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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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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曰总论,本节之义已经训解,又合数节而论之,合一职而论之者也。大抵《周官》六典,其源确出周公,而流传既久,不免有所窜乱,不必以为疑,亦不必以为讳。说《周官》者以郑氏为专门,而训诂既繁,不免有所出入,不可护其短,亦不可没其长。是书博徵约取,持论至平。於《考工记注》奥涩不可解者不强为之词,尤合圣人阙疑之义也。
  △《周礼述注》·二十四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光坡撰。光坡字耜卿,号茂夫,安溪人。大学士光地之弟也。杭世骏《榕城诗话》称其家居不仕,潜心经学,著有《三礼述注》,此即其一也。其书取《注》、《疏》之文,删繁举要,以溯训诂之源。又旁采诸家,参以己意,以阐制作之义。虽於郑、贾名物度数之文,多所刊削,而析理明通,措词简要,颇足为初学之津梁。考其兄光地《榕村集》中,有《周官笔记》一卷,皆标举要义,不以考证辨难为长。其侄锺伦亦有《周礼训纂》,与光坡此书体例相近。盖其家学如是也。宋儒喜谈三代,故讲《周礼》者恒多。又鉴於熙宁之新法,故恒牵引末代弊政,支离诘驳,於《注》、《疏》多所攻击,议论盛而《经》义反淆。光坡此书,不及汉学之博奥,亦不至如宋学之蔓衍,平心静气,务求理明而词达。
  於说经之家,亦可谓适中之道矣。
  △《周礼训纂》·二十一卷(福建巡抚采进本)
  国朝李锺伦撰。锺伦字世得,安溪人。康熙癸酉举人,未仕而卒。此书自《天官》至《秋官》,详纂注疏,加以训义。惟阙《考工记》不释,盖以河间献王所补,非周公之古《经》也。书后有乾隆丁丑其子广平府知府清馥《跋》,称锺伦初受三《礼》於其叔光坡。康熙癸酉乡荐公车后,日侍其父光地於京邸。及光地出督顺天学政,复迁直隶巡抚,十馀年中,锺伦皆随行,得其指授。又多与宣城梅文鼎、长洲何焯、宿迁徐用锡、河间王之锐,同里陈万策等互相讨论。故其学具有本源。凡所诠释,颇得《周官》大义。惟於名物度数,不甚加意,故往往考之弗详。如《巾车》“重翟,锡面朱总。厌翟,勒面缋总。安车,彫面鹥总。
  皆有容盖。”《注》:“总以缯为之,著马勒,直两耳与两镳。容为幨车,山东谓之裳帷。车衡輨亦宜有焉。盖如今小车盖也。皆有容有盖,则重翟、厌翟,谓蔽也。安车无蔽,谓去饰也。”锺伦谓:“总惟当施马,於车义无所取。”考蔡邕《独断》曰:“飞軨以缇油,广八寸,长注地。左画苍龙,右画白虎,系轴头。”《续汉舆服志》曰:“乘舆重牙斑轮,升龙飞軨。”注引薛综《东京赋注》“飞軨以缇油,广八寸,长注地。系轴头。”所云缇油,即注所云总,以缯为之。所云轴头,即注所云輨。然则飞軨即总之在车者,而锺伦谓总惟饰马,误矣。锺伦又谓:“容以缯结四旁之上际,其四旁之下际则以翟为蔽。”
