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南-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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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秦海青回话,“八嘎!”川上淳突然怒吼一声,一把从琉璃子身后拽下了那面镜子,想必是琉璃子突然闪到他面前时被他发现了。琉璃子惊诧地回过头,正好迎上川上淳的一记耳光。琉璃子瞪大眼睛,看看镜子,看看秦海青,“姐姐……你利用我?”她颤声问道。“你也在利用六槐,”秦海青毫无愧意,“我们彼此彼此。”
川上淳并不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角色,他毫不犹豫地将琉璃子从面前推开。“找我谈什么?”他的汉话说得并不好,但并不妨碍表达。
“茅家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秦海青直截了当地问,依她的观察,与川上淳谈话,是不需要拐弯没角的。
“是的。”果然,川上淳回答得很干脆。
“是为了得到赤睛白虎神的力量?”秦海青追问。
川上淳瞪了琉璃子一眼,琉璃子低下头。“是的。”川上淳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么,杀人需偿命,我们必须带你走。”秦海青厉声道。
琉璃子听了这话,脸色霎时变白,娇叱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剑扑向秦海青,秦海青一闪身躲过她的来势,脚一钩,琉璃子立时被绊倒在沙滩上。琉璃子虽说身手敏捷,但因自小总有人护着,武功却是没怎么认真练,稀松得紧。秦海青与她交过手,早已知她根底,故而也不客气,上来一跤绊倒,右手一把摁在她背上,将她按在沙滩上动弹不得,左手往琉璃子手中撸去,琉璃子手中匕首立刻被她撸走。“给我安静些!”秦海青喝道。自打见面来,琉璃子眼中的秦姐姐一直是一张和气的笑脸,哪知她认真起来竟是如此严厉的模样,被喝得打了个寒颤。
川上淳看见琉璃子冲向秦海青,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正欲随后扑上,瞥见静立一旁手握刀柄的池玉亭,收住了脚。
川上淳感觉不到这个人的杀气,然而这比能够感觉到他的杀气便令川上淳不安,因为无法从杀气去预料这个人的行动。川上淳记得这个人的脸,海上那一掌的威力他是记得的。
川上淳看了看秦海青,她摁着自己的妹妹,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川上淳转过头来问没有杀气的对手:“我的对手是你吗?”那个人点点头。“我是川上淳,你的名字?”“池玉亭。”池玉亭取下腰间的刀鞘,拔出了刀。
已经没有什么好费话,要做的只是拔刀,出刀,分出胜负。池玉亭静静地看着川上淳,看着他左手握鞘,右手握刀柄,稍稍下蹲,做出侧身拔刀的预备姿势。贾秀姑把川上淳的刀法告诉了肖赤雷,也告诉了他和秦海青,从听来的招式看,池玉亭不认为川上淳的刀法有什么特别之处,它的厉害在于一个“快”字,而且快中蕴含了相当的力道。
如果说比快,池玉亭并不擅长,他也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对手如果行动快于你,那么无论进攻与防御都将比你迅速。川上淳的二段刀法意味着他一招之下会有变化,也就是说当他防御了你的攻击后也许会在你门户洞开的情况下反击过来。于是池玉亭只是将刀拔出鞘,横在面前,等着川上淳主动攻过来。
琉璃子不安地望着沙滩对峙的两个人,她觉得摁着她的秦海青也同样的紧张。
那是当然的,秦海青在海上见过川上淳拔出的刀,闪着青光,透着冷意。秦海青这时候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以前不该那么不在意武器的好坏,宝刀难求,宝剑难寻,但以千金相求,并不会无处可得。如果长时间相持,那么必定是无利器的己方不利。对付这样的对手,最好是速决,对付这样的敌人,速决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于两个观战女子而言,如果自己上去拼命的话也许心情会更轻松一些。
