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英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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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奶妈笑得合不拢嘴。
※※※
第三天,一身雪白长袍、潇洒如故的梅十二又来了。
但是今天他俊美脸上有著明显的胡碴,看起来非但不突兀,反而有股忧郁不羁颓废的味儿。
鄂府里的丫头们看得个个心旌摇荡,恨不能上前去以万斛温柔抚去他那抹沧桑……
“我蓄了胡子。”他来到璞娘面前,愉快地道:“依照约定,你肯嫁我了吧?”
“什么?”蹲在小园子里的璞娘回过头来,小巧的脸蛋上满是泥巴,活像是个小乞丐。
“喝!”他倒退一步,脸色微变。“你……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研究冬天蚯蚓们都到哪儿去了。”她得意地捧著满手的条状物事凑近他。“你瞧!它们在睡觉耶,冻得一条条跟小棍子没两样,真好玩,”
他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那一条条僵掉的蚯蚓。
换作是平素的梅十二少可能会吓得退避三舍,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却不能退却。
虽然他最讨厌这种软软的,条状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来。“你好大的兴致,不怕冷吗?”
“我穿很暖。”她嫣然一笑,身上原本雪白的兔毛袄子,此刻已经变成灰扑扑,惨不忍睹。咧,我又弄脏了,奶妈又要生气了。对了,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吃烧饼的时候不小心沾著芝麻了吗?“
“我脸上沾芝麻——”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愤怒地岔入气管。这是胡碴,胡……碴。“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连忙恭恭敬敬地研究起他蓄著胡碴的模样儿,瞧著瞧著,蓦然小脸一红。
他留著胡碴还挺粗犷好看的,也比较不像个漂漂亮亮的男人了。
璞娘忽然觉得有点感动。他真的为了她的一句话,就舍弃了乾乾净净秀秀气气的习惯,留了这满下巴乱糟糟的胡碴。
“你愿意嫁我了吗?”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揩去她鼻尖的一小团泥巴,柔声问。
她心儿不知怎地怦怦跳,被他指头碰触过的鼻端渐渐发烫,蔓延到整张小脸蛋……
他的动作好轻柔,却又带著一丝丝阳刚的气度意态,长长的睫毛底下是黑幽幽的瞳眸,若有似无地在对她放著诱引的光芒。
璞娘破天荒地低下了头,扭捏起来。“我……我也不知道耶。”
该答应嫁给他吗?她明明就想嫁人想疯了。
可是就为了他长了胡碴就嫁给他吗?这种理由会不会太丢人了点?
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求她嫁,他看起来又是那么希望她嫁给他……哎呀,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
“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他心坎泛起了一丝喜悦,莫名地荡漾著。
“可是我很凶的。”她仰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学不会什么叫温柔体贴,说话走路吃饭样样都不像样——这是我爹说的,还有,我拒绝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一张床不能睡三个人,一枝伞下也只能有我和你,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抛弃我,别人欺负我你一定要出来挺我,就连说梦话唤的也只能有我。这样你还要娶我吗?”
“要。”他笑了,黑眸炯炯发亮。“我答应你,从此以後不再风流,不和别的女子眉来眼去,想的只有你,抱的也是你,替你打伞,不让别人欺负你,梦里唤的只有你。”
璞娘痴痴地仰望著他。“真……真的可以做到吗?”
“没问题。”他展颜一笑,轻轻俯下身在她额上落了一吻。
轻若蜻蜓点水,却在她的心底投下了无数的甜蜜,泛起了无数个圈圈儿。
“好,我嫁你。”她感动不已,甜甜地笑了,一拍胸膛慨然地道:“从今以後我会努力不去闯祸惹事殴打邻居——不管他们有多恶劣,不打你、不揍你、好好地学著怎么做一个好老婆。”
“啊,我是不是在作梦呢?”他抚额,梦幻地叹道:“你真的答应嫁给我,还答应不打我……捏我一下,我生怕这不是真的。”
“好。”她二话不说就朝著他的手臂大力捏了下去,
“嘶——”
他惊跳起来,俊脸又是好笑又是吃惊,边揉著剧疼的手臂边无奈道:“你还真的下手?”