  考《经》文“皆有容盖”,实兼承上重翟、厌翟、安车而言。但重翟、厌翟二车既有容盖,又有翟蔽两旁,以画饰,安车则惟有容盖,而无翟饰耳。既无翟饰,即惟藉裳帷为障蔽。裳帷之制,当四面围合,上下通彻。故《诗》曰:“渐车帷裳。”《笺》云:“帷裳,童容也。”《方言》:“襜褕,江淮南楚谓之衤童褣”。童容与衤童褣义同。盖衤童褣长襦,上下相连以覆体,车之帷裳垂覆上下,形相似也。又《士昏礼》:“妇车亦如之,有裧。”《注》“裧,车裳帷。”《续汉书舆服志》注:“旧典传车骖驾赤帷裳,惟郭贺为冀州,敕去襜帷。”《释名》:“衽,襜也。在襜襜然。”云襜帷,盖如裳衽下垂也。凡此皆同於《巾车》之安车,但有帷裳,无重翟、厌翟者也。如锺伦所云“帷裳但结四旁之上际,其四旁下际以翟为蔽”,则安车但蔽上际,不复蔽下际矣。《释名》曰:“容车,妇人所载小车也。其盖施帷,以隐蔽其形容也。”若容但蔽上际,不及下际,岂能隐蔽形容乎?如此之类,颇为疏舛。然如辨禘祫、社稷、学校诸篇,皆考证详核。又如《司马法》谓:“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
  锺伦据蔡氏说,谓:“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今考《新书》:“攻车七十五人,前拒一队,左右角二队,守车一队,炊子十人,守装五人,厩养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
  攻守二乘,共百人。”又《尉缭子·伍制》:“令军中之制,五人为伍,伍相保也。十人为什,什相保也。五十人为属,属相保也。百人为闾,闾相保也。”起於五人,讫於百人,盖军中之制,自一乘起。此皆一乘百人之明验,足证其说之精核。又明於推步之术,训《大司徒》土圭之法,谓:“百六十馀里,景已差一寸。”亦得诸实测,非同讲学家之空言也。
  △《周官集注》·十二卷(安徽巡抚采进本)
  国朝方苞撰。苞字凤九,号灵皋,亦号望溪,桐城人。康熙丙戌会试中式举人,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后落职修书,特赐侍讲衔致仕。是编集诸家之说诠释《周礼》,谓:“其书皆六官程式,非记礼之文。后儒因《汉志·周官》六篇列於礼家,相沿误称《周礼》。故改题本号,以复其初。”其注仿朱子之例,采合众说者,不复标目。全引一家之说者,乃著其名。凡其显然舛误之说,皆置不论。惟似是而非者,乃略为考正。有推极义类、旁见侧出者,亦仿朱子之例,以圈外别之。训诂简明,持论醇正,於初学颇为有裨。其书成於康熙庚子。后苞别著《周官辨》十卷,指《周官》之文为刘歆窜改以媚王莽,证以《汉书·莽传》事迹,历指某节、某句为歆所增,言之凿凿,如目睹其笔削者。自以为学力既深,鉴别真伪,发千古之所未言。然明代金瑶先有是论,特苞更援引史事耳。持论太高,颇难依据,转不及此书之谨严矣。
  △《礼说》·十四卷(副都御史黄登贤家藏本)
  国朝惠士奇撰。士奇有《半农易说》,已著录。是编不载《周礼》经文,惟标举其有所考证辨驳者,各为之说,依《经》文次序编之,凡《天官》二卷,计六十一条。《地官》三卷,计六十三条。《春官》四卷,计九十五条。《夏官》二卷,计六十一条。《秋官》二卷,亦六十一条。《考工记》一卷,计四十条。
  古圣王经世之道,莫切於《礼》,然必悉其名物而后可求其制度,得其制度而后可语其精微,犹之治《春秋》者不核当日之事实,即不能明圣人之褒贬。故说《礼》则必以郑氏为宗,亦犹说《春秋》者必以左传为本。郑氏之时,去周已远。
  故所注《周礼》,多比拟汉制以明之。今去汉末复阅千六百年,郑氏所谓犹今某物、某事、某官者,又多不解为何语。而当日经师训诂,辗转流传,亦往往形声并异,不可以今音、今字推求。士奇此书,於古音、古字皆为之分别疏通,使无疑似。复援引诸史百家之文,或以证明周制,或以参考郑氏所引之汉制,以递求周制,而各阐其制作之深意。在近时说《礼》之家,持论最有根柢。其中如因巫降之礼,遂谓汉师丹之使巫下神为非惑左道;因《貍首》之射,遂谓周苌宏之射诸侯为非依物怪;因庶民攻说,翦氏攻禜,遂谓段成式所记西域木天坛法禳虫为周之遗术:皆不免拘泥古义,曲为之词。又如因含玉而引及餐玉之法,则失之蔓衍。因《左传》称仍叔之子为弱,遂据以断犁牛之子为犊,亦失之附会。至於引《墨子》以证司盟之诅,并以证《春秋》之观社,取其去古未远,可资旁证可也,遂谓不读非圣之书者非善读书,则词不达意,欲矫空谈之弊,乃激而涉於偏矣。
