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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平淡生活-第8部分

小说: 平淡生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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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离家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好像一夜间她就长大了,懂得了要为明天去操心。
优优在这座小旅馆住了三整天,她也到处奔波了三整天,寻找着那所几乎像个
传说的“公安学院”。其实北京公安学院离她已经非常近,后来我和优优乘出租车
路过时她还指给我看,与那旅馆只隔了一条街道。优优是住到第三天才恍然大悟的,
她上街找了个交通警察,开口一问,民警一指,才知道相距如邻。
优优终于找到公安学院了,但没能见到周月的面。那时正值一个新的学期刚刚
开始,周月所在的班级全都分配到公安基层单位实习去了。优优从老师问到同学,
从教员办公室问到学生宿舍,先是听说周月去了平谷县局,后又听说他去了西城分
局,最后在男生宿舍里碰上周月的一位同班同学回来取东西,才确切地知道周月是
分到市局xx处去了。
市局XX处,是后来我将所写的小说交给公安宣传部门征求意见时他们建议使用
的词。优优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这个XX处,其过程特别繁琐,乏善可陈,故而
从略。何况我在写到此处时,已经忍不住急于要把优优最终见到周月的那个情形,
尽快说出。
寻找的过程其实就是在胡同里乱转,北京的胡同多得就像一个老人的皱褶。那
个XX处就藏在这样一条最不起眼的褶子里,门脸也平实得像一座普通的旧院,虽不
寒酸破烂,也不显山露水,总之与优优的想象很不相同。优优对公安机关的印象一
向是威风八面,对警察的印象也是严肃有余,而且,多少还有那么一点凛然霸气。
所以她想象不出周月这样一个酷似韩国歌星的翩翩少年,穿上警服会是什么模样,
什么感觉。
这座旧院的门口,有间传达室似的屋子,这间屋子便是一个机关的标志。在传
达室里值班的是个没穿警服的老头,正在一丝不苟地分发报纸,他头也不抬地应付
着优优的询问,夹带着衙门式的漫不经心。可当听到周月这个名字之后,那老同志
的态度立刻变得认真关切:“你找周月么?你是他什么人?是老乡?啊,周月受伤
住院了,公安医院你认识么?公安医院就在……”。
那一刻优优竟是喜忧难辨,她终于找到了她的爱人,但在辗转跋涉终于抵达终
点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一切竟如此简单,简单得就像一个结局圆满的俗套,令她感
觉不甚过瘾。可周月怎么又受伤了?伤在了哪里?这个横生的悬念又立即成了这个
俗套故事意外的续集。正当传达室那位大叔向她指点迷津之际,有个要去公安医院
的车子恰巧出门,于是便拉上优优一同前往,让优优感觉时来运转一切都变得顺利
和轻易。
优优是跟着xX处的两位领导一起赶到了医院的。到达后才知道情况比她的想象
严重许多,周月是前一天刚被送到这里,他在一次堵截逃犯的行动中被一名罪犯用
木棍击中头部,昏迷长达二十小时,清醒之后记忆全失。他能听懂别人的话语,也
能断续说上一句两句,但对来看他的同事、老师和同学,全都视同陌路,对昏迷前
的事情,一概陈述不清,甚至问他自己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亦皆反应迟钝,恍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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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优在病房外的走廊端头,看到医生与XX处的领导和公安学校的老师谈论周月
的病情,神态悲观。医生一再阐述此种失忆之症,确属疑难病种,一向医疗乏术,
需要慢慢药治和耐心调养,包括心理治疗,均须循序渐进,虽然也有少数短期治愈
的先例,但多数病症旷日持久,经年累月,急是急不得的。从医生的口中优优听到,
周月头部遭此重击,除外伤较重之外,颅骨居然无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病房外的走廊上站满了赶来探望的人,民警之外,还有不少群众。除了几个身
份较高的领导被允许进入病房,其他人一律挡在门外。医生为了避免周月用脑过度,
已经给他服了镇定药物,让他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后来,那几位领导模样的人均被邀到医生的办公室里,商量治疗方案。优优就
站在门外偷听,门是半开着的,屋里的谈话大体能够听清。医生向领导们通报了病
情后又开始介绍治疗的常规,很快他们涉及到一个问题——治疗初期病人生活不能
自理,需要单位出人轮流照顾,是由周月的学校出人呢还是由周月的实习单位XX处
出人,各方意见不一。一种意见是应由学校方面出人,因为周月是学校的学生,学
校应当关心到底;另二种意见认为周月虽是在校学生,但属在实习单位参加任务时
因公负伤,所以应由实习单位为主出人。看来由学校出人和由实习单位出人双方都
有实际困难,所以医生建议他们不如出钱请个护理人员。照顾这种病人一个月只须
出个八九百块,要是管饭六七百也就够了。关键是请的人要有责任心,因为照顾这
种病人需要事无巨细……实习单位的代表——也就是和优优同车而来的领导马上表
态:只要能请到人,这个钱就由他们处里来出,多点少点都没关系。他也许没想到
他的话音未落马上就有人报名了,这个报名的人就是优优自己。
优优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就大胆地推门而人。她说刘处长,你们让我照顾周月吧,
我现在反正没事做,钱多钱少都无所谓,我愿意照顾周月的。停了一下她又说,真
的,给不给钱我都愿意。
屋里的领导都愣了,片刻之后那位刘处长才想起把优优向大家作介绍:“啊,
这是周月的老乡,是从仙泉来的。哎,你姓丁对吧,你叫什么来着?……”
屋里的气氛轻松下来,谁都意识到矛盾已经迎刃而解——一个刚来北京的,暂
时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女孩,而且还是病人的同乡,显然也是朋友或者同学一类的关
系,因为对病人的关切而自愿承担这份工作,这不是很好么,这说明周月这小伙子
真是个命好的人。
优优万万没有想到,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走出家门,第一次远离大姐,在人地两
生人海茫茫的北京找到的第一份工作,竟然就是照顾自己的爱人!这会是真的么?
