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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天下布武-第19部分

小说: 天下布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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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天野三郎兵卫和石川伯耆全身挂满箭,奔了过来。
  “主公睡着了?”三郎兵卫道。石川伯耆则呆呆地歪着头。
  “在打鼾?”
  “是在打鼾。那么,点起篝火了吗?”
  “火照得如白昼一般,城门大开。敌人正纷纷涌到城下。必须立刻叫醒主公,让他指挥战斗。”
  “他会指挥我们的。”忠世向前挪了挪,“我们已经失败,如果从这里撤退,反会招致敌人的追击。信玄又不是鬼神。且让大人睡上一觉,清醒些再指挥战斗……”
  “大人还有自信吗?”
  “有。我们要在这里吞掉敌人,证明三河人的能力和气度。”忠世忽然猛转过身,面对三郎兵卫,“所以,我要前往犀崖!”
  “你还要去犀崖?”
  “我要从背后袭击那些闯到城下的敌人。三郎兵卫,你立刻召集火枪队。”
  三郎兵卫看了看忠世,点点头:“明白。不知还剩下多少人,我立刻召集他们。”三郎兵卫离去后,大久保忠世系紧了草鞋带:“各位,行动吧!”
  大厅里增加了几盏灯烛,家康的鼾声还在持续。
  “我们也战死在城门前吧。”石川伯耆说着,猛地拔下袖子上的一支箭。这时,箭仓的鼓声穿透风雪,传到他们耳中。人们惊讶地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人奔进城内,迅速爬上了角楼。
  战鼓声传来,家康的鼾声戛然而止。他慢慢地伸了个懒腰,表情严肃地倾听着鼓声,又看了看周围:“啊,好了,再去战斗……”
  敞开的城门前堆满积雪,在篝火的照耀下格外白。每隔片刻,就有肩扛长枪的武士来回走动。他们倒不是为了御寒,而是负责守候此处的天野康景为了迷惑敌人,让人以为有数百人守候于此。
  篝火照亮了夜空,全城尽现眼底。酒井忠次的部下一路飞奔回来,爬上角楼,敲响战鼓,全城似在瞬间恢复了活力。乘胜追击的甲斐矮子山县三郎兵卫昌景试图一举攻下城池,但到了城门前,忽然打手势让部下停住。这时,战鼓声越来越响,篝火烧得越来越旺。受伤的滨松士兵三三两两走到城门处,但守城的士兵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脸肃然。
  “不要妄动。”昌景歪着脖子,拨转马头,向右后方的胜赖阵中奔去。胜赖也停了马,抖落头上的雪花,仰望着城池:“是三郎兵卫吗?城内状况如何?”
  “在下认为,已没有多少残兵。”
  “那战鼓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也觉得奇怪?”
  “当然。”
  这时,小山田信茂的战马踢雪飞驼过来。他的睫毛也已披上雪花:“似乎还有人守卫着城池。”
  胜赖点了点头:“派人到梅雪处去看看。人马都已疲倦,不要硬拼。”
  “是。”一个骑兵武士应着,向最右翼的穴山梅雪阵中奔去。
  此时,趁乱摸出城的大久保忠世率领二十六个火枪手,从穴山侧面悄悄潜到犀崖下。士兵都已冻得瑟瑟发抖,普遍感到小腹不适。稍微动作,就可以感觉如水的排泄物灌满裤裆。
  忠世表情严峻,“大人,请原谅。”他喃喃地说。他想到意志坚强的家康居然笑称拉在马背上的大便为酱汤。
  悬崖边上积雪已齐膝高。忠世停止前进,命令二十六支火枪对准了穴山的后背:“不需要瞄准,只要点火放炮,然后齐声呐喊即可。”
  引火线点着了。火药味越来越浓,未几就听见二十六支火枪发出巨响。
  再加上滨松城内的薪火助势,枪声响彻天地。
  穴山军的叫喊声驱散了武士们身上的寒气。由于受到出乎意料的袭击,穴山的军队一时炸窝,陷入一片混乱。
  “再来一阵……”忠世抑制住激动,大声叫喊。
