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赛德兰之晴空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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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地可能从监护人的视线中逃脱不见,这足以令人极度恐慌。而孟进唯一的最后欣慰就是:公主一旦看到某样好玩的东西就会停下来,甚至伫足于原地观赏好几分钟,这就给孟进预留出了寻找到她方位的重要时间,令他即使分身乏术却也依然能搜查到公主的线索。
不一会儿,孟进就只能隔着很多道人墙,发挥自己不算高明的远视神功,再一次辛苦万分地追踪着已经跑向远处游玩的伽蕾安,那里她在观赏一只小贩兜售的粉红绒毛兔。经验告诉他,至少两分钟内公主暂时不会离开那个位置,所以孟进放心地收回视线,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他转了转脖子,调整一下肌肉松驰的方向。
忽然,远远地,有一抹白色圆点跳入孟进视线,那是什么样的光点呢?孟进挺直腰板,几乎将鼻子撞到了前面的人群。终于,他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件白璧无瑕的精美瓷器,正安安静静地躺卧在一名粟色长发少女的怀中。而那少女则坐在街拐角处一家瓷器店门前的一张木背靠椅上,小心翼翼地用手里洁净的丝帕擦试着瓷器的底部,动作优雅而娴静,就像是从中世纪画家笔下走出来的圣女,庄重高贵得让人肃然起敬。但那家瓷器店的店门却半开半掩,从里面透出一种长期无人光顾的萧瑟。
孟进不知被什么吸引住了,毫不犹豫地拔腿便朝“圣女”的方向奔跑过去。也许是那件白如云中雪莲的瓷器撩拨了他的心,让他即使冒着身无分文的险,也要赊账买下来。他对古董还是蛮有一套天真的眼光,这种优秀的传统意识多数要归益于他父亲多年的癖好遗传。
孟进已经径直穿过了马路,跑到少女面前,刹车立定,带些唐突而客气的口吻,开口询问道:“姑娘,能不能把你手里的瓶子给我看一下?”
姑娘不知所措地抬起头,从那双悠愁的眼眸中洒下两行浅浅的泪水,轻轻地啜泣。
孟进被这意料外的反响弄得相当尴尬,他以为是自己的冒失引起了少女的惊恐,便连忙解释道:
“你,你不要哭呀。我是好人,不是强盗来抢你东西的,我只是觉得你手里的这个瓶子很好看,所以想问个价钱,我想把它买下来。”
少女却埋头哭泣得更为伤心,肩头不停地上下起伏。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瓷器店里蹦了出来,手里紧紧抓着一副木制弹弓,气呼呼地瞪着两眼直视孟进,并叫骂道:“喂,你是费耶罗家的走狗吗?快滚吧!不许在这里欺侮我姐姐!”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只是个过路的。”孟进见那男孩手里的弹弓颇有杀伤性,便惶然地摆手作出解释。
“你把我姐姐弄哭了就是坏人!”男孩说着拉起弹弓就要朝孟进发射。
孟进连忙俯身去躲,却不小心踩挤到少女的脚踝,这可把他惊悚坏了,他自从上两个星期以来力气就在不知觉地爆增,所以他很担心这一脚造成对方不堪忍受的骨裂。幸而少女竟忍住了被无辜踩伤的脚痛,顺带渐渐地也止住了原先忧虑的哭声,转而抬起脸来对那小男孩说:“吉姆,你快进去吧。”
男孩怩忸着不愿进去,他像是非要监督着孟进,怕他会干出什么坏事来。但少女最终还是说服了弟弟,让他进店去,只是店门比先前开得更宽敞了。
“不好意思,刚才我想到伤心事才会那样的。你想看这个瓷器是吗?里面还有更多,不过这个是我最喜欢的。”少女说着将瓷器捧到孟进眼前。
“这样啊,刚才那个是你弟弟吗?长得跟你倒挺像的,不过人小怎么火气那么大呢?他把我当成什么坏蛋了吧?”孟进不敢大意,唯恐那个吉姆又冲出来给他一弹弓。
少女一听到孟进说起这话,捧着瓷器的手又再次无力地垂将下去,眼底隐约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孟进见状赶紧好声相劝,一边不停地朝店门里瞅,唯恐吉姆弟弟听到什么动静又要急吼吼地杀出来,虽然只是个小孩,但看样子也不是很好对付。等他成功劝停了少女涌动的泪眼后,他才舒了口气,对少女低声问道:
“你干嘛老是这么容易伤心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嘛,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忙。我有几个朋友,他们都很厉害的,这天下肯定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真的!”
