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打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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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百原推辞说:“政委,演习是老罗指挥的,我筹备不太合适吧?”
杨昌明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东雷还要准备演习总结材料。”
2
春雨中的汉州火车站广场上,各色花伞像雨中拱出了遍地的彩蘑菇;喇叭里传来女播音员的通报声,在雨中湿漉漉地颤动着:“旅客们,北京至汉州的特快旅游列车已经进站,停靠在一号站台。北京至汉州的特快旅游列车已经进站……”
一个颇有几分丽质,佩带少校军衔的女军人撑着把雨伞,穿过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走向出站口。
她就是K军空降兵研究所研究员方也虹。
方也虹还没到出站口,旅客已像过闸的潮水般涌了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神情倦怠,戴着副镀镍框眼镜的陆军少校刘放平,拖着个带轮的旅行箱走过来。她迎上前去,瞅瞅他脸色,心疼地说:“放平,还是那毛病?”
刘放平点点头,“认床,躺卧铺上一宿都没合眼。”
方也虹接过旅行箱,“走,赶紧回去补觉。唉,我调北京的事有眉目了吗?”
刘放平说:“两天就通回电话,有眉目我不早告诉你了?”
方也虹满脸不悦地说:“你们设计院办事儿怎么这么拖拉,咱们军的商调函都发过去半年了。”
刘放平一脸苦笑,“半年?跟我一个研究室的梁研究员,你还记得吧?上次你回京探亲我们一起吃过饭。他从少校就开始商调妻子,直到今年年初一家三口才算团聚,可老梁他已经大校两年了。”
方也虹一听就来气,“咦,刘放平,你什么意思嘛?未必我也得等你晋升大校了才能调回北京?”
刘放平忙赔笑,“你瞧,又把话听拧了不是,我是那意思吗?”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反正咱们不能打老梁那样的持久战。我是北京人,爹妈年纪大了需要我照顾,十年八年的我耗得起,可我爹我妈耗不起。”方也虹把旅行箱往地上一扔,“你得答应我,年底之前一定得解决我的调动问题。”
刘放平瞄瞄左右,“咱回家再说行吗?大庭广众的,让人家看这俩当兵的干吗呢。”
第二章(2)
方也虹柳眉一挑,“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你先答应我!”
刘放平无奈地说:“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吗?快回家吧,我都饿死了。”
他们的家,其实就是方也虹的女军官单身宿舍,一室一厅一卫,除了挂在客厅落地衣架上的那件铁锈红风衣,没有一丝脂粉气。
方也虹手脚麻利地在隔壁公用厨房里炒了两个菜,一端上茶几,刘放平推了推鼻梁上的镀镍框眼镜,感慨地说:“终于又吃上老婆亲手做的饭了。”
方也虹用筷子戳戳他胸脯,“你要把我调回北京,我顿顿亲手给你做饭吃。”
刘放平笑道:“也虹啊,我可真服你了,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调动上?”
方也虹说:“就是嘛。放平我就是想不通唉,调动的事到底卡在哪儿了?”
刘放平说:“我都跟你报告N遍了,我们设计院在搞机构精简,裁减人员,这当口上要进人,除非是博士后。请问这位女士,你是吗?”
方也虹愤然:“我要是博士后,还用着死气白赖地求你们那破设计院收留?我不管,反正年内我得调回家去。”
3
王山虎带着一排正在伞库晾伞场出公差,清洗那些沾满泥污的降落伞。降落伞洗净、甩干后,几个兵咔啦啦摇动金属升降架手柄,把伞一具具扯吊起来,悬挂到十几米高的晾伞架上晾起来。
伞没晾完,罗东雷和师伞材科科长走进来。
伞材科长汇报说,“整个先遣伞降群,有五分之二的降落伞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造成二十人腰部、腿部受伤。”他将一具晾晒的降落伞撑开,指着伞上的大小不等的几个窟窿说,“瞧,被气流冲破三处,这还不算破损最严重的。”
罗东雷叹道:“这可是我们的主战伞啊。有技术性结论了吗?”
伞材科长说:“罗副师长,我正要向你报告,我们伞材科已会同四位伞厂专家,对每具破损的伞都作了材料鉴定和技术分析,最后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我军自行研制的伞兵D型伞,低空性能指标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但高空适应性差,遇到风速八九米这样的沙尘气象条件,伞衣的材料质地就难以承载。”
罗东雷问:“找部队了解过吗?”
参谋说:“我们对先遣群官兵作了详细调查,他们都反映,降落伞一打开,就被风刮出俩窟窿,操纵起来也很困难。”
罗东雷忧虑地说:“连飞行都已经全天候了,跳伞还受制于天气怎么行?主战伞要换代。”
伞材科长说:“伞厂的茅总告诉我,他们已经拿出换代伞样伞了,约我们安排时间去看看。”
罗东雷欣然地说:“这两天忙完我们明天就去。关于伞具受损情况,你们抓紧整理个材料上报给军里,我们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军务科长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罗副师长,场站来电话报告,一小时前三团九连担任机场警戒的兵,跟一群想去看飞机的社会小青年发生纠纷,他们先动了手,然后双方混战成一团,一个地方小青年头被打破了。这是电话记录。”
罗东雷恨声道:“又是九连,又是九连,一个月捅了三回娄子了。受伤的人呢?”