  由于两番枪击和城内的战鼓声,武田军判断受到了内外夹击。不可思议的是,混乱仿佛具有传染性,很快从穴山的队伍传到山县的队伍,再传到小山田的军队,武田军终于决定撤退。大久保忠世、石川和天野都没有紧追;但毋庸置疑,他们的行动吓破了武田人的胆。
  家康在大厅听到武田军终于撤退的消息时,才感到全身极度疲劳。这决不是一次巧妙的战斗,而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惨败。但经历了惨败的自己,竟然活着,而且成功地阻止敌人的追击。当然,这决非家康一人的功劳。似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支配这一切,他在内心感谢那种力量。
  全副武装的下人从厨房里端来了栗子和饭团。但家康并未让下人将饭食分发下去,而是让不断回来的武士们睁着饥渴的眼睛盯着饭团。
  一向坚强的鸟居元忠,失去了弟弟,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失去了众多部下的本多平八郎忠胜则感到全身阵阵酸痛。铃木久三郎拿来了家康的长枪:“途中捡到的。”
  “送给你了。”家康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转身对天野康景道:“忠次呢?”
  “酒井还在厨下接受治疗。”
  “伤得重吗?”
  “拔出了四根箭。正在用酒洗。”
  其实,所有人都在这次战斗中受了伤。
  “这里聚集的人,仿佛百鬼夜行,真是丑陋。”听家康如此说,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大久保忠世回来后,食物终于分发下去,每人都有一碗烫热的酒。众人默默地饮着,不禁纷纷流下眼泪。在往来于生死间的他们看来,只有家康还是那么高大,仿佛一座巨峰。他难道不知恐惧吗?
  鸟居元忠不觉举起酒杯:“仔细想来,这一仗,我们算是赢了。应该祝贺。”他的声音却如狗吠。
  “我们怎么会输?我们不是以八千兵马击退了三万大军吗?”忠世回应道。
  家康开口了:“不要自欺欺人。我们确实输了。虽然打败了,却未输掉气节。”
  “是。虽然输了,却未输掉气节……对!我们失败了!祝贺大人。”本多平八郎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站起身,跳起舞来。本多自比钟馗,但其他人却联想到受伤的猛犬。
  篝火一直燃烧到天亮,士兵们围着火堆逐渐入睡。
  天亮以后,雪停了下来,变为小雨。十二月二十三,交战双方都稍放松了紧张的神经。武田在三方原商议军情。胜赖、山县、小山田诸将都主张攻下滨松城,但信玄却不同意。考虑到进京途中可能会遭遇织田方面的援军,不能在三方原浪费粮草。庞大的军队,最忌讳行动迟缓——信玄因此决定停止进攻。二十四日早上,家康得知武田军决定停战。
  滨松城在得到了武田军的确切动向后,方开始收拾自己人的尸体。滨松城内外顿时增加了大量的坟冢,其上落满霜柱。
  武田军约损失四百人,而德川方面加上损失的织田援军,伤亡一千一百八十人。
  愁云密布的元龟三年终于过去了,很快迎来了天正元年(一五七三)的正月。
  这个正月,滨松城内没有一个人走亲访友,问候新年。信玄于年底到达刑部地区,在那里迎来了正月。他准备进攻野田城。
  家康正月初一早上拜神完毕,回到了卧房,他支退了佑笔,独自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边用红笔划掉战死者的名字,他一边喃喃道:“见谅……”无论哪一个名字,都能勾起他无尽的回忆,他禁不住泪湿衫袖。夏目正吉、鸟居四郎左……他们的战死并未带来太平。强大的敌人如今正虎视眈眈,企图踏平三河。
  家康点燃桌上的香烛,放下笔,来到廊下。太阳已经升起,天地一片血红。冰冷的风吹打着肌肤,十分疼痛。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人越来越多,家康的脸异常冰冷。
  “大人,准备好了。”身后忽然传来清澈的声音,是阿爱。家康轻轻点了点头,返回室内,立刻换上戎装。毕竟,不能用随随便便的装束迎接新年。
  他麻利地束着衣袖,强作笑颜道:“阿爱,我们输了。”
  阿爱睁大眼:“什么……什么输了?”
