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新注聊斋志异-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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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壁之床:指上文“东墀有铁床”而言,即火床。请君入瓮,比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唐武则天时,酷吏周兴犯罪,武后命来俊臣审理。来俊臣与周兴推事对食,问兴曰:“囚乡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
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即索瓮,起谓兴曰:”有内状推老兄,请兄入此瓮。“兴叩头伏罪。见《新唐书。周兴传》。
'46'父母之官:封建时代称地方官为“父母官”。指县令。
'47'司上帝牛羊之牧:职掌代替天帝管理人民之事。《孟子。公孙丑》下:“今有受人之牛羊而牧之者,则必为之求牧与刍矣。”此用其意,喻地方官吏应解除民困。
'48'“尽瘁”句:意谓应当尽瘁事国,屈己奉公。尽瘁,竭尽心力,《诗。小雅。北山》:“或尽瘁事国。”不辞折腰,指委屈奉公。晋人陶渊明为彭泽令,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见《晋书。陶渊明传》。
此化用其意,谓应该屈身奉公。
'49'强项:不低头,喻刚直不阿。东汉董宣为洛阳令,杀湖阳公主恶奴,光武帝大怒,令小黄门挟持董宣向公主叩头谢罪。董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首。光武帝称之为“强项令”。见《后汉书。董宣传》。
'50'上下其鹰鸷之手:意谓枉法作弊,颠倒是非。春秋时,楚国攻郑,穿封戌生俘郑国守将皇颉,而王子围与之争功,请伯州犁裁处。伯州犁叫俘虏本人作证,但却有意偏袒王子围。伯州犁审问皇颉时“上其手”(高举其手)向他暗示王子围地位尊贵:“下其手”(下垂其手)向他暗示穿封戌地位低微。皇颉会意,竟承认自己是被王子围所俘。伯州犁就这样上下其手,使贱者之功被贵者所占。见《左传。襄公二十六年》。鹰鸷,鹰和鸷,都是猛禽,比喻凶狠。
'51'飞扬:意谓任意施展。狙(j ú局)狯之奸:狡猾的奸谋。
'52'人面而兽心:语出《汉书。匈奴传》。此指品质恶劣,外貌象人,内心狠毒,有如恶兽。
'53'剔髓伐毛:犹言脱胎换骨,涤除污垢,使之改恶从善。原为修道者之言,见《太平广记》卷六引《洞冥记》。此指致死的酷刑。
'54'“所当”二句:意谓罚其转世胎生,但不得为人。
'55'“只宜公门”二句:意谓只有在衙门内洁身向善,或可转世为人。
公门,衙门。修行,修身行善,指不枉法害民。落蓐之身,指人身。落蓐,指人的降生。蓐,产蓐。
'56'“何得苦海”二句:意谓怎能在苦深如海的世俗之中,兴风作浪,作孽多端。苦海,佛家语,谓人间烦恼,苦深如海。弥大之孽,天大的罪孽。
弥,满,广大。
'57'“飞扬”二句:意谓隶役恣肆蛮横,满面杀气,迫害无辜。狗脸:指隶役的面孔。生六月之霜,谓狗脸布满杀气,将使无辜受冤。相传战国时,邹衍事燕惠王,被人陷害下狱。邹衍在狱仰天而哭,时正炎夏,忽然降霜。
见《初学记》二引《淮南子》。
'58'“隳(huī恢)突”二句:谓隶役狐假虎威,骚扰百姓,使道路侧目。
柳宗元《捕蛇者说》:“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隳突,冲撞毁坏。九衢,指四通八达的道路。衢,大路。
