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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部分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6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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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所欲,动合自然。染翰擘笺,顷刻辄数十首。侍臣授简,吮墨沉思,前韵未赓,新题已作,丹毫宣示,日以为常。四十八年之中,卷帙如是之浩博,职是故也。若夫有举必书,可以注起居;随事寓教,可以观政事。圣人之德、圣人之功与圣人之心,无不可伏读而见之,尤独探尼山删定之旨,非雕章绘句者所知矣。考帝王有集始於汉武帝,然止二卷。魏晋至唐御撰诗文惟唐高宗《大帝集》多至八十六卷。今所存者亦大抵皆纂组之词,其於圣制,固犹培塿之望华嵩。至王应麟《玉海》载《宋太宗御集》三百卷、《真宗御集》亦三百卷、《仁宗御集》一百卷。观其《目录》,皆凑合杂纂书籍,以充卷帙,其数既已不确。又惟《真宗集》称镂版,然宋人书目皆不著录,是未宣布也。太宗、仁宗集则并藏於禁中,不以示人。宋人诗话、说部所称述者,太宗诗仅传二首,真宗诗仅传七首,仁宗仅传二首,亦不甚工。岂如御制诸集开雕摹印,昭布寰瀛,文采焕於星汉,苞涵富於山海,为有目所共睹也哉。
  △《梅村集》·四十卷(通行本)
  国朝吴伟业撰。伟业有《绥寇纪略》,已著录。此集凡诗十八卷、诗馀二卷、文二十卷。其少作大抵才华艳发,吐纳风流,有藻思绮合、清丽芊眠之致。及乎遭逢丧乱,阅历兴亡,激楚苍凉,风骨弥为遒上。暮年萧瑟,论者以庾信方之。
  其中歌行一体,尤所擅长。格律本乎四杰,而情韵为深;叙述类乎香山,而风华为胜。韵协宫商,感均顽艳,一时尤称绝调。其流播词林,仰邀睿赏,非偶然也。
  至於以其馀技度曲倚声,亦复接迹屯田,嗣音淮海。王士祯诗称“白发填词吴祭酒”,亦非虚美。惟古文每参以俪偶,既异齐、梁,又非唐、宋,殊乖正格。黄宗羲尝称《梅村集》中《张南垣》、《柳敬亭》二传,张言其艺而合於道,柳言其参宁南军事,比之鲁仲连之排难解纷。此等处皆失轻重,为倒却文章家架子。
  其纠弹颇当。盖词人之作散文,犹道学之作韵语,虽强为学步,本质终存也。然少陵诗冠千古,而无韵之文率不可读。人各有能有不能,固不必一一求全矣。
  △《汤子遗书》·十卷、附录一卷(河南巡抚采进本)
  国朝汤斌撰。斌有《洛学编》,已著录。斌在国初,与陆陇其俱号醇儒。陇其之学,笃守程、朱,其攻击陆、王,不遗馀力。斌之学源出容城孙奇逢,其根柢在姚江,而能持新安、金谿之平。大旨主於刻励实行,以讲求实用,无王学杳冥放荡之弊。故二人异趣而同归。今集中所载语录,可以见其所得力。又斌虽平生讲学,而康熙己未召试,实以词科入翰林。故集中诗赋杂文,亦皆彬彬典雅,无村塾鄙俚之气。至其奏议诸篇,规画周密,条析详明,尤昭昭在人耳目者矣。
  盖其著述之富虽不及陆陇其,而有体有用,则斌尤通达於治体云。
  △《兼济堂文集》·二十卷(直隶总督采进本)
  国朝魏裔介撰。裔介有《孝经注义》。已著录。是编奏疏三卷,序六卷,书牍二卷,传志二卷,祭文、论二卷,杂著二卷,乐府、古今体诗三卷,附《年谱》一卷。其平生著述,刻於江南者,有《兼济堂集》十四卷;刻於荆南者,有《兼济堂集》二十四卷;刻於京师者,有《文选二集》上、下二编,《昆林小品》上、下二编,《昆林外集》一编,《奏疏尺牍存馀》七卷。其刻於林下者,有《文选》十卷,《屿舫近草》五卷、《诗集》七卷、《樗林三笔》五卷。此集乃詹明章裒辑诸本,简汰繁冗,合刊为一编者也。裔介立朝,颇著风节。其所陈奏,多关国家大体。诗文醇雅,亦不失为儒者之言。虽不以词章名一世,而以介於国初作者之间,固无忝焉。
