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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飞云惊澜录-第6部分

小说: 飞云惊澜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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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掰那双手,但沈疯子内力全失,自身力气还是大的惊人,任小伍弄得脸红脖子粗,还是没有挣开,他喘息着说:“快松手,沈先生,我是唤晴的朋友!”
  “胡说,唤晴几时有你这牢子朋友!”沈疯子的手越来越紧,“这定然又是陆九霄的诡计,这一次你们要骗我吃什么?”任小伍给他身上的恶臭熏得几欲昏去,心里想我这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喊道:“我怀里有信,唤晴写给你的信!”忙把出门前唤晴写的书信塞到他手中。
  沈疯子就借着任小伍燃起的蜡烛,看了那信,面色才是一缓。任小伍却捋着脖子说:“你奶奶的,你这老疯子差点就把我掐死了。这药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算了,我出去告诉唤晴一声,这老疯子装疯装上了瘾要赖在牢里面过下半辈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出来了!”
  沈疯子拱手道:“炼石适才无礼,小哥勿怪!”拔开那瓷瓶,一口气将药丸全倒入了口中。
  任小伍一把掐灭了烛火,说:“好了,唤晴说,待你功力回复之时,我再给你弄一身衣裳混出大牢去。对了,唤晴还说有一件事甚为要紧,她叫你万万不可再喝陌生人送来的酒,据说那个什么软脉散的药力本来难以持久,毛病就出在那酒上!”
  他说完就退了出去,过道里的气息也是发着一股霉味,但他还是觉得这味道已经很不错了,忍不住狠狠地吸了两口。
  这时黑漆漆的过道里却飘过来一盏灯,忽忽悠悠地象一片鬼火!
  任小伍睁大了眼睛才看清,又是那个穿着赤黄衣衫的白胖家伙,瞧他的服饰怎么也是锦衣卫中的六品官员。本来六品在京官里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官,但在锦衣卫和东厂里的人就不同了,比如这镇抚司中官员入狱按照朝廷规定就该归于法司,但锦衣卫和东厂却可以任意提审,这白胖汉子就总是来这里看沈疯子,每次还总是捎上一坛子酒。
  白胖子将灯插在窗栏杆上,恭恭敬敬地将酒放在沈疯子面前,低声说:“沈先生,小的又来孝敬您老来了!”那灯在窗上插得不稳,一晃一晃的,就映得他的胖脸忽明忽暗的,门外的任小伍偷偷地瞧在眼里,觉得特阴森。
  沈疯子翻了个身,大肚子朝天仰在地上,对那人却理也不理。白胖子一点也不恼,身子俯得更低,似乎挺喜欢沈疯子那股恶臭,说:“沈先生,晚辈一番劝说终于使陆大人动了心!他老人家拍了板,只要您老说出曾淳的下落,就立即让您官复原职!”
  沈疯子忽然呵了一声,却是打起了鼾,口水又长长地拖了下来。白胖子双眉一皱,声音却仍然是细细柔柔的:“也罢,既然沈先生还是坚不吐露实情,晚辈也决不相逼,”说着一掌拍开了那酒的泥封,牢狱里立时酒香四溢,“晚辈在此陪老先生喝上几杯,聊表寸心!”
  他自怀中取出两个碗来,满满地将酒倒上了,沈疯子闻得酒声,立时睁开了眼,白胖子笑道:“这是陆大人为先生弄来的御酒神仙红,滋味大好,先生不可不尝!”沈疯子还是没搭理他,却已经端起了酒碗。
  任小伍心里暗自着急:“这个沈疯子,刚才明明已经告诉了他,不可再饮人家送来的酒,怎么他又犯了酒瘾!”白胖子脸上的笑意更浓:“神仙红饮后飘飘如仙,先生一尝即知!”
