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炼魂咒-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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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炸出一声枪响,李真应声倒地。
能够用枪的,自然也不是丧尸,我叫了声:“什么人?”小心地进去。只见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个衣衫肮脏、头发披散的人陷在办公桌后面的真皮沙发里,手上还握着一支正冒烟的枪。
我到的时候,他正试着把手枪塞进嘴里,一见到有人进来,又把手枪取出来,好似有些不好意思,颇具威严地问道:“你是哪位?”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吻颇像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的本市市长高行周,可是高市长却绝不会这般颓废和苍老的,说他是高市长的父亲,大约还像些。
但这个时候,还坐在市长办公桌后面的,除了市长本人,大约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我道:“我叫方平,半个月前发现本市正在流行瘟疫,于是被你的人抓了起来,关在市府里。”
他吃了一惊的模样,昂起头来道:“我怎么不知道?”随即又颓丧地垂下头去,摇头道,“罢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否则也不会搞得临州城变成这副模样。年轻人,趁现在日头还大,快逃吧。夜了,便来不及了。”
高市长这个人,在坊间的风评里,实在还不能算差。因他在就任期间,既没有爆出经济上的丑闻,也没有包二奶,反倒还为城市建设,做了不少有力的工作,这在当今的官员里,也算不多见的,很前任王市长比起来,更是天差地别。平日里如果见到他,我心里说不定还有些崇敬。
现在只剩下鄙夷。
说到底,他是这座城市的主官,无论公司再怎么势大,李真那样的人再怎么腐败,黑道再怎么强横,只要他在疫情初现的时候及时向上级汇报,那便不会酿成惨剧。这城中数百万生灵,岂非都是为了他这一个“保持和谐”的决策,枉送了性命。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您呢,市长?”
他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怔,抚摸着手中的枪,喃喃道:“我不走了,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就没有打算再离开,原想在这里退休的。我爱这座城市,我想她好,想她成为全国、全世界最美丽的城市……也许是错了吧?年轻人,也许你在恨我,恨我当时没有向上级汇报,反而把消息封锁起来,搞得现在不可收拾……也是没有办法……我会付出代价的,年轻人。”
他重新把枪管塞进了嘴里,正要开枪。我俯身上前,握住了他的枪。
“高市长,请听我说一句,好吗?”
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终究顺着力把枪再次抽了出来。
“除了死,没有办法赎罪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道:“高市长,我只是想和你说,无论你的出发点是什么,这场瘟疫是在你的默许下长成的。外面变成丧尸,正在游荡的人,那些把你当成父母官的人,每一个身上流出血,掉下肉,都有你的责任。那是几百万生命!”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却没有反驳。
“你也许以为,死,可以赎罪,就算付出了代价,可以获得死者的原谅。我告诉你,不。我不能代表别人,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鄙视你,憎恨你,我想要一寸一寸剐下你的肉,可是那样也难消解心头的恨!即便你死一万次,我也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这个人渣。你比那些贪官污吏还要可耻百倍。”
“……你有理由憎恨。”
“高市长,你就要死了,可是一切没有结束。你不要以为死掉就可以逃避一切。如果这世界上有鬼魂,那么几百万惨死的幽魂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如果这世界上有地狱,那么你必将堕入最深的牢笼,受尽一切苦楚,永世不得超生;如果這世界上有轮回,你将永堕畜道,变成最低贱的虫豸,绝没有再次成人的机会——这是我,一个临州市普通市民对你的诅咒!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我重新把枪插回他的嘴里,枪管擦过牙齿,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他的身后是一道落地玻璃,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清半个城市。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落地玻璃上出现一块红色的扇面。那些血和脑浆泼在玻璃上,又渐渐向下滑去,变做一条一条的栅栏模样。
好似一个血色的牢笼,死死困住了城市。
第七节 难兄难弟
房间里不知为什么响起了一阵风声。仔细寻找,才发现原来是那颗射爆了高市长脑袋的子弹,击穿落地玻璃,留下一个弹孔。风,正从这个小孔吹进来。
很冷。
窗外,城市有气无力地卧着,好似溶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几条主干道被扭曲的汽车堆得严严实实,目力可及处的一座立交桥,坍塌了一大半。瞧了半天,没有看到一个活动着的生物,哪怕丧尸。
我忽然有些明白鹿毛繁太的意思了。他把我关在市府里面,大约就是想我在本市最高权利中心,亲眼看着城市毁灭吧?他大约以为,这样一来,我便将受到内心无限地折磨,来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上他的当了。
他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无比痛恨自己,可是首先,我会想办法活下去,然后找到这人,鹿毛繁太,轰爆他的头。
我把手枪从热气腾腾的脑浆里捞出来,甩去上面的残渣,枪里还剩四发子弹。这时候,背后传来了小声的呻吟——应该被打死的李真,居然慢慢蠕动起来!