川上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出了池玉亭的用意。川上淳并不会小看面前的这个对手,他与中原的高手相较过,知道哪怕是一把普通的刀,在内功精纯的人手上也是一把利器,而且面前的这个人内力绝不一般。但川上淳仍然是自信的,自信来自于手中川上家族代代相传的名刀“竹一文字”,也来自于他傲视天下群雄的快捷身法。
决斗是在一瞬间发生也是在一瞬间结束的。
川上淳右脚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池玉亭看得很清楚,而且他看见川上淳就着这一步自左向右的转过身来。
在转身之前,川上淳的刀并没有出鞘,那一刀是借着转身的力量拔出来的。池玉亭找到川上淳的刀为什么那么快的原因了,因为川上淳拔刀的力量中加上了转身的惯性,那刀是拔出去的,也是抛出去的。川上淳使出的并不是贾秀姑所说的最擅长的刀法“刺突”,而是十分干脆的斩了过来,雪亮的倭刀带着啸声斩向池玉亭的腰间。
川上淳看见池玉亭向后闪,但他的动作慢了一拍,这个中原人的动作果然不如他快,但由于池玉亭一开始就是采取的防御姿势,所以来得及抬臂格挡。没有什么可以格挡住“竹一文字”,“嚓”的一声,格挡之物被斩断了,但就在这斩断的一瞬,刀势被阻了一阻,而池玉亭也在这一阻之下得以弥补了身形的迟缓,向后退出了倭刀的斩断范围。
琉璃子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没想到池玉亭并不是用右手的刀去格挡哥哥的攻击,而是在哥哥斩过来的时候迎着刀偏过身去,举起了左手。哥哥那一刀,斩断的,是他左手的刀鞘!他闪过了哥哥的刀,而他右手的刀还没有用!
琉璃子几乎要叫出声来,而同时秦海青的心也被什么抓住了似的紧抽了一下。川上淳是不会让池玉亭有机会出刀的,他的快刀没有破绽,拔刀时向前踏出的右脚并不仅仅是为了加快转身的速度,而且,那是可以用来做为旋转的支撑,川上淳的刀是二段的刀,当你看到他一斩之下就地旋转一圈时就会明白这二段的含意。他当然看清了斩断的是什么,不过不要紧,还可以斩第二刀,当他就着斩空的惯性就地旋转一圈后,快刀第二次向尚在后退的池玉亭斩去。
这次,池玉亭举起了右手的刀。
川上淳并不知道六槐曾对池玉亭提醒过什么,所以他没有想到池玉亭会防住他的第二刀,以他的速度,应该是攻其不备才是。他忽然间明白了池玉亭为什么用左手的鞘挡他的第一刀了,那不是为了把右手的刀留着攻击,而是防他的第二刀。川上淳的心沉了下去,他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咯!”的一声轻响,两把刀架在了一起。没有立刻听到斩断的声音,那把并不是宝物的刀抵挡住了川上淳的攻击,虽然在弹开“竹一文字”之后立刻断为两截,但这以足以让川上淳心悸,因为他的招式这次真的使老了。
川上淳立刻回刀,因为他看见池玉亭并没有因为右手的刀断了而停下来,在川上淳的攻势完全被破解后,池玉亭向前踏了一步,就着断刀斩了过来。
川上淳感到一股凉气从断刀上传过来,攻防霎时间的转换并没有让他手忙脚乱,因为,他永远比对手快!虽然对手的兵刃变得比自己的短,加上采用踏前一步缩短攻击距离的方式加快了速度,但他还是清晰的看清了池玉亭的攻势并轻松的躲了过去。
然而,川上淳还是听见了自己肋骨被打断的声音。
以牙还牙,川上淳并没有想到池玉亭也会使出二段的刀法,准确的说那第二刀并不是刀,而是池玉亭左手的断鞘,在右手断刀的招式使老后,随着池玉亭的转身扫在了川上淳的右肋上。这不是大明的功夫,池玉亭竟然是从他的招式中现学的吗?同样是踏前一步旋转,只是,将单刀变成了双刀。
“哥哥!”琉璃子惊呼了一声,猛地振开秦海青摁她的手,向飞跌出去的川上淳跑过去。秦海青松了手,琉璃子突然爆发出的力道竟脱出了她的控制,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不过已经没有关系,这场比试,已经赢了。
川上淳在琉璃子的搀扶下艰难地坐起来,“竹一文字”脱手飞到一边。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池玉亭,这个人,真的是十分聪明。
“不许你们抓我的哥哥!”琉璃子转过身跪着挡在川上淳面前,尖声地叫着。但她看到秦海青和池玉亭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一种绝望从心底里升了起来。“好吧,”她低下头叹了口气,突然抓起“竹一文字”搁在颈中,“你们抓哥哥我就自杀!让六槐君恨你们一辈子!”
