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浮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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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于夏晚鼻子一酸,长出一口气,老孙听出来了,又大叫:“你出什么事了不管出什么事有老哥罩着你你快回来在什么地方我马上来接你!”“老孙,我挺好的,累你们惦记了。”“于夏晚!”孙琨顿时有些紧张,“你你你……你心里要是还有我这个老哥,就给我说实话,在什么地方?”“老孙,我真挺好的,没骗你。我打电话就想问一声,工作组的事怎么样了?事务所……没什么事吧。”“已经解决了,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孙琨顿顿,“小于啊,要是……那个什么,事务所里现在真是忙,你也知道的,要是……要是休息够了,回来帮帮哥?”于夏晚笑:“老孙,谢谢你了。我现在找到工作了,很清闲,钱也不少,我不想太累,再歇一段时间,以后要是有事一定要找你帮忙!”“哦!”孙琨应一声,于夏晚听到话筒里那边一阵骚乱声,她又笑着说道:“我有事,先挂了。老孙,你代我向赵汉卿他们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快乐很平静,过段时间我会回来看他们的。”说着,候车大厅里响起响亮的广播通知,老孙听到了,暴叫:“于夏晚你在火车站?你想跑到哪里去?”于夏晚不再多说,打声招呼后放下电话。手心里攥的全是汗,于夏晚在公用电话前站了好一会儿,走回座位坐好。她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又看离开车的时间还半个小时,应该马上就会检票,就算老孙现在就往火车站赶,也抓不住她了。直到火车开动,她才安下心来,静静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车轮滚滚,不知离谁越来越近,离谁越来越远。
番外?算是吧
道途上能与她相逢,曾经被当成一场终偿的夙愿。即使是在经历一切之后再一次看见她穿件朴素的格子睡裙,身边端放一杯咖啡,坐在秋千架上看书,头发滑下来半掩住脸的时候,他还是有种垂堕的、不知身在何处的惊喜。恨与思念是绞缠在一起的两根藤萝,说不清谁寄生于谁。或者他才是无根的那一个,驻扎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时而憎恨,时而欢喜。他知道他的宿命就隐藏在那两道微弯的眉毛里,就隐藏在那双顾盼间让他有想飞的欲望的眼睛里。也许是你,也许不是你。他不知道长长的罪该归给谁,只是一路循痛溯去,收稍处分明在她手心。不是没有呻吟过。太容易耽溺,太容易放弃,只要转一个弯,她就等在那里。可是流过的泪受过的辱化身锁镣系住他双脚,钥匙一早被抛到永劫不复的深渊底。怎么忘记那一段天打雷劈的短暂欢愉。怎么凝望那一场濒死未绝的疑似真情。他为经,她为纬,编出一只细密的兜网牢牢盛住宿罪。总有一双锱铢必较的眼睛,甚至不放过一粒齑粉,哪里肯借他条逃脱的归路?被剥夺的何止幸福?他其实手无寸铁。静水深流,缺一柄钢刀。不然执在掌中一刃下去,就劈断前尘。人生是趟负旅,载欣载悦,载愁载伤。从什么时候起他成了被钓离水面的鱼,涸渴太久,即使是鸠酒,也看成海洋。或涓滴,或奔瀑,她亲手倾泄出来的,他一口一口饮尽。恒久奔赴,他以为两翼滑过全是仇恨的风。探身出去那一刻,才看见心上一席素榻。端坐其上风吹不乱的苍白灰烬,就叫做于夏晚。
第 19 章
小万要结婚了,身边的朋友们或者有孩子拖累或者有男朋友拖累,都没功夫跟着她整天跑,只有于夏晚这只老剩女无所事事,被小万领导抓差,天天下班直奔各家婚纱店、摄影店、婚庆公司。
婚期定在明年五月,现在才九月份,至于那么夸张吗?于夏晚问小万,小万无奈地长叹复长叹:“你是不知道,我原本看上的两位跟拍摄影师都定出去了,看中的一件婚纱也被别人定走了,人家一个个都火急火燎的,就我一个老定心。现在再不抓紧点,明年婚都不知道怎么结。”
跑跑于夏晚才知道行情,今明两年结婚爆满,酒店自然是鼻孔朝天不愁生意,稍微好一点的婚纱店都已经接到了明年十月份的订单,小万同志这么着急是很有道理的。现在结婚跟朱蕾那时候不一样了,花式繁多,当然花钱也多。于夏晚对现在的婚纱礼服尤其感慨,小万原本貌不出众,穿上婚纱往镜子前一站,平添让人眩目的美。小万喜欢镶钻多闪闪亮的婚纱,她拉着于夏晚,趁婚纱店小姐到后面去整理长长拖尾的时候压低声音连眨眼带暗示地让于夏晚也搞一件试试。于夏晚笑着摇头,她挤挤眼:“怕什么,试!”
