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剑飞龙记-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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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成恶虽然不愿离开,却也不敢违命,当下诺诺而退。董灵霄一见戒恶走远,才向白鹤俞一清问道:“一清,我看你神色不定,难道有什么要紧事来同我说么?”
俞一清恭身答道:“弟子一来与师叔请安,二来还有一件与戒恶师弟有关之事特来请示。”
董灵霄哈哈大笑,一挥手道:“坐下来说吧!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
俞一清告了罪,端身在旁边坐下,低声道:“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大会,泰山侠隐夏一尊出面邀请,想各派掌门人届时均会出席,不知师叔拿定了主意没有?”
董灵霄决然道:“不管掌教师兄如何处理,我是一定要去观光的,二十多年没有下山,那鸣玉子早已死去,石鼓山庄早已残缺不全,再加上昆仑弟子一把大火,我还穷研这七绝图又有何用?不如趁着身子还硬朗,手脚上多少有些功夫,倒要去看看昆仑门下出了一些什么人材?”
俞一清又道:“掌教师父也是要去的,他只不过前去观礼而已,对于吴氏兄弟与方家恩怨之事,恐怕不会再插手顾问了。”
董灵霄道:“师兄也太怕事了,难道你受了昆仑后辈徐霜眉戏弄之辱,就能轻易作罢?”
俞一清眉尖微蹙道:“弟子力量绵薄,岂敢轻举妄动,只有听师命行事。”
董灵霄道:“这些都是后话,到时看势行事,你今天来就是和我谈这一件事吗?”
俞一清四下一顾,轻声道:“戒恶师弟的姑姑来了,师父因她单身女人不便,所以请她在观外民家歇宿。她曾与弟子谈及,除了来探戒恶师弟以外,她因为重阳节泰山大会之期已近,意欲带了戒恶下山,寻访吴家兄弟下落,就便找那昆仑弟子复仇。”
董灵雷微微次吟道:“掌教师兄意下如何?戒恶一年来刻苦用功,进展神速,可是到底年纪太小,他姑姑又是女流之辈,我总有些不放心。”
俞一清答道:“师父倒没有任何主见,他只要我来向师叔请示,戒恶到底是师叔一手教养出来的。”说至此处,沉吟了半晌,又继续道:“至于他的姑姑玉燕,乃是峨嵋静因师太得意弟子,与其师姐紫衣罗刹吕曼音,人称峨嵋双女,各负一身绝艺,戒恶随其下山,倒不会有什么不放心之处。”
董灵霄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师兄倒不错,忒会帮着师弟讲话。”
俞一清起身答道:“师叔明鉴,弟子说的这些都是实在话,其中并无丝毫虚假。”
原来俞一清自从在碧云庄上,受了徐霜眉智取火中铁弹一败之辱,含怒离去,致使大好碧云庄焚于一旦,吴氏兄弟生死下落不明,至今遗恨难忘,却因武当掌教卧云道长执法甚严,不敢擅自行动,此番遇着吴玉燕上山,且吴戒恶武学已具根底,武当秘技十学八九,正好使其下山,与那昆仑后辈一较高下,所以才在董灵霄面前,极力替戒恶说话,期能打动查灵霄之心,慨予允诺。
当下董灵霄默默略一思索,即吩咐道:“吴玉燕远道而来,与戒恶有骨肉之亲,当然戒恶要去见面,至于将来下山之事,等他们见过面再说吧!”