  沈疯子蓦然一扬手,那碗酒全向白胖子泼了过去。
  白胖子身法却伶俐之极,霍然一伏身,竟然避开了大半,但二人相距太近,肩头、颈下还是给酒泼到一些。滋的一响,酒泼到地上就起了一阵白烟,那胖子的肩颈之上更是衣裂肉开,这酒内竟然蕴了剧毒之药。
  “怎样,这滋味是不是飘飘欲仙?”沈疯子冷笑起来。
  白胖子狞笑道:“刀圣的见识果然不凡,前几次酒中无毒便畅然就饮,这次一眼便看出了酒里面潺了点水!”说着双手一分,将一身锦袍扯了下来,“晚辈白不清受陆大人之命送沈先生上路的。”
  沈疯子霍然挺直了身子,眼中寒芒如电,道:“笑阎罗白不清?怪不得前些日子老子就一直瞧你不顺眼,你不是青蚨帮破阵门中的使毒高手么,何时投了陆九霄?”白不清笑道:“本帮郑帮主与陆大人神交已久,这一次应陆大人之请出山,专门对付逆臣贼子!”沈炼石听得“郑帮主”三字,身子一阵颤抖,仰头怒笑道:“郑凌风,郑凌风,呵呵,好,好,我沈炼石若是不死,你如何甘心?”任小伍听了郑凌风这个名字,忽然间想起一连串可怕的传说,忍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寒战。
  白不清冷笑道:“实不相瞒,那个曾淳三日前已经落在了本帮手中,陆大人今日命在下最后试探你一次,先生既然还是死不改悔,白某只得格杀勿论!”笑声中他已经闪电般地出手,一手屈指如勾,戳向沈疯子额头神庭穴,一手立掌如刀,直向咽喉切来。任小伍看他招式狠辣,几乎要叫出声来,岂知平时疯疯癫癫的沈疯子霍然一转,身如游龙,白不清这招立判生死的“弥勒点灯”竟然被他轻轻巧巧地避了开去。
  白不清本以为沈疯子中了软脉散后功力全失,哪知自己一击必杀的“蛇鹊手”却被他轻易破去。他双目一寒,明白这老东西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功夫剩下一两成,就不好对付,当下不敢丝毫怠慢,双掌展开,疾如狂风暴雨的猛攻过来。他这套蛇鹊手讲究左爪碎骨如鹊啄,右掌截脉如蛇噬,实为江湖上有数的阴狠武功。
  沈疯子功力虽然尽失,身手却还敏捷,仗着见识高超,一时倒也还能支撑。他二人心中各有忌惮,均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出招时便全默不做声,只有沈疯子身上脚镣手铐不时发出一阵阵啷啷的锐响。
  那盏灯被白不清的掌风震得摇摇晃晃的,苦斗的二人更是快如疾风般的疾转,看得任小伍眼也花了。他心中暗想:“这个白胖子怎么这么高的功夫,只怕比那苏暮楼还高上一些,而这老疯子也当真是身怀绝技,想不到内力全失还这么厉害,但愿唤晴给他的解药灵验,让他快快恢复功力宰了这白胖子。”
  猛然间二人四掌粘在了一起,沈疯子身子一幌,连退数步,砰的一下撞在了背后的大墙上。白不清冷笑道:“沈老当真是武林泰斗,功夫全没了,还让晚辈这么费力,佩服佩服!”口中说佩服,手下却一招比一招狠。沈疯子受了他一掌,呼息不畅,再加上手脚上全带着长长的锁镣,就更加左支右绌。任小伍焦急万分,那盏灯越晃越快,牢里面一阵黑一阵亮,让人头晕眼花,沈疯子那有如牛喘的呼气声更是犹如鼓声一样,呼哧呼哧地全敲在他的心头上。
  陡然间白不清一招“鹊抢巢”,双掌卷起一阵劲风,那灯焰凄惨的一幌便全熄了,牢内陡然漆黑一阵,便在此时,白不清的双掌又和沈疯子的双掌牢牢粘在了一起。“沈先生,”白不清胜券在握,却不急于催动内力,“您老这么高的功夫这么匆匆地走,岂不可惜,只要您老答应区区一件事,在下立时放您老一条生路!”
