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生活-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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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坤,我给你算个卦。”伊江来了精神。
丁一坤是丁一乾的堂弟。
“算吧,咋算?”
“用计算器算。你求啥?”
“对象。”
“婚姻呗?”
“对。”
“你把眼睛闭上,双手合十,默想两分钟……好了,你的生日时辰是啥时候的?”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八号。”
伊江在计算器上一个一个地按着,“一九八三,十二,几号?”
“八号。”
“八号。啥时辰生的?”
“中午十二点多点儿。”
“算十二点吧。十二点是啥时辰?子、丑、寅、卯……”伊江的大拇指在其它的几个指尖上游弋着。
“十二点是午时吧?”我说。
“咋是午时呢?”伊江质疑着我。
“中午十二点,午嘛,不是午时吗?”
“行,按你说的办!午时……”计算器里传来“嘀嘀”的响声,“算完了,你自己看吧。”伊江一脸正色地把计算器向丁一坤传去。
桑林眼疾手快,越过丁一坤,抢过计算器一看,“哈!二百五!”
我们笑翻了天。
正文 一四五
闻洛战说:“伊江,人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你,你却给人算出个二五零来!”
丁一坤自嘲地说:“明知道他不会算,还让他算。下回呀,我也学会了,给我那帮哥们算去。”
伊江看着爆笑的我们,自鸣得意地说:“这是我自己发明的算卦方法,还没申请专利呢!”
玩笑是一种轻松的调剂,但它难以抵御持久的疲劳和困倦。车内的十三个座位上坐满了人,行李、随身带的衣物、锅碗瓢盆儿等等,塞进了后车座的背面、座位底下及我们的脚下、腿上,使有限的空间得以充分的利用,两个最累的司机如想休息,也只能坐着睡觉。
在一个小镇上,我们找了一家旅店住下。由于坐得太久,我的腿控得肿了起来,我正准备休息,蓦地想起,这是旅店,不是在车上,我干嘛还坐着睡呀?我对瑾儿说:“坐车坐的,我都忘了躺着睡了。我可得享受享受了,明天还得走呢。好吃不如饺子,坐着不如倒着呀!”
睡好后,我们继续赶路。进入了山区,七高八低、三弯九转的公路在峭峻的山体中迂回曲折,盘旋环绕,车身紧紧地贴在山边儿跑,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坐在车里的我们被甩过来甩过去的,快晕死我了!这地方,让我开车,我也不敢开呀!
瑾儿未睡,念了一夜的“观世音菩萨”,以保祐人车平安。
看见了山,许诺讲了一个故事:“俺家那疙有个老头儿,爱打猎。一天,他带着四条狗上山了,走了老远,碰见了一只黑瞎子,他举起了猎枪,‘砰——’黑瞎子一捂眼睛,血就从熊掌那儿流出来了。第二发子弹没等上膛,黑瞎子‘嗷——’地上来了,从老头儿的手里夺过枪,‘喀吧’一声攫折了,抡起巴掌,就要呼老头儿。那四条狗真猛!同时扑向了黑瞎子,老头儿撒丫子往家蹽哇!过了半小时吧,那四条狗回来了,全身带着伤,身上净是血。
“老头儿不再打猎了,在家给狗养伤。三十儿那天,老头儿包了饺子,在炕头上摆了一张桌子,郑重其事地把狗请了上去。这事儿,被人看见了,告了密。村里的人把他抓了起来,批斗。‘人都吃不上饺子,你还给狗吃?’说他敬狗不敬人。”
“黑瞎子都能把枪攫折?”我问。
“那是!野猪比黑瞎子还厉害呢!没听说嘛,一猪二熊三老虎。”
“野猪咋排第一呢?能比得过老虎?”
“野猪的皮厚,子弹往它身上打,直冒火星,打不透。跑的贼快,你让它追上了,那还有个好?!嘴里的两颗獠牙就能把人豁死!”
