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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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岂能与皇兄相比?”晏狄童的小脸上闪过浓浓的不屑,晏勾辰笑了,他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小脑袋,说道:“本王手中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而那些兄弟们也有足够的野心,所以本王需要更多的力量,比如断法宗。”晏狄童皱皱好看的眉头,道:“那个师映川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我总觉得他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精明,皇兄……”
“不然你以为断法宗那样的大宗门,培养出来的宗子会是和那些出身寻常人家的傻小子一样?”晏勾辰微笑不减,随手接住风中吹来的一朵小花:“我需要他的支持,需要他的某种态度,他的身后是断法宗大宗正连江楼,是断法宗这个传承千年的大宗门,强者如云,而他自己尤其潜力巨大,我相信加以时日,他必定会坐上大宗正这个位置……所以我需要这个朋友,而我对他也可以是有所帮助的,这才是我们之间建立友谊的基础。”
兄弟二人在院子里交谈着,末了,晏狄童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目光闪烁着望向兄长,拉着对方的衣袖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那师映川不是个女子,不然皇兄若能娶来,岂不是……”不过又立刻一拍手:“但是即使是个男子,若能对了他的心思,笼络过来,做平君也是极好,只不过……想必没那么容易的。”
晏勾辰轻轻一笑,叹道:“若是他当真有意,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只不过剑子虽然年少,却是个极有主意之人,本王虽然有许多手段可以施展出来,但对他而言,只怕是没有什么用处。”话虽如此,心中却是万般念头转过,一时间眼望远处,面上一片幽深之色。
清湖小筑。
前一天才下过雨,空气中满是清新的味道,很是心旷神怡,湖边两个身影分别坐在一只绣墩上,中间隔着一段互不相扰的距离,正拿着鱼竿钓鱼。
“……为什么忽然就去杀那常星?”师映川问道,此时他挽着袖子,露出匀称的小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湖上鱼线的位置,聚精会神的样子,只是他的问题却并不简单:“杀他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一个小人物而已,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妨碍,何必特地去料理了此人。”
宝相龙树坐在离少年大约一丈有余的另一处,也是挽起了衣袖,手里拿的也是一模一样的鱼竿,他听了少年的话,便笑道:“那又怎样?死了也就死了,莫非我杀这么一个人,还需要找什么借口不成。”
师映川终于转过脸来,方才还完全是一脸等鱼上钩的期待乃至于焦急之色,眼下却已恢复到他的身份应有的姿态上去,看着不远处的宝相龙树,道:“你的用意我当然是明白的,只不过你其实没有必要如此。”
“……那么什么又是有必要?”宝相龙树面色柔和,只是扩大了唇边的弧度,不知是在调笑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想看到任何人让你不高兴,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这话说得很清楚,师映川也听得很明白,然而听得越是明白,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凉意,忽然间摇头笑道:“果然,这才是山海大狱少主的行事作风……”宝相龙树微笑渐浓:“莫非映川一直以为我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么。”
“心慈手软的好人?怎么可能,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那未免也太可笑了。”师映川闻言失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湖里鱼少的缘故,他直到现在也还没钓上一条鱼,因此倒也乐得与宝相龙树聊聊天,打发时间:“历来的阎罗狱主,可从来都没听说过有一个心慈手软的。”
“……也许那要看是对谁。”宝相龙树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淡淡笑了,忽然一扬鱼竿,水下一条鱼顿时被扯了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恰恰落入了岸上的水桶里,宝相龙树麻利地解下钩子,重新装了饵,一面恣意地大声笑起来,畅然说道:“我对你,可就从来硬不起心,你觉得呢?”说着,再次甩钩入水,笑着道:“……这鱼倒是不小,晚上可以加菜了。”他垂首装饵的时候,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够察觉他神色间的些许黯然与感叹之色。
第71章 七十一、鲛珠
师映川满面带笑道:“加菜……唔,还是做糖醋鱼好吃。”宝相龙树不免失笑,面上流露出几分戏谑之色,道:“小孩子都爱吃甜的。”师映川轻哂:“都已经十二岁了,也不算小了。”
两人在湖边钓鱼,说些不咸不淡的轻快话题,远远看去就是一幅闲乐平和的画面,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目前在摇光城中乃是各方最为暗中瞩目的人物,师映川这样留在摇光城中,尤其是他所做下的一件又一件事情,如今不过是数日的工夫,各方的焦虑不安已是越来越多,不过就在前天夜里,常星被杀一事成功地吸引了所有皇城中有心人的目光,同时也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姿态昭示着断法宗与山海大狱之间的某种联系或者私下协议。
而自从师映川抵达摇光城直到现在,也已经给这个王朝的京城添上了几抹血色,所有在容王遇刺一案上被发现稍有沾染的势力与个人都遭到了反复盘查,但凡有不配合者,无一不是掉了脑袋,这其中包括一夜之间彻底清洗了一个小帮派,用三百二十七颗头颅展现了某个庞然大物那血腥而冷酷的一面。
此时钓鱼的两个人也在渐渐开始说些不那么轻松的话题,宝相龙树拿着鱼竿,轻描淡写地道:“映川,我看得出来你虽然事情做得很利落,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可能是因为你年纪还小,接触的东西还不是太多的缘故,不过你要知道,现实就是这样,在你我这样的人眼中,不应该有太多的平常之心,毕竟我们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青年娓娓道来,目光专注地盯向自己的鱼线所在的位置,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实际上他现在的眼角余光范围却扩大到了周围的大多数地方,包括不远处同样在钓鱼、眼帘微微下垂的师映川,以他的这个位置,他想要注意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在他的视界之内。