那感觉如临梦境。
得到了这份工作,优优的幸福感来得那么由衷,她向领导们说她不要钱的那些
言辞,的确发自真心。别说不要钱,就是倒贴钱,她也干的。但公安的领导们还是
决定每月付她六百元工钱,加上三百元饭费,一共九百元整,比大姐在仙泉体校当
临时工挣的工资,多了一倍。而且吃饭就在医院内部的食堂里吃,如果节省的话,
三百元还能有余。
得到了这份工作,优优给大姐打了一个长途,她告诉大姐她现在已经到了北京,
已经在北京找到了工作,让大姐放心。从电话里她听出大姐的声音是那么焦急和挂
念。这说明她在大姐心里,除了姐夫之外,依然占据着重要位置。·这让优优非常
感动,这让优优更加想家。但是,找到周月并且即将与之厮守的喜悦,压倒了一切,
包括独自远行的恐惧和空虚,以及真真切切的思乡之情。
优优真正见到周月是在三天之后。三天后周月从特护病房搬到了普通病房。也
许因为他是因公负伤,所以被特地安排在单人病房,虽然只有十几平米,但据说就
是这种病房,按常规也只有处级干部才配住上。
周月移到普通病房时头上依然缠着纱布,手上依然挂着吊针。不知是伤病所致
还是药物作用,依然睡多醒少。正如医生估计的那样,几天来他的记忆没有丝毫恢
复,也没有恢复的迹象。他搬进普通病房后单位里有好几拨人又来看他,学校里的
领导。老师和同学也络绎不绝地来了,可他依然如故,谁也没能认出。
当然,他也不认得优优。
病中的周月,被厚厚的纱布缠着的周月,优优也认不得了。
他怎么瘦得这样厉害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没有半点光泽。他总是睡,
只在需要吃饭时才被人叫醒。他吃的是医院配的流食,用吸管吸进胃里,吸的时候
他的眼睛也是闭着。
优优照顾他的第一天,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当时他刚刚吸完流食睁开双眼,
目光在优优脸上停了片刻,然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了一句:“尿”
尿?
优优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手中的杯子吸管,跑到外面叫来一位男性医生。男
医生拿来一只小便器,塞进周月的被子里,然后说道:“尿吧,尿得出来吗?”
周月的两只手在被子里动了半天,终于尿了。好像尿了很长时间,男医生才把
小便器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转脸对优优说:“看见没有,以后他要小便你就这样给
他,让他自己尿,啊!”
优优点着头,接了小便器,跑到女厕所里,倒掉洗净。
给周月倒尿,优优不但没有一点肮脏嫌弃的感觉,反而,还觉得与周月更加亲
近。甚至,她觉得自己因此就成了与周月最为亲密的女人,就像姐妹,就像……妻
子。那一刻她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真的成了周月的妻子。
从这一天开始,优优每天都是在这样的心情下,愉快地工作着,她几乎不把这
份工作当做工作,而是当做了她的生活。白天,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周月,晚上,就
把铺盖铺在地上,和衣睡在病房。她发觉自己绝对是一个忠实可靠的妻子,可以比
任何人都更加细心地照料着患病卧床的丈夫,这种感觉既来自她对周月的爱心,或
许也来自周月的“懵懂无知”。“无知”的周月对优优表现出无比的顺从和依赖,
这使得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优优就像小时候玩过家家那样,和自己的玩伴互定了
角色,认真地。幸福地、全心全意地“生活”起来了。
她每天照顾周月洗脸、擦身、喂药、喂饭和把屎把尿,她任劳任怨地做这一切,
这就是优优幸福生活的全部内容。周月似乎从一开始就习惯了她的服侍,他要什么,
只要有所表示,她立刻就能领会。她要他怎样,只要提出要求,他基本都能照办,
很听话的。两人之间在各种细节方面的契合,越来越浑然天配。但有一点,优优后
来也感觉到了,他们越来越不像一对夫妻或恋人,而像,一对母子。
优优常常想:就算她是在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就算周月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就算他一辈子都糊涂着,她也愿意嫁给他。她觉得他们这样生活挺好的,感情只会
越来越深。她暗下决心,她要这样照顾服侍周月一辈子,挣钱养活周月一辈子。
当然,她看得出来,周月的病情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头部的伤口愈合得很好,
精神和智力也大有长进。医生在进行药物治疗的同时,还循序渐进地实施了一些心
理诱导,取得了明显的效果。周月搬进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来了两个医生,和周月
说话。优优看得出,医生是在对周月的思维反应进行某种测试。一位医生说:“周
月,你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听见了就点点头。”周月茫然地看他们,但点了头。
两个医生对视一笑。其中一个又说:“周月,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你现在头还
疼吗?能说话吗?说不了就点头,是几就点几下头。”周月没有点头,只是看医生。
医生重复一遍:“一加一,等于几?”周月的嘴巴一张,居然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二”。
医生们看上去深受鼓舞,都很高兴,另一个医生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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