  “去年的决战之事。真是一次难得的历练。”
  “阿爱不觉得那是失败。”
  “哦。”家康笑着来到大厅。诸将全副武装,肃然而立,都已恢复了生气,表情显得比以前更加刚猛、严峻。家康环视众人,重重地说道:“今年,将是决定三河命运之年。”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本多作左卫门向前挪了挪,道:“恭祝大人。”
  “同贺。”众人也一起响亮地问候,声音响亮得几乎掀开家康的衣袖。
  贺年仪式结束后,众人又恢复了平日的忙碌。
  有的磨炼武器,有的将稻谷和粮草堆进仓库,有的将年赋运进城来。家康穿过人群,来到城东。初春的太阳高悬在天空。家康对着太阳,展开胸襟,凝然不动。
  “大人,”腰悬武刀的井伊万千代在身后道,“阿万夫人来了。”
  家康似听不听,依然默默地站在那里。阿万自从去年年底小产以后,脸色变得很差,但还是前来向家康祝贺新年。家康没有回头,阿万也只好站在那里,望着太阳。
  “万千代,冈崎的三郎已经十五岁了吧……”良久,家康终子对万千代说道,仍未理会阿万。
  “是。”
  “我在想三郎是不是派使者来献新年贺辞了。”
  “少主肯定会派使者来的。”
  “三河面临如此强大的敌人,能够平安无事地度过正月,就再好不过了。阿万,你认为他会来吗?”
  阿万惊恐不安,身体微微颤抖。她能够想象到,冈崎的筑山夫人肯定在为家康的战败而窃喜。
  “阿万,怎么不回答?”
  “是……这,时候到了,少主自然会来的。”
  “筑山夫人给你写来书信了?”
  “是。”
  阿万的身体禁不住痛苦地抽搐起来。当她小产的消息传到冈崎城后,筑山夫人送来了用词刻毒的信,说上天决不会让她如愿生下孩子。但今天毕竟是新年,应该回避这种话题。“是好消息,少主可能快要有孩子了。”
  “啊?我要有孙子了?”
  “是。祝贺大人。”
  “哦。”
  “而且少主好像又娶了一个妾。”
  “三郎娶了妾?是谁的主意?”
  “是大贺弥四郎的安排,一个叫菖蒲的美丽女子。这是德姬身边的人送来的消息。”
  “哦。是本分人家出身的吗?三郎要生孩子了……”
  家康叨叨着。德姬怀孕,三郎便娶了个妾……他微微露出笑容。
  这时,阿爱过来了。家康身侧站着两位爱妾,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阿爱,冈崎是否会派人前来祝贺新年?”
  阿爱抬起头,望着阿万。她也十分清楚筑山夫人痛恨、嫉妒阿万,谨慎地道:“事务繁忙……也许忘记了。”
  家康冷哼一声,“那么,只有万千代相信他们会来。”话音刚落,忽听一阵叫喊声:“主公,冈崎的使者到了。”只见头顶方巾、似正巡视粮仓的本多作左卫门弯着腰从树荫里走了出来。
  “是,使者是大贺弥四郎。是让他等着,还是到这里来?”万千代问。
  “弥四郎?先不管新年贺辞,让他到这里来。”
  不久,弥四郎来到近前,他身穿新衣,显得十分精神。
  “弥四郎,是从陆路来的吗?”
  “不,是坐船来的。”
  “哦。冈崎的年赋如何?”
  家康突然问道。弥四郎好像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从口袋里取出账簿,恭恭敬敬地捧到家康面前。家康粗略地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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