  △《学馀堂文集》·二十八卷、《诗集》·五十卷、《外集》·二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
  国朝施闰章撰。闰章有《矩斋杂记》,已著录。王士祯选《感旧》、《山木》二集,所录闰章诗最多,又取其五言近体八十二联,为摘句图,见所撰《池北偶谈》中。闰章尝语士祯门人洪昇曰:“尔师诗如华严楼阁,弹指即见。吾诗如作室者,瓴甓木石,一一就平地筑起。”士祯亦记於《居易录》。平心而论,士祯诗自然高妙,固非闰章所及,而末学沿其馀波,多成虚响。以讲学譬之,王所造如陆,施所造如朱。陆天分独高,自能超悟,非拘守绳墨者所及;朱则笃实操修,由积学而渐进。然陆学惟陆能为之,杨简以下,一传而为禅矣。朱学数传以后,尚有典型。则虚悟、实修之别也。闰章所论,或亦微有所讽,寓规於颂欤。其《蠖斋诗话》有曰:“山谷言近世少年,不肯深治经史,徒取给於诗,故致远则泥。此最为诗人针砭。诗如其人,不可不慎。浮华者浪子,叫号者粗人。窘瘠者浅,痴肥者俗。风云月露,铺张满眼,识者见之,直一叶空纸耳。故曰君子以言有物。”观其持论,其宗旨可见矣。古文亦摹仿欧、曾,不失矩度。然视其诗品,则少亚。魏禧为作集序,乃置其诗而盛许其文,非笃论也。《外集》二卷,一为《砚林拾遗》,乃奉使广东时记所见端溪石品;一为《试院冰渊》,则历年典试序文及条约。今附存之。又有《别集》四卷,其二卷为《蠖斋诗话》,二卷为《矩斋杂记》。《诗话》别择未精,瑕瑜参半。《杂记》颇涉神怪,尤为小说家言。今析出别存其目,兹不具录焉。
  △《忠贞集》·十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范承谟撰。承谟字觐公,号螺山,镶黄旗汉军,大学士文程子也。初充侍卫。顺治辛卯诏八旗子弟均得应试,遂以是科中式举人。次年壬辰成进士。改庶吉士,授弘文院编修。官至浙闽总督。康熙壬子,逆藩耿精忠叛,承谟抗节死,赐谥忠贞。所作《画壁诗》,石门吴震方尝刻之《说铃》中,为世传诵。是编乃其全集,为清苑刘可书所编。首谕祭文、御制碑文、御题祠额,附以《家传》及《祠堂记》,共为一卷。次《抚浙奏议》一卷,次《督闽奏议》一卷,次《吾庐存稿》一卷,次《百苦吟》一卷,次《画壁遗稿》一卷,次杂著一卷,次附录题跋哀挽诗文三卷。康熙五十七年,其子时崇以《画壁遗稿》进呈,圣祖仁皇帝亲制序文,褒扬忠烈。宸章下贲,光逮幽泉。今谨敬录冠集端,用示我国家扶植纲常,风励臣节之至意。至承谟所上奏议,大都明白敷畅,多有关国计之言。诗文直抒胸臆,慷慨激昂,嚼龈裂眦之状,至今犹可以想见。文以人重,承谟之谓矣。
  △《林蕙堂集》·二十六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吴绮撰。绮有《岭南风物记》,已著录。王方岐作《绮小传》,称所著有《亭皋集》、《艺香词》、《林蕙堂文集》诸编。绮没之后,其子寿潜蒐访遗稿,合而编之。此本一卷至十二卷为四六,即所谓《林蕙堂集》也;十三卷至二十二卷为诗,即所谓《亭皋集》也;二十三卷至二十五卷为诗馀,即所谓《艺香词》也;二十六卷则以所作南曲附焉,国初以四六名者,推绮及宜兴陈维崧二人,均原出徐、庾。维崧泛滥於初唐四杰,以雄博见长;绮则出入於《樊南》诸集,以秀逸擅胜。章藻功与友人论四六书曰:“吴园次班香宋艳,接仅短兵;陈其年陆海潘江,末犹强弩。”其论颇公。然异曲同工,未易定其甲乙。其诗才华富艳,瓣香在玉溪、樊川之间。诗馀亦颇擅名,有“红豆词人”之号。以所作有“把酒嘱东风,种出双红豆”句也。所作院本,如《啸秋风》、《绣平原》之类,当时多被管弦。以各有别本单行,故仅以散曲九阕缀之集末。统而观之,鸿篇钜制,固未足抗迹古人,而跌宕风流,亦可谓一时才士矣。