大概没什么女人能抵抗这种诱惑,于夏晚看着小姐托在手上一件淡淡香槟色当季最新款的婚纱,坚决地点了点头。生意太好,试衣的三间围帘里都有人,小姐抱歉地请于夏晚到旁边试衣间去换衣服。婚纱店里放着轻轻的背景音乐,雷光夏的《黑暗之光》。于夏晚有点做贼心虚地脱衣服穿婚纱,一直低着头没好意思跟忙前忙后的小姐对视。忙活好以后她拎着裙子走出试衣间,走到落地的大镜子前。
“繁星亮起,回忆浮动,曾经存在,如今隐没。”音乐轻柔歌声低婉,于夏晚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她能看到里头不论何时何地始终不变的一种东西。穿着高跟鞋侧身站在镜前,蓬裙显得腰极细,身后长长的拖尾铺开。灯光下她曲起臂,看左手无名指上那只闪亮的戒指。“繁星亮起,宇宙苏醒,黑暗温柔,改变过我。”拼命地跑,不能停。她又看身着婚纱的自己。他伏在床边轻声说,嫁给我。她要尝的还有很多。她以为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这才发现还有一样也正在失去。
再难的境地里支撑着她走下去的,是希望。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连希望也没有了!
站在他的窗口能看到自己。深深夜里,于夏晚站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仰望着那扇窗。他也许不在,她站了很久,房间里的灯始终没有亮过。身边不时有人经过,没人注意她。回家以后她取下了这枚已经戴了快一年的戒指。工作好几个月终于盼到了国庆长假。于夏晚这个时候才敢打开自己的邮箱,如她所料,邮箱几乎已经被撑爆,全是朱蕾、赵汉卿、老孙和沈元熙发的邮件。她一封封看,一封封删。
没事可干,下一大堆韩剧慢慢看。她买了一大包吃的东西,做好了长假期间蜇伏在家的准备。方便面是少不了的,找个小锅把面下进去,再抓一把青菜敲只鸡蛋,几块钱既能吃饱营养也算丰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被子也不叠头发也不梳,一天喝掉好几包速溶咖啡。可是不能老躲在家里,天气渐渐转凉,总要出去买几件衣服。于夏晚实在没办法,跑去小区附近几家小店转悠半天,好歹地买了两件外套一条牛仔裤,都不是十分满意,总算价廉物美。
十月五号小万甜蜜兮兮地打个电话来,说她和男朋友要请于夏晚吃饭,感谢她在婚礼筹备工作上给予的大力支持。于夏晚穿上新买的外套和裤子,施施然来到饭店,赫然看见除小万和她男朋友以外,席间还坐着位腼腆的白面书生。吃到半路上洗手间的时候于夏晚质问小万,小万撅嘴笑:“怕说了你不答应所以先斩后奏。”
“你这也热心过头了点吧!”于夏晚哭笑不得,小万切一声道:“这小伙子人挺不错的,我老公同事,IT精英,钱么捞捞,上海一套房昆山一套房,老妈早死了将来没有恶婆婆,老爸是大学老师知识分子,你把握住机会啊。”于夏晚到烘手机边烘手:“我一个小出纳,人家哪能看上?”“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小万也过来烘,“你没看见他一直盯着你看哪!”