军务科长说:“送到师医院了,后脑勺缝了五针。群联科于科长已经赶去调查处理这事儿。”
罗东雷恼火地说:“通知九连连长,拎上水果、营养品,跑步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他别跟没人事似的。即便他们先动的手,把人家头打破我们也理亏。”
军务科长说:“三团这个连作风散漫,主要是连长作风稀拉。”
罗东雷断然道:“不换作风就换人。”一抬头他看见不远处正在吊挂降落伞的王山虎,想了想,从兜里摸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稍顷,他收起电话转回来,喊道,“王山虎。”
王山虎闻声一溜小跑过来,利索地敬了个礼:“副师长。”
罗东雷说:“刚才我和政委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你去三团九连任连长。”
王山虎夸地立正:“是。”
罗东雷叮嘱说:“可有一条,如果一年之内不能把九连带入先进行列,还回去当你的排长。”
王山虎保证:“我只要半年。”
4
傍晚,吴梅走进空军汉州干休所七号楼的小院,院子里有块拾掇得很精细的花地,小得只够长十几株玫瑰,盛开的花儿却红得娇艳欲滴。满头霜发的离休干部吴之恭穿着一身无领花、肩章的87式军装,抡着把小花铲蹲在花地旁松土。
吴梅说:“爸,我回来了。哎,小胖还没放学?”
吴之恭应道:“里屋做作业呢。哎,小梅,怎么就你啊,东雷他人呢?”
吴梅情绪不高,“姐夫今晚恐怕回不来了。”
“说好的咋不回来呢?你妈一大早就上菜场,忙活了一天,就等着犒劳他呢!”
“还犒劳个鬼啊,演习给搞砸了。”
“搞砸了?”吴之恭吃惊地问,“说说咋回事?”
“老天爷跟他过不去呗。”吴梅不忿地说,“西北那叫什么鬼天气,猴脸似的说变就变。”
“丫头你嘟嘟囔囔的说啥呢,到底是咋回事儿嘛?”吴之恭拖过他身边的小马扎,“来,坐这儿说。”
“爸,你不知道有多气人,侦破队跳下去时天气还好好的,轮到先遣群跳,沙尘暴就来了,把先遣群刮得个七零八落,排不成排,班不成班。部队收拢不起来,东山梁子那个制高点没控制住,造成一团主力机降不下去,只好放弃机降,被迫返航。”
“噢,不可抗拒的突发天气。”吴之恭明白了,“那是个意外。”
“爸,上头可不一定这么认为,只以成败论英雄。我姐夫这人也真是特倒霉,人家国防大学毕业回来都是提拔使用,可轮到他毕业没有空缺,一年多了还是副师长。好不容易熬到马师长转业,腾出了个空位子,偏偏演习又碰上鬼沙尘暴。”
第二章(3)
吴之恭劝慰说:“碰上这种天气谁都没办法,要相信组织上会正确评价这次失利的偶然性。再说了,演习受挫归受挫,这饭还得吃嘛。”
5
长江缓缓东下,流过汉州城北。天没黑,江边的五家湾酒吧街就亮了,老远就看见矗立在街口的那个巨大啤酒桶,霓虹灯闪烁。三四百米长的一条街酒吧比邻,灯火辉煌,乐曲荡漾,啤酒溢香。
谷晓楠套着件米色风衣,长发飘飘,袂裾飘飘地走进一家名叫“往日情怀”的酒吧。这是家装饰风格刻意粗犷的音乐吧,疤疤瘌瘌的实木地板、简易的矮背沙发、笨重的低柜方桌、有些剥落的浮雕墙饰……吧台上摆满了各式造型的酒瓶,就像几十张沙发里坐满了各种穿戴的男女一样。每张方桌中央都有一柱红烛在烛杯里摇曳,朦胧的烛光里,柔水般漫溢的是流行乐歌手翻唱的《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悠闲地呷着酒水窃窃私语的男男女女,都浸润在背景音乐里。
谷晓楠一进门,就看见匡林站在一个角落里朝她招手。
谷晓楠走过去,“匡林,我来晚了。”
已显富态的匡林饶舌,“女士晚到一步也是时尚。”
谷晓楠笑道:“挖苦我?”
匡林忽然正色,“我匡林第一不敢抢银行,第二不敢干的事儿就是挖苦你。请坐。”
谷晓楠说:“你可是比办公司以前更能贫了。”
匡林承认,“生意场上先练的就是嘴皮子。喝点什么?”
谷晓楠说:“来杯红茶就行了。”
匡林忙小声道:“这是酒吧啊,大小姐。”
谷晓楠歉意地一笑:“我不懂酒,你看着点吧。”
匡林说:“那就尝尝这儿的鸡尾酒。”他很派头地捻了个响指,一个身段窈窕的吧女几乎应声而至。
匡林吩咐:“一杯血玛丽,一听比美鲜,一份爆米花。”
吧女非常恭谦,“请稍等。”
谷晓楠看看玻璃门外不夜的街道,不禁感叹:“早听说临江的五家湾变成了酒吧一条街,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繁华。”
匡林吃惊,“第一次来?谷大小姐,你可真不像20世纪70年代生人,让我想起60年代的学毛著积极分子。你知道吗?这条街上光各种风格的酒吧就有七十多家,是当今中国最有名的酒吧街之一,号称‘北有三里屯,南有五家湾’,可以说外地人不到五家湾,等于没来汉州。”
谷晓楠一笑,“吹大发了吧?”
匡林这回还真没吹牛。五家湾原先是个位于汉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和电子商业城之间的江边渔村,百十户人家。自打第一家针对开发区和电子城白领的酒吧开张,不到三年就形成如今的规模,成了汉州时尚、前卫、品位的代名词,标志着一种现代生活方式。从英国传统型桶装宝丁顿、比利时烈性黑啤督威、印度最著名的淡啤翠鸟,到国产的,甚至汉州地产的金琥珀,这里能喝到世界上任何品牌的啤酒;能品尝到法国首席调酒师大弟子调制的两百多种鸡尾酒,也能领略到最正宗的美国爵士乐。
吧女悄无声息地走来,将托盘里的酒水和爆米花放在地柜式茶几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谷晓楠轻声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更显得我落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