“我爹说做老婆的得尽量听丈夫的话。”她眨眨眼,迷惑地道:“怎么?不是啊?”
“是是是。”他叹了口气,哭笑不得。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但是一记拧捏换来她往後日子的言听计从,怎么算也值得。
“好了,那咱们就这样说定。”她小脸满是期待。“你的大花轿几时来抬我呀?”
“很快,非常快。”
他失笑。唉,真没想到她真的想嫁人想疯了,连女孩子家一丝丝的矜持与娇羞都不顾了。
话说回来,他怀疑她全身上下可有一根柔顺羞怯的骨头?
对她来说,彷佛天大的事用拳头就可以解决吧?这样也好,没有太过纤细敏感,伤春悲秋的性子,这正是他计划中最需要的。
他眼神有一丝矛盾犹豫地看著她,心底蓦然掠过一抹不忍。“你当真不後悔嫁给我吗?”
“不会呀。”她给了他一朵灿烂天真的笑容,又蹲下身去继续挖她的蚯蚓了。“你别後悔就行了。还有我爹可能会要你签一份‘货物出门,概不退换’的契约,签的时候千万记得再安慰安慰他,同他保证你绝对不会三天後就给我休书的,呵呵呵。”
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蹲在跟前这小小的身影,真能坚韧得不畏人生中的狂风暴雨吗?
而他,有权利让她去面对这一切吗?
他摇了摇头,硬下心肠不去顾虑其他。棋子已就定位,谁也无法终止这一盘的命运棋局。
是输是赢……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了。
第4章
三天後,在全城姑娘们碎成了一地的芳心中,鄂家有名的恶婆娘嫁给了京城有名的风流公子。
这段女罗刹与风流子,母老虎与美形男,平民悍女配上富豪大少的姻缘跌破了城里所有人的眼珠子。
尤其是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们,更是顿时间哀鸿遍野,哭声震天,她们同声为如此翩翩风流佳公子居然被一只母老虎硬生生玷污了而哀泣。
“可怜的梅十二少……”
“那个恶婆娘一定是用强的……”
“梅十二少绝对会在三天後就开始继续拈花惹草……”
“那我们又有希望了!嘻嘻嘻。”
“可是有恶婆娘那种大老婆,我们就算能嫁进去当小妾,早晚还是会被她打死的呀!”
“哼,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她有什么资格反对?”
“是呀、是呀,那我们又有希望了……”
如此这般的交头接耳蜚短流长,又开始在京城每一个姑娘的心中流窜发酵。
璞娘就算听见了也当作没听见,反正她今朝已经风风光光嫁进了梅花庄。
坐在燃起两根龙凤花烛,摆设得别致喜气的洞房里,她先是用红帕子捂住小嘴闷笑好久,最後终於窃笑声再也控制不住了。
“哇哈哈……我终於嫁出去了尸她索性摘下了蒙头喜帕,顶著珠光宾气灿灿然的凤冠笑到前俯後仰。
谁说嫁人很难的咧?她今天总算是一吐多年的鸟气了。
哎呀,话说回来,月老庙的签真的很准哪!明儿她得多准备些礼物去还愿,还有那个解签的先生,一定要打块金招牌给他。
“好爽,好爽啊!”她兴奋开心地槌著床,连忙又缩回手,免得把新床给槌塌了可不好。
看看以後还有谁敢喊她是没人要的恶婆娘?
她现在有疼她的相公,还多了一大家子的家人,红儿、绿儿、文房四宝、梅山七剑、左右护法、十二金刚……他们齐齐对她喊著“十二少奶奶”,害她高兴到差点掀开喜帕,一一与他们称兄道弟。
唉……真的嫁人了。她满面笑容忽然怔忡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慌张和陌生感悄悄爬上了心头。
她以前满脑子都是要嫁人,可是对於嫁了人以後要做什么,根本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现在才想到忘记问奶妈,当老婆要做什么呢?