俞一清一见董灵霄已有允意,当下也不多说,立即起身告退,带了吴戒恶直往山门外走去。
原来吴玉燕自从在泸州小镇上,碰到了文武判李扬,得知碧云庄已被焚为平地,两位同胞兄长生死存亡未卜,自己身上虽带了恩师峨嵋静因师太手书,调解方吴两家恩怨,却因迟到一步,辛苦求来的手书早已无用,当然免不掉悲从中来,痛哭失声,虽经师姐吕曼音与文武判李扬苦苦相劝,却仍有家破人亡,孑然无依之感。
次日与文武判李扬商妥复仇之计,定下泰山大会,邀请各派长老出席,评定两家是非,这才匆匆赶回峨嵋,跪在静因师太面前,哭诉一切。
静因师太已是长一辈人物中硕果仅存,论起武林中地位名望,尚超出昆仑赤阳子,武当卧云道长之上,不过佛道两门,互不统属,所以来往不多,可是只要是武林人物,不管是正邪两途,一提起峨帽静因师太之名,莫不肃然起敬,尤其是峨嵋信符斑竹牌,所到之处,江湖群雄莫不低头,通行无阻。
静因老师太享寿已近百龄,头发虽然全白,却仍根根贴肉,满头银丝,看上去威严中含有一股慈祥气概。这时坐在蒲团上望着心爱徒儿哀声哭诉,也忍不住叹口气道:“善哉,善哉,一根既返源,六根成解脱,恩怨相缠,因果不绝。”叹息了半晌,才又安慰吴玉燕道: “燕儿,你且起身,到后面休息一番,为师日后有闲下山时,当为你了断这番恩怨。”
吴玉燕明知乃师这番言语不过是安慰之词,可是日后泰山大会,泰山侠隐夏一尊必有请柬到来,彼时再央求恩师,当有十之八九成功。当下在师父面前痛哭一场之后,心中哀愁略解,谢过静因师太,自回后房休息。
吴玉燕是年初回山,眼睁睁望到春末夏初,泰山大会之期渺无音讯,心中免不得着急异常,好容易到端阳节前后,师姐吕曼音从江南了断龙凤双幡而回,带来了一些江湖上的传闻,却仍然于事无补,直等到六月中旬那天,只听得半山里“锡瓦殿”上钟鼓齐作,云钹大鸣,山下显有贵客到来,峨嵋掌门人善待禅师升座,正以大礼接候嘉宾。
静因师太早已悟通禅理,且又素性淡薄,山下钟钹之声虽然听在耳内,却也视作未闻。那吕曼音与吴玉燕二人却不同了,直眼瞪瞪望着山下,各自估量着山下来客最谁?
没有一顿饭的时间,只见峨嵋全山总监督善行禅师快步向紫云庵而来,手上持着一封大红请柬。
吴玉燕望在限内,心里早已一动,暗忖道:“莫不是泰山夏一尊的请柬来了,我不如先到师父旁边侍候,也好相机进言,顺便听些消息。”一面想着,一面顾不及与善行师兄招呼,迳往庵内而去。
吕曼音那里猜得透玉燕心意,这时早已向着善行禅师迎上前去,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三师兄,问道:“山下来了什么贵客?要大师兄以上宾之礼相接。”
善行禅师还礼道:“来的人倒不是什么有名之辈,却持了泰山掌门人夏老侠手书,故此大师兄以上礼待之。”
吕曼音心里一动,料知是泰山大会之事来了,面上却装出不知其然的样子问道:“泰山与我峨嵋一向颇少在还,无端端却来遣人通书,不知为了何事?”
善行禅师蹙起眉尖答道:“是啊!我峨嵋素与江湖没有交往,想不到泰山夏老发起什么九月九日重阳节,在泰山日观峰顶举行泰山大会,邀请各派长老前往观礼,大师兄也猜不出他有什么用意?所以才要我向静因师太她老人家要个主意。”
吕曼音嘻嘻一笑,“师父在堂上打坐,她老人家四十年没有下山了,也应该出去走走,师兄见到她,还是劝说她几句才是。”
善行禅师面色一正,说道:“师妹又来小孩子气了,师太她老人家哪里还有此闲情逸意,再到红尘中去游逛;再说这泰山大会用意不明,师太地老人家也未必再愿去惹事上身。”
吕曼音又嘻嘻一笑道:“我说你不相信,这泰山大会我可说在前面,师父她老人家准去。”
善行禅师半信半疑道:“见了师太老人家自有决定,还是师妹替愚兄通报一声,说是善行在庵外侍候。”
吕曼音嘴上一声应诺,脚上早已向庵内走去,只见佛堂上静因师太垂首闭目,端坐蒲团之上,吴玉燕恭身站在后面,脸上神色不定,似乎紧张异常。
吕曼音慢慢行抵静因座前,见她正在用功,不敢惊动,静因师太却已睁眼问道:“你们姐妹俩都跑到我‘地藏静室’里来,莫非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吴玉燕还未及开言,吕曼音早已恭身答道:“掌教师兄有事向师父请示,已请三师兄在庵外侍候。”
静因师太哦了一声道:“善持身为一派掌教,有什么事自己还做不了主,倒要向我不管闲事的人请教?”