'59'肆:滥施。淫成:无节制的威权。
'60'屠伯:宰牲的能手,喻指滥杀的酷吏。《汉书。严延年传》谓严为河南太守,酷刑滥杀,每“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伯,长也。
'61'法场:刑场。
'62'汤镬:汤锅,古代烹囚的刑具。
'63'“金光”二句:意谓贿赂公行,致使官府昏暗不明,公理不彰。金光,喻金钱的魔力。阎摩殿,阎王殿。阴霾,昏暗的浊雾。
'64'“铜臭”二句:意同上句。谓收买官府,遂使阴间世界,暗无天日。
铜臭,《释常谈。铜臭》:“将钱买官,谓之铜臭。”枉死城,指地狱。
'65'“馀腥”二句:谓小颔金钱可以役使鬼吏;而巨额金钱则可买通神灵。馀腥,钱的馀臭。大力,指巨额金钱的威力。《太平广记》卷二四三引《幽闲鼓吹》,谓唐张延曾欲平冤狱,“召狱吏严诫之,且曰:”此狱已久,句日须了。‘明旦视亭,案上有一小帖子曰:“钱三万贯,乞不问此狱。’公大怒,更促之。明日,复见一帖子来曰:”钱五万贯。‘公益怒,令两日须毕。明旦,案上复见帖子曰:“钱十万贯。’公遂止不问。弟子承间侦之。
公曰:“钱至十万贯,通神矣,无不可回之事。吾恐祸及,不得不受也。‘”'66'籍:没收。
'67'东岳:泰山。迷信传说,东岳泰山之神总管天地人间的生死祸福,并施行赏罚。
'68'纪:古代以十二年为一纪。
'69'微:衰微,败落。
'70'净土:佛教认为西天佛土清净自然,是“极乐世界”,因称为“净土”。段氏段瑞环,大名宫翁也'1'。四十无子。妻连氏最妒,欲买妾而不敢。私一婢,连觉之,挞婢数百,鬻诸河间栾氏之家'2'。段日益老,诸侄朝夕乞贷,一言不相应,怒微声色'3'。段思不能给其求,而欲嗣一侄,则群侄阻挠之,连之悍亦无所施,始大悔。愤日:“翁年六十余,安见不能生男!”遂买两妾,听夫临幸,不之问。居年余,二妾皆有身'4'。举家皆喜。于是气息渐舒,凡诸侄有所强取,辄恶声梗拒之。无何,一妾生女,一妾生男而殇。夫妻失望。又将年余,段中风不起'5' 、诸侄益肆,牛马什物,竟自取去。连垢斥之,辄反唇相稽'6'。无所为计,朝夕呜哭'7'。段病益剧,寻死。诸侄集枢前,议析遗产。连虽痛切,然不能禁止之。但留沃墅一所'8' ,赡养老稚,侄辈不肯。连日:“汝等寸土不留。将令老妪及呱呱者饿死耶'9' !”日不决,惟忿哭自挝。忽有客人吊,直趋灵所,俯仰尽哀'10'。 哀已,便就苫次'11'。 众诘为谁,客日:“亡者吾父也。”众益骇。客从容自陈。
先是,婢嫁栾氏、逾五六月,生子怀,孪抚之等诸男'12'。 十八岁入伴。
后奕卒,诸兄析产,置不与诸奕齿'13'。 怀问母,始知其故,曰:“既属两姓,各有宗柘'14',何必在此承人百亩田哉!”乃命骑诣段,而段已死,言之凿凿,确可信据。连方忿痛,闻之大喜,直出曰:“我今亦复有儿!诸所假去牛马什物,可好自送还;不然,有讼兴也!”诸侄相顾失色,渐引去。
怀乃携妻来,共居父忧'15',诸段不乎,共谋逐怀。怀知之,日:“栾不以为奕,段复不以为段,我安适归乎!”忿欲质官,诸咸党为之排解,群谋亦寝。而连以牛马故,不肯已。怀劝置之。连日:“我非为牛马也,杂气集满胸,汝父以愤死,我所以吞声忍位者,为无儿耳。今有几,何畏哉!前事汝不知状,待予自质审'16'。 ”怀固止之,不听,具词赴宰控。宰拘诸段,审状'17',连气直词恻,吐陈泉涌。宰为动容,并惩诸段,追物给主。既归,其兄弟之子,招之来,因其不与党谋者,以所追物尽散给之。连七十余岁,将死,呼女及孙媳嘱曰:“汝等志之:如三十不育,便当典质钗珥,为夫纳妾。无子之情状,实难堪也!”异史氏曰:“连氏虽妒,而能疾转'18',宜天以有后伸其气也'19'。 观其慷慨激发,吁!亦杰矣哉!”