“大伙儿注意了!这个地方有车匪路霸!”伊江神色冷峻。
“妈呀!哪儿呢?”临危大乱是我的致命弱点。
“没出来呢!报上说的,这地方总出事儿,万一有人劫咱们,女的千万别出去;男的,拿好防身的武器,锁好窗户、门,别打开。把各自的钱藏好了,咱们能不停就不停!”
我们大气儿不敢出,看着外面——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过了两个多小时,伊江发出了口令:“警报解除!”
可走上太平路了!
我们的车绕到了山脚下,眼前豁然开朗:奇峰突兀,碧湖烟水,落日熔金,浓淡相宜地点染、烘托出一个纤尘不染的人间仙境!杳杳冥冥中,有如一幅笔墨酣畅的中国山水写意画!
我们下了车,一为赏景,二为照相,以作纪念。
伊江支起了三角架,说:“站成两排,个儿矮的往前靠,后边给我留个空儿。”他按下快门,从马路的对面跑了过来。
此时,一辆正在行驶的大便腹腹、憨拙如牛的公共汽车挡住了我们刚摆出的最为璀璨的笑容——这个大傻家伙抢足了风头,占据了镜头里的所有画面!
“这儿的车多,咱别照了,太危险了!”瑾儿催着我们。
再见了,这与世无争的美景!
……什么味儿呢?
空气不好,开窗户,快开窗户!
戈舟行说:“那个饭店的老板也是,卖面条就卖面条呗,放几个豆儿干啥?”
桑林:“谁污染的?说!不说我可要点了……公鸡头,母鸡头,不在这头在这头,她!就是她——牛姐!”
牛儿和我们还不太熟,我们都觉得桑林过了些。这样糙俗的调侃,一个女孩子家能受得了吗?
牛儿掩着嘴笑:“别在那儿胡咧咧了!”
“胡咧咧?我说话是有根有据的,我不能凭白无故地怨枉一个好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地放过一个坏人!”
“白胡啥呀!”
“不信?我给你们分析分析:这个屁,肯定是个女屁!为啥说呢?我们男的,直来直去,有屁,‘刺——’一杆儿,出去了。你们女的不行,害臊哇!连挤带压的,没声儿,这叫‘大姑娘放屁——零揪’!”
我们的笑声早把他的话淹没了!
有几头牛正在车前走着,长长的尾巴好似窈窕淑女的长发在它们那阔实的臀后摆来摆去。
“哎哎哎,桑林,你看前面是啥?你还有啥说的?”丁一乾问。
桑林想也不想,张口就来:“牛姐,闪开!”
这种“桑式”幽默快把我们的肚子笑破了!
正文 一四六
我们按时到达了目的地。
往根跟车押货,比我们早到一步,对这里的情况熟些,他的推荐成了我们的首选参考意见。
往根:“老太太说了,她家有两套房子,可以住在她那儿。钱多少的无所谓,人家也不指望那点儿房租。”
老太太是金阕和金灿的妈妈,从往根的口气中,不难猜出老太太是个大气的人。
吃过早饭的桑林说:“我问小吃部的老板了,在这儿租三室一厅的楼房,房租一年一千五。”
一千五?同样的房子相当于北京的一个月的房租!我们暗自窃喜。
六、七个人随着往根来到了老太太家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她正在电炉子前烤火。这儿的电费恐怕也是廉价的吧?用电炉子取暖,在北京是较少见的,那么贵的电费,谁会舍得?
我们围炉坐下,老太太取了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拿出几张照片给我们看。
啊?这不是×××、×××、和×××吗?
老太太说“是”。每张照片里站着一个不同的政界知名人士和其他令我们眼生的人,老太太指着挨着名人站着的那个人,沾沾自喜地说:“这是我的大儿子!”