“我们的瓷器店要被用来抵债了……”
少女的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像是快要被泥土吸进去一样。
“抵债?要拿这么好看瓷瓶去抵债吗?”孟进一脸可惜地问。
少女点点头,然后便默不作声,似乎不愿向别人过多地谈到自己的伤心家事。
孟进的心一紧,他原本还打算要赊账买这个瓷瓶呢,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要不幸落空了。
“那,那个费耶罗是谁呢,是你们的债主吗?”孟进又问。
少女无奈地点点头,眼中的迷雾又变成了两条小河。孟进见状连忙紧张地连连朝店里观望,他很担心那个小男孩就要很愤怒地冲出来,因为他的姐姐又被他弄哭了,虽然原因不明。
“不许你在我姐姐面前提这个坏蛋的名字!”果然,吉姆已经飞快从店里窜出来,这次他弹弓已经上好了橡皮头,随时可以打肿三个人的脑袋!
“小弟弟,你不要冲动!我不知道他是你们的仇人,真的不知道啊。”孟进两手高举作投降状。
“你快走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你这个讨厌鬼!”吉姆骂了孟进一声,他看出孟进不是个坏人,这一带没有这么傻瓜蛋式的坏人。
“我弟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这样的。”少女急忙替弟弟开脱愤怒的罪责。
“我知道。”孟进说着,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他开始凭着不熟练的一些推理能力来猜测这个少女的可悲身世,看她如此窘迫,一定是靠着心灵手巧的家人制作和买卖漂亮瓷器来糊口维生。说不定少女还有个重病在床的老母亲和一大堆要养活的兄弟姐妹(而那个吉姆不过是其中之一),然后为了生计,他们一家子就欠了某个没良心的大财主的钱,但又还不起昂贵的利息,生活就变得更加雪上加霜如履薄冰……真是很可怜的一家人!
孟进的心无名地抽搐起来,也许身为水瓶座的人天生就爱悲天悯人,对天底下所有可同情之人都要施以一份精神上的博爱。尽管这样的博爱并不需要花上一分钱,但却很无价。
少女见孟进立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手里的瓷器(其实是她的头发)发呆,眼里似还噙着一叠若隐若现的泪光,还以为孟进是个懂瓷器的行家才会那样目不转睛。
“你喜欢瓷器吗?……如果我们家的瓷器店能再重新开起来,我一定会让爸爸替你免费定做一个。”少女真诚地看着孟进说。
“真的可以免费吗?”孟进一追问就立刻感到后悔,在这么纯洁的氛围中不识趣地谈到钱是多么破坏意境。
少女一扬脸,浅笑了,又摇了摇头,表示绝对免费。她一笑起来就露出一排珍珠似的牙齿,很美,这令孟进的脑神经猛地不由自主地想起火滢,啊,她们拥有如此不一样的好牙齿,却都一样令他怦然心动。他这时才有种幡然醒悟,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火滢的影子出现在他左右了,她已经到哪儿闲荡去了呢?他一无所知。但是,公主呢?他慌乱地打了颤。他失去一种责任了。
突然,一列马车飞快地从街对面急驰过来,在扬起了一片漫天沙土后停在了瓷器店门前。少女一见到这辆马车,立即脸色苍白地奔回到店内。
第三卷 第二章 与邪抗争的灵魂