秦海青和池玉亭还未及反应,忽然,川上淳从后面伸出手来夺过了琉璃子手中的刀,同时抓住琉璃子挡在面前。“有道理。”他冷冷地笑着,“如果你们过来我就杀了她!”他轻轻拉动“竹一文字”,血从琉璃子项中流了出来。
秦海青和池玉亭楞住了。
“懦夫。”池玉亭低声地咒骂道,“要靠自己妹妹的命来救自己吗?”
“别用你们的那一套来看别人!”川上淳大声的吼道,因为肋部的疼痛而大口的喘着气。他低下头很温柔的问琉璃子:“琉璃子,你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做吗?”他说的是汉语,显然也是要秦海青他们听清的。琉璃子眼神忽闪了一下,“知道。”她的语调有些颤抖,但是很坚定。“怨不怨哥哥?”川上淳说话的语气一点儿不象在问人质。“我不喜欢哥哥的做法,”琉璃子回答,“但我不怨哥哥。”
“听见了吗?”川上淳抬起头对着池玉亭与秦海青哈哈大笑,虽然冷汗不断地从他额头滚落下来,“我们有我们坚持的东西,在达到目标之前,即使被人不齿也是值得的!”他转过头去对先前被打倒,此时正慢慢爬起的两个手下吼道,“快上船!”
即使没有六槐的原因秦海青与池玉亭也不能出手了,他们并没有让琉璃子丢掉性命的想法,而眼前的情况却是只要他们稍有动作,即使川上淳不动手,琉璃子也会不要性命。“是我的错,”秦海青叹了口气,对池玉亭说,“我该看好她。”池玉亭摇摇头:“这种事情,是挡不住的。”
“你得到赤睛白虎神的力量又能怎样?即使救了东瀛的百姓,对大明的百姓仍是罪不可赦。”秦海青转过头轻蔑地说,“我们不会放过你。”
但川上淳却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嘲意:“原来你们介意的是这种无聊的事!”他突然转过头去问正在上船的一个手下,“你,告诉他们你是哪里的人!”那个人的脸上闪过惊慌的神色,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八嗄!”川上淳骂了一句,命令道:“说!”
那个人的嗓子里压出一句话:“辜家堡。”
他是大明人。
川上淳回过头不无嘲弄地对秦海青说道:“明白了吗?是你们自己的人杀的大明人。你们自己的人都不在乎大明人的性命,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们?”
那一刻,川上淳的这句问话象棒子般打在秦海青与池池玉亭的心上,他们呆住了,冰凉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贯到头顶,将他们冻在当地,眼睁睁地看着海盗们带着琉璃子退到船上,船离开了岸边。
“真疼你妹妹,就把琉璃子留下!”突然,秦海青叫道。川上淳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把将琉璃子推下了船。池玉亭举起掌,这段距离,用劈空掌还是可以的。但琉璃子却立刻从海中站了起来,挡在了船影之前,她张开两臂很坚定地站着:“你要是动手我就咬舌自尽!”
池玉亭犹豫了,秦海青伸出手,按下了他的胳膊。川上淳坐着小船走远了,他始终望着海滩这边,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琉璃子,你怎么去见六槐呢?”秦海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