“我长的漂亮他当然看。”于夏晚笑,小万白她一眼:“为你好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白面书生话明显多了起来,两人聊得还算投机。第三次见面以后于夏晚委婉地暗示觉得彼此不合适。这是她左思右想出的办法,见面次数多了怕人家男孩有想法,见面次数少了怕小万有意见,三次以后BYE…BYE,恰恰好。小万很是把于夏晚BS了一番,她说要不是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绝对会牢牢把住这个IT精英。钱啊!她说着义愤填膺,你现在这么清高,将来就知道钱的重要!于夏晚笑着一边搭话一边做凭证,国庆期间公司放假门店没放假,积了不少账要做。到税务局报税的事也是她的,她中午吃完饭跟小万打个招呼就拎包离开,报完税后直接回家,偷了半下午的闲暇。大姨妈来了,于夏晚到超市去买卫生巾。两个她常用的牌子都在做特价,日用装巾身长度一个是二十三公分一个是二十四公分,她纠结于这一公分之差,犹豫良久才选定一个。回到家看见信箱里有信,厚厚的一大封,用牛皮纸袋装好,寄信地址空着,看邮戳应该也是本市。
换好鞋放下东西,坐在小沙发上撕开封口,抽出的一迭纸是起诉状的复印件。
浙江某化工公司拟状告杜明衡的公司以残次品冒充一等品销售大批化工原料,靠成公司巨额经济损失,要求给予经济赔偿若干万元。于夏晚晚上给秦捷打了个电话,没打他手机,打了他家里的号码。他的声音和她记忆里一样温柔,他说,好久不见了,夏晚姐。放下电话于夏晚拿起牛皮纸袋就出门,她打车一路赶到外滩附近秦捷的公寓。秦捷可能没想到她会来,打开门后他没让她进去,只是扬起眉轻笑:“新发型好象不怎么适合你。”
于夏晚拿起手中的牛皮纸袋:“朱蕾跟我们的事无关,你为什么总不放过她?”
秦捷眨眨眼睛,仿佛她的问题很白痴:“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屋里传来一阵哄笑声,还有音乐,好象有不少人,于夏晚闻到食物的香味。秦捷看着她气结的脸,奇#書*網收集整理回头看看屋里,把门推至全开。“来了就进来坐坐,你还没吃晚饭吧。”水晶灯全部打开,六七个人围坐在餐厅桌前正边喝边聊,看见秦捷拖进来一个女人,都好奇地停下话题张望,一个圆墩墩的小胖子操一口港味十足的普通话:“秦捷啊,这位美女是谁?怎么也不介绍下?”秦捷伸长手臂揽住于夏晚的肩膀:“你小子安份点儿,这是我的未婚妻。”
众人一起哦啊,于夏晚飞快转头看秦捷,秦捷不动声色地笑,只是拉住她的手,然后眉头微皱,在她无名指根上用力一捏。~~~~~~~~~~~~~这些人都是秦捷的好朋友,换句话说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一个个身家丰厚。他们也都知道秦捷在外地有个可心的女朋友,看见于夏晚的眼光或多或少带了点探究的意味。穿着街边小店里买来的衣服站在华服美厦当中,于夏晚略有点悲哀地看着秦捷。他却丝毫不顾惜她的眼光,笑着揽住她的腰,把她往餐桌边带。小胖子带头站起来腾地方:“大嫂好,大嫂坐这里。”于夏晚站定脚跟:“秦捷,我想跟你谈谈。”小胖子起哄:“嫂子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说给我们听啊?”秦捷抄起她左手轻轻吻,眼睛看着那帮朋友:“嫌我给她买的戒指小了,不乐意呢。”
满桌大笑,小胖子端杯酒晃晃悠悠走过来:“别不乐意,他不给你买,我给你买!”
“滚边去!”秦捷笑着踹他,“别没大没小啊!说笑几句,众人一起识趣地散去,不知哪间饭店请来的厨师和服务生收拾好东西也离开,除了满屋的饭菜香和酒气,就只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