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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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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季说《诗》之家,往往簸弄聪明,变圣经为小品。晋独言言徵实,固宜过而存之,是亦所谓论其世矣。
  △《毛诗指说》·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唐成伯玙撰。伯玙爵里无考。书凡四篇。一曰《兴述》,明先王陈《诗》观风之旨,孔子删《诗》正雅之由。二曰《解说》,先释《诗》义,而《风》、《雅》、《颂》次之,《周南》又次之,诂《传》、《序》又次之,篇章又次之,后妃又次之,终以《鹊巢》、《驺虞》。大略即举《周南》一篇,隐括论列,引申以及其馀。三曰《传受》,备详齐、鲁、毛、韩四家授受世次,及后儒训释源流。四曰《文体》,凡三百篇中句法之长短,篇章之多寡,措辞之异同,用字之体例,皆胪举而详之,颇似刘氏《文心雕龙》之体。盖说经之馀论也。然定《诗序》首句为子夏所传,其下为毛苌所续,实伯玙此书发其端,则决别疑似,於说《诗》亦深有功矣。伯玙尚有《毛诗断章》二卷,见《崇文总目》,称其取《春秋》断章之义,钞取《诗》语,汇而出之。盖即李石《诗如例》之类。宋熊克尝与毗陵沈必豫欲合二书刻之,而《断章》一书,竟求之不获,乃先刻《指说》。
  此本末有克《跋》,盖即从宋本传刻也。克尝著《中兴小历》,别见《史部·编年类》中。其刻此书时,方分教於京口,故《跋》称刻之泮林云。
  △《毛诗本义》·十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欧阳修撰。是书凡为《说》一百十有四篇,《统解》十篇,《时世》、《本末》二论,《豳、鲁、序三问》,而《补亡郑谱》及《诗图总序》附於卷末。
  修文章名一世,而经术亦复湛深。王宏撰《山志》,记嘉靖时欲以修从祀孔子庙,众论靡定。世宗谕大学士杨一清曰:“朕阅《书·武成篇》,有引用欧阳修语,岂得谓修於《六经》无羽翼,於圣门无功乎?”一清对以“修之论说见於《武成》,盖仅有者耳。其从祀一节,未敢轻议”云云。盖均不知修有此书也。自唐以来,说《诗》者莫敢议毛、郑。虽老师宿儒,亦谨守《小序》。至宋而新义日增,旧说俱废。推原所始,实发於修。然修之言曰:“后之学者,因迹先世之所传而较得失,或有之矣。使徒抱焚馀残脱之经,伥伥於去圣人千百年后,不见先儒中间之说,而欲特立一家之学者,果有能哉?吾未之信也。”又曰:“先儒於经不能无失,而所得固已多矣。尽其说而理有不通,然后以论正之。”是修作是书,本出於和气平心,以意逆志。故其立论未尝轻议二家,而亦不曲徇二家。其所训释,往往得诗人之本志。后之学者,或务立新奇,自矜神解。至於王柏之流,乃并疑及圣经,使《周南》、《召南》俱遭删窜。则变本加厉之过,固不得以滥觞之始归咎於修矣。林光朝《艾轩集》有《与赵子直书》曰:“《诗本义》初得之如洗肠,读之三岁,觉有未稳处。大率欧阳、二苏及刘贡父谈经多如此。”又一书驳《本义》《关雎》、《樛木》、《兔罝》、《麟趾》诸解,辨难甚力。盖文士之说《诗》,多求其意。讲学者之说《诗》,则务绳以理,互相掊击,其势则然,然不必尽为定论也。
  △《诗集传》·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苏辙撰。其说以《诗》之《小序》反复繁重,类非一人之词,疑为毛公之学,卫宏之所集录。因惟存其发端一言,而以下馀文悉从删汰。案《礼记》曰:“《驺虞》者,乐官备也。《貍首》者,乐会时也。《采蘋》者,乐循法也。”
