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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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玄婴不由得双臂微微收紧一些,师映川没有什么反应,却本能地依偎着,潜意识中虽然感受到这个怀抱不是很熟悉,并不是连江楼,但却给人一种淡淡的安心之感。
怀里的少年又嘟囔了一两句,便不再出声了,季玄婴听着师映川均匀的呼吸声,鼻中闻到对方头发上的淡淡熟悉味道,若有若无的,他看着师映川清秀的脸庞,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一张清逸的面孔上显出颇为温和的神情,望向师映川的目光当中也多了几分微妙的含义,但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一身素衫的宝相龙树迈步跨进门来。
宝相龙树进到屋内的同时,已经扫视了一眼床上,当看到季玄婴亲密地拥着师映川时,青年的目光明显一闪,紧接着他关上门,径直走到了床前。
第97章 九十七、有朋自远方来
宝相龙树径直走到了床前,在刚才推开门看到眼前这一幕之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才好,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那双黑色的眸子中似乎有隐隐的幽火,正寂静地燃烧着,样子与他白日里的表现大不相同,他的眉宇之间也处处都刻着战意,高昂澎湃,丝毫不加掩饰,那眼中的火焰烧得浓郁,几乎要烧化了一切,那是看似平和却又凌绝他人的眼神,普通人若是见了,只怕就要心神失守,但季玄婴见状,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动,只是目光淡淡地与宝相龙树对视着,他的眼里虽然没有像宝相龙树那样强烈的情绪波动,但也毫不示弱,颇有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味道,彼此的目光交锋当中,并没有哪一方取得胜利。
宝相龙树见状,显然是对方那多了一些恣意的反应有点出乎了他的预料,面对着这样的季玄婴,宝相龙树的唇边不由得微微聚起一丝冷诮之意,瞳孔中的光芒更是如同烈日一般,刺体生痛,不过宝相龙树毕竟是宝相龙树,他几乎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情,与此同时,他看了一眼正在季玄婴怀里熟睡的师映川,眼中略略柔和下来,但看到那还未长成的身子被抱在别人的怀中时,宝相龙树心中只觉得极不是滋味,心中已是嫉妒不快之极,但同时又是极度清醒,他的目光再次移到季玄婴脸上,却见季玄婴依然是那种无所谓的淡薄表情,只不过在细微之处好象又有些别的什么,宝相龙树见状,心中一动,以他对这个这个弟弟的了解,对方无论做什么想什么都是不会有所掩饰的,也许是因为彼此之间的血缘联系罢,宝相龙树相信自己对于季玄婴的判断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所以那也许……是罕见的挑衅?还是单纯的示威?
如此一来,越是这么想,宝相龙树就越是没有擅自开口,男子漆黑的眼睛里精光明灭不定,百般念头都在脑中快速转动,就在这时,突然间宝相龙树伸出手去,点中了师映川后腰上的一处穴道,确保少年进入深层的睡眠状态,不会被吵醒,其实以师映川的修为,若在往日哪怕是休息的时候,也总会分出一部分警惕之心,是不会就这么被人点了穴道的,但他方才既然是睡在季玄婴身旁,而且这处世外桃源也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根本不需要有所防备,因此师映川心神松懈,没有任何提防,这才中了招,但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季玄婴的手也同时一动,封住了师映川肩头处一个作用类似的穴道,两人同时动手,这一幕令兄弟二人不由自主地互视一眼,一时间双方都有片刻的恍惚,明显地怔了一下果然是兄弟啊!
两人眼神如此相交,但很快就错开了,不过却都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只是很快就互相用似乎是饶有兴味又似乎是探询的目光看着对方,这种态度上思想上的小小演变是非常微妙的,这对兄弟尽管性情各不相同,但二人都是心思十分敏锐的那一类人,因此眼下的这种眼神交流所制造出来的效果,反而比任何开诚布公的谈话都要来得直接而更有效率,这时宝相龙树心中有所玩味,面上的表情当中就多了些东西,同时也相应地减去了什么,两人此时目光再次交错,宝相龙树调整了一下面部,做出与平时相同的平静模样,就再无任何动作,只目光从季玄婴的身上移到脸上,但若是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他的目光当中的含义复杂,而季玄婴却可以从中精准地解读出正确的意思,于是青年忽然间淡淡一笑,从这个笑容中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但也许就是在这个笑容里面,就已经可以挖掘出视为最好回应的内容了。
这时师映川被点了穴道,已经睡得极熟,等闲不会被吵醒了,宝相龙树站在床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看着仍然拥住师映川的青年,原本充盈在眼中的幽光忽然就缓缓地淡了下去,只是那么一转眼的工夫而已,宝相龙树敛尽先前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变成了素日里面对师映川时的平和,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季玄婴,微微启唇轻诮一笑,说道:“……二弟,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一语未绝,脸色已严肃了些许,季玄婴闻言,明亮的双眸微抬,眼内光辉流转,有若雪光冰影倒映其中,面对着自己的兄长,季玄婴依旧保持着亲密搂抱住怀中少年的姿势,目光在宝相龙树脸上转了一下,唇角便依稀露出了一丝似是微笑又并非笑容的单薄弧度来,语气如常却又无比笃定地道:“……大哥,你是在嫉妒。”
刹那间宝相龙树的瞳孔骤然一缩,眼里的阴霾平地而起,在这一瞬间,在心中沉默而滚腾的冲动之下,宝相龙树就这么被这一句话重重击在了心头,似是有些不妥,而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刻,他先前的平静与风度就仿佛被狂风迅速卷走,整个人变得冰冷起来,双眼之中剩下的只有一抹令人心悸的精光,宝相龙树的衣袖似乎无风自动,也就在这一刻,季玄婴突然间眸光闪亮,他的手拥着师映川,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凌厉骄傲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而肆无忌惮地流露出这种神情,刹那间两人的目光正式接触,顿时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几乎爆发出火星,彼此的眼神都在散发着同样的力量,恍惚中双方似乎就回到了多年前的时光,从那时起,他们之间就是相持又相争的,这一点任谁也无法否认。