  △《精华录》·十卷(山东巡抚采进本)
  国朝王士祯撰。士祯有《古欢录》,已著录。其诗初刻有《落笺堂集》,皆少作也。又有《阮亭诗》及《过江》、《入吴》、《白门》前后诸集,后删并为《渔洋前集》,而诸集皆佚。嗣有《渔洋续集》、《蚕尾集》、《续集》、《后集》、《南海集》、《雍益集》诸刻。是编又删掇诸集,合为一帙,相传士祯所手定。其子启汧跋语称,门人曹禾、盛符升仿任渊山谷《精华录》之例,钞为此录者,盖托词也。士祯谈诗,大抵源出严羽,以神韵为宗。其在扬州作《论诗》绝句三十首,前二十八首皆品藻古人,末二首为士祯自述。其一曰:“曾听巴渝里社词,三闾哀怨此中遗。诗情合在空舲峡,冷雁哀猿和竹枝。”平生大指,具在是矣。当康熙中,其声望奔走天下。凡刊刻诗集,无不称“渔洋山人评点”者,无不冠以渔洋山人序者。下至委巷小说,如《聊斋志异》之类,士祯偶批数语於行间,亦大书“王阮亭先生鉴定”一行,弁於卷首,刊诸梨枣以为荣。惟吴乔窃目为清秀李于鳞(见《谈龙录》)。汪琬亦戒人勿效其喜用僻事新字(见士祯自作《居易录》)。而赵执信作《谈龙录》,排诋尤甚。平心而论,当我朝开国之初,人皆厌明代王、李之肤廓,锺、谭之纤仄,於是谈诗者竞尚宋、元。既而宋诗质直,流为有韵之语录;元诗缛艳,流为对句之小词。於是士祯等以清新俊逸之才,范水模山,批风抹月,倡天下以“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说,天下遂翕然应之。然所称者盛唐,而古体惟宗王、孟,上及於谢朓而止。较以《十九首》之惊心动魄,一字千金,则有天工人巧之分矣。近体多近钱、郎,上及乎李颀而止。
  律以杜甫之忠厚缠绵,沉郁顿挫,则有浮声切响之异矣。故国朝之有士祯,亦如宋有苏轼、元有虞集、明有高启,而尊之者必跻诸古人之上。激而反唇,异论遂渐生焉。此传其说者之过,非士祯之过也。是录具存,其造诣浅深,可以覆案。
  一切党同伐异之见,置之不议可矣。
  △《尧峰文钞》·五十卷(内府藏本)
  国朝汪琬撰。琬字苕文,号钝翁,晚居尧峰,因以自号,长洲人。顺治乙未进士。由户部主事升刑部郎中。降补北城兵马司指挥,再升户部主事。康熙己未,召试博学鸿词,授翰林院编修。初,琬自裒其文为《钝翁类稿》六十二卷、《续稿》五十六卷。晚年又手自删汰,定为此编。其门人侯官林佶为手写而刊之。古文一脉,自明代肤滥於七子,纤佻於三袁,至启、祯而极敝。国初风气还淳,一时学者始复讲唐、宋以来之矩矱。而琬与宁都魏禧、商邱侯方域称为最工,宋荦尝合刻其文以行世。然禧才杂纵横,未归于纯粹。方域体兼华藻,稍涉于浮夸。
  惟琬学术既深,轨辙复正,其言大抵原本六经,与二家迥别。其气体浩瀚,疏通畅达,颇近南宋诸家,蹊径亦略不同。庐陵、南丰固未易言,要之接迹唐、归,无愧色也。琬性狷急,动见人过,交游罕善其终者。又好诋诃,见文章必摘其瑕颣,故恒不满人,亦恒不满於人。与王士祯为同年,后举博学鸿词时,乃与士祯相忤。其诗有“区区誓墓心,岂为一怀祖”句。以王述比士祯,士祯载之於《居易录》中。又与阎若璩议礼相诟,若璩载之《潜邱劄记》中。皆为世口实。然从来势相轧者必其力相敌。不相敌则弱者不敢,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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