济南蒋稼,其妻毛氏,不育而妒。嫂每劝谏,不听,日:“宁绝嗣,不令送眼流眉者忿气人也'20'!”年近四旬,颇以嗣续为念。欲继兄子,兄嫂俱诺,而故悠忽之'21'。 儿每至叔所,夫妻饵以甘脆'22',问曰:“肯来吾家乎?”儿亦应之。兄私嘱几日。“倘彼再问,答以不肯。如问何故不肯,答云:”待汝死后,何愁田产不为吾有。‘“一日,稼出远贾,儿复来。毛又问,儿即以父言对。毛大怒日:”妻孥在家,固日日盘算吾田产耶,共计左矣!“逐儿出,立招媒媪,为夫买妾'23'。 时有卖婢者,其价昂,倾资不能取盈'24',势将难成。其兄恐迟而变悔,遂暗以金付媪,伪称为媪转贷者玉成之'25'。 毛大喜,遂买婢归。毛以情告夫,夫怒,与兄绝。年余,妾生子。夫妻大喜。毛曰:”媪不知假贷何人,年余竟不置问。此德不可忘。今子已生,尚不偿母价也!“稼乃囊金诣媪。媪笑曰:”当大谢大官人。老身一贫如洗,谁敢贷一金者。“具以实告。稼感悟,归告其妻,相为感位。遂治具邀兄嫂至,夫妇皆膝行'26',出金偿兄,兄不受,尽欢而散。后稼生三子。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注释”
'1' 大名,府名,府治在今河北省大名县。
'2' 河间:府名,治所在今河北省河间县。
'3' 怒微声色,愤怒之情表现于言辞和面色上。
'4' 有身,怀孕。
'5' 中风,中医疾病名。脑内小血管破裂,致病者突然昏倒,中医称为中风。
'6' 反唇相稽:谓以恶言相对。《汉书。贾谊传》,“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注:“应助日,稽,计也,相与计较也。”
'7' 呜哭:呜呜痛哭。此据二十四卷抄本。铸本作“呜哭”。
'8' 沃墅:肥沃的田庄。墅,田庐。
'9' 呱呱(g ūg ū孤孤)者:指一妾所生之女孩。呱呱,小儿啼声。
'10'俯仰:低头和仰首。此谓举哀时俯首而位,仰面而号。
'11'苫(shín 山)次:此谓居丧的席次。苫,草垫。古时居丧,寝苫枕块。子女在灵旁设草垫,寝息其上,守护左右。
'12'抚之等诸男:抚育他同其他儿子一样。
'13'不与诸栾齿:不把他当奕家的兄弟看待。齿,并列。
'14'宗祜(shí时):祖庙。祏,宗庙中藏神主的石室。此据青柯亭本,原本作“宗祐”。
'15'居父忧:居父丧。
'16'质审,向宫府申诉。
'17'审状:审阅诉状。状,诉讼呈文。
'18'疾转:急转。谓急改妒行。
'19'有后,指有子。
'20'送眼流眉者:眉目送情的人,指姬妾。
'21'悠忽之:悠悠忽忽拖延时日,谓怠慢过继之事。
'22'甘脆:指味美可口的食物。
'23'“为夫买妾”句后,铸本有“及夫妇”三字,文理不顺。兹据二十四卷抄本删去。
'24'倾资不能取盈,指用尽手边现钱不能偿足身价。取盈,满足其欲。
'25'王成之:意谓成全其事。
狐女
伊衮,九江人'1'。夜有女来,相与寝处。心知为狐,而爱其美,秘不告人,父母亦不知也。久而形体支离。父母穷诘,始实告之,父母大忧,使人更代伴寝,卒不能禁。翁自与同衾,则狐不至;易人,则又至。伊问狐,狐曰:“世俗符咒,何能制我。然惧有伦理,岂有对翁行淫者'2' !”翁闻之,益伴子不去,狐遂绝。后值叛寇横恣,村人尽窜,一家相失。伊奔入昆仑山'3' ,四顾荒凉。日既暮,心恐甚。忽见一女子来,近视之,则狐女也。离乱之中,相见忻慰。女日:“日已西下,君姑止此。我相佳地,暂创一室,以避虎狼。”乃北行数武,遂蹲莽中,不知何作。少顷返,拉伊南去;约十余步,又曳之回。忽见大木千章'4' ,绕一高亭,铜墙铁柱,顶类金箔'5' ;近视,则墙可及肩,四围并无门户,而墙上密排坎窞'6'。女以足踏之而过,伊亦从之。既入,疑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