吴玉燕深恐静因师太不问青红皂白,随便一句话儿就将善行师兄打发回去,忙跪下禀道:“掌教师兄为人谨慎,总是有重大之事,才会要三师兄前来向师父讨个主意,依徒儿意思,可把三师兄叫上堂来,师父也好!问个清楚。”
静因师太接口道:“为师当然要把善行唤上堂来的,要你这样性急忙慌的干吗?”
吕曼音在旁听得师父吩咐,早将善行禅师唤至座前,行了参拜之礼,恭身站在一边。
静因师太问道:“今日不是参谒之期,你来见我何事?”
善行禅师恭身答道:“弟子一来进庵向你老人家请安,二来掌教师兄还有一点琐碎细事请示。”
静因师太点头道:“刚才我也听得曼音与玉燕说起,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做不了主,才来问我。”
善行禅师从袖内取出一个红色请柬,恭步上前,送到静因师太手上,说道:“泰山夏老派了他的二弟子向立龙,送来了一封请柬,说是九月九日重阳节泰山日观峰顶举行泰山大会,邀请各派长老观礼,掌教师兄未知他用意何在,不敢自专,所以才要弟子来向师太讨个示下。”
静因师太接过请柬,略一过目,即遣:“我四十年来未曾下山,懒散已惯,泰山大会之事你们师兄弟自己去商量决定,好在我峨嵋弟子清静修炼,与人无争,去不去都无重要关系。”
善行禅师还未及答言,吴玉燕早已抢步上前,跪在蒲团边上,脸上神色惨淡,凄然道: “师父,你老人家不是曾经说过,说是有机会下山时,一定代为弟子了结方吴两家恩怨之事,今日泰山复老前辈既有泰山大会之举,那昆仑弟子也少不得要去观礼,正是绝好机会,怎么师父又推辞不管了呢?”
静因师太微微一怔,想起了昔日吴玉燕回山之时,自己曾顺口安慰,想不到八九个月以后,真的碰上了下山机会,不由得嗟叹道:“一言既出,前因已定,老尼少不得再到红尘一走。”
当下善行禅师得了静因师太旨意,辞别出庵,吕曼音与吴玉燕二人跟着送了出来,行抵庵门,善行又从袖内取出一封将信,交与吴玉燕道:“这是那位泰山第子顺道带来,说是你兄长一位至交所写,当着师太不便相交,倘使你要写回信时乘着日落前将信送来,泰山那位朋友明晨即须离去。”
善行交过书信即行,吴玉燕匆匆拆开书皮,略一过目,即已放声痛哭,吕曼音在旁茫然不如何故,忙问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泰山大会期日一到,只要师父她老人家一露脸,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吴玉燕还是泪流满面,呜咽得无法出声,只是把手上书信向吕曼音眼前送。
吕曼音将书信接在手中一看,原来发信人是吴氏昆仲至交好友文武判李扬,自从在泸州小镇上分手之后,即行直奔泰山,巧遇泰山掌门人泰山侠隐夏一尊为了一点俗务,已去关外,足足等了半年,才见复一尊回转,当时即将吴氏昆仲遭遇一说,四弟子冯卧龙又竭力进言,七弟子陈云龙更受了昆仑弟子重伤,吴氏昆仲与泰山侠隐交情亦复不浅,当时不加考虑,慨然相允,次日即书写好了请柬,分派各弟子四下投书。
文武判李扬在泰山耽搁了半年,此其间亦分向江湖同道探听吴氏兄弟下落,最后从金风和尚处得知,吴璧已然死在莲池水阁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