孟进站立在瓷器店门外,洒出一大瓢疑惑的眼光瞅向正在猛拉缰绳收住车步的马车夫,见那车夫满脸的浓烈胡髭,眼中不住射出几道慑人寒光,面部表情更是凶残地凝扭成几团,让人看着头皮都直发悚。孟进暗想道,莫非这就是书上常描绘的刽子手的嘴脸吗?怎么会在这么美好的地方有这种煞风景的“黑暗屠夫”来驾驭那样风华正茂的漂亮马车呢?他暗自摇头,顺带深深地朝空中哀叹了口气。不料,这叹息竟被那车夫听进了耳里,立即像被电击到似地扭过头狠狠地朝孟进瞪去两眼。
孟进倒不介意对方的瞪视,反之回敬给车夫两道木楞楞毫无焦距的目光,表示他对车夫投来的恐吓眼神根本不屑一顾!想当年他在学校就受到过比这车夫凶神恶煞十倍的眼神(活人眼珠都快掉出来的突兀地步,那当然都是老师同学送给他的不变眼光),所以说孟进早在不知不觉的学生时代得到了火一般地锤炼,对任何凶狠目光都来者不拒并且能马上作出眼神回馈。
车夫见这孟进不仅毫无惧色,还摆出一副高姿态,恨不能立即跳下马车痛揍这小子一顿。但是主人还没有下车,因此他身为首席车夫也只有忍耐着暂时不便随便造次闹事,不过他会等到个好机会来教训那个毛头小子!这位车夫向来心胸狭窄,只是苦于此刻他还没有行动自由权,只好继续坐在车头前咬牙地盯着孟进良久。
不多会儿,有人率先撩开了车门帷幕,恍惚间就见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从闷热的车厢中走了下来。此人生得一对醒目的老鼠眼,嘴角两边耷拉着几撇细细的一字胡,就像是刚用不够浓度的墨水临时拼划上去一般,至于他的头发更是一派毫无正常梳理过的稻草式的蓬乱,散成东一堆西一撮,犹如狂风吹虐下炸坏的土层,极其可怖。
孟进赶忙将自己的视线从这个猥琐不堪的老头子身上移开,将目光转向第二个下车的男人,那是个穿着极其奢华考究的中年男子,手指头上带满金光白光乱闪的肥大钻戒,唯恐天下人瞧不出他身上的爆富。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不时从鼻息间喷出两股富立堂皇的烟圈。在他目中无人地扫视了一遍周围后,就大踏步地跨进这家瓷器店。
随后跟着蹭下车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得出她对美过份苛求或者说是对美一无所知。在她的脸上抹了厚厚的数层昂贵粉底,嘴唇也被涂杀得像浸泡着猪血,在大白天的光线照耀下格外扎眼。孟进的双目险些被这副造作的小脸弄伤了元气,而那小女孩迈着一双因为营养过盛而载满脂肪的粗壮小腿,一扭一扭地紧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也步入了瓷器店。
孟进飞快地根据种种迹象判断出:这两个同样爱用斜眼睨人的中年男人和肥小女孩肯定就是瓷器少女口中说起的“催债恶霸”。而先前那个老鼠眼老头儿一定就是恶霸父女手下的狗腿子,虽然年龄看来有些偏大。
无论未来会要发生什么,孟进已经打定主意,要尽最大可能来保护“瓷器少女”一家人的平安无事,绝不能让恶势力嚣张得逞了!他既然身为这个国家历史上神族的后人,那么就不该错过这样挺身而出的大好良机,做好事不一定扬名天下,有时只是图个心情痛快。他记得有位名人曾讲过:英雄并不是比普通人更有勇气,只不过是多持续了五分钟的勇气。所以今天的他也只需要借用五分钟的勇气来拯救一场悲剧,于是一生都会值得骄傲哪。
孟进在心中反复念道伟人们不灭的教诲,灵魂深处活像是蒸腾起出一股波涛滚滚的巨大海浪,簇拥着他向前冲刺。他无需更多理由就说服了自己的灵魂,迈着无比坚实的步子踏入了瓷器店内。
眼下这是一间不大的两层楼店铺,楼上是住人的,楼下用来做生意。楼上不绝于耳地轻轻传出女主人病重的咳嗽声,而楼下的柜台中央此时正无力地坐着一个瘦弱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