宝相龙树忽然微微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再次正常睁开,通过这种最为简单却也最为不易的方式,他终于调节了一下心情,暂时让自己的情绪维持在一个还算稳定的程度,这时却见季玄婴清冷的眼眸中一点一点地堆积起了一层冰雪,平静地道:“你是想要独占他?大哥,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你不是一个情愿与别人分享的人。”宝相龙树心中一动,面上就不由生出了一丝些微的变化,瞬时间许多念头便从他心头闪过,说起来,人的想法真的是太奇怪了,也太贪婪,永远都不知足,从前最初时师映川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那时便想着只要对方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就可以了,而在师映川不肯表明态度的时候,自己就曾经说过哪怕是与别人分享少年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够在一起,能够被接受,那么这些问题就都没有关系,只要在一起就好,可是当师映川真的接受了自己,终于肯吐露心迹之后,自己又开始觉得不满足了,一想到要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心上人,立刻就是满心的不甘啊!
想到这里,宝相龙树心中暗叹,他呼出一口浊气,再不迟疑,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季玄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位置的关系,青年的目光给人一种相对睥睨的感觉,仿佛是在俯视,他眼中明暗错落,忽然就有一个念头浮出水面,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像流星一样,一现即逝,在脑海中兜了一圈便瞬间被消去,宝相龙树忽然无所谓地笑了笑,心中已有定计,当下眼珠缓缓一凝,看着季玄婴道:“不错,我平生从不喜欢与他人分享,不过二弟,你也同样是这种人,我说的可对?”季玄婴眉头微展,平静如湖的双眸中深蕴着清光,之后又无比淡然地道:“……说的没有错,在某些方面,我其实与你是一样的,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这种货真价实的坦白让人无话可说,不过说来倒也奇怪,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季玄婴与宝相龙树的心中却是同时微跳了一下,两个人似乎都捕捉到了某种同样的感觉,如此相似这就是血缘么?如此不是的话,那又应该做何解释?
想到此处,两个人似乎都打定了某个主意,不过这种感触立刻就被暂时抛下,宝相龙树仿佛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将目光渐渐从季玄婴身上移开,落在了正在熟睡的师映川脸上,青年伸出手,轻柔地为师映川掖了掖耳边散乱的头发,说道:“二弟,原本在我看来,以你的性子,这辈子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能让你牵心挂肚的,我以前还在想,映川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看起来也没什么出众的,你之所以要他,无非就是因为想跟我较劲,证明你比我更优秀而已,只是到了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你是真的惦记上了他,莫非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么,好到除了能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朝思暮想之外,还能让你这个从小就性子高傲异常的人也一路追随至此,我本以为映川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孩子,他的好只有我一个人才会用心去欣赏,去体会,而如今看来,你和我真的不愧是亲兄弟,就连眼光也都一样。”
宝相龙树语速缓缓说着,灯光下,他望着师映川熟睡的容颜,只觉得心中又是柔情满满又是不甘不愿,可是无论怎样不情愿,怎样嫉妒,也仍然改变不了自己对于这个少年来说并非唯一的这个事实,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眼前这人于自己而言是不可替代的,可是自己于对方而言,却只是感情世界中的一部分。
宝相龙树说完,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他低下头,将脸颊贴上了师映川的脸,轻轻厮磨着,轻轻滑动,少年的肌肤极为滑腻,与其相触之际,令宝相龙树的心神也出现了短暂的失守,季玄婴见状,表情平稳,但当宝相龙树的嘴唇凑近了师映川的嘴角时,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像想象中的那样继续无动于衷,便有些语气冷硬地道:“……你是要在我面前展示自己是如何趁着他醒不过来的时机,肆意轻薄他的么?”宝相龙树听了,若有若无地轻嗤一声,道:“二弟,他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份,所以我有权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难道这不对?”
季玄婴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性格行事很是清楚,因此便没有应对,这时宝相龙树却忽然抬起头,目光熠熠地看着他,说道:“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现在你我虽然与映川有了目前这种关系,但不要忘了,他心里最惦记的却是那方家的丫头,你我兄弟之间争执也还罢了,那方家丫头却是不得不防,不可让她渔翁得利!至于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以后再谈不迟。”
宝相龙树毕竟不是年少冲动的毛头小子,虽然与季玄婴相争,但却仍然想到要以稳住对方、共同抵御最大的情场敌人方梳碧为先,否则说实话,即使季玄婴与他是亲兄弟,他也不能如此看似大方,一时间两人目光相接,季玄婴意似思忖,但却没有答话,宝相龙树见状,也不曾催问,他动手脱了外衣和鞋袜,上了床挪了挪侧身躺在外侧,这时师映川正背对着他睡得很熟,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仍有什么不安与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