  然统观全书,徵引博而皆有本原,辨论繁而悉有条理。百瑜一瑕,终不能废其所长也。
  △《周官禄田考》·三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沈彤撰。彤有《尚书小疏》,已著录。自欧阳修有《周礼》“官多田少,禄且不给”之疑,后人多从其说。即有辨者,不过以摄官为词,彤独详究周制,以与之辨。因撰是书,分《官爵数》、《公田数》、《禄田数》三篇。凡田、爵、禄之数不见於《经》者,或求诸《注》。不见於《注》者,则据《经》起例,推阐旁通,补《经》所无乃适如《经》之所有。其说精密淹通,於郑、贾《注》、《疏》以后,可云特出。其中稍有牴牾者,如谓子、男之国不得有中士。考《孟子》称小国地方五十里,有“中士倍下士”之文。赵岐《注》曰:“子、男为小国。《王制》曰: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孔颖达《疏》谓:“诸侯统公、侯、伯、子、男。”则子、男有中士矣。《王制》又曰:“其有中士、下士,数各居其上之三分。”郑《注》谓:“上、中、下士二十七人,各三分之。”《周礼·太宰》贾《疏》释此文,谓:“朝聘之位,次国之上士当大国之中士,中士当下士,下士当其空。小国之上士当次国之中士,中士当下士,下士当其空。故云各居其上之三分。”若子、男无中士,则小国之士不敷三分之数,与《经》文戾矣。
  彤又谓:“加田之制,国八十里者,其加田极於百里,四十里者,极於五十里。
  二十里者,极於二十五里。”考《司勋》文曰:“凡赏地无常,轻重视功。”又曰:“惟加田无征。”郑《注》曰:“加田,既赏之又加赐以田。”夫赏田且无常数,况加田乎?《春秋·宣公十五年传》:“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又赏士伯以瓜衍之县。”《襄公二十六年传》:“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赐之先辂三命之服,先八邑。”《襄公二十七年传》:“公与免馀邑六十。”《襄公二十八年传》:“与晏子邶殿,其鄙六十。”此无论其为赏为加,率无常数,正可与《司勋》文相证。而彤定以二十里、十里、五里,稽诸经传,略无明文。又彤算畿内百万井,去山陵林麓等三十六万井,存田六十四万井,以为三分去一,本於班固《刑法志》。
  今考百万井而去三十六万井,乃二十五分而去九。《班志》本不云三分去一,彤所引殊为误记。且《班志》非为《周官》作注,故立算不必尽据《经》文。今彤既据《经》文,即当参校《经》义,求其吻合。考郑《载师注》算近郊百里则用三分去一之法,算六遂以外则用十八分去五之法。盖近郊以内,不易之地家百亩,一易之地家二百亩,再易之地家三百亩。相通三夫,而受六夫之地。至六遂以外,上地家百亩,莱五十亩;中地家百亩,莱百亩;下地家百亩,莱二百亩。相通六夫,而受十三夫之地。其所受之田,既较近郊为加多,则所去之地,即当较近郊为加少。故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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