他并非被丧尸传染了病毒的,难道也会复活么?我浑身一哆嗦,忙拾起靠在办公桌旁的斧子,斜步移了过去。李真一边痛呼,一边扭过头来,看到我已将斧子高高举起,吓得大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他还会说话啊!我心里一颗大石落地,再细看他背后被击伤的地方,原来里面还套了一件防弹背心的。
这件背心制作极为轻薄精巧,难怪高行周没有发觉。李真把话重复了几遍,哭得连鼻涕都出来了,哪里还有大官儿的模样?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极强的厌恶:这条狗腿子,终于也被他的主子抛弃,吞了苦果,到这里来哭又有什么用?那些被害死的市民,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道:“背后痛煞啦,站不起来,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我揪起他的头发,这才发觉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是假的,底下只有三两根枯萎发黄的鸡毛。只好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按到办公桌前,让他看着高市长已经四分五裂的脸,我道:“市长已经自杀了,你也一同去了吧?”
他双手被铐住,两条腿在半空中乱蹬,急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求求你老方,方先生!方老板!方爹爹!”
我按着他的脑袋,在办公桌上大力敲了几下,好似给整个城市磕头,也许是流了一点血吧,他忽然高声尖叫了起来,道:“我女儿也死了!我老婆也死了!”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
他的女儿,也就是那位名满全国的“女星”秋秋,虽说谈不上什么好印象,可到底是一条鲜活乱跳的人命,也便这么去了。
还有无数人也已死去,这个时候即使杀了李真,又有什么用?
我苦笑了一声,放开了他。他一下子窜到了墙角,显出十分害怕的模样,等看到我拿起斧子,缩得更加小,好似一头灰老鼠一般。
“别杀我,啊——”
我一脚踹翻他,把背后的手铐链砍断。虽然两个环子还套在手腕上,活动倒是没有大碍的。
他惊魂未定,脸色潮红,只是不住喘息。直到递了一根烟过去,他颤巍巍接过,吸了两口,脸色才松快几分。
“听着,李真,你和高行周一样是条人渣。既然你不愿意像他一样自杀,我会亲手把你送上法庭,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逃出城市。规则只有一条,这边我说了算。如果不同意,现在就可宰了你。接受吗?”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訴我这两天发生的事,特别是有关瘟疫的事。”
他吞了口唾沫,神色凄然道:“我被那老狗……高市长铐住,已经两天了,一直和他关在这里,实在不知道别的事情。我也没有料到瘟疫会这般厉害,难道我还会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么?都是被COV骗了!那大概是十几天前吧,市府议定采用小规模的隔离法来对付瘟疫,可是没有料到瘟疫传播得如此之快,前几日每天还只有几百感染者,到后来简直上万了。直到三天前,再也收不到各处的讯息,市府门口大街上,那些……那些死人开始明目张胆地走来走去,咬人……”
我冷笑道:“你的主子没有来救你么?”
他老脸一红,道:“现在说这还有什么用?那些死人倒不十分厉害,只是人数众多。市政府里的警卫连都敌他们不过。老高又不知发什么疯,要把我铐在这里,说是我提议的不要向上级汇报,我得给全市人民赎罪。真是幼稚,死都死了,活着的人还不该好好活着么?嘿嘿,老方,我若不活着,将来谁来指控COV呢?是吧?活着,就算一辈子下到大牢里,可是只要活着!”
他的口气固然无耻,说的却是大实话。活着,才有一切的希望。
我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发觉衣架旁边还有面穿衣镜的。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只套着一件破了数个大洞的背心,已被血染成赤色,上边还有些可疑的白色污渍,不只是什么东西;须发长得遮住了面目,只露出两只闪着绿光的眼睛,好似个活鬼一样。
可是,只要活下去!
我对着镜子,把脑后的长发胡乱扎成一支辫子,又把胡须撸顺了,李真已经站了起来,找了个沙发又坐下喘气。我道:“一个连的警卫,那尸体呢?”
“尸体?白天还在的,可是过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再往下看,就全都不见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些尸体,怕是全都尸变了。
我往喉咙深处吞了口唾沫,又道:“没有了警卫,你们是怎么撑过来的?大厦里又怎么会只剩下你们两个人?”
李真打了个哈欠,似是许久没睡了,垂着眼皮道:“人?能逃的人,还不是全都逃光了?只剩这老东西还把我拴在身边。”
“逃掉了?底下的丧尸又去了哪里?”
他奇道:“你不知道?丧尸在白天就少得多了。开着车子的话,总是能逃出去的。可是,这也只是开出市府而已,真的到了大街上,四处都乱得很。车子万一停了下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我大喜过望,上前一把纠住他的衣领,道:“怎么?白天街上没有丧尸?”
“怎么没有,只是比晚上少一些而已。”
“你来看,今天就没有!”
我把他拽到窗边来看,他呆了半晌,道:“奇怪……也许是今天阳光猛吧?电影里的那些僵尸,不都是怕阳光的?”
公司研制的生化武器,自然不同于电影里的僵尸,可是倒也未必没有相通的地方。至少,丧尸在白天活动减少,这是事实。今天看来是来不及了,那么,如果我們能够撑到明天白天,再想办法搞到一辆汽车,也许便可以逃出去吧?
可是,怎么撑过今晚呢?
第八节 一线生机
我想着凌晨时和老警察的剧斗,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虽然已经吃饱喝足,假使来个十几二十头丧尸,又该怎么对付?
现在是下午三时五十分。夜,正一秒一秒逼近。
李真道:“平常时候,我们都躲在办公室里,把门锁好,丧尸倒也不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