  是足见古人言《诗》,率以一语括其旨。《小序》之体,实肇於斯。王应麟《韩诗考》所载,如“《关雎》,刺时也。《疲к臁罚朔蛴卸窦惨病!逗汗恪罚萌艘病!度攴亍反羌乙病!段'蝀》,刺奔女也。《黍离》,伯封作也。《宾之初筵》,卫武公饮酒悔过也。”刘安世《元城语录》亦曰“少年尝记读《韩诗》(案《崇文总目》,《韩诗》北宋尚存,范处义《逸斋诗补传》谓《韩诗》世罕有之,此语不可信,盖偶未考),有《雨无极篇》,《序》云,正大夫刺幽王也。
  首云‘雨无其极,伤我稼穑。’”云云,是《韩诗》《序》亦括以一语也。又蔡邕书《石经》,悉本《鲁诗》,所作《独断》,载《周颂》《序》三十一章,大致皆与《毛诗》同,而但有其首句。是《鲁诗》《序》亦括以一语也。辙取《小序》首句为毛公之学,不为无见。史传言《诗序》者以《后汉书》为近古,而《儒林传》称谢曼卿善《毛诗》,乃为其训。卫宏从曼卿受学。因作《毛诗序》,辙以为卫宏所集录,亦不为无徵。唐成伯玙作《毛诗指说》,虽亦以《小序》为出子夏,然其言曰“众篇之《小序》,子夏惟裁初句耳。《葛覃》,后妃之本也。
  《鸿雁》,美宣王也。如此之类是也。其下皆大毛公自以《诗》中之意而系其词”
  云云,然则惟取《序》首,伯玙已先言之,不自辙创矣。厥后王得臣、程大昌、李樗皆以辙说为祖,良有由也。辙《自序》又曰:“独采其可者见於今传,其尤不可者皆明著其失。”则辙於毛氏之学亦不激不随,务持其平者。而朱翌《猗觉寮杂记》乃曰:“苏子由解《诗》不用《诗序》。”亦未识辙之本志矣。
  △《毛诗名物解》·二十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宋蔡卞撰。卞字元度,兴化仙游人。熙宁三年与兄京同举进士第,官至观文殿学士。事迹具《宋史》本传。自王安石《新义》及《字说》行,而宋之士风一变。其为名物训诂之学者,仅卞与陆佃二家。佃,安石客。卞,安石壻也。故佃作《埤雅》,卞作此书,大旨皆以《字说》为宗。陈振孙称卞书议论穿凿,徵引琐碎,无裨於《经》义,诋之甚力。盖佃虽学术本安石,而力沮新法,龂龂异议,君子犹或取之。卞则倾邪奸憸,犯天下之公恶,因其人以及其书,群相排斥,亦自取也。然其书虽王氏之学,而徵引发明,亦有出於孔颖达《正义》、陆玑《草木虫鱼疏》外者。寸有所长,不以人废言也。且以邢昺之佥邪,而《尔雅疏》列在学官。则卞书亦安得竟弃乎?书凡十一类,曰《释天》、《释百穀》、《释草》、《释木》、《释鸟》、《释兽》、《释虫》、《释鱼》、《释马》、《杂释》、《杂解》。陈氏《书录解题》称分十类,盖传写误脱“一”字也。
  △《毛诗集解》·四十二卷(内府藏本)
  不著编录人名氏。集宋李樗、黄櫄两家《诗》解为一编,而附以李泳所订吕祖谦《释音》。樗字若林,闽县人。尝领乡贡。著《毛诗详解》三十六卷。
  櫄字实夫,龙溪人。淳熙中以舍选入对,升进士两科。调南剑州教授,终宣教郎。著《诗解》二十卷,《总论》一卷。泳字深卿,始末未详,与樗、櫄皆闽人。疑是书为建阳书肆所合编也。樗为林之奇外兄(见《书录解题》),又为吕本中门人(见何乔远《闽书》),人其学问具有渊源。《书录解题》称其书博取诸家训释名物文义,末用己意为论断。今观櫄解,体例亦同。似乎相继而作,而稍稍补苴其罅漏。不相攻击,亦不相附合。如论《诗序》,樗取苏辙之说,以为毛公作而卫宏续。櫄则用王安石、程子之说,以为非圣人不能作。所见迥为不同。其学虽似少亚於樗,而其说实足以相辅。编是书者惟音释取吕祖谦,而训释之文则置《读诗记》而取樗、櫄。殆亦以二书相续,如骖有靳,故不欲参以他说欤?