  沈疯子怒道:“你奶奶的,连曾公子都已经落在了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手中,你们还要什么?”“久闻沈老先生为天下两大神刀之一,观澜刀法和道家先天纳斗神功皆有神鬼莫测之功,”白不清的声音好整以暇,“晚辈恳请先生将观澜九势的刀决和纳斗神功相授,晚辈立时放您老出去。”
  沈疯子喘息道:“纳斗神功深奥无比,观澜刀诀更非有天纵之姿不能习之,我便告诉你……你也未必练得成!”白不清听他口气中大有商量之处,心下暗喜,道:“只要老先生肯悉心指点,晚辈料来不致让您老失望!”他见沈疯子沉默不语,便道:“只要老先生这时点一点头,晚辈立时就叩头拜师!”同时双手缓缓撤回内劲。
  沈疯子双目闪动,忽然扬眉吐气,叫了一声:“好,我答应你!”白不清心中大喜,笑道:“多谢老先生,我……”一句话未说完,忽觉背后一凉一热,一低头,却见胸前涌出一截亮亮的刀尖,在黑漆漆的牢内闪着诡异的光芒。
  一阵剧痛烧遍了白不清的四肢百骸,他怪叫一声,向后猛踢了一脚,却踢了个空,他愤然转身,黑漆漆的却瞧不见什么东西。白不清如一只中箭的猛兽狂吼着向前一阵狂冲乱打,猛然间后背又是一凉,他啊的一声低嗥,终于缓缓倒了下去。
  “点亮灯!”沈疯子在黑暗中喘息着。任小伍哆哆嗦嗦地点亮了灯,先一眼看见了白不清那张惨白的胖脸,特别是那双死鱼的一样的眼珠子还在死死盯着自己,任小伍胃里面一阵翻腾,忍不住张开嘴呕吐了起来。沈疯子皱眉道:“你奶奶的,刚才你砍了一刀之后,怎么不知道拔出刀来,让这厮折腾了这长时候!”适才正是任小伍趁着二人对掌之时擎着刀,偷偷摸进了屋来的,沈疯子见了之后便故意用言语套住白不清,让他心神不定的,任小伍就窜过去给了白不清一刀。
  任小伍喃喃道:“不是,不是我砍的,我……我可没杀人!”本来想说两句漂亮话,但一想到自己这一次终于无可辩驳地杀了人,而且被杀的还是锦衣卫大头领陆九霄派来的缇骑高手,他的胃口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一句话没说完又狂吐了起来。
  那把刀却是沈疯子拔出来的,他柱着刀坐在那里喘着气,说:“唤晴送来的解药我瞧半点用也不管,若是我能回复得两成内力,杀一个笑阎罗哪用得着这么费劲!喂,你吐够了没有,快将这白不清的衣服扒下来给我换上,趁着天黑赶快混出去,若是再迟得一时三刻,陆九霄又派高手前来,咱们定然和白不清一道去见阎罗啦!”任小伍一想不错,这时候事关自己的小命可半分延误不得,事到如今他任小伍也只有豁出去了。
  好在是深夜,镇抚司的大牢里向来不准点灯火,白不清那抛在地上的赤黄锦衣虽然给毒酒弄得一团肮脏,但还不太显眼。沈疯子除下镣铐,换上了锦衣,再将自己那身囚衣给白不清套上去,让他反身向墙躺好了,就和任小伍摸着黑向外走。和任小伍一同当值的牢子睡得正香,两个人顺顺当当的就出了地字号大牢。
  但两个人却没有一丝轻松,地字号牢外是三道铁门,其间又有数道往来巡查的锦衣卫。任小伍一心只盼着那些人偷懒全睡着了,但铁门外高愈数丈的围墙怎么办?
  第一道铁门半掩着,任小伍过去支呀一声推开了,就听见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问:“谁?”任小伍壮着胆子骂道:“他奶奶的,里面闷死人,出来透口气,到狱门于老头那寻口酒喝!”门边上那锦衣卫微微睁了一下眼,见是任小伍,就又闭上了眼,口中喃喃道:“多讨些,分我一壶!”
  任小伍暗自念了一声谢天谢地,他偷偷看身边的沈疯子,这家伙倒不怕,昂首挺胸走得倒极是镇定,任小伍的腿却有些软了。离二道门还远,黑黝黝的通道很长,似乎没有尽头,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霉味,任小伍走在这阴森凄惨的大牢通道里,心里竟然有几分留恋这味道了,那股往日让自己恶心的霉味这时候倒象一只柔柔的手,款款地伸进了自己的心里,拉着自己不让自己走!
  但任小伍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这茫茫不归路已经踏上了就没法子回头。
  前面挂着一盏灯,鬼火似的闪着,那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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