璞娘的笑容不见了,她开始低头苦思,“我记得李三姊嫁人以後是跟著丈夫去卖豆腐脑儿,那么一早就得起来磨豆子吧?还有王麻花,嫁了猪肉炳以後也得帮忙砍猪头拔猪毛……咦?猪有毛吗?”
可是身为梅花庄梅十二少的老婆,她可以做些什么呢?
“家里头佣人奴仆手下一大堆,我还需要去学做饭吗?万一进门第二天就烧了人家的厨房好像不太好。”她苦苦思索,柳眉儿拧成一团,倏然又展开了。“咧,我知道了,我可以去帮忙采梅子叼,梅花庄里满满都是梅花树吧?现在一定开始结青梅子了,对,就这麽办。”
她终於想到了自己的“用处”,这才安心地吁了一口气,兴高采烈地伸了个懒腰。
懒腰才伸了一半,喜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呃!”她有点尴尬地僵在当场,对著扶著梅十二少进来的梅少笔和梅少砚傻笑。
“你们……吃饱了没有?”
“十二少奶奶,我们吃饱了,”梅少笔笑得更尴尬,不好意思地将满面绯红、醉晕了的梅十二轻轻扶卧上喜床,“十二少爷今儿太高兴了,所以多喝了两杯,那个……十二少奶奶,今晚就‘委屈’你了。”
“噢。”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们放心吧,我会帮他擦擦汗,注意别让他吐得满床都是的。”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照顾十二少爷的事自然有丫头们来,我是说……”
“什么?”她一脸,惊骇。“你要让丫头们进来跟我们一起睡?这样会不会太挤了一点?还有,十二少答应我绝不让别的女孩子同床的,你们少鼓励他继续左边亲一个右边抱一个的。”
“少奶奶,你是指‘左拥右抱’吗?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梅少笔越描越黑,结结巴巴。
梅少砚瞪了他一眼。真是个不济事的笨蛋。
“十二少奶奶,我们的意思是,如果少爷真吐了,那种脏兮兮的整理事项就唤丫头们宋,你别亲自动手。”梅少砚恭恭敬敬道。
“丫头们不是也在吃饭吗?而且今天大家都累了吧,你们晚上尽管睡沉一点,睡饱一点,没什么事就别起来了,我会照顾他的。”她笑眯咪地道:“我是他的老婆,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好了,都去睡觉吧!”
他俩相视一眼,不知怎地深觉感动起来。
“谢谢十二少奶奶。”梅少笔欲言又止,最後还是摇摇头,和梅少砚一同退下。
璞娘看著英俊不羁、满面通红、沉沉睡去的梅十二,蓦然心儿一动,轻轻地坐在床沿,拿著手绢儿替他拭去满脸的酒气和汗水。
他身上都是酒的味道,却一点儿也不难闻,反而和他浑厚的男儿气息混合成了一股荡人心神的香气。
好好闻哪!
她情不自禁伏在他宽阔的胸前,像头小狗般地凑近他颈项呼吸嗅闻著,然後害羞地低低笑了起来。
“你身上的味道怎么会那样好闻呢?”她歪著头,一本正经地呢喃,“是不是住在梅花庄,身上就会有梅花的香味儿?”
他呼息深沉而轻缓,胸膛微微起伏,长长的睫毛微动了一动,吓得璞娘连忙自他胸前爬了起来,正襟危坐。
可是他没有醒,浓眉只是舒展了一下,又继续陷入昏醉。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小脸红红,又忍不住磨蹭到他身上去,小手轻抚过他额上的发丝,柔软的指尖细细描绘过他英挺男性的轮廓。
爱不释手呵!
见他还在昏睡,她大著胆子偷偷亲了他冰凉柔软的唇办一下,随即捂住小嘴,吃吃的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