那个肖龙形?他不是死了么?”
薛百胜好不容易追上来,明明上气不接下气,却顽固地拒绝扶,切齿道:“我方才看得明白,那……那人贯穿岳贼胸膛的一剑,正是昔年肖龙形所创《天姿恶剑》里的一记杀招,名唤‘灵蛇万古唯一珠’,这路剑法借势而落,居高临下,模拟蛇鹰捕杀鳞虫,号称能克帝字绝学,无比狂妄!”
“肖龙形”三字乃帝门禁忌,符赤锦也只知其名,不明就里,摇头道:“兴许是他的传人罢?”
她关心耿照的情况,懒理五岛旧事,撇下皱眉苦思的老神君,碎步奔到爱郎身边。
薛百胜喃喃道:“肖龙形不可能有传人……”
事涉陈晦,只觉其中诡秘重重,一时陷入沉思。
岳宸风虽未见尸首,但他坠江前内力狂冲,猛爆到前所未有的强度,三人联手亦不能敌,实是走火入魔、濒死之前的回光反照,就算一息尚存,也不免功体尽废,甚至散功而死,再加上被黑衣女郎一剑洞穿肺腑,如此内伤外创,大罗金仙也难救治,“拔岳斩风”的行动大功告成,损伤却极惨重。
冷北海舍身成仁,为耿照争取时间,堪称此役中最惨烈。游尸门一方,由于“三尸化无”被破,三位师傅受重创,白额煞身中紫度神掌,虽以一股狠劲将雷劲附着的血肉剜出,料想伤势之沉,亦难回天。
此番行动乃耿照一手策划,见宝宝锦儿到来,心中有愧,握住她的双手哑声道:“我……我对不住你,宝宝锦儿。我不该瞒着你拖三位师傅下水,又不能教你亲手杀死岳宸风……”
“傻子!”
宝宝锦儿美眸盈泪,忍不住微笑,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柔嫩的面颊紧靠胸瞠,泪水湿透重衫。
“我刚才好怕,忽然不想报仇了,只求你平安,我好怕你也离开了我,一去不回,就像姑姑、华郎,还有从前对我好的人那样……”
耿照将她搂紧,下颔摩挲她的发顶。“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小傻瓜!”
两人又哭又笑,四手交握,都觉这半日里九死一生,当一如隔世。
耿照简单交代她错过的那一段,符赤锦久历江湖,知刁研空乃一高人,怕连姓名字号都不是真的,不过是游戏人间时所用,日前在鬼子镇对他颇多失礼,难得他毫不介怀,慨然相助,忙整敛衣襟,盈盈下拜:“刁老前辈,奴家之前多有得罪,蒙您仗义出手,非但为我报仇雪恨,还保我相公性命平安。如此恩情,奴此生绝不敢忘。”
刁研空却大摇其头。
“报仇雪恨说不上,我也不想伤他的。那人眉宇间戻气极重,我本想与他聊聊心事,若能为他化去心上块垒,未始不是一桩美事。可惜他出手便要杀入,实在说不上话,唉。”
耿、符面面相觑。世间竟有人想与岳宸风“聊聊心事”他若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刁研空感叹之余,忽又想起一事:“是了,那人武功如此高强……他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皆想:“你连是哪个都不知道,一话不说便拿命来凑热闹,也未免太捧场了。”
“还有这个。”
老人浑不在意,从袖里摸出一串铜钱,双手捧还耿照。
“习老前辈,这是…”
“是昨儿邻摊老三广交给我的,说是小兄弟所托。我不能收受银钱,今日特来等候,适巧碰上此间诸事,合着也是缘法。”
耿照恍然大悟,才知错怪了代收份子钱之人。
刁研空说钝不钝,似看透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一切境相皆为心,虽见表象不执不取,方识本然。辨别善恶、破鞘取玉,均约如是。”
耿照闻言一凛,心中若有所思。
他本有许多疑问欲向老人请益,如《薜荔鬼手》渊源、白拂一路的应用法门等,只是眼下时机不对,不敢失了礼数,长揖到地:“待得诸事了却,再来聆听老前辈教诲”“不敢。”
刁研空团手躬身,扎扎实实还了一礼。“适巧,这几日内尊夫人的镯子、扳指便要完工,老朽在鬼子镇中恭候贤伉俪大驾,一同鉴赏研究。另一位年轻夫人若有兴趣,亦是无限欢迎。”
耿照已知他是隐世高人,哪敢平白拿他的玉器?苦笑摇手:“拙荆一时顽皮,胡乱戏耍,如有无意间得罪处,还请前辈莫放在心上。”
刁研空一怔。“尊夫人破了石相执障,始令美玉现出盈质,这是东海多少行家都办不到的事儿!大智大慧,哪有什么得罪?”
八字眉垂得更低,摇头晃脑,仿佛此说令人费解之至,犹胜半路上胡乱替人助拳。
符赤锦心中暗叹:“原来我们想多啦。他不过武功高些,毕竟是个呆子。”
唯恐两个呆子一较真,事情没完没了,挽住爱郎敛衽施礼,盈盈笑道:“那我便多谢老前辈啦。过得两日,咱们找你看镯子扳指去。”
刁研空喜道:“甚好。就此别过,请。”
一路低头捡拾碎裂的观音玉像,随手放入背上竹筐,偶尔也掺杂几枚灰扑扑的粗砺大石,不知是否又从中看出玉来。
方才符、薛二人一路行来,见得护卫车队的惨况,任宣被部属自马尸之下抢救出来,匆匆固定患部,指挥收拾。符赤锦经过时曾躲在暗处窥看,不见沈素云的踪影,此时亦对耿照提起。
耿照省起沈素云犹在小渔屋内,正要开口,忽见五、六名黑衣人拨开长草,结队奔至,个个紧衣细裹、身段婀娜,正是黑岛的近卫潜行都。为首之人苗条修长,这回却是货真价实的弦子本人。
两人未及寒暄,耿照劈头就问:“五绝庄那厢情况如何?”
弦子摇摇头。“本来还好,后来很糟。我来给你传话:‘久战无益,典卫大人这厢若也不利,还请退往莲觉寺。帝门将誓死保护典卫大人。’”符赤锦俏脸微寒,抱胸冷笑。
“说得好听!摆不平岳宸风,哪个有命回莲觉寺?只来你们这几只小猫!”
先前耿照说“将军派人攻打五绝庄”云云,不过是扰乱岳宸风的心计而已。
以镇东将军深谋远虑,就算向他如实禀报,也未必能得臂助,这计划本就是瞒着他进行。依照约定,耿照于鬼子镇伏击岳宸风,漱玉节率随行人马攻打五绝庄,分头并进,令岳宸风首尾难顾。
此举本为削弱他身边的护卫力量,适君喻的“穿云直”何其精锐,当夜天罗香数百人趁夜色而来,却被区区三十名卫士击退。耿照并不认为能够攻克五绝庄,仅仅是诱敌分兵的权宜。
漱玉节却有别样计较。她之所以愿意攻打五绝庄,是为了夺回五帝窟的至宝“食尘”弦子前度进出庄子,未能带回亿劫冥表与宝刀食尘,此战正是戴罪立功,率潜行都内最出色的几名姊妹,趁乱潜入密室,顺利取回宝刀。
耿照见少女们都带着伤,可见五绝庄战况激烈,一拉符赤锦衣袖,只道:“诸位姊姊辛苦。”
欲释心中疑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