  △《诗补传》·三十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旧本题曰“逸斋撰”,不著名氏。朱彝尊《经义考》云:“《宋史·艺文志》有范处义《诗补传》三十卷,卷数与逸斋本相符。明朱睦《聚乐堂书目》直书处义名,当有证据。处义,金华人,绍兴中登张孝祥榜进士”云云,则此书为处义所作,逸斋盖其自号也。大旨病诸儒说《诗》,好废《序》以就己说,故《自序》称:“以《序》为据,兼取诸家之长,揆之性情,参之物理,以平易求古诗人之意。”又称:“文义有阙,补以《六经》史传。诂训有阙,补以《说文》、《篇》、《韵》。”盖南宋之初,最攻《序》者郑樵,最尊《序》者则处义矣。
  考先儒学问,大抵淳实谨严,不敢放言高论。宋人学不逮古,而欲以识胜之,遂各以新意说《诗》。其间剔抉疏通,亦未尝无所阐发。而末流所极,至於王柏《诗疑》,乃并举二《南》而删改之。儒者不肯信《传》,其弊至於诬《经》,其究乃至於非圣,所由来者渐矣。处义笃信旧文,务求实证,可不谓古之学者欤?
  至《诗序》本经师之传,而学者又有所附益,中间得失,盖亦相参。处义必以为尼山之笔,引据《孔丛子》,既属伪书;牵合《春秋》,尤为旁义。矫枉过直,是亦一瑕。取其补偏救弊之心可也。
  △《诗总闻》·二十卷(内府藏本)
  宋王质撰。质字景文,兴国人。绍兴三十年进士。官至枢密院编修,出通判荆南府,改吉州。周亮工《书影》以为宋末人,盖考之未审也。亮工又称是书世久无传,谢肇淛始录本於秘府。后肇淛诸子尽卖藏书,为陈开仲购得,乃归诸亮工。则其不佚者仅矣。其书取《诗》三百篇,每篇说其大义,复有《闻音》、《闻训》、《闻章》、《闻句》、《闻字》、《闻物》、《闻用》、《闻迹》、《闻事》、《闻人》,凡十门。每篇为《总闻》,又有《闻风》、《闻雅》、《闻颂》冠於“四始”之首。南宋之初,废《诗序》者三家,郑樵、朱子及质也。
  郑朱之说最著,亦最与当代相辨难。质说不字字诋《小序》,故攻之者亦稀。然其毅然自用,别出新裁,坚锐之气,乃视二家为加倍。自称覃精研思几三十年,始成是书。淳祐癸卯,吴兴陈日强始为鋟板於富川。日强《跋》称其“以意逆志,自成一家”,其品题最允。又称其“删除《小序》,实与文公朱先生合”,则不尽然。质废《序》与朱子同,而其为说则各异。黄震《日钞》曰“雪山王质、夹漈郑樵始皆去《序》言《诗》,与诸家之说不同。晦庵先生因郑公之说,尽去美刺,探求古始,其说颇惊俗。虽东莱先生不能无疑”云云,言因郑而不言因王,知其趣有不同矣。然其冥思研索,务造幽深,穿凿者固多,悬解者亦复不少。故虽不可训,而终不可废焉。
  △《诗集传》·八卷(通行本)
  宋朱子撰。《宋志》作二十卷。今本八卷,盖坊刻所并。朱子注《易》,凡两易稿。其初著之《易传》,《宋志》著录。今已散佚,不知其说之同异。注《诗》,亦两易稿。凡吕祖谦《读诗记》所称“朱氏曰”者,皆其初稿,其说全宗《小序》。后乃改从郑樵之说(案朱子攻《序》用郑樵说见於《语录》。朱升以为用欧阳修之说,殆误也),是为今本。卷首《自序》,作於淳熙四年,中无一语斥《小序》,盖犹初稿。《序》末称时方辑《诗传》,是其证也。其注《孟子》,以《柏舟》为仁人不遇。作《白鹿洞赋》,以《子衿》为刺学校之废。
  《周颂·丰年篇小序》,《辨说》极言其误,而《集传》乃仍用《小序》说,前后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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