吹来的风被湖水滤过,又被片片树荫刷去温度,再吹到脸上的时候,就满是惬意的清凉了,宝相龙树被湖风吹得微微眯起了眼睛,继续温和地说道:“在很多人的眼中,做事的时候是不应该有多余的感情的,要的只是利益,你看,比如说我公然杀了常星,一个军方极有前途的将领,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平常,凶手当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这件事放在我身上,却没有一个人来质问哪怕一句,因为在很多人眼里,一个已经死了的常星毫无价值,没有哪一方愿意为了他而得罪我,那些所谓的律法道义,无非是用来管理普通人,约束那些没有力量的弱者而已,在你我这样的人身上是没有用的。”
说着,宝相龙树面色柔和而认真地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师映川,他的眼睛里焕发出丝丝漆黑的光芒,云淡风轻地述说着极现实的东西:“……映川,你的资质极佳,身份地位亦是不凡,日后成就不可限量,而随着你逐渐成长,你见到的人、接触到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很多这些方面的东西你也必须要慢慢让自己去看淡,不要给自己带去压力。”
水上不时有水禽游过,漾起点点涟漪,也将水面上的倒影搅成了碎片,师映川原本默不作声地看着水面,不知道究竟是关心着鱼儿还是在认真听着宝相龙树的话,不过后来等到对方说完了,师映川却是笑了笑,他敛去眼底的某些复杂感情,收拾心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道:“这样长篇大论地开导人……宝相,这可不像你。”
宝相龙树目光深邃而幽黑,徐徐微翘嘴角,淡淡道:“虽然并不擅长说教,但对你么,总要有些不同。”师映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过去和现在的交织中拔出心神,他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巍然不动,一副没心没肺的快活样子,缓缓抬头看向瓦蓝的天空,笑着说道:“宝相,你长这么大,除了我之外,有过喜欢的人吗?或者说,有谁喜欢过你么?”
宝相龙树心中微微一动,神情却不变,他想了想,然后也笑了,很是淡漠的模样,道:“除了你之外,我倒没有遇见哪个让我动心的人,至于对我有意的……总之我并不关心这一点。”他说罢,扭头微笑着看师映川:“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些?”
“随便问问而已,因为有点好奇,所以既然想到了,那就问出来便是。”师映川很灿烂地咧着嘴笑,不知究竟是受到了某种气氛的感染,还是本身如此,只认真打量了宝相龙树片刻,说道:“你应该是长得像阎罗狱主罢?”宝相龙树微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师映川捏着鱼竿,很随性的样子:“你娘与纪山主是姐弟,纪山主容貌俊美无比,想必你娘也一定是个大美人,而你的样子倒不算很出众,所以我想大概是肖似你父亲罢?”
宝相龙树低声笑了起来,道:“不错,我与父亲比较相象,宝花倒是有几分像我娘。”他顿一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师映川:“……你是不满意我的容貌么?觉得我这张脸不够吸引人?的确,比起玄婴那种出色的外表,我的相貌其实并不显眼。”
“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姑娘家,谁会特别在意这种事啊,一个男人的价值又不是体现在区区一张脸皮上,再说了,我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大美人,我还不是照样长得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师映川漫不经心似地挑了挑眉,无所谓地说道,宝相龙树见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师映川的鱼线忽然一沉,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师映川大喜,连忙用力一提一甩,顿时一条大鱼带着一串晶莹的水花被甩到了半空,师映川看着阳光下那条鱼肥硕的身子以及银光闪闪的鳞片,脸上的得意之色简直可以刮下两斤来,他哈哈笑着看那鱼儿无奈地坠入水桶,轻轻一挥拳头:“我就说么,钓鱼这东西不在于数量,而在于质量。”
少年这样单纯的快乐似乎也感染了身边的人,宝相龙树笑吟吟地看着对方,然而此时他却想起了方梳碧,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季玄婴,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纪翩翩,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曾经摸着他的头顶,笑容当中深深深深地刻着什么,女人微笑着说道:“龙树啊,一个人永远也不会真的弄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么喜欢另一个人,直到你亲眼看到对方和别人在一起,直到那个时候,才能知道到底喜欢得有多深……就好象我看着你父亲和季青仙一样。”
想来母亲说的确实很对啊……宝相龙树心想,他突然间扬手抛掉鱼竿,眼中并无多少戏谑地含着一缕试探,与嘴角的笑意混合成古怪的畅快,朗然笑道:“映川,我们之间的赌约你会遵守,可对?”师映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还是点点头,道:“当然。”
宝相龙树哈哈笑了起来,起身指着师映川,道:“……这就好。那么映川,像我这等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做起事来本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既然如此,我若是做了什么事,即便不好,但只要不是对那方家丫头动手,那就不算违规,是不是?”
师映川听了,心里怎么想的不好说,但表面上仍然答应着:“没错。”宝相龙树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师映川见状,有些警觉地挑起眉峰,似笑非笑地道:“不过宝相你要考虑清楚,若是有什么相当过分的事情,我可未必能忍受,到时只会让我疏远你,甚至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