金阙在另一省的省政府工作。
“啊!真了不起!”我禁不住地赞叹。
老太太雍容地笑着,随之,脸色又暗淡下来,“我的小儿子不行。”
往根在日后说,她的小儿子金灿,是个平庸且无能的人;儿媳妇叫知了,叽叽喳喳的。两口子的工作单位都在市电影院,下岗了,每人每月能开上一百多块钱。
“阿姨,你这房租,一个月多少钱哪?”瑾儿问。
“六百块钱。”
“快赶上北京的房价了!”
“……嗯,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六百吧。我的小儿子定的,等会儿你们跟他说吧。”
她的小儿子来后,我们开始砍价。瑾儿给三百,他降到五百,折中一下,我们说四百吧,他仍坚持五百。五百就五百吧,不差那点儿钱了,瑾儿交上了房租。
谁知老太太又变卦,说人多不行,最多住五个。
“她是不是想把她的另一套房子也租给咱们?”我问瑾儿。
“可能吧,看咱们挺好说话的呗。”
“住五个人有啥意思!她那房租够贵的了,咱都没怎么跟她计较。不租了!瑾儿,把房租要回来,另找房子!”伊江气咻咻地说。
“这样好吗?”我有点儿担心。
桑林说:“有啥不好的?钱都交了,她非让住五个,那些人咋办?再租房子?得多少钱?”
瑾儿走之前,静下来的伊江又附上了几句:“跟她好好说,别闹僵了,还得打交道呢!”
我们要回了钱,没等走远,背后就传来知了向老太太嚷:“人家不租了!你怎么跟人家说的?啊?!”两人你来我往,吵得难分上下。
当我们再次遇到老太太时,她又积极地向我们介绍其它的房子——地下室,月租八百。
我们与她没什么可商榷的了!
通过中介公司,我们找到了房子,两室一厅,一个月一百五十元,中介费只花了二十元。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全靠我们自己。
瑾儿想出了一个省钱的搭床办法:用拆下来的的纸箱铺床。我们干了一天,十三个人的“床”垫起了半尺多厚,男女生各一屋,集体宿舍的规模基本形成。
腿乏了,人倦了,肚子也闹起革命了!
“家里有啥?”瑾儿问戈舟行。
“米、挂面、腐乳和酱。”
“有菜吗?”
“白天忙的没倒出时间买。”
“天黑了,也不能有卖的了,有啥吃啥,先对付一顿吧。”
戈舟行焖了一锅米饭。这口电饭锅是带电脑的,说是比一般的先进,用着却不怎么样。锅内有一层保护膜,不能用锅擦等金属工具硬擦。锅底儿要是粘上了糊了的米饭,需泡软了才能刮下来。电脑上的按钮倘若被谁不经意地碰到了哪个键,这一锅饭什么时候好就不一定了。煮一锅饭,家里那个老式电饭锅只需二十分钟左右,而这个却要四十多分钟!当然也不排除这口现代化的锅是假冒伪劣商品。用它煮饭,对于我们这些饥肠辘辘的人,实在是一种考验!
“好没?”有人问戈舟行。
“没跳闸呢!”
“都快饿死我了!”
“我先开锅尝尝?”又有人问。
“不行!得等跳闸。”戈舟行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熟咋吃呀?!”
“还得等多长时间?”
“快了。”
“五分钟?”
“差不多。”
“赶紧拿碗哪!”
十几号人像被注射了兴奋剂,从“床铺”上一跃而起,拥向了厨房。
“碗呢?碗?”他们在问。
“就仨,剩下的全是盆儿。”我说。
正文 一四七
“盆儿就盆儿吧!”
盆儿被抢光,下手晚的,已没了盛饭的器皿。
“五分钟过去了,咋还没好?”有人问。
“揭了几次锅了?能好吗?”戈舟行说。
看着饿急了的人,瑾儿沉不住气了,“先下点儿挂面吧,垫巴垫巴。戈舟行呢?”
哎?他咋没了呢?
我和瑾儿下面条。
第一锅挂面煮好了,每个碗、盆儿里铺了个底儿,就没了;一瓶腐乳,连汁儿都没剩下;面汤也被人瓜分光了。饱不饱,汤上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